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季洁一走,徐汀汀才松了口气,但一看到秦帜面无表情的样子,胸口又陡然一窒,她对着布丁笑了笑,又看向秦帜:“送我回去有些绕路,就不麻烦了,我自己搭车回家吧。”

“时间晚了,不安全,上车吧。”边说边自顾自的往车边走。

徐汀汀看着他挺直的背影,也不好再拒绝,她带着布丁坐在后车座,布丁完全没有刚刚对着季洁的沮丧和拘谨,他趴坐在徐汀汀腿上,小声的和她说着些什么,偶尔还会发出一串咯咯咯的笑声。

秦帜心头一暖,他并非一个冷漠无情的人,徐汀汀的那些关心之举他也并非不感动,只是一路走来,经历了那么多,隐藏情绪几乎已经成了一种本能。

而对徐汀汀,他除了感动却也真的再无其他,相反,他此刻透过后视镜看着后车座的俩人,徐汀汀那低眉浅笑的样子反而勾起了他心底的想念,她的身影在他眼里忽然幻化成了另一个人,一个用生命在他脑海里刻下深深印记的女人。

接到季洁电话的时候,徐汀汀也很意外,其实自那天的晚餐后,季洁就几乎没有再和秦帜一起来过医院,徐汀汀也没有再见过她,更遑论两人本就算不上有多少交集了。

“徐小姐你好,我是季洁。”不知是透过话筒的原因还是为何,徐汀汀觉得此刻的季洁语气不太友善,反而有些咄咄逼人不怀好意的气势:“我想请徐小姐出来喝杯饮料,不知道徐小姐可愿赏脸?”

“呃,很抱歉,我正要赶去医院照顾纪董,大概没时间赴约了。”徐汀汀想不明白季洁这是在唱哪出,礼貌的婉拒着。

这话并非全是借口,如今纪妍身子越发笨重,傅北琛已经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着,也是因为昨天纪妍开口让徐汀汀好好休息一下,她今天才会出发得稍微晚些的。

“有傅总守着,纪董不会有事的。”季洁继续游说。

“但是…”

“徐小姐,人家夫妻俩二人世界,你就不要急着过去了,还是徐小姐习惯参与别人的二人世界?”徐汀汀一再拒绝,季洁也没了耐性,语调一转,开始话中带刺。

徐汀汀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也有些生气:“季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话筒里传来季洁的一声冷笑:“有什么话当面说不是更清楚。”

“我没什么好跟你说的,我要出门了,要是没其他事情的话,我挂电话…”

“我劝徐小姐还是不要急着挂电话,不然一定会后悔噢。”季洁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阴测测的,徐汀汀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她紧紧卧着手机,还没来得及发问,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道软糯的童声。

“汀汀姐姐,你快来接我,我不要跟这个讨厌的阿姨在一起,呜呜,我害怕…”

布丁话还没说完,就被人带走了,徐汀汀仿佛还听到了布丁挣扎的声音。

“你想做什么!”徐汀汀心慌意乱,布丁不是应该在幼儿园吗?怎么会和季洁在一起?哭得那么伤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事儿秦帜又是否知情。

季洁不缓不慢的说出一个地点,又定好时间,最后警告道:“我劝徐小姐还是不要将事情告诉其他人,有什么事咱们俩好商量,牵扯进来的人太多,我可是会生气的噢。”

徐汀汀握着手机,通话已被季洁掐断,她脑袋发闷,一边慌乱的往外跑,一边给纪妍打了个电话:“抱歉妍妍姐,我临时有点事,要晚点过来。”

她不敢将实情告诉纪妍,一来担心影响她情绪,二来也怕那边季洁真因此做出什么伤害布丁的事情来。

接到徐汀汀的电话时,纪妍正在打盹儿,傅北琛和秦帜也在外间谈话,她听汀汀声音有些不稳,连忙又追问了句,可那边徐汀汀也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断了线,等纪妍立即回拨过去的时候,电话已经无法接通。

