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起步甚晚,但明亲王世子最爱的就是抢走别人爱物,只要这么一想,就能令他血液沸腾起来。

两匹马穷追着一只小小的白兔。海蓝一马当先,一度,他已搭上了箭,张弓欲射,但是忽而看见那白兔受惊的样子,不知怎么脑海中突然想起裹着麻袋瑟瑟发抖地躲在巷子口的瘦小女孩来,手下一顿,兔子已经飞快地跑了很远。

身后一声急弦声起,只听“嗖”的一声,划破长空,那声音攸然而至,穿过海蓝身侧。大力地钉入那小兔后腿,那小兔一下子摔入草丛再也爬不起来。

海蓝突然愤怒,“谁让你射箭的!”

勃日暮放下弓箭,脸上表情半点未变,下巴微扬:“先下手为强。”

海蓝策马飞奔至那兔子消失的草丛,下了马,只看见那兔子奄奄一息,抽搐着倒在草丛里。那只箭已经牢牢钉在了它的后腿,雪白的皮毛上一团血迹,甚是凄惨。

海蓝把兔子抱在怀里,对着随即赶来的勃日暮道:“这兔子给我吧——”不待勃日暮应声,他已经一跃上了马,狠狠一抽,飞快地奔了回去。

也没有给勃日暮拒绝的机会,他无所谓地耸耸肩,“兔子而已,你喜欢就给你吧——”

…………………………………………………

七宝醒过来,看见海蓝坐在自己床头,不由笑起来:“海蓝哥哥,你又爬墙进来了?”

海蓝却一副神气样,撇撇嘴角,“你海蓝哥哥以后不用爬墙了,你哥再不会拦着我了。”他自己都心虚的说不出话来,还有什么脸来拦着他,哼!

七宝脸上烧的有些嫣红,眼睛却突然黯淡下来。海蓝见不得七宝这样,从怀里揪出一个白团儿,“七宝,你看!”

七宝眼前一亮,立刻伸出手要来抱,海蓝闪了开来:“不许清蒸!”

“不许红烧!”

“也不许烤!”

七宝笑,看来自己劣迹斑斑,已经深入人心。

海蓝见她点头,才把包扎好的兔子塞进她怀里,“我已经让人洗得干干净净了,你抱着吧。”

七宝的脸在那白白一团毛身上蹭了蹭,“它受伤了?”

海蓝点头,“我去打猎的时候发现的。”

七宝目光柔和下来。“我给它起个名字,叫西门兔子怎么样?”

海蓝嘴角笑容抽了抽,这真是个很奇怪的名字,“为什么要叫西门兔子?”

七宝默默摸摸它的耳朵,西门兔子也抽了抽,睨了七宝一眼,七宝笑:“因为我觉得它像上课的西门敬老师。”

“哦?锦绣苑还有长得像兔子的老师?”海蓝为了让七宝高兴起来,颇有兴致地问。

七宝摸了摸兔子后腿的伤口,“恩,讲房中术的老师。”

海蓝差点被自己口水噎死,早听说锦绣苑中课程独树一帜,五花八门无奇不有,但是,但是对着一帮青春年华的小姐讲房中术,这也…太离谱了…

七宝却恍然不知海蓝心中的想法,“西门老师年纪很大很大,白胡子很长很长,总是板着脸,可是他上课的时候特别奇怪。”

海蓝大为警惕,一把握住七宝的手:“那老东西没有趁机占你便宜吧?”

七宝抬头,想了想上次海蓝所说的占便宜的定义,摇了摇头,“西门老师最不喜欢我。”

她回忆了一下每次上课时候的情景。

每次西门老师上课,学生们都要装作羞涩忸怩地在位置上坐着,等到老师讲到紧要处,赶紧装作羞怯不胜,集体晕倒,以示千金小姐矜持贞洁,不受凡俗污染。所以一堂课下来,只有七宝坐得笔直地从头听到尾。

虽然她从来也没有听懂,那个西门敬嘀嘀咕咕讲些什么。

所以每次都要西门敬走到她跟前提醒她:“七宝同学,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七宝茫然。

西门敬戒尺一拍,“你看看周围的闺阁千金!”

七宝环顾四周,果然全部倒下了。

七宝并不明白,既然这些地方不能听,那做什么开这堂课,不是浪费时间吗?

