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大开,仿似在炫耀屠城之人的丰功伟绩。泷克带着军队在丘都左围安营扎寨,嘲笑一般看着祁明夏领着队伍站在丘都城口。尸横遍野,明夏领着亲兵数十人,每走过一地,呈现在面前的都是惨绝人寰的场景。

这些人,死的何其冤枉。

“好惨…”

云翘捂着嘴,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而芊泽则躲在明夏身后,一直闭着眼,不敢睁开。

“这泷克未免太欺人太甚,杀光了所有人后,又放城门大开,不就是要把里面的惨况都摊给我们看嘛!将军,我们又何必要来自取其辱!?”占领丘都,如此,愈城,丰城都是泷克的军队驻扎。祁明夏的左翼军已无安营之地,只能退回漠西大营。

这样的局面,仿似皇帝已抛弃了左翼军一般。

祁明夏眯眼,只说:“只是想让自己,记得这一刻。”

他是恨的,恨祁烨心狠手辣。他和父王已妥协,协助他攻打边国。父王还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边国攻占之后,祁胤能守住。所以,父王才千叮万嘱,要自己千万镇守丘都,哪怕成熵到时打过来,这里也是最后防线。

而现在,皇帝却派了泷克前来接管。他聪明之极,知道泷克亲口开口接管,自己不会同意,所以索性血洗丘都。让丘都成为空城,让左翼军愤怒,让他愤怒。

城已死,如何守?

祁明夏惨淡一笑,脑海里飘过数月前,与父王秉烛夜谈的一幕。

一个晚上,父王都只是哀声叹息,不发一言。祁明夏耐住性子,正襟危坐,直勾勾地盯着他。

“明夏,答应父王。”

终于,端睿王开了口。

明夏颔首。

“要守住祁胤。”

祁明夏瞠目,因为他感受到父王语色里的郑重。他顿了顿,继而问道:“儿臣有一事不明,父王,他这么做究竟是为何?”

先是杀上官玉嵊,如此忠臣。后又欲杀祁澈,唯一的弟弟。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像是在自我毁灭,他不是要祁胤天下吗?他一个高高在上的皇帝,还有什么野心?

端睿王笑了笑,摇头道:

“他要覆灭祁胤。”

一一覆灭祁胤。

寒风刮在脸上,刺骨的冷。祁明夏眯眼,视线又回到了丘都的惨淡景致上。他果真是要覆灭祁胤,而且势在必行。

几人均是愁云惨雾的站在丘都城门处。刘钦走到明夏跟前,说到:“泷克他不会派人收拾这些人的尸体,将军,还是我们把他们葬了吧。”

明夏听罢,微微颔首。

而此刻,云翘正兀自的往前走,惨淡的场景让她不禁潸然泪下,嘴里还呜咽:“好惨…”芊泽屏住气,仿似一刻都不愿意待在此处,她害怕见着堆积成山的尸体。然而,身后的云翘一个不小心,踉跄的摔倒,刚好扑到了芊泽身上。

芊泽自是站不稳,身子跌了下去,落入一片尸首当中。

“啊!!”

她吓的欲要爬起身,云翘站身后连身道歉:“芊泽,对不起哦!”

芊泽喘着气,站了起来,对着云翘报以微笑。两人刚欲抬步离开,芊泽的后腿,却倏地被拉住。

她惊的回眸。

一只从尸丛里伸出的纤细手臂,蓦地握住了她的脚腕。云翘吓的大喊:“呀,有鬼呀!!”

芊泽气竭,瞪大眼,望着有人从尸体里缓缓爬出。

“救我…”

第一百零八章 女子

“救…救我…”

那声音断断续续,从尸堆中乍起,说不出的诡异。芊泽身后的几人闻声,戒备上前,纷纷拔刀相向。但明夏却一扬手,命令众人静观其变。

芊泽的脚踝吓的动也不动,那尸丛里的人,借力攀爬出来。人们先是瞧见一颗灰红的脑袋,片刻之后,此人便已艰难的爬出,喘着粗气摔在芊泽脚下。

这是一个女子。

她一手还紧紧的攥着芊泽的脚,一手则放在自己的颈脖间,捂着那汩汩流溢的鲜血。那五指,血痕满布,由此可以想象她颈上的伤痕之深。但似乎那伤未有砍中要害,所以才苟延残喘至此。

“呀,她受伤了!”云翘捂着嘴,瞪大美眸。这一片尸首之间瞧见一活人,当真令人吃惊。芊泽也反应过来,蹲下身,细细打量一番便道:“她被砍中了脖子,流了好多血!”

