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灵翾一边被侍女们伺候着洗澡,一边在心里反复琢磨,南宫七弦究竟是将哥哥关在了哪里。莫非也是一个地洞?这南宫家似乎很喜欢打洞…

另一边,地牢里的南宫阡陌已被巡视的下人发现,被救回南宫山庄。他刚转醒,南宫七弦就找上门了。

这次不再是逐客令,他速速将南宫七弦唤入卧房。

南宫七弦眼见南宫阡陌唇色煞白如纸的模样,还不待他发问,南宫阡陌已捶床道,“那个妖女逃跑了…快!抓回她!跟她要解药!”

“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虽然南宫阡陌是他的伯父,但这么多年,他们一直以父子相称,无论人前或人后,皆是如此。

南宫七弦不慌不忙,在他身前站立。许是因为楚灵翾的事,他的脸色不太好看。那无形散发而出的压迫力,令南宫阡陌心底涌上一层巨大的不安。这小子,切莫是养虎为患了!

“那妖女…当真是阴险狡诈…我中了她的暗器!有毒…”说着,他又咳嗽了几下,语气虚浮无力。

“孩儿这就去请大夫来瞧瞧。”南宫七弦虽对伯父的行为不满,但毕竟还是一家人。

“没用的…他们根本没办法…这种毒,只有那小妖女有解药…”南宫阡陌急道,“你速速去追回她,将解药与她的人一并带回来…”

“爹,我会为你寻得解药,至于她的人,交由孩儿处置,可好?”南宫七弦道。

南宫阡陌也是个老狐狸,南宫七弦这么说,他已隐约感觉出他的不满。此刻他还得依靠他去寻得解药,于是一口应承下来,“好…我也是怕你被那妖女迷惑…既然你想要自己处置,没问题…”

“孩儿领命。”南宫七弦躬身作揖,转身离去。

南宫七弦离开后,略作思索,先去了趟药房,找心腹配了一味药,送去膳房,随后去往楚灵翾的房间。

此刻楚灵翾已梳洗完毕,在哥哥的房里和院子里四处溜达着,想要寻得一些蛛丝马迹。看到南宫七弦走来,她立马跑向他,拉着他的胳膊道,“你有没有替我讨回公道?你爹为什么要抓我?我现在呆在这里根本无法安心!”

“这…灵翾妹妹,爹暗中查了你的身世,得知你乃楚涟碧之女,心中忐忑难安,便出此下策。”他拍拍她的手,以示抚慰,“但我已经向他解释了,你是个性子纯良的姑娘。他也明白自己的行为有些过激。”

“就这样么?将我打晕,关在阴森森的地牢里,还试图侮辱我,在做出这些举动后,发现自己行为过激就完了?”楚灵翾冷笑一声,抽出手,背过身去,语气变得冰冷而刻薄,“南宫七弦,你当真以为楚家的人是好欺负的么?”

南宫七弦微愣,许是没见过耍脾气的她,但她纤细的背影令他心底萌生了怜惜,毕竟只是小姑娘,在遇到那样的事情之后,又怎么可能心平气和?这才是人之常情吧。

他由身后将她抱住,轻声哄道,“灵翾妹妹,我知道你受苦了。你放心,我爹定会还你个公道。”

还公道?怎么还?他们分明是在算计着她!楚灵翾心中冷笑,但脸上做出的表情已缓和了许多。

“哥哥呢?之前哥哥还在南宫山庄的,怎么不在了?!难道也是被…”她顿住,神色不悦的推开了他。

“莫要多想。楚兄已先行离去。他托我好好照顾你。”

“…这样么?”这南宫七弦还真是扯谎都不打草稿!她哥哥怎么可能不告而别,更不会托别的男人照顾她!

