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采薇说,南疆有一种蛊能让人不生不死,永远化作石像。

尾声

曦云宫飞梁跨阁,高树出云,比起宁若第一次来的时候更为繁华。园中高台芳榭,流水潺潺,修葺得异常精致。听翩叶身边的宫女毓秀说,皇帝为了讨好翩叶,不仅翻修了曦云宫,还为她从民间置办了很多新奇玩意儿。

“只可惜,这一切加起来也换不回翩叶的一双腿了。”宁若心中感慨。

青冥宫复仇的风波刚过去,惊鸿山庄经历那一场大火,百废待兴,可老天爷却总不尽如人意。

帝都那边,永王已经向皇帝提出让水绿认祖归宗,并赐予原本属于她的封号“端宜郡主”,皇帝自然不会有异议。可偏偏在这节骨眼上,帝都街头巷尾流传着一种说法:水绿不是郡主,真正的郡主是澹台家的二小姐——澹台宁若。

尽管以前曾对端宜郡主的事产生过好奇心,但是宁若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件事会和自己扯上关系。皇族是非多,一旦牵扯进去就很难脱身。澹台明宇下令不许山庄任何人掺和此事,静观其变,等风波慢慢过去。

可就在谣言愈演愈烈的时候,帝都传来消息:初云公主坠马摔断了双腿。

当初,太子沐寒在浮水河附近的小镇找到了翩叶,强行把她带回了宫。但是骄傲的公主就像一匹难驯服的野马,一心反抗到底。

回宫后的翩叶不吃不喝,整天关着门在房里不见任何人。皇帝有心促成她和黎国四皇子尹征的婚事,刻意安排尹征照顾她。

起初的几天,翩叶像变了个人似的,温顺乖巧,和尹征相处得很好。皇帝以为翩叶总算收心了,便放松了对她的看管。但就在那天晚上,翩叶偷了御马监的马,强行冲出皇宫。看守宫门的士兵发现了,立刻带了一队人马在后面追。追到城畿森林的时候,翩叶不慎从马上摔下来,当场就昏迷了。

太医诊断说翩叶不会有大碍,可一直到腿伤完全愈合,翩叶都没能再站起来。皇帝盛怒之下要把给翩叶看病的太医全斩了,幸好太子沐寒拼命劝阻,太医们才免于一死。

那以后的翩叶变得喜怒无常,动不动骂人摔东西。

沐寒说,翩叶在宫里没有任何朋友,如今的她很需要人陪她说说话。他让澹台明宇把这些话转达给了宁若,想问问宁若的意思。或许沐寒也意识到在谣言四起的节骨眼上,宁若恐怕不愿意去帝都,所以他并没有勉强。

犹豫过后,宁若最终还是站在了这曦云宫之中。

深秋的午后,阳光柔和地洒在湖面上,风一吹,泛起粼粼波光。翩叶躺在湖边的贵妃榻上晒太阳,安静下来的她,眼神也和这阳光一般柔和。

翩叶稍微支起身子,对宁若说:“如今也只有你不嫌弃我这个废人了。”

“胡说八道!”宁若捂上翩叶的嘴,“你不是废人,也没人会嫌弃你!”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我又刁蛮又任性,他们恨我都来不及呢,表面上恭敬不过是碍于我公主的身份。若不是生在帝王家,我什么都不是…我好怀念小的时候,那会儿我还不是公主,你…你也没有这么多烦扰。”

宁若明白,翩叶所指的,自然是外界谣传她是端宜郡主的事。她刻意绕开这个话题,对翩叶道:“不止我关心你,你大哥沐寒太子也很疼你啊,还有…还有尹征皇子。”

听宁若提到尹征,翩叶没由来的身子僵了僵,又继续躺了回去。

自翩叶受伤以来,尹征每天都会来曦云宫,不管翩叶愿不愿意见他,他依旧我行我素。宁若见过尹征几次,他的确和传言中的一样,长相俊朗,谦和有礼。

“公主,骁骑将军在外面等候,说要见公主。”

“让他走,本宫不见任何人。”翩叶想都没想便回话,等她意识到毓秀说的人是谁,心口猛然一颤,“等等,你说什么?谁?”

