“姐姐不要太过担心,羽晴姐姐她很坚强,我走时偷偷给她送了碗热姜水,想必,现在还撑得住。我是想,姐姐和她情谊深重,又帮过我,不来告诉你一声,我心里实在不安。”

芊泽侧脸,见小苑一张稚气未脱的小脸,诚意满满的望向自己,不免心中一热。

“谢谢小苑。”

“芊姐姐莫要谢我,当日若不是你阻止了婪妃那一鞭,我早已命归黄泉,哪还能好端端的在这和姐姐说话呢!再说,羽晴姐姐也帮了我,收我在溪音宫,不然我也早逐出宫门去了!你们的事自然是我小苑的事。”

“嗯。”芊泽眯眼一笑,微微颔首,但转瞬又忧心忡忡起来,拉起小苑道:“小苑,我们快些去看看吧,你带路走。”小苑闻言,重重点头,同芊泽加速小跑起来。

溪音宫

远远的,芊泽便一眼睨中了殿门处,女子僵若雕石的身姿。她忙提这裙角,步履匆匆的拾级而上,一奔到女子跟前,便霍地跪了下来。芊泽双手安扶着洛羽晴的双肩,泫然欲泣道:

“羽晴,羽晴…”

面前的女子,双颊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薄薄的冰层附在她发髻之间,双肩也是落满雪砂。羽晴听见芊泽声音,置若罔闻,芊泽急得的再唤了几声,一双小手也摸上她冰冷的颊面。

“羽晴,你说话呀,你别吓我。”

女子纤长的睫毛与雪水纠结,半晌才睁开眼,回望芊泽。

“我好冷…芊泽…”

听罢,芊泽二话不说,脱下自己的袄子,忙不迭把羽晴裹了起来。瑟瑟冷风吹在芊泽身在,单薄的内裳下,鸡皮疙瘩倏地爬满了手臂。但芊泽却像感觉不到分毫,一个劲掖起羽晴身上的袍角。

“还冷吗,冷吗?”

羽晴这才打起抖来,全身不可遏止的狂颤。芊泽紧紧的圈着羽晴,眼泪扑哧扑哧往下掉,她不能把羽晴拉起,否则就是抗命不遵。但她可以和羽晴一同跪着,她跪多久,她也跟着跪多久。

站在一旁的小苑见此情形,眼忽的也红了,顿了顿后,说道:“我再去求求娘娘,你们等着,我这就去,这就去!”说罢,小苑掉身奔走,芊泽喊了她一声,她却不理会,跑的更快了。

冷风飒飒,相拥的两个女子均是瑟瑟发抖,但随着旭日冉升,芊泽逐渐觉得背脊之上已生暖意。而与此同时,浑浑噩噩的羽晴也意识清醒起来,阖着的眼帘,缓缓睁开,见芊泽趴在自己身上,惊的就喊了出来:

“芊泽!?”

她刚才以为自己做了梦,梦见芊泽在她饥寒交迫之时,来看她。但现在看来,这一切抖是真的,裹在自己身上的,是芊泽的袄子,而芊泽身上却只有单薄的一件内裳。洛羽晴反应过来时,连忙挣脱芊泽,把身上的袄子剥下来,披回芊泽身上。芊泽忙要推拒,羽晴却说:

“你疯了吗,你给我穿,你自己要冻死吗?我这是受罚,是我活该,用不着你来管!”

芊泽见羽晴一脸怒容,却只是潸然泪下,哭的断断续续:“你声音都哑了…”

羽晴这才恍悟,自己一向甜美的声线经过一夜的折腾,已全然沙哑。她一楞,见芊泽脸上的焦灼如此甚然,也假装不起生气来,只能拥过芊泽娇弱的身姿,一同哭。

“芊泽,别担心我,我没事,我是最厉害,最强大的。以前我就能活的比别人好,现在我也能,这只是一时的一时的。”

她拍着芊泽肩膀,安慰道。

“我知道,我相信你,羽晴从来都没有办不到的事,一切都会好的。”

芊泽眨着眼,泪珠泼然而下,打的羽晴的肩膀一片湿濡。羽晴安抚地摸摸芊泽的脑袋,却不料,触及了芊泽额间伤疤。纱布贴在发鬓里,初眼并不能发现,洛羽晴一摸着时,芊泽便像触电一般,缩了缩身子,心虚的低头。

“怎么回事?”