楚灵翾面露忧伤,叹了口气,道,“可是我很想念哥哥呢。本来才重逢不久,如今却又是别离…小七,你带我去找哥哥吧。”

“我会派人去的。”南宫七弦应道,“此刻天色已不早了,山路不便行走,我们待到明日再出发吧。”

“不行,我现在就要去找哥哥!不见到哥哥,我无法安心!”楚灵翾不依不饶道。她当然知道南宫七弦是在敷衍她,又怎么会被他的缓兵之计稳住。

既然他觉得她有利用价值,不想撕破脸皮,她也不用对他太“见外”。

“至少先用过晚膳。”南宫七弦退了一步。

“…那好吧。”楚灵翾也退了一步。

她是觉得太过紧逼会起反作用,毕竟哥哥还在人家手上。

而南宫七弦是觉得…一顿饭的时间能改变很多事情。

两人回到房中,下人呈上饭菜。天边已是火烧流云。晚霞透过窗户,映着楚灵翾的脸庞,衬得她格外明艳动人。美丽这东西,任何时候对男人而言都绝不会是多余。

南宫七弦为她斟上一杯暖茶,柔声道,“翾儿,苦了你了,是我没照顾好你。”

吃饭的时候,南宫七弦殷勤的为她夹菜,但楚灵翾没什么胃口,也就象征性的动动碗筷便作罢。

“我吃饱了。等你吃完了,我们就出发吧。”她放下筷子道。

“好。”南宫七弦应道。

楚灵翾百无聊赖的将脸别向窗外。可是,那光晕却是越看越晕,恍恍惚惚的,视线里成了红光一片,模糊的再看不到其他…她突然觉得全身脱力…

糟糕!难道是中毒了?没理由啊!

不是没想过南宫七弦会在吃吃喝喝上动手脚,但是,楚灵翾自恃百毒不侵,根本不含糊这些小九九…

没理由中毒啊…最后一丝想法划过脑际,楚灵翾身体后仰,南宫七弦适时的伸出手,接住了她。

他将她抱起,往床边走去,唇边噙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

楚灵翾眉头微蹙,似乎陷入了什么之中却不得解脱。南宫七弦将她置于床榻上,坐在床边,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她的脸庞。他的目光愈渐加深,低声自语道,“若你并非楚涟碧之女…若是如此…”

他的自语顿住,嘴唇抿起。

这世上又怎么会有那么多如果?

他眸子沉沉,并不锐利的指甲划过掌心,一道清浅的口子被划破,沁出殷红的血丝。他倏地用力,口子被拉的更大,鲜血争先恐后的涌出。

他伸出另一只手,握住楚灵翾的下颚,迫使她张开嘴巴,他的掌心对着她的唇,他的鲜血滑入她唇中。

昏睡中的少女眉头蹙得更紧了,却是不得挣开,仿佛陷入梦魇。

南宫七弦收回手,起身离去。大门外已经有几位术士在等候。

他沉稳却不失凌厉的目光扫过他们,低声道,“确会如你们所说的那般么?”

“公子请放心,同心咒定会将她与你牢牢束缚。自今后,对公子死心塌地,惟公子之命是从。”

南宫七弦低低一笑,迈出门外。几个术士随之进入房中。

作者有话要说:从明天开始就有全新的内容啦~~宝贝们么么哒~~

感谢一直支持和等待的宝贝们!

永远不死的妖精扔了一颗地雷

两盏孤灯扔了一颗地雷

突然心痛

斜阳已隐没于山下,昏鸦尽,秋风凉。

南宫七弦一袭淡紫衣袍,立于庭院中,华贵而又不失雅致。

远远驻足而望,是语言亦无法道清的温润内敛之美。当特意赶来见他的北堂秋看到他的背影,不由得失了神。

“表哥…”她细声喊道。

南宫七弦由自己的沉思中回过神,转过头,对她淡淡一笑。

北堂秋快步上前,自发的依偎到他怀中。她此刻的心情,用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来形容,委实不算过分。

南宫七弦仍是淡然不惊的模样。

“表哥,这些日子在忙些什么?怎么都不来看人家?”北堂秋轻声道,柔软的话语中有幽怨又有娇羞。

他习惯性的勾起唇角,安抚般的拍拍她的后背,正欲开口,背后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呵斥,“你们在干什么?”

南宫七弦一怔,回过头,却见楚灵翾怒气冲冲走来。她一把拽开北堂秋,横眉冷眼,怒道,“你谁啊?”