纪妍又试了几次,可手机里依旧只传来机械化的声音,她有些担心徐汀汀,便朝着虚掩的房门,唤了几声傅北琛。

那厢傅北琛似是正在和秦帜谈什么要事,两人脸上皆是一副严肃的神情,傅北琛听到纪妍的呼唤,迅速的走了进来,纪妍预产期将近,他脑海里那根神经就无时无刻不在紧绷着。

“怎么了?”语气担心又紧张。

纪妍先是安抚的笑了笑,随后又神色一敛:“我刚刚接到汀汀的电话,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奇怪,我担心她出了什么事,但现在她电话已经打不通了…”

话未说完,被纪妍搁在床上的手机就忽然再次响起,纪妍拿起看了看来电显示,疑惑自喃:“季洁?她怎么打电话来了。”

傅北琛和秦帜眉头微拧,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

纪妍接通电话,不待缓和,那边立即就传来季洁的声音:“纪董,有件事情忘了跟你说了,我邀请徐小姐和布丁来我这喝茶,一时半会不能去医院照顾你了。”

“汀汀和布丁在你那儿?”纪妍疑惑不已,布丁不喜欢季洁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而汀汀显然也更不可能和季洁有什么交情,可她刚要询问,电话就立即被挂断了。

一旁的傅北琛和秦帜已是一副冷肃的表情,纪妍心里一突:“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那个季洁到底是什么人?她会对汀汀和布丁做什么?”

傅北琛原本是担心纪妍的身体,不想她忧心,所以有些事便没有和她说。

张伯逃走后,傅北琛和秦帜一直没有放松对他的追查,这次突然出现的季洁,则正是张伯派来的人,傅北琛和秦帜早已察觉,却按兵不动,就是想要顺着季洁这条线索,一举抓获张伯。

“既然这样,那她抓汀汀做什么,汀汀完全和这些事情没有关联啊。”纪妍问到。

正拿着手机,眉头紧锁吩咐事情的秦帜闻言表情一滞,纪妍恍然猜到了几分:“出人意料的是季洁真的喜欢上了秦帜,恋爱中的女人都是盲目的,而你们就利用这点,也顺带利用汀汀,刺激她,让她自乱阵脚!”

纪妍质问的语气带着愤怒,她看向秦帜:“你不喜欢汀汀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利用她!”

秦帜没有反驳,握着电话的手却很用力,正冷肃的迅速部署什么,也不知道这份担心是为了布丁还是为了徐汀汀。

“这件事,是我拿的主意,在发觉季洁的心思后我便有了这方面的打算,但秦帜一直没答应。”所以那天傅北琛开口让徐汀汀和秦帜季洁一起出去吃晚餐,秦帜的反应才会表现的有些许不寻常。

纪妍怔了怔,看向傅北琛:“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汀汀这次要是出了什么事…”

“不会有事,布丁和徐小姐都不会有事。”秦帜迅速作出部署,留下这样一句话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傅北琛知道纪妍在生自己的气,他没有试图去解释,只是当着纪妍的面,给父母打了电话,又叫来医护吩咐了几句,最后才轻轻摸了摸纪妍鼓起来的肚皮。

“宝宝好好照顾妈妈,爸爸惹妈妈生气了,现在要去把汀汀阿姨和布丁哥哥救回来,你帮爸爸说说好话,等爸爸将他们完好无缺的带回来后,妈妈就不要气爸爸了,好不好?”

纪妍见傅北琛要走,也知这趟的凶险,虽然心里头还有气,但终究还是担忧大过气恼,她拉着他的手:“你也是,一定要完好无缺的回来,不然,我一定再也不理你了!”

等傅北琛和秦帜找到季洁的时候,徐汀汀已经负了些伤,这些伤都不重,但因为受到了惊吓,所以脸色有些难看。

“爸爸!”布丁轻轻从徐汀汀怀里探出头来,大约是哭得厉害,嗓子都哑了:“汀汀姐姐别怕,爸爸来了,他会救我们出去的!”

