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正奇向来我行我素惯了,没遇到这么一个胆儿大的丫头,不由得怔了怔,面子上下不来台,却不让若玉靠近轿子。

若玉上前一步,卢正奇就挡在她面前,脸色有些不自然的看着他,眼神躲闪的道,“你要干什么?!”

“我要上轿子啊,不是要坐你的新娘子吗?”若玉扑闪扑闪着大眼睛,天真无邪的望着他,足足高了自己两个头的少年,好的不学,偏偏走一些邪门歪道,活该今儿遇到自己了。

“哼!”卢正奇双手抱胸,看着面前的女子,腰间的一把青铜剑晃荡着麦穗一样的结,跟他的心情一样有些不安宁。

若玉看着这个敢说不敢做的小男人,冷笑一声道,“怎么,不是想要带我回家吗?我带你去我们家,你见了我爹爹就可以了,你怕什么?”

“谁在害怕了?!”卢正奇容不得别人说自己坏话,怒目而视。

“那你让开啊,让我上去啊!”

“那是我的轿子,只能我用的,你干嘛要上去,不要脸的女人!”卢正奇恼羞成怒的瞪着面前的若玉,偌大个身子板挡在了她的面前。

若玉也不高兴了,举目四望,大家伙儿都好奇的看着呢。笑了笑,对着卢正奇说道,“我不要脸还是你不要脸,你强抢民女,现在又不要我了,说丢就丢,你把我的名声都败坏了,不道歉不赔礼,我愿意跟你走了,你还嫌弃我了?!”

若玉像个十足的大街骂人的泼妇,而且义正言辞的以正室夫人的样子自居,指着轿子蹭鼻子上脸了的破口大骂,“你都坏了我的名声,让我今后怎么嫁人!那个轿子里头的女人,你打算藏到什么时候,该不会是见不得人的地方带出来的吧?!哼!”

卢正奇脸上挂不住,所有人都顺着若玉所指的方向望过去,锦绣帷帐里面,轿子的流苏微微晃动,透着一股子神秘的想要让人打开来看里面是否真的有一个女子。

“你这泼妇!小爷我好男不跟女斗,看不上你了,你给我滚开!”卢正奇心慌的一转身,暗骂今日晦气,挑逗一个女子居然这般不识抬举,还颐指气使的招惹他的好事儿。

“哼!你坏我名声,我明儿就去县太爷那里,看看你爹怎么处置你!”若玉气得满脸通红,就怕大家不知道似的,指着卢正奇的背影大骂。

以往遇到秀气的女孩子,尤其是眉清目秀的小家碧玉,卢正奇没有吃不通的,个个见到他就跟躲着鬼似的。哪知道今儿旧脾性发作,遇到一个傻头傻脑的呆瓜,居然是个通吃铁牙的丫头,真是晦气!

掀开一道缝隙上了轿子,卢正奇喝令道,“走!”

若玉得意的站在轿子面前,横挡着不让离开,对着轿子里面吼道,“你给我下来,给我赔礼道歉!”

“…”轿子里一片沉默,大家伙儿都探头探脑的在看着呢,卢正奇当然不会这个时候冒出来。他最害怕就是他爹,更害怕今儿要是被这个死缠烂打不怕死的丫头掀开了轿子,那可就算是完了。

若玉现在就是赤脚不怕穿鞋的,捏住了卢正奇的死穴,底气十足,硬是把他一贯的狂妄之气给逼回了轿子里。

“看见了吗?这就是堂堂卢大公子哥儿呢,哼!打家劫舍强抢民女,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现在害怕了吧,哼!”若玉吐了一口浊气,清晰的听到轿子里咔嚓咔嚓的指骨节响动的声音。

骂人也骂爽快了,若玉让开一步,冷冷的看着轿子往前走去,擦身而过的当口,轿帘子微微掀起一丝缝隙,隐隐传来卢正奇低声威胁,“臭丫头,你给我等着!”

