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春见她呆呆的,便握着她的手引着她下床,叫小丫头打水进来,叫她洗了脸,又给她整理梳妆。

七宝来者不拒的,任凭同春做什么都不言语,也不动作。

这会儿外头早送了一碗热热的红枣枸杞鸡汤,珍珠糯米粥,一碟蜜汁藕片,跟几样爽口的什锦小菜。

同春把七宝摁在桌子前,她却不吃,同春捧起碗喂她一口,七宝也不动,只是叫她张口,她还听话地张开嘴含了,却忘了咽。

同春起初以为她是因为惊喜、或者羞赧过甚等等,但是细看,却并不见怎么羞惊之色,只是懵懂茫然,神不守舍而已。

同春大为诧异,又有点隐隐地不安,七宝从无这么乖巧的时候,这却乖的有些反常了。

正在心惊的时候,外头又是门响,小丫头秀儿出去一看,原来是四姑娘周绮,当下忙给开了门。

周绮边往里走边问道:“你们姑娘怎么样了?”

秀儿道:“方才同春姐姐叫了起来,才吃了饭。”

周绮来到里间,见同春已经迎了出来:“四姑娘来了。”

点点头,周绮又往里看了眼,瞧见七宝坐在床边发呆。

将风帽摘下,周绮就笑对同春道:“这丫头的福气就是比别人高,她只管在楼里呆闷着,什么也不必操心,外头的人却都在为了她忙的不可开交呢。”

“若是真的清清闲闲的自然也好,只是……”同春拉着周绮,低低地把七宝的情形告诉了她。

同春又道:“我正愁不知怎么是好呢,四姑娘来了就妥当了。您且去瞧瞧。”

周绮一拍她的手,示意她不必着急,自己解开了披风。

同春接了,自去挂了起来,又叫丫头去端茶。

这边儿周绮到了七宝的内室,一直走到她身前,见七宝还是那副呆怔的模样,浑然没有察觉人来似的。

周绮暗自心惊,便轻声唤道:“七宝?”

七宝竟好像没听见,周绮俯身下去,轻轻握住她的手道:“七宝?”

这会儿七宝才抬起头来,她看向周绮,却不言语。

这会儿秀儿又端了茶送进来,同春走过来,对七宝道:“姑娘,三姑娘来看你了。好歹跟三姑娘说说话才好?”

周绮向她一摇头,同春便不言语了,往后退开几步站着。

这边儿周绮端详着七宝,片刻后说道:“你应该知道了张家来提亲的事了?”

七宝若有所动,长睫眨了眨,周绮说道:“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也是不愿意吗?你若是不愿意,这会儿只管告诉我,我好去禀明太太,咱们还可以想法儿拒绝。”

周绮虽然是轻声曼语,但并没有刻意放低声音。

同春在旁听得明白,暗暗焦急,生恐七宝一时想不开,真的说出什么“不愿意”的话。

周绮见七宝并没有回答,便又微笑道:“你不说,那就是愿意的了?其实这门亲事自然是好的。这位张大人,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你只管闷在这府里不曾外出,所以你是不知道的,之前因为他请了尚书太太进府提亲,这件事在京内传开之后,你便是京内这些名门淑媛们的公敌了。”

七宝听到这里,才转头看向周绮,眼中仍是雾蒙蒙地有些惘然:“公敌?”

周绮见她终于有了反应,才继续道:“可不是吗?你可知道那些人心里都嫉恨着呢,这位张大人,样貌、才学,出身……都是没得挑的,他又是个自少年开始就顶顶传奇的人物,但凡是读书识字的,哪一个没读过他的书?哪一个家里没收藏着他的诗文?可谓是众人眼中可遇不可求的金龟婿了,这多年来,因为他一直都没有定亲,可知多少人前赴后继的?只是他眼光高,那张家的门槛儿又高,所以竟没有人能够有这福气进张家的门,多少人巴望都巴望不得的人物,谁知他偏偏钟情于你,你不是众矢之的,谁还是呢?”