徐汀汀略显虚弱的抬起头,对上秦帜的视线,眼泪便不受控制的滑了出来。

秦帜紧抿着唇,眼神晦暗不明,季洁心里本就对徐汀汀不满,当下便对手下使了个眼色,两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朝徐汀汀走去,徐汀汀眼神惧怕,却还是下意识的将布丁护在了身后。

两个男人不顾布丁的哭喊,将徐汀汀拖上前来,力道粗蛮,徐汀汀痛得脸色又白了几分。

“放开汀汀姐姐,不许你们伤害汀汀姐姐!”布丁被吓坏了,无助的朝秦帜哭喊:“爸爸爸爸,刚刚就是那个坏人要拉我,是汀汀姐姐保护我的,坏人还生气的打了汀汀姐姐。”

“你想如何?”秦帜看向季洁,语气冷肃。

季洁娇俏一笑:“呵,你们父子俩的喜好倒是一致,都喜欢这种女人,嗯?”

秦帜面色冷凝,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绪:“你是张伯派来的人,而我们要抓张伯,这是我们的恩怨,和她无关。”

“那你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好,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秦帜回答得干脆,丝毫没有犹豫:“没有。”

“所以说,你完全就是故意的,故意在这个小护士面前和我亲密,你只是想让我不要注意到她,不要牵扯到她,对不对!”

季洁此话一出,在她身边的徐汀汀也不由得抬起头来看向秦帜,可秦帜却根本没去接触她的视线,冷漠的说到。

“我确实是故意的,但并非为了她,我这么做是想从你身上得到关于张伯的线索。”

只是张伯那边也察觉到了季洁的变化,他怕季洁因为感情的事影响到他的大局,所以决定放弃季洁这一枚弃子,张伯有多心狠手辣,弃子的下场可想而知,这也是近段时间季洁鲜少和秦帜联系的原因,她在逃避张伯的追捕。

而对于秦帜,季洁也并不是没有过怀疑,但在感情面前,女人通常是不理智的,所以,当听到秦帜亲口承认,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季洁脸上出现了歇斯底里的表情,她仿佛听到了内心的那团怒火在叫嚣。

How long will i love you(4)

枪声响起的时候,秦帜只觉得自己身体一沉,有什么东西扑到了他身上,耳边传来一道闷沉的声音,随后又是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哼,一道白光从脑海里闪过,秦帜眉头一紧,眼神迅速凝结成冰。

因为布丁和徐汀汀都在季洁手上,所以在来时的路上,秦帜就合傅北琛商量好了,傅北琛在外部署,万无一失后发出信号,秦帜在里面拖延季洁,听到信号后再里应外合。

一切都按照傅北琛和秦帜的计划进行着,谁也没料到季洁瞄准秦帜的那一枪徐汀汀会忽然扑出来挡住。

暗处的狙击手虽然早有准备,但显然徐汀汀的出现也同样让季洁大感意外,她拿着枪的手一晃,狙击手只来得及击中季洁的手腕。

子弹虽然偏离了轨迹,但还是自徐汀汀背后而入,猩红的血液迅速染红了她的后背,那种钝疼和迅速流失的体温,让徐汀汀一下子陷入昏迷。

秦帜捞起她发软的身子,她脸色已是白得吓人,秦帜看了傅北琛一眼,什么都没说,抱着徐汀汀就大步朝外奔去。

季洁将布丁和徐汀汀掳到的是一处荒废工地,人迹罕至,离市区也有段距离,上车后,秦帜就不断的催促着开车的人快些,车子急驰而过,秦帜一只手掌紧紧的按压在徐汀汀背后的伤口处,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清晰的感觉到了手上连连不断的温热湿润触感。

