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据说是基因突变。”这个人的身手很好,他又受了伤,只有一次机会。

“基因?突变?怎么变的?”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这样啊。”段暄遗憾的看着他,咬了咬唇,愤恨道,“为什么你的是银色的,我的却不是?”

正在拿枪的手僵在了那里,段暄愤愤的看了他的眼睛一眼,本来一蓝一金的眼眸都成了银色的,整个人就如同失明了似的,但是如果他有一双银色的眼睛……

不不不!

他才不需要什么银色的眼睛呢!他就是暗君,暗君又怎么样了?

这样想着,却更加烦躁,再次恨恨的瞪了亚瑟一眼,起身走向浴室,洗了脸洗了腿,头发太长就没有动,洗完之后也不穿衣服,随手的拿了毛巾,一边漫不经心的擦着,一边走向进主卧。

“天亮了,记得叫人送我回去。”说完,躺在床上,再不理亚瑟。

这一夜的亚瑟不知是怎么度过的,他想了很多,又仿佛什么都没有想,在天亮的时候,他拨通了一个心腹的电话:“现在是谁在主持大局?”

“是安德鲁少爷,主人您还好吗?”

“恩,你两个人过来,同时带个医生。”

他说了地址,挂上电话,想了想,还是抬高声音叫段暄,但要让段暄起床,向来是工程,现在亚瑟动都不能动,又不能太大声,叫了两声,根本就没反应。他本来想算了,但停了一会儿又有点不放心。

当然,倒不是担心段暄的身体怎么样,而是担心他自动离开,虽然现在看来,他实在不像是间谍,但亚瑟丝毫不希望自己阴沟里翻船。虽然是八楼,但如果他想的话,完全可以从阳台上离开。

想到这里,他慢慢的站了起来,扶着墙,一点点的挨到了主卧,然后就看到段暄四肢敞开的睡在一片阳光中。

铺在床上的是云雾似的长发,没有任何遮掩物的身体如同有了性别的天使,那人睡的酣然,嘴边还挂着一点银色,那个很普通的双人床,突然就成了什么圣物似的,明明是棕色的,却仿佛染上了金光。

亚瑟突然觉得自己的肋骨更疼了,他想,这是活动的关系。

电话响了,他苦笑着看着被他遗忘在沙发上的手机,拉上主卧的门,开始艰难的往回转,电话响了很长时间才被他拿到手中,按下后,立刻听到焦急的声音:“主人?”

“我没事,门框上有钥匙。”

片刻,门就被打开了,他的心腹马修当先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三个人。

“主人,你没有事真是太好了!”

“恩,外面没有什么动静吧。”

“布莱特和克罗夫特这两家都很平静,米尔斯家族有些响动,但还在观望,没有直接的动作。”

“那两家也是在观望,只不过做的更好看些罢了。不说这个,房间里有一个人,你把他叫起来,找人送他回去吧。”说完,又补上一句,“在门外叫就可以了。”

马修对他的话没有怀疑,就去敲门,咚咚咚,三下,每一下中间间隔一秒,标准的绅士敲法,但一连敲了三遍,也没有响应,继续敲,这次声音大了些,依然没有回应,继续……

于是,马修,亚瑟的心腹,站出来可以令几排街的老大变色的人物,就这么站在门外,咚咚咚的敲门,敲的他带来的两个手下很是心惊胆战。

对这种情况,亚瑟已经有了准备,面色自如的叫医生给自己做检查,基本情况良好,就是体温高点,血压低点,肋骨弯点,总之,只要护理好,就不是什么大事。

就在医生得出结论的同时,马修的工作也终于有了回报,里面有了声音,再之后,段暄揉着眼睛走了出来:“天亮了啊,可以送我回去了?”

第55章

……

没有人说话,段暄的美是令人屏息的,但这一刻的静寂绝对不是因为他的美丽,当然,也可以说是因为他的美丽,他美丽的身体。

如同刚出生的婴儿,站在众人面前的,是一个赤裸裸的身体。

众人都呆在了那儿,段暄放下手,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谁送我回去?”

马修等人此时做了个一样的动作,转头。亚瑟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以尽量平稳的声音道:“我会让人送你回去的,你,去穿衣服吧。”

“哦。”

点点头,段暄进去了,门也没关,不过也没人往里看,马修等人面无表情,但看向亚瑟的目光都充满了敬仰:“主人不愧是主人啊,在逃亡的时候,还能有如此艳遇。”

其中感受最深刻的,就是那位医生了,肋骨意味代表着什么,他最清楚了。

而亚瑟呢?亚瑟什么反应都没有,他已经麻木了。

罗转这一晚不知道是怎么过的,他无数次的懊悔。

为什么要和段暄吵?

为什么过后不追出去?

为什么不马上去找?

为什么……

开始,他还希望于勾的情报错了,但后来的风声鹤唳彻底砸碎了他的幻想,而当段暄依然没出现的时候,他几乎要发疯。

只要他没有事,我什么都不在乎,不,只要他还活着就可以!

他不想踢球,那就不要踢,他不想学外语,那就不要学,有什么比人平安更重要?