倏地,羽晴的杏目一瞪,瞠的老大。芊泽躲避的摇头,一声不吭,羽晴便气火攻心:“是不是那玉塞姑姑?”

“不是,不是!”

芊泽忙摆手,抬起眼帘来,惊慌的摇头。洛羽晴一眯眼,若有所思了一番,然后道:“是那妖妃,对不对?”

芊泽便语塞了,怔怔然的看着洛羽晴,也不答话。羽晴狠笑一声,冷冷说:“你还不承认,前些日子就听说婪月宫里,出了些事端。没想到,她竟然出手打你!”

这事情过去也有些日子了,芊泽的伤倒现在还未痊愈,可见其出手恨绝。洛羽晴见芊泽默不作声,知道她是受委屈惯了的,并不懂得反抗。而自己虽然灵活知变,到头来不也落得凄惨落魄的下场?

想倒此处,洛羽晴惨然一笑,苍白的小脸上,尽是沧桑味道。

芊泽见她笑的愈发惨白,神色也颇不对劲,忙嗫嚅解释道:“婪妃娘娘只是一时生气,你看她平日里那么凶,不也还没有杀了我吗?羽晴,我好端端的,什么事都没有,这伤也不疼了,不疼了…”

“芊泽!!”

洛羽晴大声唬道,打断了芊泽的话,女子一懵,错愕的望着一脸凛然洛羽晴。此刻,她神色里有着不着边际的冷峻,但那冷峻之中却也簇生着一团噼啪作响的火焰,仿佛随时随地都会溅出火花。

“芊泽,你给我听好。”

女子启声,有着不容反驳的气势。芊泽怔怔然的睨视羽晴,一时半张着小嘴,哑然无声。

“你要好好的保护自己,不容自己有半点闪失,我要你等着,等着看!”

羽晴一顿,语色愈发决然:“等着看,总有一天我会让欺负我们的人看到,我们会活的比她们好。我会让那些看不起我们的人,随意辱骂,殴打我们的人付出惨痛代价!!我要她们后悔,后悔曾这么对我们,芊泽你等着看吧,等着看吧!”

女子咬牙切齿,沙哑的嗓音,抑扬顿挫的把这宛如誓言般的话,一字一顿的说出。最后的一句,极尽咆哮。芊泽瞠着秀眸,懵然而讶异的望着洛羽晴。她森冷的表情,是她从未见过的。此刻,芊泽竟然觉得,面前的女子是这样陌生!

“芊…芊姐姐!”

突然,一道雀跃的嗓音打破了两个女子的忽视,也把芊泽紧绷的心,收拢回来。

洛羽晴与芊泽同时侧脸,见小苑欢欣鼓舞的跑了回来。

“溪…溪妃娘娘说了,羽晴姐姐可…可以起来了!”她又是跑的喘不过气来,气竭的拍起胸脯。此话刚出,芊泽便忘了所有的顾虑和烦恼,霍地站起身来:

“真的吗,现在就可以起来?”

“真的,溪妃娘娘她现在可高兴了,皇上带着她逛御花园,心情好得不得了。我旁敲侧击的说了一下,她就想也不想的答应了!”

小苑娓娓说来,嫩红的小脸上,喜色满溢。芊泽也是松下一口气来,不自觉的扬起嘴角,她长吁一口气,转身把洛羽晴扶了起身。但刚一回首,却见羽晴自己步履踉跄的站了起来。当睨见女子的表情时,芊泽的笑倏地就敛起,不安和疑惑同时袭上心头。

女子在笑,只是,她的笑几近惨然和讽刺。

她的目光直直跃过小苑的身姿,投向那无垠的远处。她不眯眼,不眨眼,笑容淡的化进风里,意味却极其深刻,像是在嘲弄自己的身份,又像是有着万般不甘和怨愤,无处可泄。

[缘起之卷:第二十五章 内心]

