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宅老脸皮子八丈厚,一面唉呀一面道,“你要非得把我当女人,我也没意见。”

唐惜春道,“你也不如阿玄。”

吴老宅窝在锦褥堆里磕瓜子,“别说我,我看你也比阿玄妹妹强不到哪儿去。”一路上都是阿玄做主,唐惜春懂个屁啊!阿玄说歇便歇,说走便走,说停便停,唐惜春只会“好!好!好”。还有脸笑话他呢,要吴老宅说,他跟唐惜春算是半斤对八两,谁也不比谁强!

听两人斗嘴,算是队伍里每天的文娱活动,还有小厮直接乐的从马上跌下去的。

行了大半月的路,唐惜春仍与吴老宅乐此不疲,斗的欢畅,就见阿玄猛然一抬手,整个车马队立刻停止。春风拂过树梢,官道两旁的林子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马儿有一种不安的躁动,在地上刨着蹄子,阿玄的手已经握住腰间宝剑。

接下来的情形,唐惜春永生不忘,因为,这是他平生头一遭遇着打劫。

阿玄的宝剑并未拔出,一道蓝影闪电般掠过,真的是迅如闪电,唐惜春根本未看清这人何等形容,阿玄腰身灵巧一折,滚身下马,此时,湛如秋水的宝剑终于出鞘。

习武对于年龄有着很大的限制,一般四五岁开始习武,七八岁便有些迟了,十岁以后再习武,便只能练一些粗浅功夫了,很难有高手出现。阿玄接触武功时已经十五岁,靖安说她骨骼轻奇,并非夸大,唐惜春只见阿玄与那蓝衣人缠斗成一团,一时间竟难分高下。

唐惜春认真觉着,要是他身边有二十位如阿玄一般的高手,这次是绝对可以脱身的。要命的是,唐家根基浅,他身边只有阿玄一人武功过人,倒是来劫道的土匪中,不止二十位蓝衣人这般高手,唐惜春身边的仆从很快给人撂倒一片,爬起爬不起来。

唐惜春给人拽下马,大刀架脖子上,吴老宅也被从车里拖出来,阿玄自然打不下去了。脖子上贴着冰冰凉的大片刀,唐惜春吓得直哆嗦,连忙道,“要钱给钱,千万别伤及性命。我,我爹是蜀中布政使,你们要多少钱都有,大家有话好好说,别伤和气。”要论识相,唐惜春自认第二,没人敢说第一。而且,要命的时候,必然自报家门。

不想人家劫匪根本没理会他,指着吴算子问,“这就是姓吴的机关师?”

唐惜春点头,忽然又想到一座保护自身安全的大靠山,“我们,我们,可是世子殿下请去的。好汉,贫不与富斗,富不与官争,您可别这样想不开哪!何必去得罪世子殿下,是不?”

劫匪点点头,“这就对了,找的就是你们。”接着便有人将吴算子捆成了个粽子,吴算子气得骂唐惜春,“你个笨蛋!呜——”嘴也给堵上了。

唐惜春根本不理吴算子,他还絮絮叨叨的同人家讲条件,“您要是抓我们,别伤我的手下,他们都是普通人…”

唐惜春这么一说,唐诚直接哭了,他是在唐家尚未发迹时便追随在唐盛身边的,此时哭道,“你们要杀就杀我,别碰我家大爷!”

唐惜春心说,要是你能替我倒罢了,这不眼瞅着人家看不上你,你就别上赶着找死成不成!

劫匪可没这般啰嗦,当下手起刀落,一刀背敲晕唐惜春,后头的事,唐惜春便不知道了。待他睁眼时,觉着自己好像仍在梦中。

大红的帐子上飞龙盘凤,盖在身上的锦被还有薰香的气息,唐惜春伸出胳膊撩开锦帐,想着悄悄的观察外头的情形,就听一个侍女欢呼,“夫人醒啦!快去回禀大人,夫人醒啦!”