祁明夏听罢,眯眼上前,以剑挑开那女子抓着芊泽的手,继而和刘钦做了一个眼色。刘钦颔首上前,伸手抵在她颚下。那女子此刻已是气力尽失的呜咽,甚至开始翻起白眼。刘钦一凛眉,说到:“的确快死了,再不救,就来不及了。”

“那快救人呀,快快!”云翘摇着双手,心急如焚。夕玥瞟了她一眼,又扫了地上积累成山尸首。她们清一色的都是妙龄少女,致命伤也均是脖上中剑。

“看来是泷克所为,想不到他剑法干净利落,也有剑走偏锋的时候。”这幸存女子没有被刺到要害,乃是不幸中的万幸。夕玥冲着明夏抱拳,说道:“属下想应是幸存者,将军,救了她吧。”

“嗯。”

祁明夏微微颔首。而与此同时,芊泽也仿似舒了一口,她没想过原来救一个人也要思前想后诸般久。看来,在战场上,无时无刻不能丢了放人之心。

芊泽的小脸上,还残有惊魂未定的惧意,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颤抖。明夏瞧见了,心中说不出的疼惜,他伸出大掌,轻轻覆在她头上。芊泽一惊,撇过视线来,他却冲着她温柔一笑,顺势把她带入怀里。

“不怕,芊泽。”

女子一蹙眉,感到心里暖流涌动。她没有说话,静静的跟在他身边,随众人回了漠西大营。

芊泽睡了整整两天一夜。

她累坏了,从开始逃亡的时候起,她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梦里,她的意识还是充满戒备,周围险象环生,她的心无法安定。好几个夜里,噩梦接踵而至,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她唯有瞠着一双疲惫不堪的双眼,眼睁睁的瞧着天际泛白。

而如今,她却安定了。

闭上眼,她感到周围静谧之极。感觉有一个熟悉的怀抱,可以让自己依靠,她便松懈下来,贪婪入眠。

有温暖明媚的光线,游走在颊边,光影移动中,芊泽忽闪忽闪的睫翼,缓缓抬起。些小的嘈杂声在耳畔回荡,更多的却是屋子里劈啪作响的干柴声。她支起身子,朦胧惺忪的环顾四周。这是一个诺大精致的帐篷,而自己正睡在一张铺满狐裘绒毯的床上,白色的绒毯垂延而下,一路连绵延伸至门口。

芊泽目光停在门口,感觉那外面,正有一个豁然开朗的世界。

她安静的下床,披过一件绒衣,然后走到门口掀开厚重的门帘。门外的喧哗声骤然涌起,明亮的天地在一瞬间包围她。芊泽双目微瞠,清澈的眸底正有一匹矫健的马身跃然掠过。马上的女子一袭火红劲装,英姿飒爽,长批的秀发如洋洋洒洒的墨汁,在空中飞舞。

她一勒马绳,眯眼弯弓,拈着箭羽的手贴在颊边。

她目光一凛,空气顿时停顿。然后,箭镞飞出,直直的跨破空气,钉在靶上。

正中红心,她一瞧霍地爽朗大笑:“你们这群不中用的,脸本郡主的箭法都比不过,怎么出军打仗呀!”她勒着马,踱步游走。另外数匹马上,军士们摸着脑袋,抱以微歉的笑容。云翘撇着嘴,一副胜利而归的模样,她转过马身,真巧对上远处芊泽投来的视线。

“咦?”

云翘眨了眨眼,继而‘驾’了一声,疾步骑到芊泽跟前。她在马上看着芊泽,说到:“你醒了?”