“不求上进,不求上进!”西门老头的胡子气得一抖一抖,眼睛更是通红,“寡廉鲜耻,可耻啊可耻!”

七宝莫名所以。

“你再这样不让你毕业!没收你全部的糕点!留堂留堂!”

西门老头刚喊到第二条,七宝晕倒了。

西门老头这时候才满意地回到讲台上,继续授课。

听七宝回忆完,海蓝才明白,这就是一堂教育课程,教育名门闺秀,沉迷夫妻欢乐是可耻的,耽于享乐是不对的,女子的首要任务是督促丈夫多多上进,而不是将他留在闺房之中,明明是这么古板教条的东西,偏偏冠以房中术的课名,引得许多小姐心中好奇,报了这门课程。完全是为了吸引人而故弄玄虚!可怜的七宝,海蓝摸摸七宝的脑袋,显然她还没有明白过来。

七宝揪了一下西门兔子的尾巴,那兔子委屈地抽着鼻子,看起来反倒跟她颇为相似,七宝乐得笑起来,看得海蓝心花怒放。

“海蓝哥哥,你说哥哥为什么最近都不来看我,是不是我真的惹他生气了?”七宝转眼又沉默下来。

海蓝心中很不屑,明明是贺兰雪没脸见你才对,但是脸上却笑咪咪地没有露出半点端倪,“你哥哥最近很忙哦,说不定在哪个温柔乡里混着呢!”

他极端无耻地诋毁着贺兰雪的名声,决心从今往后让贺兰雪在七宝心中彻底变成花花公子的代名词,至于事实,还是让它见鬼去吧,只要能够让七宝完全依赖海蓝一个人,他很愿意往贺兰雪身上抹黑,越黑越好。

七宝“哦”了一声,没精打采地看着西门兔子。

十九

贺兰雪不是对七宝避而不见,实在是他根本不敢去见七宝。连他自己想起那天的情景,都下意识地选择将之全部遗忘,明明说将七宝当成妹妹看待,为什么有那种举动,情难自已四个字就可以解释吗,难道这样可以选择性地将自己所做过的事情抹去。

面对海蓝责问的时候,他居然会有无地自容的感觉,究竟是七宝病了,还是贺兰雪病了?为什么他抱着七宝在怀里,会脸红心跳不能自已,大脑不受控制,这是对妹妹的感情吗,如果不是,他到底想怎么样,该怎么办才好?贺兰雪不是小孩子了,可是茫然无措的感觉却是第一次遇到,他不知道该找谁倾诉,似乎找谁都不对,找谁都不行,看见七宝他会觉得内疚又自责,看见海蓝又会想起他所说的那些责备自己的话,老管家年纪大了,如果知道他有这些想法,恐怕更加不能理解,他要对谁说才好…

贺兰雪苦恼不已,明明知道不可以去想,可越是自我控制,这种脱离理智的行为就越发失控。好像是困在他胸口的野兽突然一下子被释放出来,尽管他拼尽全部的力量想要把这种念头压回去,将那野兽困回牢笼,却半点效用都没有。最可怕的是他简直陷入妄想中,看见七宝就会有不该产生的念头,再也无法回到以往相处时那种平静的心情。

老管家将贺兰雪的失常全看在眼里,想了又想,是不是公子的房里该添个人,老爷夫人早早就过世了,公子一直以守孝为名迟迟不肯收房,现在看来真的该给少爷挑选两个可心的丫头先送进房去。他眉眼笑得十分开朗,借着送茶的机会向贺兰雪暗示了一下。

以往贺兰雪都借故推了,可是这一次他只是看着茶水愣愣地不说话,老管家觉得这事儿有谱。当即在府里物色起人选来。

当贺兰雪晚上掀开帐子,看到俏丽的侍女躺在他床上,并没有露出吃惊的神色。老管家的暗示他都明白了,他也觉得自己肯定是因为一直没有跟女人亲近过才会突然对自己的妹妹起了绮念,如果可以断了这种念头,说不定明天他就能回去正常地面对七宝。

那侍女的容貌端庄秀雅,娇丽可人,此时脉脉含羞地看着贺兰雪,能为贺兰公子侍寝,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的事,也是她天大的福气,所以老管家在众多侍女当中挑中她的时候,她想也没有多想便答应下来,只要过了今夜,她就能成为贺兰公子的枕边人,这简直是让全京都女子都羡慕的好事。公子没有侍妾,如果她运气好受孕,那么说不定很快就能成为半个主子。

