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池月像被雷劈了。

匆匆爬起来,“我不睡了,把地方让给你!”

她是真的经不住他的折腾。

可是……睡衣又惹了祸。

到底还是太大了,池月套在身上本就松垮,像小孩儿穿了大人的衣服似的,乔东阳松松一抓它,那件衣服就配合它的主人使坏,整个肩膀露出来……

羞得池月腾地脸红。

她不是轻易脸红的人。

可这一连两次因为衣服太大走了光,让她接受不了。

双手捂着胸口,她黑着脸看乔东阳,眼圈当即就红了,“你干嘛啊这是?”

乔东阳看她这样,心里一慌,当即服软,举起双手,“我保证,我不是故意的!”

他只是想留住她,不是想脱她的衣服。

可是在这方寸之地,他要和一个委屈的女人讲道理,哪里讲得通?

池月红着眼,“你就是故意的,耍流氓!”

“我去!”乔东阳有一种没处说理的无奈,又无辜,又好笑,“我跟你讲,池月,幸好你不是法官,要不然冤假错案就是你这种人搞出来的。你说,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池月眼皮垂下,眼底的光泽,晶莹带雾,“你就是欺负人。来申城之前,都不肯说清楚,害得我没有带衣服出门,我都没有衣服穿……我一个女孩子,没有衣服,只能拿你的睡衣……”

声音越说越小,到后面就有点委屈起来。

“……你是没看到我有多狼狈嘛?衣服不合身,本就像个傻子,你还扯我衣服。”

她的头,垂得更低了,“我没有衣服,什么都没有……”

乔东阳脑子突突地。

自责心占据了理智的高地。

在池月控诉一般的诉说里,他觉得自己简直无耻得可怕。

“买!马上就买!”

乔东阳蓬勃生长的欲望在女人的委屈面前溃不成军。这一刻,他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刚才想干什么,轻轻拍着池月的后背,宽慰着她,另一只手找出手机,马上打给侯助理。

“猴子!给我买几套女士的衣服来。”

“外套、内衣……什么都要!”

“你不会?叫小张,她不是女的吗?”

“尺寸我马上发给你。”

“中午12点前送过来!”

交代完,他也不管那边的侯助理接到这样晴天霹雳的任务会怎么想,直接挂了电话,歉疚地看着池月,“是我不好,粗心大意……”

池月极力克制着想笑的冲动,把宽大的睡衣扯了扯,抱着膝盖坐下来。

这姿态,这睡衣,越发显出她女性的娇小和可怜。

“那你觉得……你该扣分吗?”

乔东阳:“该!”

答应得这么爽快。

池月漆黑的眸子游离一下,“这次就算了,看在你极力弥补的分上,不扣了。”

乔东阳一把抱住她,“池爷真是太人性化了,合理!”

哼!池月瞥他一眼,慢吞吞推开他站起来,把裤腿挽起,露出雪白的小脚丫,趿着他的大拖鞋去卫生间,“我换衣服!”

乔东阳挑挑眉躺下,喜滋滋的。

十分钟后,待池月收拾好,换上自己的衣服出来,乔东阳已经不想睡了。他哼着歌去了卫生间洗澡,然而,当温热的水从头淋到脚,他脑子突然激灵灵一醒。

不对啊!

乔先生突然怔住。

刚才的画风是不是歪了?

温香软玉抱在怀,他明明是想搜刮点好处来的,怎么到最后被套路了?啥好处没得到,反倒被那丫头算计了一堆衣服?

“欠的!”

乔东阳抓扯了一把湿漉漉的头发。

……

他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池月还在卧室里。

乔东阳走近,低头睁住她的眼,“好样的啊?”

池月怔了一下,“怎么了?”

乔东阳点点她的额头,“算计我?”

池月半眯起眼,“有吗?”

“哼!”乔东阳傲娇的唇角快翘上天了,“算了,哥哥不跟你计较。走吧,陪我下去走一遭。”

下去?

见乔家父母?

池月脑子一阵阵发麻。

她可以应付各路人马不发怵,但是面对长辈,尤其是乔东阳的长辈,总有一种余力不足的感觉。

唉!

