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宜说你突然跑出去了,宁谧小姐让我过来看看。怎么,发生什么事了?”

宁若摇摇头,把剑搁在案几上,“没什么,是葛天行来了。”

聪明如沈昱,又岂会看不出她有心事,只是她不想说,他也不勉强,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待她坐定,他顺手拿起卿宜放在案几上的桃木梳,温和道:“怎么头发也没绾就出去了?”

宁若还未回答,沈昱朝她淡淡一笑,伸手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梳理好,然后又从梳妆盒里拿出一支羊脂玉簪子,替她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一系列的动作,无声无息,只有嘴角那抹淡淡的微笑始终未曾退去。

宁若心底一片柔软,先前的不快也一扫而光。她慢慢抬起头,目光落在沈昱身上,“公子,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退缩的,因为我不是一个人,你会一直和我站在一起的对吗?”她双手紧紧抓住沈昱拿着梳子的右手,因为激动,身子竟然有一丝颤抖。

“嗯。”沈昱单手抚拍她的肩膀,“我不会走远,我一直都是和你站在一起的。”

“你说得对,我不能总是被自己的情绪左右,”宁若声音颤颤,“我自幼失去父母,却从不孤单,因为有堂哥的庇佑,有姐姐的照顾。可我不能总是活在他们的荫庇之下,我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只有这样我才能追上公子的脚步,和你比肩站在一起,而不仅仅是在远处仰望着你。虽然现在我还做不到,虽然很难做到,但我会很努力很努力地去做。”

一边说着,宁若再也无法阻止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而下,渐渐变得冰凉。

直到宁若把话说完,沈昱才慢慢地从她手中抽出自己的右手。他双手抚上她的脸颊,然后轻轻地,低下头在她眉间印下浅浅一吻。

“我会等你,若是等不到,我便转身回去找你。”

流年

接下来的日子比宁若想象中的要平静得多。光阴就像弥漫在出云谷中的云雾,永远都是那么安静那么恬淡,可是恍然一转身,云开雾散,原本模糊的一切刹那间变得清晰无比。若非亲眼看见,宁若根本未意识到她极度排斥的那场比武招亲已经开始了,地点就选在后山的乾潭瀑布。

宁若跟在堂哥澹台明宇身后往乾潭走去,脸色黯然,一路上未曾开口说话。宁谧同样也是蹙眉不语,唯独阿汐和卿宜兴奋地讨论着这家公子相貌如何,那家公子武功怎样,好似今日要招亲的是她们一般。

到了乾潭,澹台明宇便让宁若和宁谧坐在山石以外早就准备好的椅子上,旁边的案几还摆放着茶水和糕点。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宁若才坐定,沈昱就在澹台明宇的安排下坐到了宁若身边的位置,二人相视一笑,并未开口说话。

“睿王殿下肯屈尊前来,不胜感激,明宇代舍妹先谢过王爷了。”澹台明宇一开口,宁若的视线便完全被吸引过去了。

站在澹台明宇身边的男子俊朗刚毅,着一身黑色金鹏纹锦袍,头束金冠,器宇轩昂,正是宁若月前曾见过的睿王姜溯。见到他,宁若不免想到尚昏迷不醒的晚歌,心里忽然间万般滋味,苦涩难言。不过堂哥为姐姐比武招亲这件事着实费了心思,竟然连除了当今圣上之外权势最大的睿王都请来了,他的目的可想而知。

接下来不论发生什么事,有睿王在,便无人敢造次。

“澹台小姐,我们又见面了。”睿王目光望向宁若,坦然含笑。

宁若一怔,随后便无奈失笑。她亲口向晚歌坦白过自己的身份,晚歌知道了,睿王又岂会不知。只是未曾想到现在的她已经完全是另一张脸,睿王却一眼就认出来了。

“王爷,晚歌她…”晚歌的名字一出口,宁若嗓子便开始发紧,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把她勒得万分难受。

“杜采薇杜姑娘正在府上照顾她。”

杜采薇?葛天行的师姐杜采薇?宁若眼睛瞬间又有了神采,晚歌受的是剑伤,杜采薇擅长的恰恰是医治外伤,这么说来晚歌很有希望醒过来!