以往这个时候,尹征都会来曦云宫找翩叶,可是今天…

“是骁骑将军,谢玄谢将军。”毓秀怕翩叶没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

翩叶失了魂一般,半天没有说话。

“公主?”

“让他进来吧。”

宁若担忧地看着翩叶,她也捉摸不透,谢玄来这里做什么?新婚燕尔的他难道不应该在家陪着妻子吗?还是…

“末将谢玄参见初云公主殿下。”谢玄一身黑色长袍,剑眉星目,不卑不吭,一看便知是行军打仗之人,和宁若想象中的差不多,甚至还要好看。

翩叶话中带刺:“将军新婚燕尔,不在家好好陪夫人,专程进宫难道是为了看我这个废人的笑话?”

谢玄闻言眼神一滞,俄而抬头道:“末将不敢。只是有命在身,打扰之处还望公主海涵。”

“少废话,你来这做什么?说完快滚!”

“末将奉永王之命,请澹台二小姐去永王府一趟。”

名字骤然被提及,宁若不由惊诧。永王在这时候请她去,难道是因为外面的传言?

翩叶冷哼道:“永王请宁若过去,为什么要派你来?哦,我倒是忘了,谢将军可是邺国唯一能在皇宫拿人的人。怎么,将军是打算,如果本宫不同意就硬来吗?”

“不敢。”

“不敢就好!谢玄你给我听好了,宁若是本宫请来的客人,别说是永王,就算是我父皇来,也休想带走她!”

“那就得罪了。”话毕谢玄突然擒住宁若的胳膊,“二小姐,抱歉,我也是奉命办事。”

宁若语气平静:“我自己会走,不劳烦将军动手了。”

“慢着!”翩叶挣扎着撑起身子,急道,“谢玄,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她可是镇国将军澹台谦的孙女,惊鸿山庄的二小姐,靖宁侯府二公子沈昱的未婚妻!你敢带她走试试!”

谢玄顿了顿,对宁若道:“澹台小姐,请。”

“站住!谢玄你敢带走她我要你好看!宁若…”

翩叶一时情急,从贵妃榻上摔了下来。身边的宫女们赶紧去扶她,全被她推开了。她趴在地上一边哭一边喊宁若的名字。宁若听着甚是心酸,她明白,翩叶喊的是她的名字,心里想的人却是谢玄。如果带走她的人不是谢玄,翩叶还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吗?

“翩叶!”

在宁若思索的时候,有人从她身边擦过,急匆匆往花园跑去。回头,她看见尹征正试图把翩叶抱回房间,翩叶对他又打又咬,他全然不顾。

“走吧,谢将军。”

一离开曦云宫的大门,谢玄忽然开口:“永王府当年失踪的那个马夫找到了,他一口咬定你才是真正的端宜郡主,但是芳华谷的人怀疑外界谣言是你故意散布的,意图假冒郡主。”

宁若愣了愣,笑道:“多谢提醒。将军为何突然跟我说这些?是因为翩叶?”

“澹台小姐,宫中不比外面,还是谨言慎行比较好。”

宁若笑了笑,继续跟着谢玄往前走。

永王的头发比宁若上次见他的时候又白了一些,见宁若进门,他微微颔首,示意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大堂的另一边,坐着水绿和沈霆。沈霆面色和善,亲切地打量宁若,也不知有没有认出她来。水绿则一脸不屑,嘴角带着讥诮。

“郡主,郡主!”宁若刚坐定,突然有人扑倒在她脚边,抓住她的衣襟哭道,“郡主,我对不起和蓝夫人,都是我的错啊!”

马上有人上前把那人拉开,宁若惊魂未定,当她看清楚那人的摸样后,脸色瞬间刷白,“你,你是…你没死?”

跪在地上的人,赫然正是在浮水河船上差点撞到宁若的中年男子。

“呵,你们果然认识啊。二小姐。”水绿不屑地笑了笑。

宁若不想理她,依旧盯着中年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没中千魂引的毒?”

“我…船上的人一个个全死了,我太害怕,就躲在了甲板下的货仓里。过了好几天,等我出来的时候,船已经回到了曹州码头…一定是蓝夫人怪我害了她,所以派人来带我走的!”

