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黑衣人一看就不是好人, 领头的黑衣人肩上还扛了个麻布袋。

“来人, 救命。”沈莲枝见他们看了过来,猛地转身,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大喊。

刚喊完这句话,肩头被一双厚实大手按住,沈莲枝心中一惊,脖颈处立刻传来一阵痛感。

好痛!

沈莲枝晕了过去。

“把她也带走。”沈盈枝听到扛着自己的男人如是说。

“是。”

外面又传来片刻悉悉索索的声音,沈盈枝睁着眼睛,想要看到外面,入目之处,依旧是一片昏暗。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那群蒙面男人停下脚步,沈盈枝双脚踏踏实实的站在地上,罩在身上的麻袋被人用力的扯开,沈盈枝眨了眨眼。

又听见男人暗含威胁的声音:“好好呆在这儿。”

沈盈枝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楚男人的脸,那人迅速的退了出去,她急匆匆扭头,只看到哐当一声,破败的木门被重重合上。

沈盈枝叹了口气,来不及打量周围,急忙转头去找沈莲枝,一个深蓝色的麻布袋子映入她眼帘,沈盈枝匆匆走过去,蹲下来,轻手轻脚的把她头顶的麻布袋子给她取掉。

“莲儿,莲儿。”沈盈枝叫道。

见她不醒,沈盈枝又加大了声音,再叫了几次。

“你……”沈莲枝悠悠睁眼睛,下意识摸向后颈处,嗷了一声,“痛,痛。”

“我看看。”沈盈枝担忧道。

沈莲枝往后仰了仰脖子,避开沈盈枝的手,沈盈枝的手在空气中僵硬的愣了下,又收回来。

“他们撸你一个干什么?”沈莲枝看她脸,见她是扶嘉身边的小厮,没什么好脸色,揉着脖子,龇牙咧嘴问道。

沈盈枝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沈莲枝皱了皱眉头,她从上到下的打量她之后,眼神落在她那双水汪汪的鹿眼上:“你,你的眼睛很像我三姐。”

“是吗?”沈盈枝笑道。

她话一落,沈莲枝仿佛像再次注意到什么一般,奇怪的看向她:“不仅仅是眼睛,你的声音也很像。”

她蹙了下眉头:“你是个姑娘。”

男人怎么可能有这么轻柔悦耳的嗓音。

沈莲枝死死的盯着沈盈枝:“你到底是谁。”

如今境况未明,那群人想对她做什么也不可知,但既然将沈莲枝一起抓了过来,就说明沈莲枝注定不能独善其身。

她何必瞒着她。

想到这儿,沈盈枝望向她,叹了一口气:“我是你三姐,沈盈枝。”

“怎么可能?”沈莲枝倏地一下起身,她愕然地盯着她,“你和三姐长得都不一样。”

话虽如此,沈莲枝心跳快了起来,她五官虽然不都是沈盈枝的模样,但是相同的身形,鹿眼,嗓音,怎么可能这么巧!

一瞬间,沈莲枝又想到家里那个三姐姐奇怪的时候,她口中虽不信她是沈盈枝这件荒唐的事情,心中却莫名信了一分,她所言是真的。

可她若是三姐姐,那府里那个沈盈枝又是怎么一回事!

还有她为什么会以一个小厮的身份,出现在扶嘉的身边,今天夜里,还有人要趁乱绑她。

沈莲枝心中一团乱麻。

“先别急。”沈盈枝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什么别急,我很急。”沈莲枝紧紧抓住沈盈枝的胳膊,“到底怎么了?”

她心砰砰跳,有一种要知道大秘密的感觉。

哐当一声,剑鞘在木门上重重一击,力道再大一点,就能把那扇门给弄的四分五裂。

沈盈枝和沈莲枝下意识的一震,又听见男人粗着嗓门大喝道:“吵什么吵!”

两人对视一眼,不再大声说话。

沈盈枝起身,朝周围看过去,这是间普通的农舍,用泥土垒墙,头顶是茅草,房间内的布局也很简单,只有一架简单的木架子床,床上还罩了一层打了补丁的蚊帐,床是铺好了的,有洗褪了色红色棉被、此外,有三五个小凳,依旧斑驳的方桌,床头对着的位置,还有两个香樟木的大柜子,上面的那个柜子还挂着铜锁。

沈盈枝给小凳擦了擦灰,才拉着沈莲枝坐定,又往外面看了一眼。

现在应该快天明,胧明的月光从土墙上开的窗户透了进来,落在房内。

压低声音,沈盈枝把来龙去脉给沈莲枝解释清楚。

她为什么会以扶嘉小厮身份出现,不过对于扶嘉和她的纠葛她简略一笔带过。她还没忘记这姑娘曾经把扶嘉当做心上人。

等沈盈枝说完后,沈莲枝吞了吞口水,惊呆了:“你是说扶嘉找了个人来伪装你,然后把你留在王府,无耻,混蛋,他太可恶了。”

她声音越来越大,且表情越发激动,沈盈枝害怕惊动了外面的人,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巴。

沈莲枝愤愤的望着她。

“小点声。”沈盈枝提醒道。

沈莲枝了解的点了点头。

沈盈枝松开捂着沈莲枝嘴巴的手,他她牙切齿:“扶嘉居然这样做,太过分了。”

发现沈莲枝没有因为曾经的心上人喜欢她而生气,而是满心满意的为自己鸣不平,沈盈枝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她是真的对沈莲枝有几分姐妹情谊。

瞧着她怒气冲冲的小模样,沈盈枝打趣道:“你不是说长的好,什么都可以无所谓吗?”