她一叹:“乔先生,我没充值的。不是人民币玩家。”

乔东阳拍拍她的肩膀,“放心,我罩着你。谁敢欺负你?”

这不是一个好提议。

但走到了这个姓乔的山头,只能唱这首歌了。

池月明白藏在卧室里不去见人,不礼貌,特招人讨厌。

“好吧!”池月站起来,做好了心理建议,“我是你的助理,老板有令,不得不从。”

乔东阳笑眯眯地看她一眼,将胳膊肘儿伸向她,示意她挽住。

池月沉眉,斜睨他一眼,“说好的,罩我啊!”

乔东阳扯扯衣服,“当然。不过你得叫声好哥哥——”

“呵呵呵,有些人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了?”

“有些人会不会太不给老板面子了。”

“好老板!”

“好哥哥!”

“我噗!”

“……”

乔正崇和董珊果然还在楼下客厅里等着。

茶已经二泡了,李嫂在边上伺候着,手足无措,小心翼翼。

池月从旋转楼梯走下去,感觉到两束探究的目光,脊背都是绷紧的。

待到这个时候下来,实在有点不像话。不过好在,乔正崇凶是凶,但绝不会对着一个小姑娘口出恶言。

他冷冰冰的眼扫了池月一眼,恨恨地看着乔东阳,“书房里谈!”

乔东阳耸耸肩膀,没有拒绝,把池月安置在沙发上坐好,又让李嫂给她拿吃的,然后宠溺地拍拍她的头,“我去听那老头训唠。你在这等我。”

“……”

老头?池月尴尬:“好。”

早餐是早就备好的,李嫂殷勤地端到了客厅里来,不让她多走一步。

但是——

乔东阳的妈就在面前,池月不好意思吃。

她招呼了董珊,叫了“阿姨”,双手合着放在膝盖上,脊背挺得笔直,却不知道接下去该说什么。

董珊看她一眼,笑了起来,“你不要紧张,先吃东西。”

池月不太好意思,“我还不太饿。”

董珊温柔地笑:“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你们年轻人就是不注意。天大的事,也没有吃饭大。你先吃,看看合不合胃口,要是不好吃,让李嫂再做!”

池月抬头,看她的目光深了些。

可以说,这样的态度已经是极好的了。

池月悬着的心,松开了些,“谢谢阿姨!我还是等会儿再吃吧。”

董珊和蔼地看着她,眼睛都快笑得眯起来了,“要不我陪你吃点?我刚好饿了。”

池月:“……”

这真是一个很好的长辈。

这个年龄的人,最注重养生,不可能这个点还没吃早饭的。

这是知道她拘束,特地这样说的。

池月不好再推拒,“好啊。”

李嫂看看她们,兴高采烈地说:“我再去给夫人端。”

两个女人一人端一碗粥,相对而坐,气氛缓和下来很多。

在池月的概念里,长辈是肯定会问一些她的个人情况的,比如几岁啊,家里做什么的啊,几口人啊,在哪儿上的学啊,目前做什么工作啊……这几乎是初见标配。

可是她什么都没问。

只问池月好不好吃,习不习惯,并热情地邀请她去家里玩。

这样的长辈,很难让人讨厌得起来。

池月同样不能。

她甚至不能理解乔东阳之前对她的态度。

“谢谢阿姨!”她微微一笑,看着董珊的脸,“阿姨真是长得漂亮,人又好。”

董珊捋了把头发,笑了起来,“是吗?你这孩子真会说话。”

“我说真的,阿姨看着好年轻,我都不敢相信,你有一个那么大的儿子了呢。”

董珊脸色微微一变。

但转瞬又恢复了正常,看着池月的眼慢慢垂下,勺子搅动着碗里的粥,她轻轻一笑,“东子……不是我亲生的。”

呃?