七宝想了又想,觉得真的是自己任性,居然让哥哥那么生气。所以她偷偷地从床上爬起来,抱着小兔子悄悄走到室外。避开了巡夜的侍女,在七宝眼中看去,眼前是一个花木扶疏的庭院。此时天上只有一轮明月,柔光照的青色的地砖白得吓人,四周阴森森的气氛让七宝心里害怕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她连鞋子都没有穿,赤着脚就抱着怀里的西门兔子在走廊里奔跑起来。

在冰冷的夜里只穿着轻薄的底衣,还在生着病的七宝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她搂紧了怀里的白色小团儿,义无反顾地往贺兰雪房间里跑,空荡荡的走廊上只有她急速的心跳声,西门兔子在她怀里挣扎了下,七宝察觉到自己差点把小兔给勒死,稍微缓了点力气。

“嘘,我们去找哥哥。”

贺兰雪的指尖微微颤抖,他解开了那侍女的衣结,轻轻覆在她身上。这样就好了,把不该有的念头都给忘掉,侍女的身体非常洁白,在他身下因为羞怯而瑟瑟发抖。贺兰雪眼神黯了一下,避开她的嘴唇亲吻她的脖颈。陌生女子的气息让他微微有点不舒服,但是只要能够帮助他忘掉一切不该有的念头,怎样都好。贺兰雪很努力地想要赶走脑海中浮现的模糊人影,将注意力转到这场在他眼中看来应该算是正常的情事中来。

“哥哥——”

贺兰雪心里一惊,又来了,为什么脑海里会不断响起这个声音,他用力咬了一口那女子的肩膀,却觉得滑腻的感觉有些恶心。

“哥哥,你在不在——”

“公子,是七宝小姐?!”侍女惊呼。

七宝听见哥哥的房间里有动静,还以为贺兰雪没有睡着,正兀自高兴得很。哪里知道她家哥哥正在非常非常努力地想要将她排除在脑海外,正在用心地与侍女培养感情。

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去,贺兰雪的房间里漆黑一片,隐约有点声音,却又好像很模糊。

有女子很压抑地喘息声,好奇怪,哥哥的房间里怎么会有女人呢?七宝以为自己听错了,所以才怯生生地喊着兄长。

贺兰雪过去的人生中从未如此慌乱过,他几乎有被妻子捉奸在床的错觉,那一瞬间的惊恐让他不知所措,平日理智万分的大脑在碰到七宝的事情时似乎全然停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是穿上衣服还是等着七宝掀开他的帐子,发现他跟一个女人正要发生某种关系。虽然在他乱七八糟的思虑下,不过刚刚开了个头,连人家胸口他都还没碰一下…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要怎么跟七宝解释…

那侍女看贺兰公子完全地失去平日的正常状态了,她不能在别人面前赤身裸体,所以立刻飞速地穿着衣服,跌跌滚滚地爬下床来。

七宝愣住了,一个女人…一个穿着哥哥衣服的女人…

在这种情况下,有理由相信忙中出错这四个字。

贺兰雪的外衣被那侍女披了,他几乎是手足无措地对上七宝的目光。即便他身上还穿着白色的底衣,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七宝一脸惊骇的表情看着他跟另外一个女人躺在床上。

七宝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难道是走错了房间?她迅速地跑了出去看看门,然后又进来,没错啊?哥哥的房间里真的是有个女人,有个女人的意思是…

七宝想着…尽量消化着这个让她大脑一片空白的信息…

三个人一只兔子僵持着都没有动作,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西门兔子。

它替自己的主子汗颜了一下,居然撞破了自己哥哥的好事,还一脸呆呆傻傻地堵在门口,让人家进退不得。所以它挣扎着从七宝的怀里跳了出来,飞快地撒腿就想跑。

可是它还没跨过门槛,就被绊倒了,这才想到自己后腿受了伤,根本跑不动。

事实证明,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兔子。

“西门兔子!”七宝惊呼,弯腰抱起兔子,看了看房内的两个人,决定也学兔子一样撒开腿就跑。

“七宝!七宝!”贺兰雪惊慌失措地要跟着出去,突然发现那侍女还不知所措地站在房里。

他的头实在是疼得不行,追出去有什么用,怎么跟七宝解释这种情况。

“公子,我们——”那侍女的脸色平复下来,再次柔声道。

“出去吧,告诉管家以后都用不着侍寝的人。”贺兰雪无力地摆摆手,努力了那么久,被撞破一切的自己,居然还有松了口气的感觉,这是什么情况他不知道,只知道他没有任何心思再努力下去…