“你只是做贼心虚而已。”谢玄上前一步,一把扯下中年男子脖子上挂着的东西,“知道你为什么逃过一劫吗?这是当年蓝夫人出生的时候,医仙谷前谷主决明子送给她的辟毒香囊。”

“…”

听着他们的对话,宁若这才明白,原来中年男子就是永王府失踪的那个马夫。他偷走了蓝夫人随身物品,包括她贴身携带的避毒香囊,这才免于一死。巧的是,前往曹州调查船上命案的官员是当年永王府二公子的侍读,他认出了蓝夫人的香囊,当天就把马夫带回了帝都。

马夫交代,当年他和府上的一个叫丽儿的丫鬟私通,不料丽儿怀孕了,他们没办法,只好决定私奔。这件事被在花园散步的蓝夫人听到了,蓝夫人把他们叫去问话,马夫拉着蓝夫人的衣襟又是下跪又是磕头,求她不要说出去。最后蓝夫人心软了,不仅答应不说出去,还给了他们一些盘缠。

在蓝夫人打开柜子取银两的时候,马夫发现她有很多值钱的首饰。他一时贪心,天黑后趁蓝夫人不在,把珠宝首饰席卷一空。

“蓝夫人一片好心,我却恩将仇报,所以老天爷要惩罚我啊!我们流落在外,盘缠很快花完了,丽儿也难产死了,我怕养不活女儿,就把她放在了一个大户人家门口。”

永王问他:“你还记得是哪户人家吗?”

“记得,当然记得!”马夫声音颤抖,流着泪看着水绿,“我当时流落在盛台城芳华谷附近,听说水谷主娶妻好几年都没有生过孩子,我就把女儿放在了水府门口。”

“你胡说,胡说!”水绿腾的站起来,指着马夫的手指发颤,连声音也颤抖了,“简直一派胡言!如果我真是你女儿,你应该巴不得我当上郡主才是,怎么会说出这些话?澹台宁若,我小看你了,你们一定是串通好了的!你们不是早就认识吗!没准你才是那个下贱的马夫的女儿!呵呵,据我所知,你并非在惊鸿山庄出身,而是你父母外出游历回来后才带回去的,对不对?”

“我…”宁若语塞。有一点水绿说得不错,她不是在山庄出生的。如今父母已死,要证明她的身份的确很难,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辩白。

“好啦,阿绿你先别激动,让他说完。”永王安抚好水绿,对马夫道,“你继续说吧。为什么认你定澹台二小姐是郡主呢?”

“安顿好女儿之后,我一路乞讨到了云城,在云城遇见了蓝夫人身边的张嬷嬷和丫鬟萋萋。当时她们抱着小郡主去看病,小郡主好像病得很严重,哭个不停。我早就听说蓝夫人被诬陷后上吊死了,觉得对不住她,就想偷偷看看小郡主。”马夫说,“张嬷嬷和萋萋身上都没多少银子了,她们怕救不活小郡主,就把小郡主交给了一对年轻的夫妇照顾。那对夫妇穿得很体面,夫人脖子上还挂着一块一看就很值钱的玉佩,我认得,就是二小姐现在挂着的这块。”

说完,马夫看着宁若:“我对不起蓝夫人,我不得好死啊!这些年我活得太痛苦了,不管受什么样的罪我也要把这一切都说出来。郡主,我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啊!”

宁若愣愣地抓着脖子上的玉佩,好久都没有回神。她问马夫:“你是说…当年你看见的是冰,冰魄?”

“传说中的冰魄?”沈霆皱着眉,“二小姐,能否解下来让我们看看。”

宁若点头,将冰魄交给了谢玄。

一一过目之后,永王边点头边思索,“果然是玉中之王冰魄,请问姑娘,可见过雪魂?”