芊泽抬目看她,微微一笑:“嗯。”

云翘跳下马来,雀跃的又说:“没想到,你就是芊泽。你在丘都和我说你叫芊羽,可把我给害苦了。你要是早说你叫芊泽,哥哥早就把你接回来了。”云翘微嗔,语气里尽是疼惜的责怪。她说‘回来了’,说得如此理所当然,仿佛芊泽从一开始,就是属于这里的。

“谢谢你,我并不是有心骗你的。”

芊泽面带愧疚,云翘却笑着揶揄:“呵呵,我和你说笑的。没事就好,你要是有事,我那可怜的哥哥就要心疼死了!”哥哥吩咐她在帐前,好生照料她。偏偏云翘性子野,没安静一会儿就带着人比起箭来。

“饿了没,我叫阿嬷去给你煮些吃的,这里风大,你同我进去。”云翘摇了摇手,找来一兵士为其牵马,又冲着他说:“快去弄些吃的,送进来。”

“是,郡主。”

那人拱手退下。云翘牵起芊泽的手,进了内屋。帘幕垂下后,飒飒的风声顿时隔绝在外。云翘摩挲了一下双手,快步走到火炉边蹲下身:“哎呀,里面好暖和。”她笑嘻嘻的轻弯眉眼,芊泽觉得她活泼的就像一颗冬日里的太阳。

“这是大营吗?”芊泽坐在她对面,轻然启声。云翘嗯了一声,说到:“祁胤左翼军的大营,安扎在此。这是东营,是四个营地里最小的,也是最靠近王府的。我一般来营地玩,都是住在这。”云翘一骨碌的说了许多,眉飞色舞的形容这里的好:

“芊泽以前来过大漠没?听说你是沁城人,你是宫里的宫女么?”云翘说到此处,突然顿生疑问。芊泽不置可否,只是说:“以前在宫里待过。”

“哦,那你是怎么认识…”云翘刚要询问芊泽与明夏的事,帐幔便被人掀开,有个人声道:

“郡主,饭菜好了。”

云翘的注意力霎时被转移,她活蹦乱跳的上前接过托盘,跑回来搁在芊泽跟前。

“快吃吧,你睡着这么久,一定肚子饿了。”芊泽看着清丽可口,色香味浓的几碟小菜,心中说不出的暖意融融。她多久没有吃过一餐稳定的饭菜了。那些啃着面饼,惶恐度日的日子在这一瞬竟恍如隔世。

“好好吃的样子。”芊泽动起筷子,小心翼翼的吃每一口菜。云翘见她吃的这般郑重,不免疑惑:“你为什么吃的这么小心,这菜又不会跑掉。”

芊泽微微一笑:“不好意思,郡主。我只是突然觉得,如今能活下来,安定的吃一顿饭,实属难得。不知不觉,就吃成这样了。”她稍稍的红着脸,停了停手上拈菜的动作。云翘听罢,咦了一声,似懂非懂的点头。

“看着你这样吃,连我都饿了。”云翘撅起嘴,芊泽进食时充满感激的模样,让她煞是欣慰。想时,云翘再次打量起芊泽来。对面的人儿挽着一个松散的发髻,却不显得凌乱。白皙的脸上,疲意尚有,只是眉宇间已比初见时,少了几分阴霾。

她瘦弱,娇小,整个人安静内敛。仿似一片清澈平静的溪水,涓涓而淌。

只是,下意识的云翘感觉到她,内心里有一股强大的力量,与她瘦弱的外表格格不入。仿似就是这股力量,让她看上去显得不卑不亢。

“芊泽,你喜欢哥哥吗?”

“咳——咳——”芊泽听罢,霎时就噎住了。她慌忙放下筷子,一双眸子瞪得圆大。云翘瞧见她这番模样,不禁失笑:“芊泽,我吓着你了?哈哈!”