七宝眨眨眼:“他为什么钟情于我?”

周绮笑道:“傻丫头,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我又怎会知晓明细?你若想知道,改日你嫁到他们家里,当面儿问他岂不是妥当?”

七宝听到“嫁到”两字,脸上慢慢地泛出雪色。

周绮本以为她会流露些许羞态,猛然见七宝脸色发白,心中大惊。

当下倾身过去,重新握住她的手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千万别闷在心里,老太太的病才好了些,你若是再有个什么,可让人活不活了?”

七宝听到这句,眼中瞬间就含了泪光。

“我不知道,这是吉是凶。”她定定地看着前方,泪却簌簌地落了下来。

周绮一愣,又忙掏出手帕给她拭泪:“大好的日子,不许这么着。你心里若有什么为难,只管告诉姐姐,若是你觉着不便跟我说,就告诉你三姐姐、太太都成呀,横竖别憋闷着。”

七宝听见她提周蘋,泪越发急了,喃喃道:“三姐姐跟裴大哥的婚事明明是好的,如今却又坏了,是我的错。以后三姐姐还不知能不能更找到跟裴大哥一样的人,什么大好的日子……”她越说越是痛苦,翻身扑倒在床上,竟哭了起来。

周绮听了这一番话,微微一愣,然后点头道:“原来,你是担心你三姐姐将来许配不到好人家?”

七宝本就心里苦,这会儿挤在一块儿,便索性哭着说道:“都怪我,若不是我自作聪明,也不会搅坏了三姐姐跟裴大哥的好事。裴大哥还因此要往南边去了……”

同春在旁看着她哭的身上一颤一颤的,又是着急又是心疼,脚步挪动便想上前安抚,周绮却制止了她。

周绮想了会儿,俯身对七宝说道:“你先别哭,把泪擦干了,我跟你说一件大事。”

七宝呜呜咽咽,也不抬头:“又有什么大事?”

周绮说道:“是关于你三姐姐终身的,你起来,不许哭,我才跟你说。”

七宝听到终身,呆愣了会儿,果然又爬了起来。

周绮给她把脸上的泪擦去:“你这眼泪却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哭一场就跟下了一场大雨一样。”

七宝不理只问:“你说的什么终身?”

周绮笑了笑,对着同春使了个眼色,同春会意,慢慢地退了出去。

周绮才说道:“我呀,原本也跟你一样,什么也不知道。但是直到永宁侯跟咱们府内解除了婚约,我才回过味来。”

“什么意思?”七宝不懂。

周绮说道:“我先问你,这解除婚约一事,是谁先提出来的?”

七宝的长睫上还沾着泪,她举手擦去:“自然是裴大哥。”

周绮说:“就算他提出解除婚约,咱们府里却如何竟痛快地答应了?”

七宝心头一顿。

周绮道:“永宁侯也算是身份显赫了,当初定给三姐姐的时候,多少人也羡慕着呢。老爷太太跟老夫人,都满意的很,如今何意这么快就放走了个如意郎君?”

七宝细细地眉头拧起:“姐姐……”

周绮道:“你再想想看,上次入宫的时候,三姐姐在平妃娘娘面前出风头的样子。”

七宝身上微寒,那日周承沐跟自己说过的话也又在耳畔响起。

周绮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七宝,当初静王府来看的时候老太太就不喜欢,老太太、甚至宫内的娘娘都舍不得你去静王府冒险,但是那位平妃娘娘很看中你似的……我再说句不中听的话,我毕竟也已经定了康王府,咱们府里,三姐姐到底比我矜贵些,倘若三姐姐先前没有跟永宁侯定亲,我想这会儿只怕早就有消息了。”

就像是有人把眼前的一张白纸刷地撕开,七宝呆若木鸡。

周绮说道:“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背地里说人,只是想要你知道。你方才说什么……你坏了三姐姐跟永宁侯的事,其实跟你没有关系。永宁侯虽然有爵位,毕竟是个闲散侯爷,之前又无实权,假如三姐姐有更好的选择,永宁侯自然就算不得什么了。我想府里之所以这么痛快答应了解除婚约,就是因为三姐姐已经有了退路。”

七宝自觉着耳畔像是有闷雷声响:“我、我不信!”