“雪魂在我姐姐宁谧身上。”

“一块玉佩,恐怕不足以证明澹台小姐就是郡主吧!”水绿声音洪亮,带着一丝不满。话音才落下,她忽然又雀跃起来,喊了一声“爹”之后,笑着迎了上去。然而,当她看见在水风衍之后进来的睿王和沈昱时,神色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她怔怔看着沈昱,好久都不能移开视线。

芳华谷谷主水风衍气势非凡,甚至在永王面前也没有表现出半点劣势,“王爷,蓝儿是我的亲妹妹,阿绿也是我一手带大的。如果王爷真的想弥补当年对蓝儿的亏欠,希望王爷好好待阿绿。王爷难道不觉得奇怪么,谣言早不出现玩不出现,偏偏就在您打算认回阿绿的节骨眼上。这难保不是有心之人故意为之。王爷认为呢?”

“听水谷主的意思,似乎已经有了解决的办法?”永王问。

“自然。”水风衍转向宁若,笑道,“澹台小姐若是想证明自己是郡主,有个很简单的办法,那就是滴血认亲。小姐,你敢不敢?”

“我…”

“且慢!”沈昱突然上前将宁若揽至身后,昂首道,“王爷,宁若从未说过自己是郡主,就算她不是澹台夫人亲生的,惊鸿山庄二小姐的身份足以给她一切,她完全没必要跟水绿争这个郡主的头衔,所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别再深究了。我有事要跟宁若说,先走一步了,抱歉。”

宁若尚处在迷茫之中,就被沈昱硬拉着往外走。可是没走几步,水风衍又开口叫住了他们。

“二位走得这么急,难道是怕事情败露?”水风衍似乎胸有成竹,对永王道,“不瞒王爷,为了弄清蓝儿被陷害一事,我一直在暗中打听当年伺候蓝儿的张嬷嬷的消息。张嬷嬷已经故去,不过丫鬟萋萋还活着。我想,没有人比萋萋更清楚谁是郡主。”

永王眼中一下子有了神采:“什么?你找到萋萋了?快,快让她进来说话。”

宁若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水风衍这么有把握,而沈昱和睿王看样子都不是很想让真相大白,难道端宜郡主真的是水绿?那么她…真如水绿所说,是马夫与丫鬟私通所生?

不,这怎么可能!

她的心绞成一团,从未有过这样的恐惧,甚至连萋萋什么时候进来的她也不知道。

“萋萋?对,我认得你,你就是伺候阿蓝的丫鬟。”望着跪在地上的中年女子,永王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岁,“萋萋,当年阿蓝死后,你和张嬷嬷把小郡主带去哪里了?是不是芳华谷?小郡主是不是阿绿?”

萋萋被问得有些害怕,半天都不说话。就在大家以为她是被吓坏的时候,她突然哇的一声哭出来:“王爷,我对不起蓝夫人,她让我好好照顾郡主,不能再让她回到皇族是非当中去,可是我没做到啊,我对不起夫人。”

永王被这番话弄的一头雾水。水风衍更是纳闷,直愣愣看着萋萋:“你说什么?当初你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在王爷面前你还敢隐瞒?”

“我说的都是实话!谷主,我怕你杀我所以一直不敢说,其实,其实…”萋萋使劲咽了咽口水,仿佛下了天大的决心,“初云公主才是夫人的亲生女儿,她才是小郡主啊!”

“什么?”

屋子里所有人闻言全都大惊失色,除了一脸释然的睿王和微微皱眉的沈昱。

“怎么,怎么会这样?你是说翩叶…”永王惊得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萋萋哭着点头:“当年小郡主得了风寒,我和张嬷嬷怕救不活小郡主,对不起夫人,我们…不得不把小郡主送给人。”

“我们在医馆门口碰见了一对夫妇,他们也抱着孩子去看病,不过孩子已经死了。张嬷嬷就求他们收留小郡主,那位夫人问了小郡主的病情后,对她相公说,‘小孩子样子还没长开,分不出来,不如就把这孩子交给韵之吧,就说翩叶只是患了风寒,过几天就好。不然韵之要是知道翩叶没救了,一定也会活不下去的,翩叶可是她的命根子。’她相公说,‘也好,这样对孩子和大人都好。’”