沈莲枝噎了一下,闷闷道:“可是他的确过分,太过分,你不生气吗?”

沈盈枝闻言,避开沈莲枝的目光。

“好了,不说这些了,扶嘉他……对我挺好的。”沈盈枝揉了揉沈莲枝的脑袋,轻声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怎么可以离开这儿。”

“三姐姐,你觉得会是谁绑了你?”沈莲枝问。

沉吟了一瞬,沈盈枝给出答案。

沈莲枝又愣了一下,然后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做,等扶,那个谁来救吗?”

沈莲枝不想说他的名字。

沈盈枝的手在木桌上轻轻地敲了敲,又看了沈莲枝一眼,她其实心里也很恐慌。

因为她想起一件事,沈盈枝在书中的这个时候已经死了。

不过如今剧情偏差如此大,她这只蝴蝶,应该能改掉原主原来的命运吧。

可为什么,她会有一种该离开的感觉了,就像是有人不停的在她的灵魂深处提醒她,时间到了,时间到了。

沈莲枝在她面前挥了挥手:“三姐,你想什么?”

“没什么。”沈盈枝收回心神,安慰的看向沈莲枝,“他们既然没有对我们动手,说明我们还有用,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沈莲枝点点头。

“我们目前最重要的就是,保存体力。”沈盈枝指了指床,又看了眼窗外,“虽然天亮了,但你先去睡一会儿。”

“那你哦?”

“我守着你,等你醒了,我再睡。”沈盈枝道。

等沈莲枝在床上闭上了眼睛,沈盈枝闭了闭眼,她应该……没这么容易死的。

对吧?

……小河。

立在窗棱前,沈盈枝轻轻朝着窗户缝隙朝外面看去,天际渐渐泛起了鱼肚白,一切在晨光中醒来。

她能听见门口的犬吠声,耀武扬威又夹带慵懒,还有小院左侧鸡舍传来的打鸣声,以及蓝天里从上而下的鸟啼与风声。

若不是被人绑来的,她很想去外面逛一逛。

正想着,哐当开门声响起来,沈盈枝回头看过去,一个穿着短打,身材结实的农人打扮的人走进来,他把两碗米粥还有一盆水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放,见沈盈枝站在窗前,他威胁道:“给我规矩点。”

等男人离开后,沈盈枝推了推在床上睡觉的沈莲枝:“吃点东西吧。”

沈莲枝揉了揉眼睛,往桌上看了一样,抓住她手担忧问:“那里面会不会给我们下了药?”

沈盈枝叹气:“应该没有。”

若是想要下药,完全可以直接逼着她们吃,没必要用这样婉转的办法来试探,毕竟她倆现在就是粘板的鱼肉,任人宰割。

接下来的几日,沈盈枝和沈莲枝悄默默的试探过,用尽九牛二虎之力装病,想逃离这儿,可这群人根本不上当,沈盈枝都装要死了,那群人只端了一碗药进来,就说了一句话:“死了正好。”

沈盈枝心里一惊,她不知那群人是真的这么想,还是威胁她们。

不过她也发现了,只要她和沈莲枝一有动静,那群人便盯得更加紧,沈盈枝和沈莲枝两个纤纤女子,根本无法离开这间房。

**

沈盈枝只能从窗外落进来的日头估摸出时间,洒进房间的光线越发明亮,细看还能看见光柱中的飘浮的尘埃,随着日头西移,房间内的光线越来越淡,最后一抹浅金色的余晖也消失不见,房间也暗了下来。

就这样过了好几日,沈盈枝搞不清楚是三天,还是四日。

天又黑了。

沈莲枝扯了扯沈盈枝的袖子:“三姐姐,睡觉吧。”

沈盈枝嗯了一声,沈莲枝爬进床的内侧,沈盈枝合衣躺在沈莲枝的身侧。

她没有一点困意,又听见旁边人均匀的呼吸,沈盈枝又不敢翻来覆去,怕惊扰了沈莲枝。

闭上眼假寐。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沈盈枝似乎听见了脚步声,她迷糊糊的睁开眼,然后看见一个模糊糊的人影站在她的床前。

沈盈枝吓了一大跳。

端王嘴角滴血,却含笑看着她,像一只走投无路的鬼。

第56章

她猛地一下坐了起来。

端王轻轻的笑了下, 淡淡问道:“你说, 他会有多在乎你。”

声音在暗夜里传了过来,让人毛骨悚然。

他没有说是谁, 但两人心知肚明。

动静惊动了一边睡着的沈莲枝,沈莲枝迷蒙地睁开眼,看见一个黑乎乎人影立在床头, 像是勾魂厉鬼一样,睡意顿时烟消云散, 不由得惊叫出声。“你是谁?”

