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南歌的脸色微微一僵,继而道:“王妃想要下官怎么做?”

“何必那么见外?”她轻轻一笑,“认识了这么多年,你怎会不知道我想要做什么?殿下顾念着兄弟之情,宅心仁厚,不愿违背誓约,可信郡王手中的秘密实在太多,又是非除不可的人。因此他现在最需要的,是有人替他做那些他无法亲自去做的事,南歌,你是殿下最信任的朝臣,与信郡王又是旧交,这件事交给你,最合适不过了。”

听到这些话,魏南歌并没有立刻回答,脸上的神色也有些变幻不定,沉吟了良久才道:“这件我可以去办,但是信郡王…”

话未说话,嘴唇却被殷紫兰伸手按住,她四下看了看,站起身,将四面的窗户一扇扇关上。

舍中两人顿时被隔绝了,说话声也压得极低,即使季澈耳力再好,也一句话都听不到。

可他并没有急着离开,挺直的脊背慢慢放松,目光转向中天里明亮的月轮,姿态虽慵懒,眼中的光华却很冷冽。

看来,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了…

虽然仅仅从只言片语里听不出他们的打算,但有两件事是可以肯定的:第一,魏南歌与殷紫兰藕断丝连关系暧昧;第二,慕容久和太子之间有一个他不知道的约定,并且因为这个约定,他们打算对慕容久不利。

而如今,作为“信郡王慕容久”留在京城的人,却是慕容七。

只需要这两点,就已经足够他做出判断魏南歌绝非慕容七的良配。他不光要尽早断了她的念想,还必须让她认清现状,及早防范才是。

慕容七趴在窗台上,看着日头一点一点上升,再三思量,终于跳下卧榻,整了整衣服上的褶皱,朝外走去。

昨日本和季澈约好了商量幽冥莲花的事,不想被他的冷言冷语堵了一堵,她心中有些不痛快,下午便没有赴约。如今过了一夜,渐渐冷静,回头一想,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她又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从小就是如此,有原则起来六亲不认,没兴趣的事就算是求他一百遍也还是没兴趣,为了这事和他怄气,实在没有必要。说不定她在那里自怨自艾,他却压根没有放在心上,怎么想,也都是自己吃亏。

她琢磨来琢磨去,一会儿想着两人该谈的正事都还没谈;一会儿又想着他说昨天请她吃新鲜的甸江河豚,现下也不知道那河豚怎么样了…介于以上种种,还是很有必要去找他一趟。

谁知转个弯,还没出府,便一头撞在一个人身上,她揉了揉鼻子,眼底余光瞧见一片黑色衣襟,顿时愣住了。抬起头,季澈正带着一贯的冷淡神情低头看着她,不知怎的,心里便松了口气,顿时眯着眼睛笑了起来。

“阿澈,我正想去找你呢,一起吃早饭吧。”

季澈的目光里带着几分探究,默默的注视了她片刻,随后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并肩朝外走去,慕容七边走边道:“阿澈,昨天的河豚还有吗?”

“有。”

“这么难得的食材,你应该会亲手做吧?很久没尝过你的手艺了呢。”

“嗯。”

“那个…”她偷偷睨了他一眼,“昨晚我很早就睡了,所以就没有过来,你是不是等很久?真是对不住。”

“没有。”他答得很快,随即又解释道,“我并没有等你。”

“好、好吧…”她抓了抓长发,思量着该怎么开口,“昨天那件事…”

“魏南歌不行。”

他突然打断她的话,倒让她愣了好一会儿。

“什么不行?”

“魏南歌不行。”他重复道,“他跟你不合适,你喜欢谁都可以,但他不行。你最好趁早死心。”

慕容七终于听明白了,却不理解:“什么叫他跟我不合适?”

季澈想了想,说道:“魏南歌心中另有所爱。”

“我知道呀。”慕容七点头,还是不理解,“可是这和我喜欢不喜欢他又有什么关系?”

他皱眉:“你不在乎?”

原来是因为这个,慕容七不禁笑了,说道:“说不在乎那是假的,但是他们已经不可能在一起了,他总要喜欢上别的女子,也总会有妻子,为什么那个人就不能是我?”她一边说着一边顺手拍了拍他的肩,“我对自己有信心,阿澈,你也要对我有信心才是嘛。”

看着她自信满满的笑颜,他原本就不怎么好的心情似乎更糟糕了,拧着眉,冷冷道:

“不行,我不同意。”

他语气很生硬,慕容七的手顿时僵了僵,定定的看了他片刻,直到确认自己没有听错,才默默的将那只搁在他肩上的手收了回来。

她垂了头,轻轻咬着嘴唇,显然是有些不太高兴。

“不同意就不同意呗。我喜欢什么人,本来也不需要你同意的,你就当我没跟你说过那些话…”