“咦,我师姐喜欢四处云游,我都已经三年没见她了,王爷是在哪找到她的?”说话的是刚到乾潭的葛天行,不过一见到宁谧,他的目光又马上转移了。

睿王笑了笑:“多年前我和杜姑娘曾有一面之缘,她欠我一个人情。”

“原来如此,”宁若道,“但愿晚歌早日醒来。我知道,王爷一直会等她的,对吗?”

说这话的时候,宁若不由自主地把目光投向了沈昱,见沈昱也正含笑看着她。她心中一暖,睿王定会一直等着晚歌,就像沈昱一直会等着她一样。

“对我来说,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睿王端起丫鬟递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淡淡道,“她一直就在我身边,足矣。”

她一直就在我身边。

心底有一块地方正细细悸动着,仿佛春雨如酥,悄然而至。微笑润满宁若的眼角,她明白,其实睿王真正想说的是,“她一直就在我心里”。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生也好,死也罢,她就在他心里。得睿王眷顾若此,晚歌此生也应无憾了。

思绪还未收回,忽然间响起的嘈杂声打乱了眼前的平静。宁若抬首,只见一大群衣着各异的人从山道上行来,大多为男子,其中不乏相貌出众者,但宁若只认得简宁枫和另一位在侍卫簇拥下的华服男子,那便是曾在凌宵园有过一面之缘的平王世子姜烜。自花神祭之后,宁若对姜烜印象分外不好,心知他不过是位徒有其表的皇族贵胄而已。

“这位便是传闻中的天下第一美人宁谧小姐了吧,”姜烜眼睛一对上宁谧,光彩陡然绽放,“果然倾城绝色,今日得见小姐,他人颜色又岂可入眼。”

宁若忍不住嗤笑,若她没记错,当日姜烜在凌宵园对水绿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咦,这位是?”见宁若眉目含笑,姜烜的目光又落在她身上,带着探究和玩味。

澹台明宇含笑道:“这是二妹宁若,让小王爷见笑了。”

澹台明宇这句话一出口,人群中便开始起哄了。

“澹台宁谧原来还有个妹妹?”

“不愧是姐妹,二小姐果然也不是凡人姿色啊。”

“以前倒是没听说澹台家还有一位小姐。”

“澹台公子有两位貌若天仙的妹妹,倒是羡煞旁人啊。”

一下子沦为话题的中心,宁若万分尴尬,她终于明白为何堂哥以前从不在人前提她。不过,为何此时堂哥却一反常态,坦然公布她的身份?惊鸿山庄一直是那些所谓名门望族眼中的肥肉,他们知道了她的存在,她以后的日子怕是无法安宁了吧。这些人中,必定有不少存了“娶不到澹台宁谧便退而求娶澹台宁若”的心思。

然而接下来澹台明宇所说的话却让如若惊讶不已。他不紧不慢,一字一句道:“诸位谬赞,我这二妹自小顽劣,令我甚是头疼啊。承蒙沈昱沈公子不嫌弃,宁若能得佳婿如此,也算是她的福气。”

这句话就像是突然被投入水平如镜的湖面的石块,顿时水花四溅,水声哗然,打破了所有人的妄想。就连宁若也愣住了,她和沈昱虽两情相悦,但未曾想到堂哥这么快就把他们的事公之于众,之前也根本未征求过她任何意见。她忙回头看沈昱,见沈昱眼中也闪过一丝意外,随即马上恢复如常,眉目含笑,对那些将目光投向他的人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了澹台明宇的话。