北堂秋一个不防,被她大力的拉扯弄的直踉跄,差点就要摔倒。

北堂秋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若不是南宫七弦在这里,只怕她也顾不得大小姐的形象大打出手了。

“灵翾,休要胡闹!”南宫七弦低声斥道,伸手将北堂秋揽入怀中扶住。他无法确定楚灵翾会有什么反应,是以这一声呵斥看似为北堂秋说话,实际却是在试探楚灵翾。

楚灵翾一见他们俩那亲密的姿态,眼中似有千般愤怒万般不甘,可她却是屹立不动,模样看起来古怪极了。

南宫七弦观察着楚灵翾,断定她的行为已完全无法抗衡他的意志。

“今后不得放肆!”他冷冷道,不再管她,抱起北堂秋,大步离去。

楚灵翾盯着他们的背影,身不能动,语不能发,眼里喷薄而出的妒火快要将那二人的后背烧出窟窿来。

早已匿于暗处的申渊瞧着这一切,心里颇觉古怪。

瞧着南宫七弦已经走远,他现出身,来到楚灵翾身前。

“丫头,我没看错吧?你将将莫不是在争风吃醋?我说你…诶,这是作甚…”申渊话还没落音,楚灵翾已是一掌挥去,“哪里来的老东西?离我远点!”

楚灵翾眼神生疏而狠厉,手下毫不留情。

申渊侥幸躲过一招,却没躲过她接二连三的袭击。胸头重挨了一掌,申渊跌倒在地,难以置信的看她,“小丫头…你…出手也太狠了吧…”

就在这时,墙外跃入数十名高手,将申渊团团围住。

南宫七弦已独自一人施施然往回走,行至楚灵翾身边,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他居高临下的睥睨着申渊,扯唇一笑,却是分外冷冽,“怎么?还要继续伪装么?”

申渊翻身而起,拍了拍衣上的尘土,冲南宫七弦笑道,“原来是要对付我老人家呐。”

南宫七弦冷笑,“申渊已死于十年前。你,究竟是谁?”

申渊眼露惊诧,但转瞬如常,依然是那副毫无所谓的模样,吊儿郎当的笑道,“被南宫少侠一说,老夫倒是成冤魂了。”

“无论是谁,都插翅难逃。”南宫七弦冷道,一个眼神示意,那些手持兵刃的下属当即以群攻之势朝他逼去。

申渊嗷嗷大叫道,“小丫头…小丫头…你当真见死不救啊…”

楚灵翾眼神冰冷,无动于衷,南宫七弦搂着她观战,神情甚是得意。

申渊看似毫无章法的乱闪乱跳,却也多次躲过危机,但他还是无可避免的落了下风。

肩上突地挨了一剑,他扑倒在地,双眼再次看向楚灵翾,满是凄凉与求助,“…小丫头…你也凭地狠心了…”

楚灵翾眼神微变,攥住了拳头。南宫七弦察觉到她的变化,将她搂的更紧了些,在她耳边轻声道,“此人是我们的仇敌,容他不得。”

同心咒,同心同德。他的思想意志,完全反应在她的行为上。南宫七弦温润的外表下,却是深藏的戾气和怨气。

不过片刻,申渊已被他们彻底制住,毫无反击之力,脖子上是无数把闪亮亮的锋利兵刃架着。他还在朝楚灵翾嚷嚷着,“小丫头…你好狠心啊…竟然见死不救…”

“押下去。”南宫七弦一挥手,申渊被他们带走。

楚灵翾目送着申渊的背影,南宫七弦不容她多想,将她带回房中。

不过几日,武林大会就要召开,届时关于绝杀门的事,定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楚涟碧的实力,他不敢小觑。楚灵翾这步棋,必须善用。

日升月沉。夜色笼罩大地。

在丫鬟的伺候下,洗浴完毕的楚灵翾穿着件中衣。她挥退下人,自己用巾帕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她有些苦恼的皱着眉头。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总觉得脑子里浑浑噩噩的…有很多东西想要冲出来,却又抓不住…

正在莫名挣扎的时候,门被推开。南宫七弦走了进来。

楚灵翾看到他,喜悦染上眉梢,当即欢欣雀跃的跑过去。将将出浴的少女,身体馨香,眼睛湿漉漉的,犹如诱人品尝的花蜜,散发着勾魂的诱惑。

南宫七弦伸手将楚灵翾抱入怀中。楚灵翾仅穿着一件单薄的中衣,隔着衣料,仿佛能触及到滑腻的肌肤。

南宫七弦手掌抚摸的力道不由得加重,渐渐透出欲/火。

而楚灵翾看他的眼神,带着迷茫,带着娇怯,带着爱慕…种种交织混杂在一起,成了最催情的药物。

南宫七弦无法自制的将手掌探入她衣内,楚灵翾微微一颤,似有抗拒。他将她往怀里收拢,低头吻住了她的唇。这次不再是浅尝辄止,他的唇舌攻城略地,急于品尝少女的美好。

一阵急促的风声擦过!