她的声音很轻,又有些委屈,全不似方才那般活泼,听在季澈耳中,却比她同他大吵一架还要闹心,他不明白,明明是替她着想的一件事,怎么说着说着,会变成现在这副光景。

他反省了一下,继续耐着性子解释道:“你和谁往来,我确实管不着。但魏南歌这个人很不简单,他暗中和太子妃有来往,与太子之间也牵扯不清,若是深交,将对你不利。”

话只能说到这个份上了,昨晚听到的只言片语并不足以还原整件事的真相,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任何臆测的结论都是武断的,他有他做事的原则。

却不想,“太子”二字正触到慕容七的心经,她顿时紧张的问道:“关太子什么事?”

季澈不方便解释,只得模棱两可道:“总之,魏南歌和小久之间的关系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他不是什么好人,你离他远一点。”

我知道他们关系不简单啊。慕容七在心里暗暗嘀咕,却对他那句“他不是好人”很有意见,魏南歌好不好,她自己会判断,他们是不是合适,更是需要她自己去证实的。在别人看来,他季澈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们不是照样相处融洽?所以说人是要靠深入接触才能互相了解的。她不是小孩子了,她有分寸。

可是她在季澈眼里,似乎还是那个少不更事的小丫头,他同她说话,也还是你应该如何不应该如何的口吻…果然,流光容易把人抛,小时候再如何亲密,长大以后还是会变得生分,这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事。

于是,在这个明媚的春日清晨,慕容大小姐难得生出了几许淡淡惆怅,悠悠的叹了口气。

将来她总要嫁人,将来他也会娶妻,总会有渐行渐远的一天,不如从现在开始就慢慢保持距离,免得日后一言不合,又起争执,倒是辜负了少年时的深厚情谊…

季澈见她沉默不语,以为她是想通了。心想她年纪也不小了,好不容易对一个男子存了好感,却又不得不断了念想,必定是有些难过的,自己作为始作俑者,理应安慰一下,犹豫片刻,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难得柔声道:“走了,回府把河豚蒸上,我请你吃饭。”

可慕容七却像是没听见,站着不动。

“七七?”

他略微低下头想要看清她半垂着的脸,她却突然朝旁边退了一步,说道:“我、我突然想到还有些要紧事,得先走一步,不能陪你吃午饭了。”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晚饭也不去了。”

他才松开的眉头顿时又皱了起来:“你在闹什么别扭?”

“哪有什么别扭,你别误会…是真的有事。”她抬头朝他露出一个十分真诚的笑容,然后头也不回的,飞快的朝着门外跑去,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季澈看着她的背影,黑沉沉的眸子缓缓凝起。

她在躲他!

她居然敢躲着他!

为什么?为了魏南歌吗?

心里倏然涌起的烦躁让一向冷静的他有些不适,因此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最近这些日子里他的情绪起落,比往常一年加起来还要多

作者有话要说:阿澈真的是个很不会表达的人,尤其是在私人的那些事上,越是看重,越不会…

不会这个时候,其实他还没有完全明白自己的想法吧~~

ps:下章放小久,打滚求包养啊各位~

第九章 魏大人的早餐

直到看见首辅府紧闭的后门,慕容七才意识到,自己一路漫无目的的乱跑,居然走到了魏南歌家门口。

对季澈说有要紧事自然是假的,今天也没有和魏南歌约好见面。偌大一个辽阳京,在她的下意识里,能去的地方居然只有这里。

她从未去过首辅府,魏南歌也从来没有邀请她来做客,但她只是在墙根下站了一站,便趁着四下无人,一撩袍角,轻巧的跃过高墙,落在了后花园里的一座假山上。

她倒并没有想着要如何,只是心血来潮进来参观一下而已,悄悄的来,悄悄的走,绝对不会惊动他,她还想在他面前维持一个名门淑女的形象,翻墙这种事,自然万万不可露馅。

庭院,楼阁,花草…一切景致在清晨的阳光里更显安静雅致,他的家,果然如他的人一般,带着一股叫人熨帖舒服的感觉。

在假山顶上坐了一会儿,方才在季澈那里积郁的窒闷之感平复了不少,便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角,打算从原路返回。

“七七?”

温和的声音带着惊讶,让正欲爬墙的慕容七一瞬间僵硬。

她默默的转过头,看着正下方刚从石洞里走出来的魏南歌,又默默的转回去,在跳下去请罪和按原计划撤走之间斟酌了一番,最后还是乖乖的松开手,足尖轻点,尽量用最优美的姿势飘然的落在他面前。

魏南歌的目光随着那抹轻盈的白影划过一道浅浅的弧线,忍不住轻声道:“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慕容七听懂了:“这是在夸我吗?”