夫人!

唐惜春心脏猛然一紧,他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牙关打颤,冷汗出了一身。那模样,将侍女吓得个好歹。只是如今唐惜春哪里顾得上一个不认识的小侍女,他脑子里想的是:难道我又重活了,这次还重活到了女人身上!

唐惜春可以接受自己重活一回,但,绝不能接受自己重活成为一个女人。

唐惜春脑子虽不比人快,他行动力是一流的,他直接跳下床,哗的一下子褪下裤子,低头一瞧,腿间宝贝还在。(事后唐惜春非常后悔,其实他完全可以悄悄的在裤裆里摸一把就能知道。)

验明正身后,唐惜春此方松了一口气,他正要提起裤子,就听一个声音道,“哟,这就迫不及待啦!”

春风自腿间徐徐吹过,吹的唐惜春那一片小森林中的小鸟微觉寒意,唐惜春就这么敞着两条大白腿,抬头瞧见站在门口的路人甲。

此人绝不是路人甲的角色,而是有一张路人甲的脸。唐惜春瞪圆一双美眸,失声道,“黎雪!”

“是我。”黎雪脸上没什么表情的扫了唐惜春修长结实的大白腿一眼,举步上前。

绑他来的人竟是黎雪!

这个时刻,唐惜春的大脑已经不会运转了,他第六感却感到一阵悚然之意,情急之下,唐惜春抬脚就跑,却不想裤子还没提上呢,给堆在踝处的裤子一绊,唐惜春一个倒头葱就栽了下去,不偏不倚,正栽到黎雪怀里。

黎雪挑眉,这也忒会投怀送抱了吧。

天地良心,唐惜春是真的想跑,他完全没投怀送抱的意思。他撞上黎雪的胸膛,直接撞的鼻梁酸涩,牵动泪腺,两行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与之一道奔放而出的的还有两管汹涌澎湃的鼻血。

便是个急色鬼看到唐惜春主动宽衣解带兼鼻血乱喷的模样也没啥兴致了,黎雪狐疑,难不成这小子竟对我一见钟情?

他若坚决要我履行夫妻婚姻义务可咋办?颜虽过关,腿也好看,可这急色模样,实在叫人没胃口啊!

可是这裤子都脱了…

我是上他呢?还是不上他呢?

第115章 天雷引

唐惜春脱了裤子投怀送抱,种种主动叫黎雪有些犹豫。

虽然黎雪是想教训教训唐惜春,先时也不反对睡这小子一回,反正有名有分,不睡白不睡。不过,黎雪还是给唐惜春这种鼻血乱喷、泪水长流的模样恶心住了。他对唐惜春的想法立刻纯洁的不能再纯洁,将唐惜春自怀里拎出来,给唐惜春提起裤子捆好腰带,又唤了丫环来给唐惜春洗脸。

鼻血没药可止,唐惜春鼻孔里塞俩棉球,脑门儿上拍了冷水,自己仰头止血。

鼻孔塞住了,声音便有些闷,唐惜春问,“你来干嘛啊?”真是倒霉,要不是这土匪头子过来,他也摔不了跤,也跌不破鼻子。这鼻血倒灌的滋味儿,可难受了。

黎雪道,“来瞧瞧你。”

“有什么好瞧的。”唐惜春半点不想瞧路人甲,这才想起来问,“你把我弄到这儿来做什么?我还有正经事呢。你要瞧过我,明儿就把我送回去吧。”

黎雪冷笑三声,妈的,这小子是从来没搞清过自己的立场吧!若不是唐惜今天已见红,黎雪定要赏他三记耳光,叫他学个明白。黎雪笑的不善,“唐惜春,你可是我的人,青天白日的就带着我的东西去投敌,你也忒不把老子放眼里了吧!”

唐惜春立刻道,“什么叫你的人?师父早说了,我爱娶媳妇就娶媳妇,她有法子收拾你!还有,我哪里带你的东西啦!”那些都是他的行礼好不好!