从溪音宫出来时,日已近午时。芊泽心忖自己也该回婪月宫了,便和羽晴与小苑道别,踏上回路。芊泽对路并不太熟络,便挑上了先前小苑带的方向,当时由于心急如焚,便抄了御花园的羊肠小道,芊泽本以为自己能够记住,哪知几个迂回拨弄之下,她又渐渐失了方向。

不过,迷路也有迷路的好,御花园的景致乃天下第一,即便是在寒冬腊月,万物萧条之时,这花圃里的公公,也能让这园地如世外桃源般风光旖旎。更何况此乃春醒时分,信步流连于此地,绝对是美事一桩。

只是,自顾自欣赏的芊泽,却并没有发觉,前方处,一条鲜明的人带,正缓缓移近。

众奴才们簇拥着金贵的二人,一路小心翼翼的伺候着。溪妃娘娘亲昵的走在皇帝身边,一双小手,时而不时的欲挽上祁烨的胳膊。

“皇上在想什么呢?”

经历许久的缄默,祀溪终是沉不住气,倚上祁烨的身子,娇嗔道。

祁烨的目光从那嫩绿刚发的枝桠上挪回,刚才不知怎地,他的思绪飞到了那日的婪月宫。皑皑白雪之下,那名女子,像一只振翅欲飞的白鸽一般,迎起凉风而笑。那笑就如同这春日里的勃勃生机,能烂漫这整片枝桠,甚至,这整道风景。

也包括,他的瞳眸,和他冰凉的心。

心…?

祁烨又想起,那夜抱起她时,心头的悸动。他不解而诧异的再次睨视自己的胸脯,只是此时此刻,他再也无法忆起,这悸动的滋味,他甚至觉得,这不过是一个幻觉。

他的心只会痛,不会跳。

想罢,男子竟然残忍的一笑,俊容里,尽是不着边际的寒意。溪妃见皇帝并不答话,只是露出阴幽的笑容,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当下,小手又吓的收了回来。

“皇上…难道是妾身做错了什么,皇上便不理人家…”

溪妃娇怯怯的嗫嚅,一双杏眸,含情脉脉的微敛。祁烨回神,冰冷的睬了一眼仪态憨羞的祀溪,并未觉得有半分怜爱,只是自顾自的大踏了一步,拉远了两人的距离。祀溪撒娇不成,反倒引得祁烨疏远,一张小脸霎时失了血色,她羞愤的望了望周遭隐有偷笑的奴才们,美目一瞪,委屈的暗自跺脚。

“皇上,等等我…”

她不死心,一番挣扎后,又提起厚重的拽地长裙,赶了上去。

石山拐角。

这假山虽是假,但胜似真山。悬崖峭壁,凌空跃石,雕制的是栩栩如生,期间又有流水夹杂,远远眺望仿佛就是一张缩小了的泼墨山水图。芊泽淡淡一笑,踏着池水上的小木板,进入那山石洞岩之中,那洞岩里虽不大,但却别有洞天。芊泽心奇,绕来绕去的,调皮了一番,好一会儿,她才决定出来。

而与此同时,单喜引着皇帝走到山石拐角之处,引荐道:“这是上个月,从江南运来的玖锦石,听说比玉石还珍贵,做成假山后,景致别有一番韵味。”

祁烨微微颔首,缓步靠近,一双狭长的黑眸里,竟有几分打量的意味。

“哎呀!”

就在祁烨靠近那山石之时,倏地,黑漆漆的洞眼之中,一女子蹦跳了出来。她捂着头,似乎是被岩壁上的流水所淋,她摸样有些狼狈,一出来,便悻悻拍着自己身上的水珠,根本没有意识到,她面前站了几十号人。

“刺客!!”

侍卫条件反射的大喊,引得芊泽大惊。

刺客?!

芊泽慌忙抬目,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道明黄色的俊朗身姿。而男子那双会勾人摄魂的黑瞳,此刻正颇为讶异的盯视自己。

皇上!?

芊泽吓的身子一僵,目光颤抖的巡视一番。她突兀的出现,引得众人均是一懵,数十双眼睛直勾勾的落在自己身上,令芊泽毛骨悚然。这…这是什么情况啊,芊泽万万没有想到,她从假山的山眼里钻出,竟然会碰上这么一幕。皇帝是在协溪妃娘娘游园吗,御花园如此甚大,怎么就让自己给碰上了?