若玉仰着小脸不怕死的目送他离开,得罪了他就是得罪了县令大人,就算卢县令公私分明,再铁面无私的人身边有一个奸佞小人说坏话,蒙家恐怕也难以和卢县令和气了。

若玉忍不住对着轿子翻了翻白眼,拍了拍双手。地上的烤山鸡早就已经凉透了,两条狗呼哧呼哧的吃的不亦乐乎。

抬脚往回走,心情发泄之后似乎好了许多,反正卢正奇不认识自己,他根本就找不到蒙家来。所以,若玉回家的时候,特地在街上溜达了很久,确定没有人跟踪,这才回了家。

若枫在家里等了好一会儿,焦急的来回踱步,正要去马厩牵马,却被若姊欢喜的声音打断了。

“哥哥,哥哥,兜兜回来啦!”若姊小跑着进了屋,看着面前满脸焦急的哥哥,笑嘻嘻的道,“你看。”

顺着若姊所指的方向,若枫看到若玉完好无损的大摇大摆的回家了,心里吊起来的石头才算是落了地。紧走几步,到了院子里就拉着若玉好易通训导,“你看看你,好端端的一个大姑娘,满大街乱串,像什么话。”

“你丢弃我不说,才回家就被你骂,哥哥,你什么时候这么凶巴巴对我了?!”若玉不满的斗嘴,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拈酸拿醋的道,“吃的舒服吧,你们哪里记得我啊。”

若枫关心则乱,本来是关心她说话急了些,这下好了,被这丫头反将一军。摇头叹息道,“你呀,什么都要挣个赢,嘴巴上也不服输,早晚要吃亏!”

若玉得瑟的蹭了蹭鼻子,眼珠子四处飘。她就知道,哥哥一定不会亏待自己的。

若枫转身从桌案上把一大包油纸打开,笑盈盈的招呼她道,“快过来,趁热吃吧。”给她打包带回来的,还有烤内脏什么的,都是若玉点名说过喜欢吃的,还有烤鸭肝烤鹌鹑烤乳猪…

若姊去厨房端来了一碗温开水,两兄妹围坐在一起陪着若玉吃。

若枫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眼神上下打量着她,循循诱惑的道,“出门这么久,你都买了些什么呀?”

若枫知道,若玉身上有银子,上次他出门和萧望之出去,还是她给的银子呢。这一次这么久,身上没有买任何东西,还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和自己斗气离开的时候简直就不是一个模样。

神恶魔都逃不开哥哥的眼睛,若玉咬着一只鸡腿,抬起脸来,对着姐姐道,“姐姐,我要喝米酒,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我们一起来干一杯!”

若姊二话不说,起身就顺从的去厨房给她打米酒了。

若枫见若姊走了,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看着若玉,等着她老实交代。

“哥哥,你看着我干嘛啊!”若玉舌头在嘴巴里打转,满嘴都是肉,嘴角流油,吃的毫无形象。

“若姊走了,你还不老实交代?”若枫就知道她这些小心思小把戏,细心地用手绢抹去她嘴角的油水,“你呀,斗气也要分时候,今天乡下传来消息,祖父让爹爹回乡下一趟,说是王家来提亲了。待会儿你少喝一点,跟爹爹一起回老宅子一趟吧。”

“哼!这老狐狸。”若玉闷头继续吃,只有若枫听明白了她说的是谁。

“没错,这人瞻前顾后,很会算计,若不是你精心安排,我们也等不到今天呢。菊姐儿那人是个狠角色,嫁给一个穷秀才只会委屈了她,你没有看错人。兜兜,你是怎么知道菊姐儿有这个心思的?”若枫不太明白,上次单独找若菊说话的时候,若菊和兜兜斗嘴,说王家才是她心仪的。

在此之前,若枫还跟她打赌了,那人年纪大了些,还有嫡子,做一个填房,不太符合若菊的心高气傲的心性。为此,若玉又从他这里赚了一笔银子,还都是爹爹给若枫的零花钱…

“哼!哥哥,你记得那次我让小德子替我跑腿的事情吗?”若菊没有回答,直接问道。

若枫点头。

“你知道小德子回来之后怎么跟我说的吗?”若玉再问。

“那么,你想说什么?”若枫不傻,狭长的眼线微眯,微皱起眉头看着若玉。

“小德子去买了几匹布,在那边坐了坐,还去看了绣工坊,根本就没有看到若菊的位置。”若玉冷笑,放下手中鸡腿,低声道,“我让他多去几次,把花婶乐得说漏了嘴,才知道…”

“知道什么?”

“若菊姐姐和花婶住在了一个院子里,认了干妈!”

