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烛火明暗,灯前的人面色亦是阴晴莫测。单喜见皇上待在这空荡的婪月寝殿,丝毫没有返回的意思便道:“皇上,今天夜里,不回濮央殿了吗?”

说要派人去寻芊泽,却又半途把人喊回,仿佛是有意说给窗下的人儿听。他是发现了芊泽的,可为什么没有吱声呢?单喜不得要领,脸上微有思酌之色。

祈烨信步而踱,表情忽明忽暗,他坐上软软的床榻,拾起凌乱的被角放在鼻下轻嗅。上面还有他与她欢爱的气息,他想念她,嘴上却只道:“朕想在这待着,她跑不了,会回来的。”

他已在她身上,烙下了印记,就是跑到天涯海角她也会自已回来。祈烨低敛眉眼,一扇弧度美好的睫翼,在眼下勾勒。那欲盖弥彰的忧郁,让他看上去有一丝的疲惫,但旋即他面一蹙俊眉,吩咐道:“传泷克,速来见朕。”

单喜一愣,低首:“是。”

半柱香的时辰后,泷克风风火火地赶来,行礼后言道:“皇上可是要问锦阳军部的情况?”

“还是没有找出人,是吗?”

祁烨冷冷出声,泷克愧疚心虚:“臣下罪该万死。”

皇帝听罢,只是稍作停顿,嘴畔便飘出一缕笑意,泷克见他神情古怪,又试探问道:“皇上,如今虽没有证据能拿下祁明夏,但困他在沁城臣下还是办得到的。况且,皇上即已除去了心腹大患,何不连带祁明夏一并…”

“没有这么容易。”祁烨倏地打断泷克的建议,泷克一心以为皇帝是为了巩固江山而为,却不知他一心只为了复仇。

“朕不会如此便宜了他。”他编织的好戏才刚刚开始,怎生能半途而废,戛然而止?祁明夏不是祁澈,更不是上官玉嵊。他的背后还有一个久违露面的端睿王。

端睿王…

“将军,王爷又来信了。”

刘钦双手呈上火封的信笺。明夏踟蹰半晌,才接下那封信。刘钦眉眼紧蹙,忧心忡忡,他不知将军在惦念什么,为什么还不回漠西。难道他不清楚,现在的形势是分外险峻吗?

刘钦注视祁明夏神情的变化,心忖大抵这信里还是催促之言。他又道:“将军,既然王爷再次劝催,我们还是快些回漠西去吧。”祁明夏听罢,只是缄默不语,他也知道必须回去,然,心中的另一番牵挂却实难忽略。

不知道现在芊泽,是个什么情形,如今宫里消息紧封,探听不出什么。就如此走了,他实在放心不下。

“我知道。”明夏淡漠答道。

“景王爷现在待在锦阳军部,总不是长久之竹。郡主都已经催了好几次了,连郡主都知势态严重,迫在眉睫,将军你怎生不考虑清楚啊!”刘钦有些捶胸顿足,什么话也都说了,将军却还是踌躇不定。

他到底在牵挂什么?

祁明夏默不作声,许久才开口:“这些我都知酱,可是,可是…”

他想把芊泽救来。

如今皇城惊变,宫里已非安全之地。那日皇帝护她心切,不惜剑拔驽张,显然对她已有情愫。而婪妃的男子身,皇帝与邪教的纠葛,似乎也和她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他虽不知其祥,却知道芊泽不应该带着这险恶的深宫苑阙。

她应该自由的。

刘钦见明夏仍旧推三阻四,又道:“将军,若再不走,恐怕就要晚了。边国和祁胤就要开战,你若不回去主持大局,漠西还不大乱?现在皇帝尚且还忌惮王爷,若是打起仗来,王爷若不服,你又在沁城,这要挟之下,王爷该当如何?”