周绮说道:“凡事都有蛛丝马迹,必然有迹可循的,不会天衣无缝……你且看着吧,早则年前,迟则年后,必有消息。”

周绮沉声说完,看向七宝,却又慢慢换了一副微笑模样:“所以我劝你,把心放开,你没有坏谁的事,从另一方面说,你反而是成全了人,对,你成全了我,也成全了你三姐姐。”

七宝心头凉凉的,听周绮说到最后一句“成全”,眼中的泪顿时又泫然欲滴:“不,我没有成全谁,你们都不知道的……”

七宝还没说完,周绮已经道:“不过,我有个疑问,我来问你,你是不是曾经跟三姐姐说过什么话,比如……有关静王的话?”

七宝才要把康王府非极好选择的事说出来,突然听周绮如此问,一怔。

她当然说过。

她跟周蘋提过想当静王妃,想巴结静王,甚至也说过,永宁侯都看好静王。

现在回想,当时她跟周蘋说这些的时候,周蘋的反应好像……

七宝愣愣的:是了,果然是蛛丝马迹,有迹可循。

周绮看她如此反应,便了然了:“你看,这是你三姐姐自己的选择。你又何必……在这里自苦呢?今儿本来该是你喜欢的日子啊。”

七宝举手捂着脸,泪迅速漫过了手心。

她想大哭,喉咙里却仿佛给什么噎住了。

如果……真的是因为自己的话,挑动了周蘋的心,便更坐实她无意中坏了周蘋跟永宁侯婚约的事。

但,要是周绮分析的是真,那么将来周蘋会入静王府。

本来自己对静王并无什么爱慕之意,只是觉着静王将来会掌大权,所以想要巴结。

而她只是个女子,她能想到的最牢靠的贴近静王的法子,就是嫁给他,以姻缘关系笼络。

所以之前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冒险,做出那些惊世骇俗的事。

可如今有了周蘋的话……

周蘋的心机智谋,皆都是自己所不能比的,假如她在静王身边儿,那比自己在静王身边儿要强上百倍。

说来,这竟然无意之中消除了了她一直都想做而做不到的一桩大大的心事。

不管她愿不愿意。

可七宝心里仍是难过的很。

就在周绮于暖香楼里安抚七宝的时候,在威国公府的客厅之内,张家的四爷跟六爷,以及高尚书,正在跟周蔚和周承吉交谈。

高尚书笑道:“之前我夫人跟贵府老夫人说起来,就打了包票说一定能成的,老夫人还许了以后叫七姑娘多敬两杯酒呢,如今有两位世兄陪着前来,这天作地和的好事,总该是要成了吧?”

周蔚笑道:“有劳尚书大人了。”

之前永宁侯提出解除婚约的时候,周蔚自然惊疑交加并不乐意。立刻追问缘故,裴宣这次并没有提七宝的事,只说:“只怕我跟三姑娘的八字有些相冲。我也不为难老大人,您回头跟府里的老夫人说一声,看看老夫人的示下就是了。”

周蔚觉着这话古怪,忍着气回上房,跟老夫人提过后,又抱怨了几句。

不料谢老夫人忖度了半天,竟说道:“永宁侯是个极有主张的人,他既然已经开了口,自然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罢了。”

一声“罢了”,便如一锤定音。

周蔚虽然想不开,但一则恼着裴宣,二来也为府内老太太的态度而觉着气闷。

好好的一个如意夫婿居然就飞了,以后还从哪里找更好的?