“原来澹台二小姐和沈公子已经有了婚约,可喜可贺。”诸如此类奉承的话,不绝于耳。

宁若脸颊发烫,恍惚中感觉有两道目光一直盯着自己看。抬头,便看见简宁枫嘴角扬起,似笑非笑。此时的她对简宁枫自是避之不及,即使看见了她也装作没看见,漫不经心地接过卿宜递来的茶杯,半开杯盖抿了一小口。

“沈昱,你既已得如花美眷,他日小弟定将设宴好好为你庆祝,也不枉我们相交多年啊。”简宁枫笑容如旧,宁若却从中嗅到了异样的气息,总觉得他存了别的心思,也不知是不是她想多了。

和宁若的忧虑不同,沈昱倒是神色如常,淡然道:“多谢。”

宁若再也受不了当下这种气氛,她回头拉拉澹台明宇的衣角,低声提醒:“哥,正事要紧,寒暄的话以后有的是时间。”

澹台明宇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便站起来宣布:“各位都是为比武招亲而来,在下也不耽误大家的时间了,且开始吧。不过有些话在下必须先言明,第一,大家都看见水潭中的这些溪石了吧,比武擂台便设在这些石头上,先落水者便是输了;第二,希望各位点到为止,切勿伤人性命;第三,即是比武招亲,当然以武为重,若是因之前耽搁时间未来得及报名的,或是后到者有不服气的,可直接入潭挑战。最终胜出之人,便可迎娶舍妹宁谧。”

听澹台明宇这样一说,宁若不由得敛起双眉,猛然意识到什么。刚才她一直被众人当做话题来说,是以无暇顾及其他。她朝人群中张望了一会儿,又回头看葛天行,葛天行心领神会,马上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如此说来…

心中一直潜藏的不安陡然间如六月骤雨,轰然而至。彷徨、忧虑、疑惑、气愤…种种情绪交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细网,困住了宁若。

展云鹏,终究没有出现。

宁若眉头一直未曾打开,转身去看宁谧,却见宁谧神色如常,微微含笑的眼中似乎还带着些许自信。骄傲如宁谧,难道此时此刻依然坚信展云鹏会来?她这个姐姐未免也太天真了吧!

四天前葛天行就说,展云鹏和他师兄欧阳山在前往惊鸿山庄的路上。按照他们的脚力,最迟昨日就应该到了,可为何至今不见他们的踪影?刚才堂哥一席话,显然是为展云鹏留的最后的后路吧?若他能在比武招亲结束之前赶来,事情便还有回旋的余地。可他若是真在乎姐姐,此时此刻还有什么比姐姐的终身大事还要重要?

恍惚中,冰凉的手心忽然传来一阵温热。宁若回神,却是沈昱握住了她的手。他显然已经看出了她心中的焦躁不安。

“公子…”

沈昱轻轻摇了摇头,宁若已到唇边的话顿时又退了下去。沈昱的心思,她永远无法琢磨透,可她知道,每次他所说的所做的,就一定会是对的。

“静观其变。”这是宁若从沈昱眼中读出的意思。

就在宁若彷徨不安中,比武却不知不觉已经开始了。匆匆扫过一眼之后,宁若意兴阑珊,那些人她根本不认识。幸而朝露机灵,忙附在她耳畔低声提示,此刻在溪石上打斗的二人,穿红色衣服的是薛家三公子薛帆,穿蓝衣服的是昌平城少城主叶淙浪。

宁若嗤之以鼻。薛家?在薛庆拒绝了姐姐的婚事之后,薛家的人居然还有脸来参加比武招亲!眼中的不屑逐渐转为浓浓的嘲讽,随后她的心又猛然间颤了一颤,目光转而投向那蓝衣公子。