就这样吧…随便怎样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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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宝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躲在床的角落。贺兰雪轻轻地抱住她,“是哥哥的错,都是哥哥不好——”

把七宝的身体翻过来,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流满面,贺兰雪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如同对待易碎物品般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七宝的肩膀,亲吻她的脸颊,可是这种怡人的感觉令他心醉神迷,只想着更进一步感受,便像失控般将身体靠紧了她。七宝还在小声地抽泣着,贺兰雪再次陷入不该有的想法中。

他只知道用力吸吮着七宝甜蜜的嘴唇,手也自动自发地撩起她的底衣,轻轻触摸着她的身体。

七宝泪眼朦胧地睁开眼睛,不知所措,“哥哥…”

“乖…”

贺兰雪压抑住激烈的呼吸,抚慰着有些惊慌的七宝,“七宝乖…不要动…”

他已经脱掉了七宝身上碍事的衣物,刚才努力了半天也无法跟那个侍女进行下去,可是如今只是这样就完全无法控制自已高涨的欲念。

“哥哥不要、不要乱摸…”贺兰雪耳边是七宝轻轻的抽泣声。

“只摸一下就好,一下下就好。” 贺兰雪低声请求着,手上的动作一点都没有停,七宝不反抗他就得寸进尺的不留任何缝隙的亲吻着她,喃喃重复着喜欢、心爱一类的乱糟糟的话语。只要是七宝就好,其他的都没有关系。脱去衣服的七宝皮肤细腻的好像锦缎,小小的腰用力抱住的话好象就会从中折断一样。明明远不及那侍女丰满,但在贺兰雪眼中却更加动人心魄,因为是七宝,就因为这样。

七宝是自己捡回来的宝贝,他像对待珍宝一样的爱着她,为什么要有别人来抢走他的宝贝。当海蓝提醒贺兰雪,以后会有别人从他身边带走七宝的时候,贺兰雪脑海中自然而然会浮现出七宝依偎在别人怀抱中乖巧可人的景象,用撒娇的口吻跟某个不知名的男子说着他无法介入的话题…贺兰雪的脑中变得一片空白,难道七宝不该是自己的吗,是他把她带回了京都,是他一点一点照顾她成为含苞待放的少女,可是某个不知名的觊觎者在他辛苦的照顾着七宝长大后,居然就这么想要摘走他最美的花,七宝的一切都该属于自己,娇俏的脸,天真的话语,就连在他身下瑟瑟发抖的身体,都该是属于贺兰雪的不是吗…

可是,七宝是他妹妹,他不是说了七宝是他妹妹吗?如果是妹妹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独占的心思,七宝,七宝…

不对,他现在在做什么!贺兰雪猛地从床上惊醒,身边空无一人。阳光从外面照进来,他叹了一口气。

刚才所有绮念不过是自己一场荒唐的梦,不知道他心里此刻复杂的感觉,是庆幸,还是在遗憾…

昨晚被七宝撞见的情形,他该怎么解释…贺兰雪突然发现,他自己挖了一个很大的陷阱,还笨的跳了下去…怎么办…

二十

海蓝思前想后,既然太后不肯为他指婚,唯一的法子就是趁七宝还没明白过来的时候,抢先把她给定下来,而且如今贺兰雪的心思都还混沌不明,如果他晚了一步,等贺兰雪完全明白过来,他自己还有什么机会可言?虽说这样卑鄙了一点,但是贺兰雪本来就比他要有优势得多,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海蓝还是很明白的。如果当初他能够抢先一步买下七宝,把她顺顺利利地带回家,好好培养感情,今天就可以安安心心地等七宝长大,等她一及笄就可以娶她进门,何至于像今天这样心里没着没落的。

对付七宝这个小姑娘,海蓝想了几天几夜,终于决定还是先下手为强。

只有直接挑开了明说,暗示对她来说是半点都行不通的。

对,要明说!