“我想,就算不能亲自抚养小郡主,也要弄清楚她是被谁收留的。我们就一路跟着他们,看见他们把小郡主抱进了一户姓年的大户人家,这才安心。”萋萋说,“我和张嬷嬷一直没离开云城,有时候还偷偷去年府附近看小郡主。直到新皇上登基,把小郡主接了回去,我们才知道原来当初死的那个小孩子是公主,而小郡主糊里糊涂就被接进宫了…”

“王爷,求求你,不要去认回郡主,就让她当公主吧,要不然…要不然皇上发现了,小郡主就危险了呀。都是我们不好,我没照顾好小郡主。我对不起夫人啊!”谁也没料到,萋萋一边说着,转身就朝旁边的柱子上撞去。

霎时间,鲜血四溅,地都被染成了红色。

宁若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她眨了眨眼睛,觉得好像刚做完一场噩梦。

再次醒来,宁若真觉得她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四周弥漫的是熟悉的瑞脑香,若非景致不一样,她还以为自己已经回到家了。

“你醒了?”沈昱温润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听着格外舒心。

宁若笑了笑,主动握住沈昱的手。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细细想来,真的就像浮生一梦。

闹得满城风雨的端宜郡主之谜,没想到如此仓促就结束了。

永王对外宣布,小郡主当年流落民间,由于患了重病没法治,最终薨于云城。为了弥补对小郡主的亏欠,永王奏请皇帝追封小郡主为端宜公主,皇帝欣然答应,并在云城为端宜公主修葺了衣冠冢。

宁若想,这应该是最好的结局了吧。让翩叶的身份永远成为一个谜,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初云公主,无忧无虑,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而真正的公主也得到了她应有的名分,年贵妃泉下有知也应该能欣慰了。

水绿跟着水风衍回到了芳华谷,继续当她的大小姐。无论她是不是马夫的女儿,水风衍似乎都不在乎,在他心中,早就把水绿当成了蓝夫人的亲生女儿。十几年的父女之情又岂是三两句话就能割舍的。

临走时,水绿依旧像一只高傲的孔雀。当着沈昱和那么多人的面,她毫不避讳地向宁若宣布:“我爱沈昱,从小就爱。他才华出众,我就强迫自己念书;他喜欢画桃花,我就在所有的衣服上绣上桃花…可是没想到争了这么多年,我还是败了。世人都说,沈昱和第一美人澹台宁谧是最般配的,沈昱认识澹台宁谧,我便以为他喜欢的是宁谧。为了和宁谧一争高低,我费尽心思,甚至不惜让薛庆去毁她的容。没想到沈昱喜欢的人是你!”

“为了你的私心,你就这样害我姐姐?”

“那又如何,只要能得到沈昱,做什么我都愿意。”水绿笑得肆意而疯狂,“我听说你为了翩叶的事前往帝都,知道必然会去侯府找沈昱,于是我跟踪你,赶在你之前将沈昱约往岳山。沈昱与我从小相识,他不会不赴我的约。我故意亲近他,让你误会,本以为你们会曲终人散,到头来却是我棋差一步。”

“说我是端宜郡主的那些谣言,也是你散布的?”

“看来你不蠢啊。哈哈,没错,我故意散布谣言说你是端宜郡主,想借此事让你身败名裂,没想到我自作自受,落得如此下场。你一定觉得我很不堪,不过我水绿做坏事从来不怕别人知道,我的确不是什么善良之人。所以澹台宁若,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只要我水绿还有一口气在,我一定会想办法夺回沈昱!”

“你有什么花招尽管使出来便是,鹿死谁手还是未知数!”宁若丝毫不示弱,“至少,到现在为止是我赢了!”

“不生我的气了?”沈昱的话打断了宁若的沉思。

“不生气了。”宁若恢复了笑容,“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也明白了很多。公子说得对,不是所有的事都是能解释清楚的,就像我也无法解释我究竟是不是我爹娘的亲生女儿。可是我觉得我是,这种感觉是不会错的。”

“所以呢?”

“所以,不管公子和水绿之间发生过什么,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是吗?”宁若心中一片了然,“晚歌和睿王差点阴阳相隔,我姐姐和叶沧海阴错阳差错失三年,画鸢…画鸢和我哥更是永远都不能再见。我应该很庆幸,我没有和公子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