因为路况不好,车身颠簸了下,蜷在秦帜怀里的徐汀汀皱了皱眉,闷哼一声,脸色又白了几分。

秦帜立即将她抱紧了些,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汗珠。

也许是感觉到了脸上的触觉,徐汀汀幽幽的睁了睁眼,她整个人看上去十分不好,面无血色、浑身发冷,就像随时会失去生命一样。

秦帜直直的看着她,眼神似是带着些难言的灼热,徐汀汀居然就这么对他笑了笑,虽然有些僵硬艰难,但她还是用这种方式安慰着秦帜。

“放心,很快就到医院了,你不会有事的。”秦帜也扯着嘴对徐汀汀露出了一个不算太好看的笑容,他第一次对她笑,却没想到会是这种境地。

身体深处又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就像是有把火在体内燃烧然后爆炸,徐汀汀蜷着身子紧咬着牙关低低哼了声,等挺过这一会儿后,她看向秦帜,发现他的脸色也比刚才更差了。

徐汀汀不知自己从哪里来的勇气,她只知道,或许自己现在不问,以后就再也没机会了。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行吗?”

秦帜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他已经猜到了徐汀汀接下来要说的话,但看着她此刻的情形,拒绝的话又实在无法说出。

“谢谢。”看到秦帜点头,徐汀汀高兴的笑了笑,笑容虽然艰涩,但不难看出是真的发自内心。

“我想问问你,你对我,有没有过一丁点好感?哪怕就只是一瞬间,有没有?”

这是今天秦帜听到的第二个类似的问题,拒绝季洁的时候他毫不犹豫,但此刻,他却有些不忍心了。

秦帜将这份犹豫归结为徐汀汀的身负重伤,但看在徐汀汀眼里,他的迟疑本身就已是一种答案。

“你不要苦恼了,我明白的。”徐汀汀声音虚弱,眼神却变得很清明。

“我不是想借着这个时机祈求你什么,只是真的很想给自己一个答案,你和妍妍姐的姐姐那样相爱,本来就容不下别人的存在。”徐汀汀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但看在秦帜此刻的秦帜眼里,却觉得分外刺眼。

徐汀汀显然没有精力再去留意秦帜的情绪,说这么多话已经耗费了她不少气力,脑子里的昏沉感再次袭来,眼皮也越发沉重。

“不是我不够好,而是我们是错的时间错的人,所以你不用觉得歉疚,我不是为你受的伤,而是为我心中的那份感情,我是自私的,所以你完全不用愧疚…”

这个傻姑娘,自己已经这样了,却还是不忘安慰秦帜,说到底,她最不愿的就是秦帜因为她的感情而备感负担。

徐汀汀的声音越来越小,秦帜只字未说,只紧绷着下颚,死死的盯着她,眼睛几乎连眨都没眨一下。

医院里,丁觉早已做好准备,等秦帜抵达时,急救床便迅速推了过来,秦帜将已经陷入昏迷的徐汀汀放上去,手掌自她背后抽出,他整个手臂几乎都染上了她的血液,暗红一片。

抢救时间持续了很长,傅北琛善后完季洁的事情,抱着布丁赶过来时,秦帜正面无表情的站在手术室门外。

布丁已经换洗了一身衣服,只是小脸上还是布满了紧张惊惶的情绪:“爸爸,汀汀姐姐呢?”他看了看四周,没有见到徐汀汀的身影,便开口询问秦帜。

“汀汀姐姐受了伤,正在里面治疗,布丁等下就能见到她了。”秦帜拍了拍布丁的脑袋,声音却有些发紧。

好在经过一番漫长的抢救,虽然惊险,但徐汀汀总算脱离了生命危险。

纪妍去看徐汀汀时,已经是两天后了,这还是她向傅北琛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她预产期也就在最近了,傅北琛实在是不放心。

徐汀汀已经完全苏醒过来,只是还只能躺在床上,行动也只能借由护工帮扶,她看到纪妍过来,也很惊讶:“妍妍姐,你怎么来了!”