“海蓝哥哥,你怎么了?”七宝怀里抱着西门兔子,一只手伸到海蓝的眼前晃了晃,海蓝哥哥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说有话要对她讲,进来了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怪怪的。

西门兔子刚刚啃过香喷喷的胡萝卜,此时窝在七宝温暖的怀抱里昏昏欲睡,昨天半夜被拎起来去串门子,谁知道撞破了人家哥哥的好事,兔子都挺不好意思。

海蓝一把抓住七宝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七宝,海蓝哥哥将来想娶你做媳妇儿——”

七宝瞪大眼睛,西门兔子的耳朵顿时伸直了,八卦八卦!

海蓝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松了一口气,早早打听好了贺兰雪今日要出门,他才专门挑了这个时辰,现在是最好的机会,“七宝,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媳妇儿。”

七宝点点头,她怎么会不知道什么叫媳妇儿呢?她当然知道,当初她还说过,一定要带着乳娘一起出嫁呢,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可是,海蓝哥哥怎么会想让七宝做他的媳妇儿呢?

“海蓝哥哥,你还没有媳妇儿吗?”

海蓝愣了愣,心中大为高兴,“当然没有,海蓝哥哥没有媳妇儿。”心念一转,他居然看到七宝脸上露出同情之色,顿时想到用哀兵之策,“七宝,海蓝哥哥很可怜,到现在还没有娶到媳妇儿,白天没人陪海蓝哥哥说话,没人跟海蓝哥哥一起玩耍,晚上回去被窝都是冷的,房间里空空荡荡的,海蓝哥哥心里很苦啊——”

瞎话瞎话,西门兔子撇撇三瓣嘴,往七宝怀里拱了拱,直到只剩雪白的短尾巴冲着海蓝。

七宝抽回海蓝握住的手,想要把西门兔子摆正了,谁知道这只死兔子扭来扭去就是不肯从七宝怀里出来。

海蓝刚刚说了一通,现在一看,七宝正忙着跟兔子作斗争,半点都没听进去,他不免猛拍了下桌子:“西门兔子,严肃点,这儿正表白呢!”

七宝赶紧揪住西门兔子的耳朵把它搂紧,正襟危坐。

海蓝却也忍不住笑起来,看到七宝这么喜欢这只肥兔子,他更加确信将它带来给她是对的了,虽然没有事先料到它是只公的。“七宝,海蓝哥哥喜欢你,最喜欢你,将来嫁给海蓝哥哥做媳妇儿好不好?”

七宝皱起眉头想了想,眼睛里面满是困惑,那神情却十分可爱,看得海蓝咽了一口口水,盘算着要是能把七宝搂在怀里多好——

“可是哥哥说,将来海蓝哥哥是要做驸马的,海蓝哥哥娶了七宝,那公主怎么办呢?”

造谣造谣,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娶金刀那个女人,贺兰雪竟然敢栽赃陷害!海蓝暗地里磨牙,看样子他是怕自己对七宝有歪心思,所以抢先在七宝面前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哼!走着瞧!

他一手拎起正腻腻歪歪的西门兔子的耳朵,把它扔到墙角去了。将七宝拖过来坐在自己腿上,七宝已经是个少女,身姿轻盈,曲线柔美,抱在怀里的感觉顿时引得海蓝一阵心猿意马,但是他还知道以大局为重,克制着蠢蠢欲动的心思,慢慢地诱导:“海蓝哥哥当然不会娶公主啦,娶了公主的男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悲惨的男人。海蓝哥哥想要娶的人,就只有七宝一个啊!”

七宝眨眨眼睛,不明所以:“为什么娶了公主就悲惨?”

海蓝心想怎么七宝听话不听重点,后面那一句明明才是重点,可是看到七宝一脸认真的表情,虽然有点想哭,但是他还是如实回答:“金刀公主是先帝的女儿,莫说她本人的风流事迹数不胜数,就是普通的公主,我海家也是不屑攀附的。这些公主,管丈夫比管奴才还狠,做了驸马的男人实在是可怜的很,管家因为吃公主的饭,对驸马的一举一动处处干涉;仆人们因为畏惧公主的威势,索性全体变成木头;侍女们为表忠心,鬼鬼祟祟打小报告。你想想看,海蓝哥哥会娶公主吗?公主哪有七宝可爱?哪有七宝乖巧?”