叶淙浪——昌平城少城主叶淙浪?那不就是叶沧海的堂弟么?宁若暗笑,长得倒是仪表堂堂,可惜对于叶家的人她始终没有好感,尽管叶沧海已然被逐出家门,和叶家毫无关系了。

刀光剑影中,叶淙浪步步攻进,招式也越出越猛,看样子他的武功绝不在简宁枫之下,打赢薛帆毫无悬念。

想到简宁枫,宁若稍一瞥眼,见他正专心致志看着乾潭中打斗的二人,眼神凛然。

就在这时乾潭中传来落水声,一如宁若所料,叶淙浪胜了薛帆。而第二轮比试,便是在简宁枫和一位相貌斯文的白衣男子之间展开的。当朝露道出那男子身份,宁若拿茶杯的手陡然一僵,杯子应声而碎。

澹台明宇回头,嗔了宁若一句:“你这丫头,怎么尽做些不生性的事——卿宜,帮她再沏一杯茶来。”

宁若无暇理会澹台明宇,她脑子里一直回荡着朝露刚才的话:穿白衣服的那人是沧澜山大弟子欧阳山。

白衣男子是展云鹏的师兄欧阳山,那展云鹏呢?为什么欧阳山来了,展云鹏却没来?

猛然间想到那日葛天行说起展云鹏和欧阳山时欲言又止的样子,宁若顿时像被刺了一剑,心中疼痛却万分了然。其实那日葛天行想对她说的是,展云鹏和欧阳山一同前来惊鸿山庄,但展云鹏只是陪同,真正参加比武招亲的人是欧阳山!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欧阳山在此而展云鹏没出现。

面对宁若质问的眼神,隔着人群,葛天行朝她点点头。

哈,果然如此!宁若觉得又讽刺又气愤,心里比几日前听葛天行告诉她那件事的时候还要难受。

为什么会是这样?

她再也看不下去,豁然起身朝着后山桃林的方向跑去。

众人心思都放在简宁枫和欧阳山的比武之上,没人注意到宁若的离开。只有宁谧满心忧虑,用眼神询问一旁的澹台明宇,澹台明宇摇摇头表示没事。她又去看沈昱,却发现沈昱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开了座位。

转机

出云谷的云雾还未退去,站在崖边向下眺望,仍是苍茫一片,氤氲而模糊,一如宁若此刻的心情。

“我宁愿我猜的是错的。”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宁若开口,语气萧瑟似凉凉秋风,“没想到,我担心了这么久的事最终还是发生了。眼看着姐姐一步步陷进去,我却…公子,你告诉我,我到底能做些什么?”

转身,沈昱淡薄的面容就在眼前,风将他的白色衣袍吹得猎猎飞扬,儒雅风华。

“你可信我?”沈昱含笑看着宁若,开口却是这样一句。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宁若点头:“信。”

“如此,便足矣。”沈昱伸手抚住宁若在风中战栗的肩膀,一字一句,明明白白道,“我,沈昱说,澹台宁谧一定会没事。”

“公子…”

回忆成册,风一吹便哗哗往前翻飞,恰好停留在一个月前侯府那一页。那时的沈昱也是像现在这样,以睥睨天下的气势对她说:“因为我是沈昱,要杀我,没那么简单。”

因为他是沈昱。他说他不会死,那就真的没人能杀死他。

因为他是沈昱。他说宁谧没事,宁谧就断然不会有事。

能拥有如此自信和魄力,天底下除沈昱以外,再无第二人。

宁若一步步走到悬崖边,凝眉,远眺。

出云谷的云雾瞬息万变,却百变不离其中,始终是苍白一片,缭绕散开,俄而又重新聚拢。

她实在太了解沈昱了。沈昱说什么,那便是什么。他从来都不是喜欢多加解释的人,万事他心中自有定数。他可能会告诉你结果,却不会耐着性子将过程一步一步解释给你听。要想看透他的心思,唯有让自己变得更聪明。亦或是,离他的心更近。

而这两点,正是宁若承诺要努力做到的。

“你好好冷静一下,想通了便回来,我一直在的。”

听到脚步声渐渐远去,宁若蓦地转身,飞一般向后跑去。风中白裙扬起,如蝴蝶翩跹。

猝不及防地,沈昱感觉腰身处一阵温热。他停下脚步,眼中尽是洞悉一切的了然。

“公子…”开口,宁若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只能这样从后面环住沈昱,静静地将脸贴在他的背上,贪婪地享受着和他有关的一切。