黎雪不愧是干土匪的,相当有土匪逻辑,“你人是我的,东西自然也是我的!”

“我呸!我还说你人是我的,你的东西也是我的!”唐惜春土匪没做过,纨绔是老本行,嘴上是不吃亏的,“赶紧着,车马都还我。等我见着世子殿下替你说两句好话,你也不用总这么藏头露尾的了。”唐惜春也是知道黎雪底细的,镇南王府出大价钱买他项上人头。

黎雪倒没拦唐惜春,微微一笑,“成,那你就去吧。你前脚去,我后脚就把你勾结海匪的事给朝廷提个醒儿,帮你升官发财,如何?”

“王八蛋!”唐惜春是单细胞生物,受到威胁就要挽袖子打架,他拳头还没到黎雪面前,鼻子又挨一痛击,唐惜春嗷的一声惨叫,捂着鼻子就哭了。

他不是想在黎土匪面前哭,他是不由自主的,鼻子酸的难受,眼泪就不由自主的哗哗的往下流。唐惜春又开始擦鼻血,抹眼泪,黎雪懒得看他蠢样,起身道,“老实给我呆着,什么时候老子高兴,兴许就放你回去。”说完就往外走。

唐惜春追上两步,一把拽住黎雪,“阿玄他们怎么样了?你把阿玄关哪儿去了?”

黎雪的手不知怎么一抖,就把唐惜春的手抖开了,他抬脚就往外走,唐惜春心里记挂着阿玄的安危,顾不得多想,当下一个饿虎扑食就扑了上去。黎雪闻风形动,唐惜春吧唧扑到了地上去,眼前衣摆一晃,黎雪出了屋子。唐惜春爬起来去追,黎雪总在唐惜春保持半米左右的距离,但任凭唐惜春是跑是跳,硬是抓不到黎雪半片衣角。

唐惜春一门心思只顾着追黎雪了,没注意这贱人忽然涉水凌波,唐惜春还在追,一脚不慎跌进湖里去。黎雪勾起唇角,一个旋身回到岸上,看唐惜春在水里扑腾。

唐惜春是会游泳的,他生在水乡,七八岁上就会狗刨了,这原本难不倒他,无非是出个洋相罢了,他又不怕出洋相。可如今还是正月天,山里格外冷,唐惜春一身棉衣,一入水立刻变秤坨,还带着冰渣子的湖水冻的唐惜春立刻没力气了,扑腾两下就往下沉。黎雪这才觉不妙,足尖一点跃至湖上捞起唐惜春。唐惜春此时已冻得脸色惨白,浑身哆嗦,看着黎雪说不出话。

黎雪忙将他扛回竹楼上,去了衣裳,还不敢立时给他去炉火边烤,命人拿来烈酒,先给唐惜春灌两口,唐惜春这才缓过一口气,还在问,“阿玄呢?”

黎雪用烈酒给他揉胸口,揉腋下,揉掌心,揉脚心,唐惜春觉着身上渐渐暖了起来,也有了些力气,他忽然大吼一声,“问你呢!阿玄呢!”

黎雪冷笑,“你再敢对我大呼小叫,我立刻叫人剐了那妞。”

唐惜春倒很识时务,忍气吞声,细声细气的跟黎雪说好话,“你叫阿玄过来,我以后都好好跟你说话,成不?”

“不成。”

一句话噎唐惜春个半死,唐惜春刚从冰水里捞出来,头晕脑胀,心里又急,脸上烧得通红,一会儿工夫,话都不想说,难受的只会哼哼。

接下来的事唐惜春就不大知道了,他整个人都给烧迷糊了。倒是给唐惜春看病的白胡子大夫听唐惜春嘟嘟囔囔的说胡话,连连叫“阿玄”,不禁问小丫环,“阿玄是谁?”