可没想到,转眼间又有一个更出色的上门。

张四爷人在国子监任主簿一职,有名的德高望重,人人敬仰,张六爷在太常寺任职,张家能让这两位一块儿前来,足见对这门亲事的看重。

何况除了高尚书外,另外还有一位礼部的魏侍郎一同做保山。

张四爷为人不苟言笑,甚少开口,只端正地坐在那里,看着就很可靠了。

张六爷却是个八面玲珑的,听了高尚书说,便也笑对周蔚道:“老大人,令爱秀外慧中,温婉贤淑,聪明伶俐,我九弟也是年青有为,玉树临风,两人若结鸳帱,正如高大人所言,实在是天作之合呀。”

魏侍郎也随声附和。

周蔚心中早就愿意,只不过不好一口答应,于是笑道:“大家说的是,我也早钦慕张侍郎的为人,只是儿女之事,到底要跟老太太稍作商议,等我请示了老太太,再回复如何?”

高尚书笑道:“我说周大人,有道是‘事不过三’,之前我内人来过一趟,老太太是许过的,这次我们正经而来,必要得一个准信儿才成,何必再多跑一趟?不如我们都等在这里,你便叫大公子进内禀告老太太,我们坐等老人家的示下,如何?”

周蔚忖度片刻,便答应了,于是让周承吉入内。

不过半晌承吉出来,面上有些喜色,笑道:“老太太说,之前已经应允了尚书夫人,岂有反悔之理?”

高尚书早就抚掌笑道:“我说什么来着?此事必成。”

于是众人大乐,周家这边儿又立刻让厨房备饭,高尚书,魏侍郎,以及张家四爷跟六爷一块儿留了下来,隆隆重重,热热闹闹地吃了中饭才去了。

高尚书跟魏侍郎完成了任务,辞别张家两位,各自离去。

张四爷同六爷一块儿返回,一路上,张四爷不禁叹道:“真想不到,他千挑万选,选了这个一个女孩子。”

六爷笑道:“能配得上九弟的,除了世间才学无双聪明至极的女孩子,便只有世间绝色无双的女孩儿了。如今这周家的七姑娘,至少算是后者。也不算玷辱了九弟。”

张四爷道:“话虽如此说,但我听说先前府里的老太太是不答应这门亲事的。怎么居然又同意了?还特叫我跟你一块儿前往国公府。”

六爷道:“哥哥,这就是九弟的手段了。”

张四爷问:“什么手段?他之前不肯回府,难道是这个?”

六爷笑道:“哥哥,你在国子监里,难道就没听到过风声?”他从马上微微倾身,对四爷低声道:“咱们这位九弟,可是手眼通天的很,我听说,他跟老太太挑明了,如果府里头不肯答应这门亲事,他就去请圣上赐婚。”

张四爷挑眉,继而道:“这是胡闹!”

六爷道:“这可不是胡闹。张家的亲事若不是本族内拿捏,反叫皇家赐婚,这算什么?老太太心里明白,要是不把这件事办妥当,从此后,锦哥儿只怕就不是张家的人了。”

“你说什么?”张四爷震惊。

六爷笑道:“哥哥还记得当初处罚府内豪奴侵占救灾款项的事吗?”

“那又怎么样?”

六爷道:“锦哥儿是负责此事的,他的办事风格别人不知道,我是最清楚的,以他那样精明的性子,居然会不知道有人借着张家的名头胡作非为?哼……在康王府跟永宁侯吵起来,发狠说了那种罢官的话,你以为他是说给永宁侯听的?不是,他是说给咱们府里听的。”

张四爷越发有些糊涂,他虽然是官场中人,但专心学术,很少弄这些权谋心术,一时竟转不过弯来。

六爷道:“我实话跟你说了吧,他早知道咱们府里的人为非作歹,只不过犯事的,都是些有头脸的家奴,私底下盘根错节,又涉及各房的体面,他如果主动伸手把那些人处置了,一来族中护着,未必撕撸的干净,且他又白得罪了人。在康王府那日,永宁侯不知是真心的,还是跟他早有串通,两人闹得那么不可开交,只怕正中他的下怀,再加上他以罢官要挟,事情闹大,连圣上都惊动了,长房那边儿才肯忍痛把那奴才给摘了出来,同时这件事杀一儆百的,也威慑了其他人,让他们以后行事不可再那样跋扈不知进退,这件事一则做的干净,二则他站在岸上,丝毫都没得罪人,你说他这一招高不高明?”