“哐当”一声,房门突的被冲击开,门上插着数支箭羽。南宫七弦当即由情/欲迷离中清醒了过来,又一阵乱箭射入房中时,他抱起楚灵翾,在房内游移躲闪。

避开急遽的偷袭后,南宫七弦将楚灵翾带入内室,嘱咐道,“你在这里呆着。我出去看看。”

外面的进攻之势已经止住,南宫七弦迅速调集手下,查找暗中偷袭者。

当楚灵翾的房门外只剩下几个看守时,一个暗影出其不意袭来。几个人悄无声息的倒下。暗影掠入了室内。

躺在床上的楚灵翾,还没起身,被点住了穴道。

她瞪大眼,蒙面人看着她,颇为叹息的摇摇头,轻声道,“你现下这毛病,我也解决不了。不过,我会帮你搬救兵。”

说完,他便没再管楚灵翾。而是在房内翻箱倒柜的找了起来。

“丫头,你到底把东西藏在哪儿啊…”

他上上下下四处搜寻无果,只得戳一下楚灵翾脑袋,颇为无奈道,“看来只有等你好了。你可争点气,别尽被南宫那混账东西占便宜。”

说完,他跳窗而去。

.

五日后,武林大会如期进行。

在二十年前的一场江湖浩劫后,曾经令人闻而生畏的几大帮派,索命修罗绝杀门,外域大派圣教,神出鬼没幻月宫,皆在江湖中消失。而其他各门各派的精英,在绝杀门门主楚涟碧的婚礼上,亡命大半。江湖被重新洗牌。

现如今,江南四大世家风头最盛。其中,又以南宫世家为四大家中实力最强大者。南宫家最优秀的继承人南宫七弦与北堂家的千金北堂秋的婚约,也是人尽皆知。

众人心里明白,这次武林盟主,南宫七弦是势在必得。

但大家都没有想到,南宫七弦竟然率先送上大礼,震住了场面。

中央大广场上搭着比武擂台。在擂台一侧,是另一个搭起的邢台。十字木桩上绑着一个人。

银白色长发随风翻飞,他身上已经血肉模糊,脸庞在血迹与尘垢的覆盖下,仍可看出五官精美至极。微阖的眼皮,长长的睫毛下,隐隐可见一潭幽绿。

即使落魄至极,却不难发现,此人有着绝色姿容。

南宫七弦走到他身侧,意气风发,对台下众人朗声道,“这便是那大魔头楚涟碧之子。近日来,江湖上的腥风血雨,绝杀门再次作恶,都与他脱不了干系。我南宫七弦,肩负家族与整个武林的重任,查出他的踪迹后,以命相搏,终将他制住。待这次武林大会结束,便用他的鲜血与白骨,祭奠在座各位丧亲之痛。”

台下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夹杂着一波高过一波的欢呼雀跃。二十年前的血海深仇,他们没有一刻忘记。但是,他们却无可奈何。现下,却是白送了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

这段时日以来,绝杀令频现江湖。武林大会在此时召开,更深一层用意便是推选出盟主,带领大家,众志成城,讨伐绝杀门。

比武正式开始后,楚灵翾悄悄混在拥挤的人群中。今天是比武的第一天,南宫七弦不让她出现,她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眼瞅着后院人烟寥落,还是禁不住溜来凑热闹了。

原本只为了来瞧瞧南宫七弦,可是,当她的目光不经意落在那个被绑着的人身上,再也移不开了…

突如其来的心痛感,令她险些掉下泪来。

这是怎么回事?她莫名的揪住了胸口处的衣襟。

又一次轻松获胜的南宫七弦,下台时看到了楚灵翾。他当即吩咐下人,将楚灵翾带走。她是他的秘密武器,不想她太早出现引人注目。

楚灵翾的思维受南宫七弦控制,当她被下人带的踉跄前行时,仍是频频回顾,看向那个被绑住的男子…

比武按照赛程要进行两天。当天晚上,南宫家宴请群雄,并再次借此场合,大肆宣扬绝杀门所做之恶,惹得众人又是一阵怒火澎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