小丫环道,“夫人的姘头。”

白胡子大夫仔细瞧了烧得迷迷糊糊的唐惜春几眼,道,“这孩子生得真俊,相犯桃花啊。”

小丫环跟着瞅一眼,道,“夫人现在烧得脸蛋通红,是挺像桃花的。”

白胡子大夫道,“我说的是面相。”

小丫环憨憨的,不解其义,“面相不就是脸么,我说的也是夫人的脸哪。”再瞅唐惜春一眼,小丫环很实诚的表示,“真俊。”

唐惜春迷糊了两天,福大命大没断送在土匪头子手里,脑子刚清醒,就拽着小丫环问,“姓黎的呢?”

小丫环想了一会儿方道,“夫人是找大人吗?”

“对,你去把他叫过来。”唐惜春天生是个一根筋,心里仍在挂念着阿玄,生怕阿玄出了差错。

小丫环为难,“我也见不着大人哪。”

“管事的有没有?”

小丫环道,“我去把阿方找来。”

唐惜春伸长脖子眼巴巴的等了半日,小丫环方带着阿方来了,唐惜春问,“你知不知道阿玄在哪儿?”

阿方张嘴伊伊呀呀,两只手比划起来,竟是个哑巴。

唐惜春险没气吐了血。

“你给我找个哑巴来,我要怎么问?”唐惜春没好气道。

小丫环粉无辜,“咱们这儿就是阿方管事啊,又没有别人。”

这他妈王八蛋黎雪!

唐惜春肚子里问候黎雪祖宗十八代,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与唯一会说话的小丫环打听,“你知不知道黎雪劫回来多少人?”

小丫环摇头,“大人外头的事我也不知道,夫人,你别急,我看大人对你可好了,还说待你醒了让我给你做好吃的。我煮了一锅芋头粥,夫人先喝点粥吧。胡大夫也说您醒了先喝粥好。”

唐惜春也有些饿了,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阿玄的下落,便点点头,想着先吃过饭再另寻他法。

唐惜春也懂些谋略,譬如,冷静下来,他想着,先拉拢拉拢这小丫环和哑巴管事再说。唐惜春便极具善意道,“你们也一起吃吧。”

小丫环十分欢喜,脆生生的说了句,“谢谢夫人。”便又颠颠儿跑去拿了两个碗来。

阿方管事也自己搬椅子坐了,唐惜春从床上下来,自己找件棉袍子穿上,头不梳脸不洗,同小丫环三人围着桌子喝芋头粥,唐惜春问小丫环,“你叫什么名字?”

“三丫儿。”

“以前服侍黎雪的吗?”

“不是。是黎大人特意找我来服侍夫人的。”三丫儿先盛了一碗芋头粥给唐惜春,腕上两个明晃晃的银镯叮叮作响,十分动听,道,“我以前在寨子里养蛊来着。”

唐惜春牙疼的表示,“能不能以后别叫我夫人,夫人是说女人的话。”

三丫儿道,“你不就是黎大人的老婆么,我听说汉人的老婆都叫夫人。”

“屁!哪怕真论起亲事,他也是我老婆!”

三丫儿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我以后就叫您大人了。”

唐惜春笑,“这才对嘛。”拽句文,“孺子可教也。”

一个哑巴,一个傻丫,面对这两人,虽然啥都没打听出来,唐惜春倒是有了智商优越感。他找不到黎雪,也没人跟他讲阿玄的下落,唐惜春索性也不急了。上辈子阿玄顺顺当当的活到老,这辈子也不是短命相。唐惜春给阿玄卜了一卦,见卦相平安,他便也不吵吵着见黎雪了。

黎雪第二次来时,唐惜春已然大好,开春的季节,山里下了一场微雪。唐惜春与三丫儿在屋里烤火,不是唐惜春挑剔,这他娘的也不知道什么鬼地方,冷的透骨,竟然让他住在竹屋里,以至于唐惜春怀疑黎雪是不是成心想冻死他。

好在炭火是不缺的,三丫儿拢起炭盆,两人把芋头干放到炭盆里烤来吃,芋头干烤熟后,粉粉甜甜,那滋味儿甭提了。两人边剥芋头边说话,三丫儿佩服死唐惜春了,“真下雪了诶,大人,你算的真准,你说,明天还会下雪不?”