芊泽红了脸,垂着脸没有说话。云翘却笑罢,深深望了她一眼:“看来你有心上人了。”

芊泽又倏地抬目,目光透出一丝哀怨。云翘叹了一口气,又说:“其实,一个女孩喜欢一个人,都是挂在脸上的。芊泽,我见你和我哥哥在一起,虽然是很亲密熟稔,望着他时,却少了一份的爱意。”

“爱意…”芊泽低喃。

“是啊,如果喜欢一个人,当你看着他时,心中的爱意就会不知不觉的流露出来。所以,如果不想让他知道,最好就是不要总看着他,不然,就会被发现。”云翘一板一眼,郑重说来,芊泽听罢,一愣,霍地轻笑:“如此说来,郡主可是有心上人?”

云翘一听,双目一瞠,脸刷的就红了。

“你听谁说的,胡说八道,本郡主掌他的嘴!”

芊泽见她慌手慌脚,不免眉眼轻弯而笑。这个女孩,当真是个真性情的可爱女子,让人好不喜欢。想时,突然有人又进账禀告,神色有些匆忙:“郡主,救回来的那个女子,好像快不行了!”

云翘侧目,脸上一白说到:“速速领我去。”

“是。”

绕过了数个帐篷,芊泽随云翘来到了那名女子的帐内。里面已站了数名婢女,大夫坐在床沿,为其把脉。两人走近,只见他一个劲的抚须摇头。云翘焦急问道:“怎么,她前日不还好好的,怎么就要死了?”

那大夫见是云翘来了,先是作揖行礼,继而答:“她脖子上的伤,入刀极深,若不是因为偏了,恐怕早就命归西天。这几日血是止住了。然而,她身子瘦弱,抵不住这般折腾,要虚弱致死。”

“虚弱致死!?”云翘一颦眉,不依的吼道:“不成,你得救她。整个丘都就她一人活了,本郡主救来的人,又死了,岂不是白救了?”

那大夫听罢,连连点头,只是怯懦的又说:“我先给她开几副方子,先入药,看看能不能稳住。”言毕,他便起身执笔写了起来。芊泽乘着这个空档,走到床前,躬下很仔细打量。女子面色惨白,额间汗水淋漓。她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拨开她的被褥,审视伤口。

但见伤口被包裹着,隐隐的透了些血水。她一蹙眉,伸手欲要拆开,云翘在一旁却道:“芊泽,你别碰呀。”

芊泽回眸,笃然一笑,说到:“郡主,我懂些医理,想要看一看她的伤口。”云翘听罢,微微一怔,芊泽倒兀自动起手来。

纱布拆过后,伤口周边结痂,中间的刀痕却血红湿粘。她用手轻轻按了按,床上的人儿嘤咛疼出声。芊泽随即说道:“看来是感染了。”伤口未经过良好的消毒处理,极其容易感染,而且病人已经有发烧的迹象。

“大夫。”芊泽唤了一句。那老者转过身来,说到:“姑娘何事?”

“你开的药方,可能借我一看?”那老者听罢,顿了顿,旋即把桌上的纸递了给她。芊泽迅速浏览了一遍,旋即站起,接过大夫手中的笔墨,在之上细细写了写。

“如此,你看怎么样?”

那大夫接过纸来,先是一看然后说:“除去这几样,她身子弱,不补怎么熬得过?”

芊泽却笑道:“补在生之后,先有生后有补。她现在气虚甚弱,且身体发热,当务之急是要重新处理伤口,然后再下这几味药。”芊泽指了指纸上的几味药材,清一色都是抗炎的中药。那老者似懂非懂,倒是颔首:“老夫去试试。”

“有劳了。”

芊泽微微鞠躬。

云翘在一旁,见芊泽自信泰然的模样,心中煞是折服。原来她真的懂医理!她上前雀跃道:“芊泽,你好厉害哦!”

芊泽不置可否,只是淡然一笑。旋即和身旁的婢女说:“打盆烧开后,冷却的清水来。”

“是。”

帐篷内忽的就忙碌起来,芊泽坐在床沿,洗净手后,开始重新处理伤口。期间,那床上的人蹙眉摇首,嘴里念念叨叨,像是做了噩梦。芊泽又取一柄烧红的小刀,小心翼翼的欲切去多余的烂肉。她咽了咽口水,毕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她不免忐忑。

而云翘在一旁,睁着大眼,定定相望,心也是提到了嗓子口。

然,就在那小刀靠近床上女子之时,她却突地一睁眼,一把抓住芊泽的手,大喝:“你害我!!”