祁明夏心下一震,兀自撕开那信封,展信而阅。一行简明扼要的字赫然眼帘:

军中大变,速回漠西。

看来刘钦说的不错,右翼军和左翼军的统领已非一人。皇帝已颁下谕旨要侵占边国,也授命于父王带兵攻陷丘都。然,以父王的性子,他定不会轻易答应。谁都知道,边国灭不得,成熵在大漠的另一头虎视眈眈,现在估计已经得到线报,知道祁胤要对边国下手了。父王自是知道其中的利害,为保祁胤,即便抗旨,左翼军也不会轻举妄动。

此刻正是父王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若再不会漠西,与父互商榷大事,不仅不能为他分忧,更是要连累他。

“刘钦。”

“属下在。”

祁明夏默然站起,神色凝重地道:“收拾一下,传我命令下去,明日午时,我们回去。”

刘钦一听,喜逐颜开,忙不迭回答:“是,是,属下这就去办。”

祁明夏见刘钦雀跃的离去,只微微一叹,负手在屋内轻踱。他见月光皎洁,清辉如霜,有种怅然的思绪逼在胸口。他只叹了声:

“芊泽…”

“芊泽,芊泽…”

梦里有人剧烈的摇晃自已,芊泽倏地惊醒,额间已是冷汗涔出。她转动乌沉沉的眸子,惊恐的望向来人,才发现是上官柳莹忧心似焚的脸庞。

“皇后…娘娘…”,她嗓音沙哑,微微弱弱。上官柳莹一颦黛眉,用手绢擦拭她满颊的冷汗,说到:“你许是做了噩梦,不停的惊慌呓语,我看着心疼啊。”她不忍芊泽这般睡眠,只得喊醒了她。

芊泽听罢,眸中一黯,却是不语。

“什么时辰了?”

她幽幽说道,上官柳莹叹了声:“你睡了两天了。”

“两天!?”芊泽大惊,忙又问:“有没有人来找过我,你没有告诉他们我在这吧。”芊泽害怕的攥紧上官柳莹的衣袖,上官柳莹却苦涩一笑:”芊泽,你可真傻。”

芊泽一震,小嘴轻抿。

“你能逃到哪去?”上官柳莹淡然一笑,又说:“怎会这般糊涂,皇宫里,你能跑到哪里去?”

上官柳莹一语道破,她知道一向平静的芊泽是被逼急了。她侍寝七夜的事情,她已然得知,皇帝没有派人来寻她的原因,她更是能猜到七八分。

无外乎是…

上官柳莹便想,便伸手抚了抚芊泽颈部。芊泽一缩,不解的回望女子。

“芊泽,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上官柳莹把长发一椿,放在一侧肩头,芊泽随着她的动作望向她的后颈,一个淡淡然印记,蓦然眼前。

“这是胎记吗?”芊泽不知这形状古怪的印记,究竟为何,便随意猜测。上官柳莹摇头轻笑,又拿起一旁的小铜镜,搁在芊泽跟前:“你随我来看。”她领她下床,走到梳妆案边,两镜互耀,也让芊泽瞧见了自己后颈的印记。

一只红艳艳的瑚蝶,栩栩如生的开在女子白皙的肌肤上。芊泽大惊失色,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印记,她怎不知?

“这,这是什么!?”

上官柳莹双肩扶按住慌乱的芊泽,细叹:“这是他要过你的证据。”

女子瞳孔一缩。

“每一个皇帝宠幸过的妃子,多多少少都有一个印记。你这个,是我见过最完美,最漂亮的。”上官柳莹娓娓说来,芊泽一听却仓惶后退,不可置信的摇头。

“不,不…”

她不相信,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东西。上官柳莹又指了指一旁安静搁放的香炉:“芊泽,你还记得我病发的摸样吗,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吗?”芊泽睁着眼,眨也不眨的凝望女子,脑子里一幕幕的放过上官柳莹原先病发的娇媚模样。

她身子倏地一僵,轻语:“什么意思?”