“不会,这原是场春雨的,因天儿冷,雨冻住了,就成了小雪。”唐惜春也同三丫请教,“丫儿,蛊是啥东西啊?吃的么?”

三丫儿道,“蛊不能吃,各有各的用处。像我们这里有夫妻蛊,一般彼此有情,就会每人带一只,这样若有一方失踪,蛊虫会带着主人找到另一只蛊虫的。”

“那岂不是比猎狗还好用?”

三丫儿道,“大人,你要不要,你跟夫人成亲了,也该养夫妻蛊。我们这里的人不似汉人,不能变心纳小的。谁要是变心,夫妻蛊就会咬死他。”

唐惜春将头一摇,“我不用这个蛊,丫儿,有没有招天雷的蛊,我一把那蛊放出去,咔嚓一个雷下来,我指谁雷霹谁!”

三丫儿瞧着唐惜春,目瞪口呆半日,方道,“要按你说的,蛊不管用,你得求老天爷。”

两人正聊着天,黎雪就来了。

唐惜春这回长了心眼儿,也不追问阿玄的下落,也不闹着出去,更不理会黎雪,只道,“丫儿,你先出去,我同姓黎的有话说。”

待打发了三丫儿,唐惜春偏又闭了嘴。

黎雪也不说话,细瞅唐惜春片刻,觉着唐惜春瘦了一些。黎雪坐了一时,起身要走,唐惜春这才唤住他,“黎雪,我要答应你不去镇南王府,你能放我回去么?”

黎雪望向唐惜春,“你是我的人,理当住在我的地方。”

唐惜春道,“你不就是借我名头要海运的分红么,难不成,你还真看上我了?你跟世子殿下不合,我不去就是了。”

黎雪想了想,搜肠刮肚的寻了唐惜春一个优点,道,“你模样也不差。”

“屁!”唐惜春二病发作,道,“我堂堂蜀中排名第三的美人,岂是不差!说俊美那是谦虚!”

黎雪给他二的一乐,道,“原来你排第三哪,前二是哪个?”

唐惜春道,“排名第一的当然是我师父,第二是蜀平侯世子凤真,那小子也生得不错。”凤真还服侍过他手活儿呢,唐惜春沾沾自喜,哎,他可能生来就是这风流倜傥的命哩。

黎雪道,“你排第三。”

“是啊!”唐惜春道,“所以说咱俩根本不般配,你看我,我爹是当官的,我以后也是要做官的。你是干土匪的。这就门不当户不对。还有,我听说你是喜欢我师父的,你得多大年纪了啊,虽说你这脸上看不大出来,我可是从里到外青春年少,你一老牛,好意思么?年龄上就不般配,对吧?再者,你看你,长得这模样,肉皮儿,不黑不白,眼睛,不大不小,眉毛,不浓不淡,鼻子,不高不矮,嘴巴,不薄不厚。你整个人一点看头都没有,要不是我记性好,这回我都认不出你。你再看我,我这雪白的皮肤,我这长长的眉毛,我这大大的桃花眼,我这高高的鼻梁,我一出门,都有姑娘拿鲜花送我。论相貌,咱俩更是天差地别。黎雪啊,我跟你说,强扭的瓜不甜,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是不会看上你的。”

黎雪笑着点点头,“那你最好早点看上我。”

“这怎么能强求得来呢。”唐惜春道,“再说,你也看不上我,当我不知道呢。”

“不论我看不看得上你,你都是我的人。”

黎雪平平的重复着这一句,“唐惜春,你要记清楚这件事。没我的允许,任何人都出不了这座山。你现在有的吃,有的住,还有三丫儿服侍,是因为你是我的人。你吃我的,住我的,就得守我的规矩。”

唐惜春抿着唇瞪着黎雪,道,“我不承认那种荒唐的关系。我也不是白吃白住,你借我的名义自海运上得了大笔银钱,我吃一点住一点怎么了?理所应当。你把我劫到这山上来,不给我吃不给我住,那劫我做甚?你怎么不一刀砍死我?少给我装,你真当我傻呢?不定又怎样打算在我身上发财呢?黎雪,我虽比不上你,你也别欺人太甚!害我落水的账,我还没跟你算!”