“怎么样,好些了吗?是不是还很疼?”纪妍坐在轮椅上,轻轻拉着徐汀汀的手,声音也是轻轻柔柔的,生怕一不小心就弄疼她。

“没事了,已经不疼了,我年轻力壮,很容易恢复的啦。”徐汀汀大剌剌的摆了摆手,其实刚做完手术苏醒的那一天是很难熬,但今天确实好了很多。

“你这个傻丫头,怎么能这样扑上去,秦帜他有没有…”一想起徐汀汀对秦帜的感情,纪妍就忍不住为她心酸。

徐汀汀忽然打断了纪妍的话:“妍妍姐,你不用为我难过的,这次的事其实可以说是祸福相伴吧,我弄清了自己的心态,也明白了秦帜的想法。”

徐汀汀对着纪妍笑了笑,释然的背后还有一丝丝难掩的无奈:“妍妍姐,其实我自己都一直有个疑惑,为什么和秦帜认识的时间不长,却能那样喜欢他,那种喜欢真的是爱吗?到底什么才是爱呢?”

“可是当我看到秦帜可能有生命危险,我的身体就已经快于我的意识,想都没想就冲上去了,我不知道爱的定义是什么,但这一定是爱的一种吧。”

“只是,一个人一生中到底能爱几个人呢?秦帜他和你的姐姐相爱至深,他还会喜欢上其他人吗?”徐汀汀嘴角的笑容有一点点僵硬,面色却很明媚,就像一个从迷茫中找到出路的人。

她想起重伤之时问秦帜的那个问题:“别人我不清楚,但秦帜他…应该不会再喜欢别人了,至少,那个人不可能会是我。”

“汀汀…”纪妍眼眶泛红,她还记得初次和徐汀汀见面时,她在秦帜病房外,像个做错事被逮个正着的小孩,而现在,她眉宇间的无奈和酸涩,恍然一夜长大。

“妍妍姐,我真的没事。”徐汀汀依旧微笑着,她抬眼看了看窗外的阳光:“我已经请丁学长帮我申请了一个国外的培训课程,等身体恢复了就会出发,生活其实可以更充实,它除了爱情还有许多其他有意义的事情。”

纪妍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很明白此刻徐汀汀的心情,只能送上祝福:“你这么聪明,一定能学有所成,记得要保持联系,不许消失噢。”

“那当然了,我还要见证你肚子里的小宝宝的成长呢,毕竟我伺候了他这么久啊。”徐汀汀笑睨着纪妍凸起的肚子。

话题转为轻松,病房里的两人谁也没注意到门锁轻轻回旋了半圈。

秦帜静静的站在门外,一贯的面无表情,只眼神较之平常要更加幽黯些,屋内传来一阵轻快的笑声,他颀长的身子挺立在门外,良久后,才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

季洁扰乱了张伯的计划,而傅北琛和秦帜也很顺利的顺着季洁这条线索抓住了隐藏在外国的张伯,众人心中的一块隐忧总算得以解决,但对傅北琛来说,他真正要担心的事情似乎才刚刚开始。

纪妍生产的时候,比预产期提前了几天,发作的时候正是大清早,来势汹汹的,纪妍几乎一下子就疼白了脸。

傅北琛让护工迅速找来医生,可也就是这前后不足一分钟的时机,纪妍就开始大出血,就像是她身体里有个血库决了堤,源源不断的往外流。

这是医生当初最担心的情况,稍微耽误一会儿都有可能造成孕妇失血过多休克,胎儿也极可能窒息。

纪妍已经说不清自己有多痛,她只是感到很害怕很害怕,怕孩子有事,怕自己有事,怕留下傅北琛一个人。

护士推着急救床往手术室跑,傅北琛疾步跟在一侧,牢牢握着纪妍的手,眼神焦灼,带着点威胁的语气:“我在这里等你,一定要等到你,听清楚了吗!”