张四爷震惊:“这可是真的?你怎么知道?”

六爷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听说之前因为白浪河灾民银子被吞,当地县衙捉拿了为首几人进牢房,其中一个姓苗的,却是威国公府七姑娘的表哥,他们家派了人去国公府里求情呢。这件事国公府是知道的,所以永宁侯才知道。而且据我所知,早在康王府赴宴之前,永宁侯跟他就在静王府里会面过了……”

说到这里,六爷笑了几声:“哥哥你说,他们两个在康王府里唱双簧的可能性有多大?”

张四爷瞪着六爷,半晌说道:“他、他竟然……好大的胆子!”

六爷说道:“我们这位九弟,行事真是神鬼莫测,老太太当然也知道他的能耐,所以不管怎么样都要把他笼络在府内,若这会儿先得罪了他,把他推到皇室一边儿去,对咱们能有什么好处?”

张六爷说完,却又笑道:“说来我又想起来,倒是可惜了咱们府里那两个千娇百媚的表妹呀,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第53章

就在威国公府跟张府定亲之后不久,静王赵雍便奉旨入宫了。

经过石太医的调养,静王的身子总算比先前大有转机。

可是在别人看来,却是差的无法形容。

其实赵雍现在的情形,就如同一座宅子,里头的屋梁顶柱之类的大多都腐朽了,经过太医的调治,就如同给高手匠人把坏了的柱子之类的重新修缮更换了一番,如今正处在艰难恢复的时候。

虽然里头比之前好了不知多少倍,但外面看来,赵雍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走不了几步便气喘吁吁,需要有人搀扶着才能迈步,情形的确像是更糟糕了。

皇帝看着静王清瘦孱弱的模样,早命内侍搬了椅子给他坐了。

静王颤巍巍地拱手欠身:“多谢父皇。”

皇帝听他的声音也是虚浮无力,心中一叹,便道:“近来天儿更冷了,你的身子要紧着保养,回头朕再拨两个太医过去你府上,贴身照顾着,再那些上好的补品过去。”

赵雍忙道:“多谢父皇体恤,儿臣、儿臣比先前已经好了很多了,不必再劳烦父皇另赐太医。”

皇帝一笑:“你也是朕的儿子,年纪轻轻便如此,朕难道不心疼么?只盼你快些好起来,其他的不必多说了。”

静王还要站起来谢恩,皇帝道:“你坐着就是,不要起来坐下的劳动,更喘的厉害了。”

赵雍领旨。

皇帝命人端了一碗滚滚的参汤过来给他,才说道:“之前你母妃说起来,你瞧上了威国公府的一位姑娘,怎么朕又听说,近来是张侍郎将她求了去呢?”

赵雍虽不能起身,却仍是恭敬地欠身回答:“回父皇,您说的是威国公府的七姑娘,她虽是绝色,但身子娇弱,儿臣的身体也是如此,所以儿臣觉着……跟她不大相配。”

皇帝笑道:“这么说你原先就没看上她?那你母妃还说康王跟你抢人呢,白白地让朕训斥了康王一番。”

赵雍面露惶恐之色:“儿臣的身子不好,母妃疼惜之故,未免有些护犊了。求父皇宽恕,一切都是儿臣的错。”

皇帝见他这般,反而不忍:“朕没说要责怪谁,你不想娶那位姑娘倒也罢了。横竖张侍郎已经求了,朕也免得为难。不过,朕还听了一个传闻……”

“父皇听了什么?”

皇帝道:“朕听闻,你好像收了一个青楼女子在府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