“别动,就这样让我靠一会儿就好。”

可是沈昱没听她的,一转身便反将她揽入怀中。崖边的风依旧很大,云雾飘散,不一会儿便将身着白衣的二人融入其中。

沈昱和宁若回到乾潭时,比武已近结束。此时在溪石上刀剑相交的二人正是简宁枫和叶淙浪。

顿时,宁若眉一拧,心急如焚。将朝露叫来一问她才知道,葛天行早在与简宁枫的比试中便败下阵来,而眼下这场比试竟然是最后一场!也就是说,如果没有意外,宁谧要嫁的人就是简宁枫和叶淙浪其中之一。

不可以!

宁若浑身冰凉,心中却似有烈火焚烧。简宁枫风流滥情,处处留情,和他有关系的女子多不胜数,而他亦并非真心喜欢姐姐,不过是看上了澹台家的势力罢了。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姐姐嫁给这样一个人!

叶淙浪为人如何宁若尚不知,但一个叶沧海已令她头疼不已。叶沧海对昌平城志在必得,又对姐姐存了那样的心思,姐姐若是嫁给叶淙浪,他更加不会善罢甘休。这无非是一场无休止的纷争。

所以,简宁枫和叶淙浪,宁谧都不能嫁!

“姐姐,”宁若回头,“你…”

面对一脸淡然的宁谧,宁若觉得任何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到了这一步,姐姐竟然还没有放弃!周遭之人,阿汐卿宜、朝露晨霜、葛天行,甚至连睿王的眼中都隐隐有了担忧之色,唯独宁谧正襟危坐,一如她的名字,安宁而静谧。

宁若正欲向澹台明宇开口,身侧传来一阵唏嘘。她匆忙回头,恰好看见叶淙浪一掌击在简宁枫左肩之上,又仿佛击在她心上,她整个人为之颤了一颤。

简宁枫一闪身,剑灵巧地抵在溪石上,发出一阵尖锐的“磁”的声响。剑身弯曲,因借了溪石的力道,猛然往上一弹,简宁枫脚尖一点,身子簌簌往后退去,安稳落于岸上。但比武的规矩是落水或先出水潭者为败,这一场比试,最终还是叶淙浪赢了。

“少城主好剑法,”简宁枫扬眉而笑,声音朗朗,好像输的人根本不是他,“简某甘拜下风。”

“承让。”叶淙浪面色从容,但难掩眸中一闪而过的喜色。

他这一表情完完全全落在宁若眼中,没由来的,宁若心中一阵厌恶。

人群中已有见风使舵者迈步上前,殷勤大笑道:“恭喜叶少城主,终抱得佳人归啊!”

有了这么一个开头,云集响应之声便起伏不断,不绝于耳。

叶家终归是邺国四大家之首,虽财富不及惊鸿山庄,但若真论实力,二者不相上下。比武既已结束,纵使再不服气,也没人会在场面上让叶家难堪。

沸沸扬扬数月有余,第一美人澹台宁谧的比武招亲终在一场不知是出于真心还是仅仅是表面恭维的欢笑声中落幕。这样的笑听在宁若耳中,甚是讽刺。几乎是想都没想,她噌地站出来,不冷不热道:“一切尚未有定论,诸位现在说恭喜未免也太早了吧。”

“哦?二小姐何出此言?”一灰发中年男子拨开人群,朝宁若堪堪笑道,“犬子既已打败所有前来招亲之人,且论品貌,不输他人,论家世,与令姐也算门当户对。可是听二小姐的意思,好像对这个结果甚是反对?”

“我…”

“宁若!”澹台明宇扫了她一眼,继而对适才说话的灰发男子道,“舍妹顽劣,是明宇管教不周,还望叶城主见谅。明宇有言在先,断然不会出尔反尔,城主且放心。”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