“这不是芊姑娘吗?”

单喜一双狭长的鼠眼,十分尖细,一眼便睬中了芊泽。他是皇帝的贴身奴才,自然是知道,那夜皇帝让她侍了寝。在他眼里,给皇帝暖床的宫女们,举不胜举,只是,芊泽毕竟也是上过龙床的,虽然不能张扬,但比起一般的宫女来,还是颇为特别。

想罢,单喜见芊泽吓傻了眼,不知跪地请安,便为其解围道:“芊姑娘,见着皇上和娘娘,还不赶快请安?”

芊泽一顿,反应过来,连忙跪地磕头道:“奴婢给皇上,溪妃娘娘请安,皇上,娘娘吉祥。”

“芊姑娘不是婪月宫的侍女吗,怎么在这御花园流连?还是赶快下去吧,不要扰了皇上和娘娘游园的兴致。”单喜为芊泽请辞,令芊泽万分感激,她一向都不会处理这些突发事件。若是自己,估计只会知道磕头,半晌也挤不出半个字来。

“是…是,奴婢告退,奴婢告退。”

她又是连磕了几下,起身盈盈一作揖,欲要退下身去。哪知,她刚一转身,小手便给拎住了。女子惊慌的回头,见皇帝薄唇轻抿,目光似有一团火一般,紧紧攫住自己。

“朕有让你走?”

他语态冰冷,似是命令,单喜一楞,自己仿佛又揣测错了圣意,于是赶忙噤若寒蝉。

芊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小嘴微微半张,不解的看着皇帝。

“朕没有让你走,你敢走?”

更似威胁,男子危险的蹙了蹙俊眉,眼中的神采,颇为森冷。芊泽这才恍然,慌忙答道:“奴婢不敢,奴婢没有这个意思。”

“很好。”

祁烨这才松手,转过身去,余光冷冷的瞥了瞥芊泽:“跟着朕游园,游完了,你再走。”

“奴婢遵命。”

芊泽简直想敲头了,她是打从心底的敬畏皇帝。这个皇帝和婪妃娘娘的个性,十分相仿,均是忽冷忽热,阴晴不定。在溪音宫,小苑已经告之,皇帝和溪妃娘娘在游园,自己怎么会傻的仍然走这道?

队伍又开始前行,单喜依然引道,只是临转身之时,意味深长的瞟了一眼芊泽。芊泽见了那神情,心下颇为蹊跷。转即,她又扭过头来看向溪妃娘娘,只见溪妃也正直勾勾的盯视自己,那瞳仁间似有干柴烈火,能焚了自己的身。

芊泽赶忙低头。

祀溪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瞪了一眼她身边窃窃私语的几个丫鬟,然后去赶祁烨。

哪知她还未靠近,祁烨便又转过身来,目光寒澈的睨视芊泽:“你怎么不走?”

芊泽一顿,颤声道:“走,奴婢这就走。”

说罢,她乖巧的跟着队伍后面,徐徐移动。祁烨颇为不满,眉头拧的更紧,命令道:“谁让你站在那,站到朕身边来。”

他一挥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祀溪正站在那,一脸不解与诧异的望着皇帝:“皇上…你怎么能叫个奴才站在身边,这…不合情理呀!”

“朕说的话,没有不合情理的。”

他邪魅的勾起嘴角,似笑非笑,诡异十足。祀溪一见那神情,心便一紧,一句话也接不上来。眼睁睁的看着芊泽一步步的靠近祁烨。芊泽知道反抗不了,但心里又惧怕的紧,不知不觉步子便出奇的慢。祁烨见她能与乌龟媲美的速度,不禁失笑:

“你是想走到天黑吗,站到朕身边,这么为难你?”

“没,没!”