嚓的一声, 火折子飘摇的亮了起来, 端王手拿的低, 从他的下巴往眉眼延伸过去, 有些恐怖。

沈莲枝看着他的眉眼,讷讷道:“三姐夫。”

话刚落, 她忽的捂着嘴,看向沈盈枝。

端王又笑了:“莲枝, 你也在这儿啊?”

他声音很温柔, 像是冬日里不烫不热的袖炉,温度恰恰好。

“哈哈。”沈莲枝抓着被角往墙头靠, 讪讪道, “那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会在这儿, 三姐夫, 你有办法让我们出去吗?”

端王闻言, 看向沈盈枝,沈盈枝轻飘飘的目光看向他,似乎一点也不害怕。

半响后,他终于道:“办法不在我身上。”

“那在谁身上?”沈莲枝问。

端王依旧很温柔:“在你姐姐身上。”

沈盈枝拧着眉,直接问:“端王爷,你想用我得到什么?”

端王转身,他走到小桌前,将油灯点燃,又轻轻一吹,将火折子熄灭,对于沈盈枝的问题,他避而不谈,反而转移话题:“你知道外面现在怎么样了吗?”

沈盈枝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他闻言,遗憾的叹了口气,又从腰间取出一把匕首,冷刃尖对着沈盈枝,夹带威胁:“一.夜之间,父皇死了,大哥死了,二哥快死了,都死了。”

说完,他又柔声道:“想知道扶嘉怎么样了吗?”

沈盈枝低下目光,咬唇不语。

沈莲枝看了沈盈枝一眼,轻声问端王:“他怎么了?”

“他正在满世界的找,找沈盈枝。”端王叹了口气,温和的目光看向沈盈枝,“他赢了,但我也没有输。”

沈莲枝问:“你什么意思。”

端王笑了两声,见沈盈枝不说话,把玩匕首,也有些无趣:“盈盈,难道你就不好奇你在他心中地位吗?”

沈盈枝打了个呵欠,无聊的看着他:“好奇有什么用,反正我又不爱他,他是王是泥,干我合事?”

她讥嘲的望向他:“端王,你这些话应该对扶嘉说,我只是一个被他囚禁的玩宠罢了,我讨厌死了被人当做傀儡一样的日子。”

端王明显愣了下,他的指腹在桌上蜷缩两下,把匕首放在脱了漆的方桌上,直直看着她:“你说如果扶嘉知道你今天所言,会不会很难过

指尖死死的掐进了指腹之间,沈盈枝脸上挂起一个无所谓的笑,又慢慢道:“他伤心便伤心呗。”

冷冰冰的语气,仿佛一点不在乎那个人的死活。

端王的眼神眯了眯。

沈盈枝感觉脖子一冷,她的眼神没有眼前人的动作快,一晃眼的时间,端王就晃到了她眼前,沈莲枝惊恐的叫了一声,端王的手在她头顶一拍,她立马倒了过去。

“莲儿。”沈盈枝叫她。

这时候,一双微凉的大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沈盈枝艰难地伸手,去掰他掐住她脖子的大手。

“他来了。”端王在她的耳边道。

谁来了?

沈盈枝立刻就明白了。

端王一手掐她的脖子,一手把她给扯了起来,不停的朝后退,等她后背靠上墙面,他才终于停了下来。

“你,你,放开我。”沈盈枝呼吸不畅的说。

与此同时,那扇破败的小木门哐当一声被人给推开,推门的人力气很大,沈盈枝的角度,都能看见那门往前一倒,哐呲一下,在地上四分五裂。

扶嘉……

沈盈枝一手抓着端王放在她脖子处的手,一边目光怔怔地看向扶嘉。

扶嘉的脸很白,白的有些透明和不正常,沈盈枝想起扶嘉胸口那一箭。

他是受了伤,端王现在可是一个好好的人。

“呜呜。”她死命地想要掰开端王掐住她的脖子的手,面颊涨红。

端王不动如山。

扶嘉眸底如墨一般,闪着幽冷寒光,待看见这一幕,他舔了舔唇,浓厚的黑瞬间变成了海洋一般的蓝色,能吞万物。

“原来是三哥啊,你这是要做什么。”左手捏了捏右手腕骨,扶嘉弯弯眉眼,亲昵说道,“三哥,你这样做,我真的很生气。”

端王闻言,也笑了下:“四弟,我和我的未婚妻不管做什么,都轮不到你生气吧?”

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