第一百零九章 柔和

“你害我,害我!!”

床上的人瞳仁缩起,抓着芊泽持刀的手,一个劲的推搡。芊泽惊呼,忙道:“不是的,你别激动,你…”

“我杀了你个狗奴才!!”她坐起身,扑到芊泽身上,把刀锋反推回去。全屋子里的婢女吓的面无血色,云翘亦是大骇,忙不迭上前抵住那女子的手腕。然,那女子像疯了一般,瞠着一对猩红的眸子,直勾勾的瞪着芊泽。

“你还我孩子命来,还我孩子!!”她不知是忆起了什么,竟哭啸出来:“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她呲牙咧嘴,面容狰狞。锋刃直逼芊泽,芊泽躲闪不及,脸上被划了一痕。云翘这才从腰间抽出长鞭,一圈女子的颈脖,把她扯得后退数步,怒道:

“你个不知死活的奴才,本郡主好心救你,你竟恩将仇报。”

那女子被勒住脖子,瞬间便泄了气,瘫倒在地翻起白眼。云翘没工夫理会她,倒是奔向芊泽:“你怎么样了,没事吧!”芊泽跌坐在地上,垂首捂住自己的脸,咳了咳。

“没事,没事…”

云翘拨开她的额发,见脸上被细划了一道,一时心中怒愤交加,命令道:“把这女的拉下去,给本郡主砍了!”此时,正有闻讯而来的侍卫进账,见云翘下令,纷纷一拥而上,把那女子五花大绑起来。

这时那女子才恍悟过来一般,扔掉自己手里的匕首,哭道:“孩子,孩子…”

她双目无神,任由那几个军士把她拽出帐篷。然而,临出门之际,她却突地又从地上弹起,一头撞向一旁的木桌。

“孩子,娘同你去…”

女子的额头顿时血流如注,身子顺着桌沿滑了下来。有婢女尖叫出声,帐内又乱作一片。云翘煞白着一张脸,竟吞吐起来:“去,去看看她,死…死了没?”

“是。”几个侍卫又上前蹲下去检查。芊泽站起身,捂着脸也是凑了过去,她见女子双眉紧蹙,眼皮仍然在微跳,便知她还活着。

“禀郡主,她还活着。”

“还活着?”云翘眨了眨眼,神色缓和许多,又说:“那把她拉下去,本郡主不想看见她!”

“是!”

侍卫们又窸窸窣窣的动了起来。芊泽见她满身血痕的被拖走,心里又横生不忍。她忆起她声声唤她孩子的凄厉模样,顿时更是心如刀绞。芊泽的孩子也没有了,失去孩子的时候,她想同孩子一道去的心思,竟和这女子如出一辙。

“郡主,你要怎么处置她?”想时,芊泽轻声一问。云翘撇过视线,撅起嘴道:“我没想过,我不想理会她来,让她自生自灭好了。”

“我看她情绪不稳,声声唤她的孩子,定是在屠城之中丢了自己的孩子,这人也可怜,郡主,你就饶了她吧。”

云翘听芊泽一说,心里也软了下来。对丘都里的百姓,她亦是有感情的,这几个月来,她日日早出晚归,尽力照料每一个无家可归之人。如今这些人旦夕之间全死了,好不容易活一个,怎么也不应当让她自生自灭。

“好吧。”她叹了一口气,喊住兵士:“慢着,你们把人放下吧!”

士兵们唯命是从,又把人抬回了床上。那女子的伤口撞得血肉模糊,云翘见着不忍:“芊泽,你快给她止止血吧,她不会真的要死了吧!”芊泽听罢,忙上前审视伤口,心中一紧,说到:“郡主,把热巾递给我。”

芊泽蹙眉,目光凛然,云翘倒不知不觉的为其打起下手来。她扭了一把毛巾,凑上前,欲递过去。然而,手刚伸出时,床上的女子又倏地一把抓她的手。

“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