魏南歌点头微笑:“自然。”

望着眼前长身玉立,清俊温柔的素衣男子,慕容七的心情更好了些,弯了弯唇角道:“那首辅大人可以免去我的擅闯之罪吗?”

魏南歌抬了抬手里的小竹篓,笑道:“擅闯私宅本应送交官府,念在你初犯,便小惩以诫,罚你陪我喝茶吧,恰好我这里有刚送来的巴山蜀葵。”

慕容七愣了愣,随即摇头道:“茶不过瘾,我心情不好,想喝酒。”

他走近一步,微微俯下身,看到她眼中尚未完全化开的郁卒,柔声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在他的气息萦绕之下,慕容七有些心慌,定了定神,才转向他关切询问的眸子,认真的说道:“喝酒是我说笑的,大清早的来打扰你,怎么还好意思喝你的茶。我这就走了,若是凤游宫有什么消息你再通知我,我们还是在沁芳园见面吧。”

魏南歌盯着她看了片刻,却没有出声道别,反而道:“七七,用过早饭了吗?”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便接着道:“我还没有吃,陪我一起如何?”

慕容七没想到,魏南歌带她去吃早饭的地方既不是首辅府的饭厅,也不是酒楼饭庄,竟是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

但是当他伸手推开那扇半旧的木门,招呼慕容七一起踏进那个简单素净的院落时,她突然就明白了这是个什么地方。

露珠未干的青砖地上摆着长凳,整整齐齐的坐着二三十个孩子,小的不过五六岁,大一些十一二岁,虽然都穿着粗陋的布衣,但一个个都挺直了背脊,清晨的薄雾里回响着朗朗的读书声。

慕容七想起季澈曾经说过,魏南歌开办义学,利用自己在朝中的地位请来同僚免费讲学,让贫苦人家的孩子也有出仕的机会,因此而得百姓的尊敬。

今日,她总算是见识到了。

正在教书的先生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身上还穿着来不及脱掉的朝服,远远的见到魏南歌,声音一顿,正要行礼,魏南歌却伸出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继续,自己则带着慕容七悄无声息的穿过院子,走近侧门的一间小屋里。

一阵热气伴着熟米的清香扑面而来,顿时让她觉得饥肠辘辘。

屋子正中间摆了一张长桌,桌上摆满了大海碗,一个粗壮的中年妇人正一手抱着瓦罐,一手握着勺子,将罐中热腾腾的白粥舀进碗里。

“罗婶。”魏南歌轻轻喊了一声,“麻烦你盛两碗粥给我,再拿一些小菜。”

听见魏南歌的声音,妇人霍然抬头,满脸惊喜:“魏大人!”

“小点声罗婶,我可是带着朋友来这里偷偷蹭饭的。”他侧了侧头,唇边的笑容轻松愉悦,带着几分调皮,看得慕容七有些愣怔。

罗婶了然的看了一眼慕容七,咧嘴一笑,手脚麻利的舀了两碗粥,在一边灶台上找了几碟咸菜腐乳花生包子,一股脑儿放在窗边的小桌上,道:“魏大人哪里的话,这粥是刚烧出来的,快趁热吃吧。”

魏南歌示意慕容七坐下,拿起筷子轻轻点了点碗边,语气虽客套恭敬,眼中却含着戏谑的笑意,一本正经道:“虽然算不上什么好吃食,但这里粥饭管饱,王爷不必客气,请用吧。”

热乎乎香喷喷的白粥喝下去,慕容七心中仅存的一点阴霾一扫而空。她忍不住抬起眼睛,透过氤氲的雾气打量对面的那个男子。今天的他与往日温润优雅的模样很是不同,更不是朝堂上那个无懈可击的首辅大人。但她知道,她很喜欢看到这样的他。

更鲜活,更生动的,一个叫做魏南歌的人。

季澈并不了解他,又怎么可以随便说他不是好人呢?

然后她又想,每个人有很多面,如果他愿意给她看到不同于往常的一面,那至少说明,她对他来说,至少比一般的朋友要稍微特殊那么一点点吧?

她咧着嘴无声的笑起来。

魏南歌却没有注意到她的表情,一边喝粥一边看着窗外,在朗朗书声中沉默半晌,似有感概,轻叹道:“多年前,爷爷曾经问过我,入朝为官是为了什么?辅佐君王?匡扶社稷?还是为权,为名,为利?”

慕容七很配合的问道:“你是怎么回答的?”

魏南歌道:“那时年少,很是天真,我便回答道,我要选最正确的那种。可是他却说,为官之道没有对错,只有方向。不同的追求,会让我成为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未来。”

“那你最后选了什么呢?”