“这香炉里散发的,是皇上身上的味道,每一次我发病,便只能依靠这个来舒缓难受的身体。所以芊泽,你能逃到哪去?他料定你根本逃不掉。”上官柳莹一语道破,芊泽的泪便一颗一颗的掉了下来。

“你现在不会觉得难受,但时日一多,你就会和我一样。”上官柳莹憔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她笑过之后,又凑近芊泽,轻轻闻嗅,又一手按住她的肩膀,说到:“不,或许比我,来的要更为难受…”

芊泽顿住。

“要知道,你现在全身上下,都是他的味道,将来一旦散去了,你便会生不如死。”

——芊泽,不要逃,否则你会生不如死。——

 

第九十章 残忍

寅末时分,倾泽宫里寂静无声。窗上的剪影修长俊挺,他微微眯着眼,不知在思忖什么。单喜接过奴婢递来的茶盏,上前呈上:“皇上,茶。”

“嗯,搁下吧。”

祁烨轻应一声,目不斜视。

单喜知趣的退出寝屋,合上门来。皇帝近日来都只在倾泽宫留寝,即便寂夜无人,形单影只也都如此。单喜不明白为什么皇上明明知道芊泽的下落,却不派人寻来。他是在有意等她自己归来吗?

想时,两个身着鹅黄色百合裙的奴婢前来觐见。单喜见她们眼熟便问:“你们是哪个宫里的奴才,见皇上做甚?”

“禀公公,我们是溪音宫的小悦和环儿,见皇上是想…”小悦有些心怯,眨眼瞄向一旁的环儿,环儿继而说:“是溪妃娘娘身体抱恙,想请皇上过去看一看。”

单喜老目一眯,心知肚明,便道:“你们在这候着,我进去知会一声。”

“谢公公。”

两女俯首。

单喜轻叩寝门,里面未有声响,他便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入。皇帝正站在柜边,大手抚摸那叠的方正的妃子袍。朱红缀金,繁纹巧饰,好不华丽。这一袭鹊凤妃子袍,不知道有多少女人为之争的头破血流,而她终究连碰也不曾碰一下。

祁烨面容波澜不惊,拂过那衣裳时,也只是轻蹙眉头,远观,依是一副慵懒无意的模样。单喜上前说到:“皇上,溪音宫那边来了人,说是溪妃娘娘抱恙,请皇上过去一趟。”

“抱恙?”

祁烨一挑眉峰,心里暗自笑到,这溪妃又难受了。但如今,他却一丝也不想碰她。自从他抱过芊泽之后,他对别的女人都有种下意识的排斥感。仿佛,能不让他感到恶心的,只有芊泽一人。

“不去。”他置之一哂,“朕要等朕的鸟儿归巢。”今日已是第三天了,算算日子芊泽也该要尝到苦头了。他若是去了溪妃那,芊泽难受的回来找他,寻不着人,怎可以?

单喜听罢微讶,又问:“那老奴是不是得按规矩,把香炉送去?”溪妃向来都没有用过香炉,这次皇上不去,他便有些迟疑。

“你看着办吧。”

祁烨不理会,自顾自的坐下饮茶,他呷了一口后,嘴角便轻轻提起。单喜见他眉宇间神色复杂,分外诡谲,一时有些心慌:“那皇上早些安寝,奴才这就去办。“说罢,他便出门打发那两个溪音宫的丫头去了。

殿内岑寂,祈烨望着空灵的屋子,心里沉甸甸的闷。

“芊泽…”他轻喃,如同耳语:“你该是时候回来了吧,朕不想你难受。”他抬起双臂,凭空环起,仿佛女子就在他跟前,随之可抱一般。他故意放她逃出倾泽宫,是因为他想让她记住,失去他的痛。一旦她牢记了,清醒了,便不会再使力逃脱自己,她就会乖乖的待在自己怀里,一生一世。

“啊!!”