黎雪发现,唐惜春也不算太傻,冷笑,“背我偷人,给我带绿帽子,沉你一次塘是轻的!”

唐惜春登时大怒,“说的好像你没姘头似的!我就不信你是靠憋的!说!你背着老子偷了几回人!”唐惜春那模样,恨不能咬死黎雪。竟敢沉他的塘,王八羔子,真把他当娘们儿看了!

扣了阿玄不说,还这样羞辱他!

简直欺人太甚!

黎雪正想着怎么给唐惜春个厉害瞧瞧,唐惜春早已气疯了,呼哧呼哧,气喘如牛,那模样,眼瞅着是要拼命的。黎雪仍极是淡定,凭唐惜春的三脚猫功夫,一根手指就能对付得了。却不料唐惜春忽然大吼一声,“今年新皇帝登基!”

就听天上一个炸雷霹下,唐惜春一指黎雪,“霹死这王八蛋!”

天雷并没有落到黎雪头上,只是霹掉半间竹屋,另外半间竹屋支撑不住,轰然塌去,唐惜春吓傻了,想逃命,双腿发软,他情急之下,大吼一声,“爹——”

黎雪眼疾手快,一揽唐惜春的腰,唐惜春那一声“爹”刚落地,两人已站在屋外,竹屋轰然倒地,砸起雪泥无数。

唐惜春急促的喘息,眼睛微红,似要哭的模样。他知道雷不霹他,可他没想到险被塌了的房子砸死,唐惜春死咬着牙,腰软腿软,带着一丝哭腔道,“看,看到没,你再敢欺负我,我就召下天雷来霹死你!”

黎雪再未料到唐惜春有这等本领,他微微一笑,“天雷似是不大听你的指挥啊。”

真是好人多倒霉,祸害遗千年。

唐惜春想着,再泄回天机,估计这次能霹死姓黎的。黎雪已道,“那位阿玄姑娘和你其他的手下,已经回蜀中了。你在我这里的消息,我也告诉唐大人了。”

黎雪先顺了唐惜春的毛,他扶着唐惜春的腰,挽起唐惜春的手,惋惜又愉悦的瞧了这被雷霹塌的竹屋一眼,笑,“瞧,这里不能住了。小春儿,你就住我那里去吧。咱们两个,好生亲香亲香,如何?”

唐惜春实在想他爹了,道,“你要不想被雷霹死,就放我回家。”

黎雪笑,“那你就让雷霹死我算了。以后我到哪儿都搂着你,你叫个雷下来,咱们一道死了,正好一起入棺下葬,这叫生不同寝死同穴,下辈子还要做鸳鸯的。”

唐惜春一听,浑身发毛,连连摇头,“那还是算了。”跟这种人同穴,下辈子宁可不投胎。

黎雪笑,“我就知道小春儿你舍不得。”

唐惜春头一遭遇到比他还脸皮厚的家伙,不得不提醒黎雪,“我是不想跟你同穴。”

黎雪哈哈一笑,瞬间变无赖,“知道知道,你是想跟同床。”

唐惜春恶狠狠的想着,这王八蛋真敢动他一根汗毛,他就再泄一次天机,召天雷,霹不死他,也吓死他,吓不死他…吓不死他,就以后再想法子。反正得让姓黎的知道,他不是好惹的。

他虽没有天雷蛊,不过,他有天雷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