“我说,我只想成为一个好人,做一个好官。”

慕容七不仅失笑:“那么多路,你偏偏选了一条最难走的。”

魏南歌怔了怔,忍不住回头看着她,少女的脸因为白粥的热气而显得很红润,眼睛明亮清澈,坦坦荡荡的回视着他。

“七七说的不错。是我太贪心了。”他若有所思的笑道,“幸好如今已经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为此而有所取舍,终究是在所难免,即便有遗憾,也不会有迷惑。”

慕容七顺着他的目光看到院子里一张张稚嫩却焕发光彩的脸庞,这些孩子或许也是他想要的东西中的一件吧。他给了他们关于未来的希望,这是一件很好很好的事,可是他说的这些话却让她觉得难过。

她很想问他,殷紫兰是否也是他万分不舍却不得不舍弃的人?现在的他,是否还和当初一样,会为了她放弃弱水三千?

她想说,魏大人你已经做得很好啦,所以偶尔空下来,也为自己争取些什么吧!

她咬着筷子发了会儿呆,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碗,最后叫了一声:“罗婶,我还要添一碗。”

问不出口啊,她默默泪奔,知心解意的温婉女子这种角色设定,真心不适合她。

慕容七并不知道,就在她和魏南歌共进早餐的时候,季澈正站在和书院相隔一条街的巷口。孩子们的读书声,伴着槐花和米粥的香气,悠然的回荡在四周。

沉黑的眸子里看不到任何情绪,他就这样静静的站了片刻,便退后了两步,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曲折的小巷子里。

回到鸿水帮在京城的分舵大院,一路上不时有早起的帮众同他行礼问安,他如往常一般点头示意,冷淡的脸色看不出任何不妥,可不知道为什么,早就等在一边的郭子宸还是觉得有点不妙,他将这种微妙的感觉归结于自己从小看着季澈长大从而形成的某种心灵感应,也就是这种感应,让他犹豫了很久,直到季澈快到自己的屋子时才决定上前去。

“少主…”

季澈直接无视他,伸手去推门。

果然不妥,郭子宸偷偷擦了擦汗,继续道:“少主,有客人来了…”

季澈当着他的面把门关上了。

好吧,不是他没说,而是少主没给他机会说。

郭子宸撇了撇嘴,转身找兄弟们唠嗑练武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呃…算错了,小久还得下一章

第十章 一个人的第一次(一)

门刚合上,季澈便抬起脚,一脚踹向门边的花架,架子上一盆郁郁葱葱的红掌眼看就要摔得粉身碎骨。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迅速掠来,一只洁白如玉修长漂亮的手稳稳的接住花盆,磁性的嗓音带着几分慵懒,轻笑道:“季少爷,谁惹你生气了?”

季澈收脚之前已经看清了那个白衣男子的脸,一直保持不变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缝,一字一字道:“慕、容、久!”

白衣男子眯了眯波光潋滟的凤眸,薄唇弯出迷人的弧度,笑得像只狐狸:“阿澈,好久不见,我好想你啊!”

季澈眼角抽了抽,冷冷的蹦出一个字:“滚!”

对方却不以为意,将手中的红掌仔细的放回原位,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道:“我滚了,你不会觉得孤单么?”

“…”

“是不是我们家七七又闯祸了?你告诉我,我帮你教训她!”

“…”

“哎,别这样,你不知道自己板着脸很吓人吗?长得这么俊,就应该多笑笑”他说着不知从哪里变出一把扇子,半挡住脸,魅惑诱人的一笑,“你啊,整天摆着一张冷冰冰的脸,哪个姑娘敢接近你?”

说着已经拉着季澈坐下,“早饭吃了没?来来来,别客气。”

季澈:“…”慕容公子,这里是我的地盘好吗!

看了一眼满桌丰盛的菜色,季澈额角的青筋又忍不住开始跳动:“慕容久,有人一大早就吃清蒸河豚和冰糖肘子的吗?”

白衣公子风情万种的眨了眨凤眼:“不行吗?我看到你厨房里养了一条又肥又壮的河豚,那可是有钱也吃不到的时鲜货,为了防止别人捷足先登,我就先拿下了。可是回头一想,光吃一条鱼多没意思,就又让厨子多做了几个菜。”

“…”容他想一想,还认不认识比慕容久更厚颜无耻的人了?

季澈闭了闭眼,下意识道:“慕容久,那条河豚是留给…”话说到一半,却突然停住。她…恐怕早就忘了还有一条专门留给她的鱼,反正也没有用了,慕容久吃掉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些微的失神没有逃过慕容久的眼睛,他凑上前,贱兮兮的低声道:“留给谁的?你有想要讨好的姑娘了?要不要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