女子紧攥床单,倏地的香汗淋漓。幼季被她惊醒,下床寻来一看,只见床榻上的人儿面色潮红,双目紧闭,像是在经历最痛苦最煎熬的劫难。幼季吓得喊来上官柳莹,两人都在床边唤道:“芊泽,芊泽醒醒。”

“芊姐姐,你醒醒啊,怎么了这是?”

床上的人闻声睁眼,却意识模糊的惊悚呓语。久了,那痛像愈来愈急般,汹涌寻来,芊泽难受的辗转床侧。

“啊,啊,好热啊,好难受啊…”她踢开薄被,身体蜷缩起来,汗水把鬓发打湿,她摇晃起小脑袋,一个劲的痛苦呻吟。上官柳莹一时也有些慌忙,手脚冰凉的想禁锢住四肢扭动的芊泽,突然她灵机一动,抓住一旁的幼季说到:

“幼季,快,快去拿香炉来,快去!!”

幼季一愣,赶忙站起:“哦,哦!知道了,奴婢这就去,这就去!”

不出一会儿,幼季便忙手忙脚的把香炉呈来,上官柳莹划亮火苗,燃起熏香。顿时那幽幽的异香便弥散开来,她命幼季把芊泽扶起,自己端起香炉放在她鼻下。上官柳莹关切地说:“芊泽,芊泽你闻一闻,芊泽。”

“皇后娘娘…我…”她使不出力,酡红的小脸上,迷乱不堪。上官柳莹赶紧用手拂气,那烟白的雾便飘入芊泽鼻中。她稍微定了定神,重重的喘气也缓和了一拍,上官柳莹以为有用,刚想展颜一笑,芊泽却突地感到全身燥热,使力把香炉一推。

“啪————”

“啊!!!”芊泽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香炉的气味是他的气味。她不想闻到,一点都不想。一嗅见,她仿佛就回想起他抱自己的一幕幕,她不要,不要!

可是她好痛苦,身子里像燃起一把火一样,烧的四肢百骸皆疼。她的身体在传达信号,在一遍遍声嘶力竭的呼喊:它要他!

它要他!

“不,不,不!!”芊泽捂住耳朵,拒绝身体里传来的声音。她卷起身子,用被子一蒙,自欺欺人的躲在床角,瑟瑟发抖。

“芊泽!?”上官柳莹爬上床去,企图拉来她的被褥:“芊泽,我知这滋味无比难受,你这样忍也是没有尽头。我也忍过,可是终究敌不过现实,你莫要折磨自己,你闻一闻这香,好歹好受一些。”她又命幼季把香炉捡起,幼季乖巧的重燃熏香,递给上官柳莹。

“芊泽,你过来,不要这样。”

“我不要闻,我不闻,我不要!!”她缩的更加厉害,这难受的感觉,如万蚁钻心。但越是难受,她的脑子就越清醒了,她知道闻了就意味什么。意味着她要妥协于他,意味着她愿意接受侵犯。

绝对不行。

不行!

“芊泽,芊泽,你别这样,你闻一下,闻一下就好受了。”上官柳莹心知肚明这疼的感受,于是便不忍芊泽如此。幼季在一旁也是苦苦哀求:“芊姐姐,这香炉是药啊,你闻一闻病就会好了。”

“不,那是罂栗,是毒药,我不闻,我要挺过去,挺过去!!”芊泽的衣裳已湿濡尽然,时间久了,连呼吸都喘不急。上官柳莹和幼李在旁束手无策,眼睁睁地看着女子,裹着被子,剧烈颤抖。

“不,不,不…”芊泽像呓语一般,一遍遍的重复‘不’宇。到了最后,她难受的没了知觉,竟昏厥过去,不省人事。

天色逐渐泛亮,云缝里挤出万丈金光,霎时把人间的黑暗撕裂。这本是明媚好天气,然,男子望着窗外的天色,眉宇间却阴霾之极。

她竟然没有回来,求他。

难道是他算错了?不会,他的蝴蝶刻的那么美丽,完美无瑕,她的身子已连着他的意识,他怎会不知她昨夜里经历过怎样的痛苦。可是,为什么,那样痛,都不回来找他?她宁愿忍受锥心刺骨的疼,也不愿意回来见自已?