“…”若枫倒吸一口冷气,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若玉,勉强笑道,“你该不会是小德子说错了消息吧?”花婶那种人,以前在吴家湾向吴长贵提亲的时候,就看出来不是个好相与的,不是一家人还能当干女儿,实在不太可能。

若玉咀嚼着口中的烤肉,觉得不是滋味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可就是零零碎碎的凑不起来。

“好了,别想了。你也说了,菊姐儿是个有出息的人,咱们蒙家将来要靠你们女子撑家呢!”若枫安抚的摸了摸若玉的头,才说完就后悔了,尴尬的笑笑,缩回手,嫁妆没这回事儿。

“哼!”若玉犯了一个白眼,听出哥哥口中的讥讽,还算他识相,听了自己的豪言壮语,没胆子拿着这些嘲笑自己。

“兜兜,你要的米酒来了。”若姊用抹布端着一壶酒过来,热气腾腾的空气中飘了一路热气。

把陶瓷壶搁在桌上,若姊笑盈盈的道,“你尝尝,我给你加热了的,你喜欢的味道。”

“谢谢姐姐。”若玉伸手就要去倒酒,若枫赶紧拦住道,“不小心,烫手呢!”一巴掌拍开了她的手,若枫亲自给她倒了一杯酒。

在外面走了一圈,说也奇怪,今年冬天眼看着没有两个月了,居然没有下雪,可是房檐屋角都是冰冻三尺的冰箭,路水面上一米高度都是寒气,人走在外面的地上腿都冷得打哆嗦呢。

若玉喝了一壶酒,去去寒,身体暖和多了。

“我今天,还遇到一个歹人,被我给收拾了。”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若玉喝酒壮胆,想要讲一讲自己的侠肝义胆。

“你是豹子胆喝出来了吧?!不知轻重,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就想着去和那些人逞凶斗狠?”若枫方才还担心她在外面闯祸了呢,他还没来得及细问,这丫头就坦白了,恨得他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若姊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眼神看着妹妹,担忧的道,“怎么什么好事儿,你都赶得上趟啊?!”

若玉眨了眨眼睛,偏头故作醉醺醺的痞样子看着姐姐道,“姐姐是在嘲笑我呢?!”

若姊闭了嘴,求救似的看着旁边的哥哥。若枫向来看不惯兜兜这幅女儿家痞子样,他不少时候对着若玉事儿妈一样唠唠叨叨,就是被若玉给逼出来的。

“我看你是不知天高地厚,惹到了人还不知道。你今天由于到了谁?”若枫最关心的还是这个,连教训她的心思都省了,先把麻烦问清楚再说。

若玉仰着下巴,食指凌空一点道,“小、霸、王、卢、正、奇!”

刷的一下,若枫的脸色就惨白一片,吓得若姊话都不敢说一句了。

若玉呵呵的笑个不停,越笑若枫的脸色越白,然后到了愤怒的地步!

若姊在桌子底下提了提若玉的脚,给她使脸色。若玉耸了耸肩,伸了一个懒腰,继续埋头吃东西。

“你就不觉得你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吗?!”若枫显然气得不轻,这些日子见过不少世面,也把蒙志福的那一套为人处世谨慎严谨学了七八分。

卢正奇是个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了。

“哼!他躲了,逃跑了呗。我还用得着反省?”若玉笑着塞了一块鸡腿到哥哥嘴巴里,若枫不领情的看着她,若玉继续道,“我回来的路上没有人跟踪,放心吧,他不知道我的。”

若枫明显的舒了一口气,一把拿起鸡腿啃了个精光。他才用不着知道兜兜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这天不怕地不怕脑子灵活的丫头,能够全身而退就是好的了。他暗暗提示自己,今后就算是斗气,也不能够让兜兜一个人出门了。

若玉懒洋洋的吃饱了有些犯困,有些累了,打着哈欠起身道,“哥哥,我要去睡一觉,爹爹回来的时候,你再叫我。”

若姊收拾碗筷,勤快又本分。等若玉往房间去了,她才不住的劝哥哥不要生气,兜兜很聪明,能够回家就说明没什么事情。

若枫把剩下的东西都吃光了,这才想起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若玉。三下五除二的囫囵吞枣一番,粮食都没有浪费掉,擦干净手就追了过去。

若姊望着哥哥的背影,笑了笑,到底还是哥哥好,知道心疼自家人,即便过不了多久嫁人了,她相信哥哥一定也会照顾着自己的。

女儿家,总是希望有一个娘家人看护着自己,到了婆家,才不至于受气。若姊很希望,自己的将来能够像娘亲一样,有一个爱自己疼自己的丈夫。

若玉才回房间躺下,房门就被打开了。

翻身坐起,若玉不耐烦的吼道,“你还让不让人活了,哥哥啊,你这是要干嘛啊。”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如果是若菊姐姐的事情,你就不要提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现在已经水到渠成了,你害怕什么。”若玉抱着枕头躺下,舒服的蹭了蹭,闭上了眼睛,感觉到床边有个人晃动,她也懒得睁开眼。

“兜兜,你今天真的收拾了卢正奇?”若枫严肃的站在面前,双眸紧盯着她的脸。

五秒钟,若玉都没有动静,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

若枫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还未来得及散去,就被若玉睁开眼睛看到了。困顿的揉了揉眼角,若玉发现新大陆一样的看着哥哥,笑道,“你是想找他报仇还是在他面前吃过亏啊?听说他今天摆在我的手里,你很高心?”