七宝弯弯嘴角,笑得十分开心:“海蓝哥哥你肯定是骗我,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可怜?”

海蓝心念大动,不由自主在七宝脸上啃了一口,顿时一片红印子,七宝习惯他总是没有正经,也没有太过防备,这时候被他亲一口不高兴了,想起哥哥说的要离海蓝远一点,立刻想要离开他,被海蓝一把抱住,“好,海蓝哥哥不闹了,咱们说正经的。”

七宝兴致盎然地看着海蓝,显然对于婚姻生活是半点也不明白,海蓝叹了一口气,把她搂在怀里,贪婪地将她身上香甜的味道全部吞入腹中,才继续往下说:“海蓝哥哥要是不幸做了驸马,光是每天回去调查盘问,就没完没了。皇帝总是给公主陪嫁好多三姑六婆,一个个趾高气扬,发现家里残茶剩饭偶尔不见了,就冲上来,脸对脸地吼‘你送给谁啦!’,”海蓝为了逗七宝开心,故意作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好像真是有个泼妇冲上来大吵大闹的模样。

七宝当然笑得十分开心,从离开学堂开始就没有这么可乐的时候,她的笑容灿烂得让海蓝心动神摇,越发想要逗她高兴,便接着往下说,把自己的初衷都给忘了个干净,“平日里的生活,做驸马的更可怜。仅只出门入户,就大有学问。进了自己房间,不等公主点头,万万不可跟她亲热,即使公主恩准了,却又不能提前离开。如果驸马生气要走,好啦,那一定是故意疏远她。如果有要紧的事情,急着要离开,好啦,那肯定是别有居心。”海蓝虽然用语夸张,但是却也并非都是在胡说,历朝公主府中规矩十分严苛,要海蓝这样跳脱的性格去做驸马,等于是把他的脑袋架在刀口上,他当然不愿意。

顿了顿,海蓝目光炯炯地看着七宝的眼睛,很认真地道:“七宝,虽然海蓝哥哥知道现在跟你说这些,你并不十分明白,但是还是希望你知道,等你完全明白的时候,一定要嫁给我做媳妇儿。如果你肯答应,海蓝哥哥一定对你很好很好。”

“很好很好是多好?”七宝以为他又在玩笑。

“以后海蓝哥哥陪你等晨星,陪你去看晚霞,陪你踏月散步,陪你聊天弹琴,白天还会陪你读书玩耍,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只要海蓝哥哥有的东西,全都给你。”

海蓝深深吸了一口气,像在等待判决一样等着七宝给答复。

七宝看他那副从未有过的神情,不知道为什么胸口也突然跳得很厉害,一下子从海蓝身上跳下来,“海蓝哥哥…你回去吧,七宝不跟你胡说啦…”

刚才被撇到角落里踏实蜷着的西门兔子不屑地看着,哼,小妮子就是好骗!

海蓝误以为她不肯答应,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错过了这个机会,七宝也许就更加没有明白的时候了。他上前一把抱住七宝,将她搂在怀里,用力十分,七宝完全想不到成年男子的力气是这么大,根本挣脱不开。她惊慌失措,仿佛昨日撞破哥哥跟那女子在床上一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海蓝哥哥你放开我!”

海蓝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只是希望她不要赶他出去。可是七宝挣扎的太厉害,他只能死死抱住她,打定主意今日一定要让七宝明白过来。“七宝,你不是孩子了,海蓝哥哥对你说千万句话为什么都没有用?是你根本不愿意听吗?还是你根本就不喜欢我?”

七宝怔怔地看着海蓝亮晶晶的眼睛黯淡下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是摇摇头,她并不明白一向嬉皮笑脸没个正经的海蓝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激动,喜欢是什么概念,为什么海蓝会喜欢她呢?海蓝松了手,倒退两步,低语道:“对你花再多心思都是没用的,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他转身就要走,恨不得再也不来这个房间,再也不见这个女孩,可是走到门口他就像是腿上灌了铅,半点挪不动步子,七宝虽然可爱,但是她更是可恶,不管他花了多少心思,她都如孩童般懵懂,真是——可恶…

海家还怕找不到媳妇儿吗?当然不会,可是海蓝想娶的,就是七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