芊泽忙摆手,步子大了起来。

祁烨确定她安安稳稳的站在自己的右侧时,心里忽然就如春风拂过一般,一种温润的感觉悄然滋生。他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只要她站在自己身边,就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感觉太美好了。

但芊泽似乎很排斥他,只是低着头,盯着地面呆楞的走。而且,她竟会下意识的离他,越走越远。

“靠近一点。”

祁烨不满的皱眉,低声命令。

芊泽一惊,抬眸瞥视,见皇帝一脸严肃,忙又走了回来。

“再靠近一点。”

芊泽点头,乖恬的碎步靠近。直到她达到了他感到满意的距离时,他才展颜一笑,女子抓住了那清澈的笑容,仿佛孩子吃到了糖一般的满足,一尘不染。这笑很温软,很熟悉,仿佛…仿佛…在梦里见过!?

女子心中一惊,回忆起那个梦时,她觉得尽是不可思议。

一旁的祀溪,整个脸都青了,她心里的不甘与嫉妒灼的她生疼。女子姣好的面容,此刻竟扭曲的有些狰狞,她暗自一咬牙,决定要找个机会夺回皇帝的目光。

前方一处,繁花盛开,朵朵妖娆,这些花被种在坛中,是异国运来,常年不败的奇花。单喜介绍到,一边还啧啧称赞这花色,粉嫩透白,娇艳欲滴,煞是好看。芊泽见着那花,心下也十分喜欢,她不经意的瞥了一眼身旁的皇帝,只见他也十分赞赏的睨视那花,心中不免一惊。

他…难道也是一个喜欢花的人吗?

懂花之人,亦应该是个心慈之人,难道众人口中,暴戾凶残的祁胤国帝,也是一个爱花心慈之人?

想罢,芊泽有些苦恼的皱起秀眉,是她想太多了吗,这根本不干她的事。

而此时此刻,祀溪的脑袋却灵光一闪,眼珠一转,她身子一倾斜,佯装被崴着了脚,竟直直往地上一跌。她跌的很巧妙,在边国,她耍这招,与他父王撒娇时百用百灵。如此,她装着有模有样,先是趔趄了两步,然后脚一软,身子才倒下去。

谁知,她算错了尺码,竟摔在了那坛子鲜花之上。坛子被其所撞,直直翻滚而下,跌在地上啪呲一声,碎的淋漓尽致。

溪妃一惊,并未料到把花盆给弄倒了,她先是一楞,然后将计就计的把手往那碎片上,暗暗一划,扯出些血来,做苦肉计。

“哎呀…”

她娇滴滴的一唤,容颜一拧,似乎痛到钻心。中奴才们大惊失色,一拥而上,把溪妃扶起。溪妃却有些不愿意,一双美目尽往祁烨这瞟,但只见祁烨冷冰冰的回视于她。

芊泽也注意到了,男子温闲的目光,在那花碎的瞬间,倏地就阴沉下来。

“皇上…臣妾好痛…”

她在边国,一跌倒,父王立马就要过来抱她起身,怎么…怎么皇上还傻愣愣的杵在那儿呢?祀溪不信,于是加大尺码,唤了一声。

一秒的寂静之后,祁烨森冷的扯了一扯嘴角,魅惑的笑容带着几分刺骨的寒意:“这是成熵去年献来,价值连城的熵花,亦是成熵的国花。爱妃,你可是不知?”

地上的女子一听脸刷便白了,怔怔然的回视男子。

“成熵的子民奉它为神花,要是被他们知道,这花让朕的妃子给打了,凭着他们骁勇好战的个性,爱妃,这仗是我们祁胤国打,还是你们边国来打?”

男子轻飘飘的说到,只见祀溪的面色,一丝一丝的极尽惨白。而一旁的单喜却只是闷不吭声,他知道,这哪是什么成熵的神花,不过就是成熵培植出的一种新品罢了。皇帝如此恐吓溪妃,真是残忍。

“我…我…”

祀溪结舌。

“朕跟你开玩笑的。”霍地,祁烨俊美一挑,大笑几声,但在场的所有人,没有人感到好笑。“爱妃,朕喜欢这花,你把这花重新种活了即可,为表你的诚心,可不要唤人帮忙哦。”他一边笑,一边说。这毛骨悚然的话,到他嘴里,竟然恍若无事般轻飘飘。

祀溪花容失色的睨视男子,目光里有着不可置信,也有着一丝丝萌生的恨意。但她却只是勾首不语,死死的盯着那地上散成乱砂的花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