“那是他活该!”若枫狠狠地道,坐在床边,细细的给若玉说了,“还记得上次在魏叔叔家吗?”

“记得啊,哥哥让我和萧望之成就了一段好姻缘呢,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喜欢上他的。”若玉敷衍,真的好想睡觉,眼皮子都在打架了。

若枫却自顾自说,并没有像以前一样,说道萧望之就对若玉和他的事情很关注,而是言其他,“那一次我正在前堂接待客人,小德子来找到我的时候,把我带到偏院的耳房里。衙差守着门口,里面就是侯小姐的叫声。”

若玉听到这里,眼皮子努力的挣扎了一下,预感到哥哥说的好像不是一件事情,竖着耳朵尽力听。

“后来,我闯进去,才知道侯小姐遇到了麻烦。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她姓候,惹恼她的就是卢正奇。”若枫深吸一口气,低头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妹妹,眼瞳深如幽泉,墨色难辨。

若玉蹭了蹭头,把手枕在脑袋下,望着哥哥道,“你是说,侯小姐已经恨上了他?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若枫不语,怔怔的看着她良久,叹了一口气道,“只要我家兜兜好好地,谁惹了谁都无关紧要。可是,你要答应我,今后离这个人远点,广汉县是他狐假虎威的地方,真心要找出一个女子,恐怕也不是一件难事。何况,你这好动不安的性子,被人认出来也无可厚非。”

若玉无声地笑了。

“你笑什么?”若枫给她拉被子的手一顿,望着她道。

“哥哥可是在给我睡觉之前讲故事?”若玉打了一个哈欠,明显没把这件事情当回事儿。

若枫握着被子的手一紧,正色道,“听话!”

若玉翻转身,是真是假的嗯了一声,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若枫站在床边看着她,良久良久才离开。

他不知道兜兜为什么懂得那么多,但是他不羡慕天一和尚点拨了兜兜。相反的,他好多时候在想,如果兜兜和若姊一样,都只是一个软弱性子的小包子,那该多好,至少她会听话的乖乖呆在家里。

出了房门,房檐屋角的寒冰像倒刺一样下坠的挂在砖瓦上,房门的铁锁冰凉冰凉的。若枫拉着门扣虚掩着房门,侧耳听到屋子里平稳的呼吸声,脚步轻柔的离开了。

一路来到了偏院里,这里这几天都住着那两个不知死活的丫头。

走到柴房门口,若枫突然回身望着娘亲和爹爹的房间。这些天来,爹爹一心袒护两个丫头,居然搬出来一个人住在耳房。娘亲没说什么,当着祖父母的面也不敢违逆了丈夫,可是日渐消瘦的脸颊,眼圈上散不去的困倦,作为儿子的又何尝看不出来。

家里唯一的男孩子,注定要承担的东西更多更多。好多次,若枫都恨兜兜出的馊主意,惹得家宅不宁。可是仔细想想,他如今遇到的女子争宠的戏码,其实不过是冰山一角,和若玉说出来的狠辣桥段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抬脚进了耳房,若枫冷着脸看着面前的小月,“腿伤已经好了?”

小月听到脚步声,以为是老爷来了,惊喜的转头,却看见了大少爷。脸色一下收敛了,小月低低的点头,“嗯。”

若枫没再多言,一切尽收眼底,斜眼瞄了一眼还躺在床榻上吃零嘴的小敏,狠厉的眼色一闪,消失不见。

像是感觉到了不善的目光,小敏忍痛从床上坐起来,冷冷的笑着道,“大少爷,您来看我们这两个罪人,我们可担当不起啊。”