这就尴尬了。

池月僵住,立马道歉,“不好意思,阿姨,我不知道。”

董珊随和一笑,到是无所谓的样子,“东子可能没有告诉过你吧。我叫董珊,是东子的小妈。我不是他的亲妈,但他是我看着长大的。”

小妈这个称呼很笼统,她和乔父的关系什么情况,很难从这个称呼理清,但池月隐隐觉得,乔东阳之所以排斥董珊,恐怕和他的亲妈有关……

难道是小三上位?

她猜测着,面上没表露出来,只是微笑着聊天。

“董阿姨。我叫池月,是乔先生的助理。”

助理?董珊怔了怔。

她看了看池月,像是想到了什么,摇摇头,了然地一笑,并不拆穿她。

“快吃东西,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

……

客厅里在谈,书房里也是。

不过,这里的气氛远不如客厅里轻松和谐,刺激得如同战场。

乔正崇暴跳如雷,乔东阳脚搭在凳子上,慢条斯理地吃李嫂端上来的水果,听训的样子不太正经,这让乔正崇拳头打在棉花上,气得头顶冒烟,五脏六腑都快移位。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乔东阳修长的手拿着牙签,叉了一位水果,唇角带笑。

“听着的。说吧,你只有十分钟了。”

“……”

他一共给了亲老子二十分钟。

这让在楼下吃茶等了他快一个小时的乔正崇,很想把这个儿子回炉重造。

199 占男人的便宜

“我时间很宝贵的。”乔东阳撩起眼皮看她一眼,“如果你还有正事,建议抓紧时间,不要尽说废话。”

“……”

乔正崇的训斥堵在喉咙里,无奈又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我不是想阻止你自由恋爱,也不是逼你和林盼在一起。乔东阳,你能不能清醒一点?你是乔家的继承人,你不知道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妻子有多重要?并不是我看不起那个女孩儿。贫富,眼界,圈子,学识……这些差距会导致价值系统的全面错位,你考虑过没有?”

乔东阳嗤一声,“说得你和董珊就门当户对了似的。”

乔正崇:“……”

被儿子一噎,乔正崇气得指着他,有点口无遮拦了。

“你最近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你难道不知道这种女孩儿接近你的目的是什么?人家只是为了你的钱!心机比你深多了。傻子!”

“吓死我了。幸好我有钱,要不真就没什么优点让她看上了。”乔东阳手指轻轻抚着水果盆,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爱看上就看上呗,反正一个人花是花,两个人花也是花。”

乔正崇瞪着眼,竟无言以对。

乔东阳舔了舔牙床,不知想到什么,突地嗤笑一声,眼尾挑起。

“你说,我脑子有水,家里有矿,地主家的傻儿子,不是跟她很配吗?”

“你知不知道臊的?大伯和小叔一家家的,哪个不是盯着咱们的,恨不得咱们出错。你说你找这么一个女人,他们会怎么说?”

乔东阳翻翻眼皮,一本正经地问:“大概会说我随爹?”

“……”

乔正崇觉得自己没有被气死,真的是命大。

“乔东阳,你说,你到底要怎样,才不跟我对着干?”

乔东阳勾起唇,笑看他一眼,眉头舒展,表情轻松,似乎完全没有与他在同一个战场上。

“除非时光倒流,我妈活过来。”

他望着乔正崇轻飘飘的笑。

睡衣慵懒,邪若老妖。

那满不在乎的样子,让乔正崇有刹那的恍惚……面前坐着的儿子并不是东阳科技那个人人称赞的创始人乔东阳,而是当年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恣意张狂,不管不顾地想要毁天灭地。

乔正崇叹口气,撑着额头,忽然间像老了十岁。

“是不是我把乔氏交到你的手上,你就会停止这一切荒唐?你做这些,是不是就想逼我交权?”

嗤!

乔东阳笑了起来。

叉一块水果在嘴里,漫不经心的嚼。

“得了吧,这种吃苦受累的事,只有你喜欢。你爱做主,你做主去。乔氏是你的,我大伯、三叔如果想要……守不守得住,看你的本事,以后别来烦我。”

说到这里,他扬眉轻笑,纨绔十足,“权利、金钱都是狗东西,还不及我女人一个笑。”

乔崇脸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