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烨侧过身去,面朝漫山遍野的芊泽花,微风一嘘,拂上他俊削的面颊,撩拨他根根长发。“如果你曾听说,应知道这是一种叫芊泽的花。这花有种说不出的美丽,看着让人的心,感到异常安定。”

芊泽清眸圆瞠,问:“这花…是你种的?”

男子温温的暼你她一眼,轻轻颔首。

“这花极不易开,但即便开了,已是散落在天地的各处,孤孤单单的绽放。”他侃侃说来,目光潋滟,分外泓净。芊泽目光放柔,宛如心弦被波动了一般,忍不住语色微颤:

“可这里却有一片一片的芊泽花。”

他放眼看着摇曳成浪的花丛,说:“一个人时,我总觉得孤独。但奇异的是,只要我一看见芊泽花,心就会平静下来。看见他们这般素净的白,我甚至觉得自己,好像遇见了爱人一般…”

说时,他竟冲着那花海,温软一笑。

“所以才种了这般多…也所以,会想找一个叫芊泽的女子,与我为伴。”

芊泽心里骤然一动,她再也无法遏制心中的情感,兀自急切的向他走了一步。而商烨却在她靠近之时,露出骇然的表情,伸手喊停:“别动!”

芊泽一惊,有些不解,只见商烨直直的看着她欲要踩下去的一条腿。芊泽挪开那脚,赫然发现在她的脚下,有一条曲着身子向前拱爬的蚯蚓。

她蓦地清眸一瞠。

男子却对刚才的突兀举动,报以歉意:“我只是不想你踩到它。”

芊泽缓缓抬目,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这一刻,她觉得有什么东西…

回来了…

商烨见芊泽发愣,他从袖襟里掏出一颗黑黑的硬石,摊在掌心给芊泽看。

“你可知,芊泽花的种子,怎样才能发芽么?”

他一扬眉,笑意却不减:“你看着种子长的和石头一样,敲也敲不开,烧也烧不破,如何才能让它发芽呢?”

男子自顾自的冲芊泽一问,芊泽的视线随之望向那颗黝黑的种子。

她不说话。

“呵呵。”

他挑眉轻笑,绝尘之美。

他以为她不知,于是蓦地,把放有种子的手掌一收,紧紧握了起来。他握了许久,许久,都不打开。芊泽怔然的看着他,他却高深莫测的笑。终于,在经历了漫长的静谧后,他缓缓的把手掌摊开。而此时,掌心的种子,不再是一颗又硬又黑的石头。

它变得柔软而通透,璀璨而夺目。

宛如初晨荷叶上的一颗露珠。

“只要你努力温暖它,坚持不懈,它就会发芽。”

他唇畔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眸光璨亮。

“原来啊…”

他又说,声音淡在风里,听起来轻柔的不可思议。

“即便是一颗小小的种子…”

他手上的种子泛出柔和的光色。

“也需要人手心的温暖…”

--需要人手心的温暖…--

商烨久久的看着那种子,继而躬下身,把它小心翼翼的埋入土里。他边说:“兀自说了这么多,还未问你伤势好得如何?我在屋内炖了汤药,待会就可以喝了。”

“芊泽,进屋吧。”

他说着站起身,平和的说着。但话刚落音,他俊眸却一瞠,仿似顿悟自己刚才的话。

他竟脱口唤她…芊泽…

他唤的那样自然,那样熟悉,仿佛与她相遇已久。商烨转过身,女子却静静的站在他身后,深深凝望他。原来不知不觉中,芊泽早已泪流满颊。

她泪眼朦胧的望着男子,唇畔却挂着一抹真真切切的笑意。

那笑美如这皑皑一片的白花。

“傻瓜。”

她仿佛看出商烨的错愕,哭了又笑的说:

“芊泽。”

语色温暖如春。

“我就叫芊泽。”

一阵清风适时拂过,带动那白色的花海,斜斜摇曳。此时夕阳迟暮,绯红的天空云卷云舒,格外美丽。

有两个人,镌刻在这幕美丽的图画里。

他们互视。

一个泪流满面,一个微有错愕。

时间由此停住。

而那些过遭,已被那微风轻轻一嘘,远远带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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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夏五年,丘都守将余天叛乱,引成熵军入关,势态险峻。好在天夏帝调兵有度,及时控制局势,右翼军奉命镇压,由于地势关系,成熵军入关险阻异常,只好退却。余天余党孤立无援、困死丘都,翌日,城楼自缢。

天际燃起霞光,祁明夏一袭黑甲,背光而立。搜寻了三天三夜,芊泽与他的踪迹依旧不明。祁澈站在马下,愧疚道:“只怪当时我撇下他们,独自回城,这是芊泽与烨千辛万苦研制的药方,炫离的病要好了,他们却不见了…”他把药方掏出,递给明夏。

祁明夏接过药方,凝视半响。他眸光放远,许久不语,祁澈以为他生气了,却不料明夏蓦地一展笑颜,向着天边彩霞呼道:

“芊泽!!”

要幸福啊--

--全书完--

番外:明月心(一)

“月儿,看!那是月亮,明亮的月亮。”

女子抱起身旁娇小的孩子,举起他肉肉的小手指向天际。一轮圆月挂在夜空,洒下银辉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