小敏阴阳怪气的话让小月为周期了眉头,懂事的小月赶紧倒了一杯水,让站在一盘的若枫喝杯热茶。

这几天,在蒙家也没有受到什么委屈,全家人都冷冷的对待她们,可是老爷撑腰要可怜她们,香儿还是照样一日三餐的送到屋里来。

这是以前所没有过的,他们想都不敢想,一直以来都上孝敬爹娘下照顾孩子,对夫人也很忠心的老爷,突然有一天对她们如此怜悯。

小敏和小月好多次争吵,都是因为蒙志福的假好心。小敏说他假好心,小月却渐渐地看待蒙志福的眼神发生了变化。听说老爷很忙,不能随时过来看看,就吩咐香儿办事儿了。

虽然好几次,三小姐往饭菜里面放了虫子,被老爷发现了,可是也没有舍得罚三小姐。蒙家都传遍了,说老爷在家里到底还是护着女儿的。

每逢小敏笑小月痴心妄想的时候,小月总会感觉到那种抓不住的不安。

作为女人,她也很想要一个疼人的丈夫,哪怕是为奴为婢也胜过现在被人拖累!

若枫冷冷的扫了一眼面前的小敏,看着小月道,“我爹今晚上不回来,吩咐我过来看看,你们既然活得好好的,就想着怎么把命活久一点,省得兜兜到时候下手毫不留情!有你们好受的。”

若枫头也不回的走了,放下狠话甩门而去。

小月怔怔的看着桌面上的热茶,冒着热气,虚无缥缈,迷茫的看不真切,不知道它们应该飘向何方。

“哼!心动了?还是你根本就不想跟我一样熬出头了?”小敏冷嘲热讽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小月转身默默的坐下来,自己封着一块绸帕。

若枫走出房门,回头看了一眼耳房,鼻端冷哼一声,低咒道,“女人!”

若玉醒过来的时候,恰逢蒙志福回家的时候。若枫早就安排妥当了,过来唤醒兜兜。

“哥哥,你干嘛不早些叫我,你看你看,我的头发都打成死结了。晚上祖父看到了,肯定会笑话我的啊。”

“你是想要看到祖父才高兴成这样的吧,祖父才回乡下两天,你就着急要见她。”若枫调侃她。

在几个孙子孙女中,就数若玉和祖父最亲近了。蒙老太爷个子瘦高瘦高的,精壮结实,一双眼睛矍铄发亮,认真看起一个人来,总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神气。虽然这么多年日子不好过,凄风苦雨的煎熬着,可也没有损伤他那一股子的神气,孩子们都害怕跟他亲近。

唯独若玉从小就黏糊祖父,祖父忙,到哪儿都背着她。以前她不爱说话,醒过来之后简直就是把撒娇发挥到极致,聪明的脑袋瓜更加讨祖父喜欢,祖孙两感情好得不行。

若玉嘟着嘴,对着镜子翻了个白眼,一不小心头上的总角又掉了。

“你看看你,做事儿不专心,对我挤眉弄眼的,梳头都梳不好。”若枫走过来,自告奋勇的在她的头顶上盘头发。

“哎哟!”若玉尖叫一声,脑袋一甩,反而拉扯头发更加疼痛了。

‘啪’的一巴掌,打开了哥哥的手,若玉沮丧的看着镜子里一半蓬松乱糟糟的头发,怒道,“笨手笨脚的,哥哥,将来永雪姐姐会掀起你的。”

若枫摊了摊手,自己做什么都错,连永雪也扯到自己身上来了。

若玉偏着头,巴拉巴拉头发,手指头灵活的给自己输了一个大辫子,然后盘上去,虽然左边一个右边一个一松一紧,好歹也算是勉为其难了嘛。

她其实是个不会梳头的人,一直以来偷懒来着祖母和若姊。近来娘亲心情不好,对她管教严厉了些,若玉心甘情愿成为娘亲管教的对象,哪怕是出气筒也行啊。

若枫笑看着她有些歪歪扭扭的头发,呵呵的笑道,“不如让娘亲来给你梳头吧,你头发好长了,都十岁的丫头了呢。”

女人到了那里都不愿意被提到年龄,尤其是若玉这种二十几岁加上如今十岁的年龄,压在心坎不让人知道。她冷冷的站起来,提着自己做的手提布包往外走。

若枫对她特立独行的性子完全接受,某些时候看着她的俏皮样子,反而觉得女儿家有了生气,也挺招人喜欢的。

蒙志福回到家,就在娘子的房门口守着,等着孩子们出来的同时,抽空总是想要进屋去看看。

可是,脚才跨进房门口,就听到房内冷冷的‘嗯哼’警告声。他只能恹恹的退出来,不敢造次。

他一开始被推出来的,幸好没有人看见,现在他为了自己面子,不敢贸然走到门口,要是被人看见了,还不被笑话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