“哈哈…”

祁烨缓缓起身,嘴角的弧度渐渐扯起,一种山雨欲来的危险气息,充斥他的周身。他笑的愈发大声,最后竟一掌使力的劈烂了案几。

门外的奴才闻声进来,见此情形均吓得噤若寒蝉。单喜也赶来了,老脸上错愕不已:“皇上…?”

祈烨低敛的眉眼,被黑发挡住,阴森森的下颚微颤。他沉默了仵久,继而缓缓仰面,望着和煦的旭日,残忍一笑:“甚好,甚好…她如此对朕,朕也不会姑息于她,朕会让她知道,想要离开朕难受的不止是她一人。”

他凤眼眯起,阴鸷节节疯长。他的目光有一瞬落在单喜眼中,竟让已年仅五十的单喜,吓的四肢发麻。

“朕会让她看见,离开朕,要付出的代价。”

咬牙切齿,俊庞上本仅存的怜爱,霎时就烟消云散。

而与此同时的坤夕宫。

芊泽迷迷蒙蒙中,又被那钻心的疼痒感催醒。她已没有力气哀呼,空留一口虚弱的呻吟,断断续统

“啊…”她手向前伸去,眼前一片模糊,也不知要伸向何方。但倏地,她感到指尖触碰到了什么,微有粗粝的触感,熟悉又陌生。

她一握,那手竟冰冰凉凉。

耳边有衣声簌簌,阴影紧接着布散在眼前,一个高大的人影,起初还看不清是谁。但当他身上的异香侵略般的传来时,芊泽蓦然睁眼,赫然与之对视。

祁烨潭眸定睛,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芊泽如遭雷击,下意识的便把搁在他掌心的小手抽离,逃一般的缩到床角。祈烨眸中闪过受伤的神色,但也只是转瞬即逝,他便懒懒的靠了过来:“爱妃,你怎逃到这里来了,朕找你找的好苦。”

‘爱妃’二字极为刺耳,芊泽咬着下牙,厌恶的回视。

祈烨望着小鹿般易惊易怒的芊泽,一时嘴角噙笑。

“哈哈。数日不见你,你倒是愈发讨厌朕了…”他说时,俊庞乌云密布。他一伸手,探向芊泽,芊泽便逃一般趺撞爬动,扑哧一声,竟抱着被褥跌落在地。

祈烨的手一僵。

跌在地上的芊泽,视线豁然开朗,才发现整个屋子里跪了不下百人,黑压压的延伸至外。她不知,整个坤夕宫的人都跪在这儿了,当然也包括幼季和巍然不动的上官柳莹。

“皇后娘娘,幼季!”

芊泽下意识扑向救星,只是男子却从后轻而易举的把她拎回。

“放开我,放开我!!”芊泽挣扎,祁烨却搂着她,耳语道:“在朕的怀抱,你可就有力气动弹了?”

芊泽清眸圆瞪,耳边湿湿热热。祈烨又说:“朕是不是很香?”

“哇啊!!”像触及到心中最愤然的隐疾一般,芊泽大呼一声,竭力从他身上挣出,却狠狠的撞在地上。祁烨一蹙眉,心中怒火欲盛,但他却迟迟不发,依旧笑颜以对:“听说,是朕的皇后收留了你,朕这还没好好谢过她呢。”

他矛头指向上官柳莹,芊泽倏然大惊,怔怔然的望着祁烨。

上官柳莹却低敛着眉眼,一语不发,不为所动。

“皇后,朕该如何谢你,你和朕说?”他信步走向上官柳莹,她轻轻抬目,只道:“臣妾没有功劳,何谈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