一滴眼泪自眼眶滑出,纪妍来不及回答,只深深点了点头。

手术室的门被重重阖上,傅北琛眼神沉黯,根本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秦帜安慰着傅北琛的父母在长椅上坐下,还未转身便听到走廊里又传来一阵不算平缓的脚步声,是徐汀汀在护工的搀扶下赶了过来。

她脸色有些苍白,眉头微蹙着,似是在忍痛,秦帜不自觉的拧了拧眉,走上前。

“实在担心妍妍姐,所以过来看看,她情况怎样?”徐汀汀和秦帜打了个招呼,想通了那些事后,徐汀汀面对秦帜时已经没有了从前的那份拘谨,而是多了些自然从容。

“正在手术,方案是提前定好的,准备也很充足,不会有事。”秦帜说完,又看向一旁的护工:“下次记得推轮椅,她身体还未完全恢复。”

护工被秦帜有些严肃的语气吓到,忙不迭的点头应下,又扶着徐汀汀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因为情况特殊,纪妍分娩的时间有些长,但总算是有惊无险,只不过纪妍失血过多,脸色很是苍白,加上妊娠期内的几次见血,婴儿发育得不是很好,但问题也不大,后期注意补充营养就好。

护士将宝宝递给傅北琛的时候,他几乎手软的不知如何去抱,小家伙脸色红通通的,看上去有些弱小,眼睛也睁不开,哭声微弱,小可怜模样,让人心疼。

“恭喜,母子平安,是个男宝宝。”

“啊——是弟弟。”布丁一直期望有个可爱的妹妹,现在知道是个弟弟,语气有些些失望,但还是兴奋的跳着想要看看傅北琛怀里的婴儿。

秦帜将布丁抱起,小家伙满脸好奇的看着襁褓中的婴儿:“弟弟,我是哥哥哦,以后带你吃蛋糕还有玩游戏,快叫我哥哥。”

虽然护士已经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但傅北琛还是有些不放心,匆匆看了几眼孩子便交给了自己母亲,转身又守着手术室大门。

纪妍倒也没让他等很久,她被退出来时,傅北琛立即就迎了上去,先前只是听护士形容,现在看到纪妍的情况,他能想象到她刚刚吃了多少苦。

“谢谢。”傅北琛执起纪妍的手,再无多言,只是谢谢,谢谢你还在,谢谢你没有食言。

纪妍出院的第二周,徐汀汀带着一份礼物前来看望,那是一把精致的长命锁,她明天的飞机出国,培训课程要持续两年,她等不到宝宝满月宴,便提前送来礼物。

事已至此,纪妍也无谓再说太多,只叮嘱徐汀汀安定好后一定要给她来信,不要断了联系。

小宝宝满月的时候,纪妍接到了徐汀汀打来的电话,布丁也在一旁嚷着说了几句,小家伙唠唠叨叨,秦帜在一旁面色不明。 纪妍有时会发些宝宝的照片和视频给徐汀汀看,徐汀汀有时也会寄些小礼物回来,人人有份,包括秦帜。 布丁每回都很迫不及待,拆包裹最积极,大家都未说过什么,只一次,秦帜不赞同的说了布丁几句,大意是指他现在是个小哥哥了,要懂得礼让,不可以像个小孩子似的任性,然后便拿过拆封刀,有条不紊的划开胶带。 布丁在一旁撅着嘴闷闷不乐,纪妍也觉得秦帜有些大题小做了,直到夜里,她和傅北琛哄着小宝宝睡下,傅北琛才一脸高深莫测的说了一件事:“秦帜下周要去国外出差,就在徐汀汀所在的那个国家,两个城市也距离很近。” “难怪他拆包裹时那样小心,连快递单都保存的格外完好,原来…”纪妍低喃:“难道他真的是要去找汀汀?” 但意外的是,秦帜出完差很快就回来了,没有多待一天,他的行程排得很满,很难从中挤出时间去做其他事情。 纪妍很好奇,但又不好直接去问徐汀汀,而秦帜看上去也没什么不正常,她暗暗观察了几天,终于忍不住婉转的问了句。 孰料,秦帜听完后只说是她想太多,他只是去出差,并没有其他。 可是…事实究竟是如何,就只有当事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