以前他总希望段暄好好踢球,成为巨星,给中国足球一些希望,给中国的球迷们一些希望,但现在他只希望那个人本身的平安!什么中国足球什么球迷,都上一边去吧!

中国足球不争气,那是官员的问题,是球员的问题,和他的段暄没有任何关系。那个小孩贪嘴、懒惰、爱耍脾气、不通时务,那又有什么关系?他不是从一开始就是那样吗?他为什么要让他改变?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梦想强加到他头上?

“罗转,你就是太天真了,你天真没有错,为什么要连累我?中国足球是我一个人能救的起来的吗?我还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这是付华曾对他说的,当时,他只为付华的转变而痛心,但现在他终于明白错的是自己。

付华追求的是更好的生活,而他却希望他能保持当初的梦想;而那个小孩,所想的也无非是吃点蛋糕,看看电视,多得一点赞扬,他却要他爱上足球,并为此而努力。

那小孩,本来是连足球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他没有义务爱上这项运动,更没有义务为此努力。

“我再也不要求他了,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什么也不做,我也能养活他……”

罗转此时的心情,倒和丢了孩子的父母非常雷同。

不知道怎么熬到了天亮,他要去大使馆,中国领事馆要是不管的话他就去找报社,不管怎么样,他要找到段暄!

他跌跌撞撞的从楼上下来,刚出了小区,就看到了段暄,乱糟糟的头发,歪斜的衣服,但有手有脚没有伤痕!

“啊……”段暄也看到了罗转,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了种心虚的感觉,他皱了皱眉,真奇怪,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因为一夜未归而又没和罗转打招呼吗?会这么做,也是为了这个白痴好吧,何况,他又不是必须要和这个白痴在一起的!

他正想说什么,就被罗转抱住了:“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好……”

不断着重复着的话,抱着他的手大力却颤抖,段暄突然觉得一夜不归的确是自己的错,没有打招呼的确是自己的错,甚至,他昨天根本就不应该跑出来。

这个白……这个人是真的在担心他,非常的,真正的。

他的手慢慢的抬起来,生涩的圈住罗转。这个人没有轩聪明,没有轩能干,但却和轩一样关心他,是真正的,为他好的人。

在赤峰的时候,总是轩随着他的性子,而在这里,在这里,他也许,要有所变化了。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抱在一起,送段暄来的那个人很有些郁闷,怎么昨天还躺在他们家老大的主人的床上,今天就又换了一个男人?还这么肆无忌惮的,这也未免太嚣张了吧。

不过虽然看不过去,他一个做小弟的也不能怎么样,最多回去打打报告,等老大示下了。

他等了一会儿,见段暄还是和罗转抱着,重新把车发动了起来,反正给他的任务是送人回家,现在送到了,也等于完成了,昨天出了那场乱子,今天还有一大堆事等着他呢,可不能光在这里看两个男人拥抱。

对于其他人来说,前一晚很惊险很刺激,几乎是改变人生的一夜,而对于段暄来说,只是很不寻常的一夜,这个所谓的不寻常,就是平常都是走路上学今天改成了骑自行车,平时都是吃面包,今天改成了吃油条,当然,这个自行车油条有一些后遗症,但作为其本人,却没有什么察觉。

那一晚虽然不寻常,但过去了也就过去了,罗转问的时候,他是这么说的:“我迷路了,碰上那个送我蛋糕的人,他说太晚了不安全,就在他那儿住了一晚。”

会这么说,是有一些不希望罗转担心的因素,同时对他来说,的确是如此,当然爆炸死人都令他不舒服,但反正是和他没有关系的,发泄过后,从来都不和自己过不去的暗君,早就把那些事丢在了一边。

洗了澡,睡上一觉,吃完罗转专门为他准备的丰盛大餐,第二天照旧精神抖擞的去踢球了。

虽然罗转对他说,如果真不喜欢就算了,但他想了想,不踢球,他好像也没有别的事情做,何况如果就这么离开了,不是让人看不起吗?要离开,也是别人对他鼓掌的时候。而且,他知道自己是签了约的,要离开,就要赔钱,而不离开,那个球队就要不断的给他钱。

是把买巧克力的钱送给他不喜欢的球队,还是从这个球队拿更多的买巧克力的钱,这个选择题,他闭着眼睛都知道怎么做。

时间很快就到了九月,这一个月,整个意大利乃至整个欧洲的地下势力和经济都有重大变动,富豪变成乞丐,首领被碎尸弃海,在人们看到或看不到的地方暗流涌动着,就算是普通的民众也隐约的有些感觉,于是他们抱怨着、发泄着。

不过这些失业啦,物价高啦,对段暄来说是没有关系的,唯一有关系的,就是随着时间的脚步,意甲的新赛季,展开了序幕。

这一个月,段暄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没有加练,也依然没有去语言学校。不过在平时的练习时,他更用心了,如果说以前是个规规矩矩的平庸的学生的话,那现在就是个认真听讲的好学生。

虽然他的底子差,但他的素质却是最好的,所以进步也很快。就像明教的那么多人都学习乾坤大挪移,杨逍还研究了多少年,但愣是没人家张无忌的两天管用。

当然,段暄的进步还达不到这种神奇的地步,可也是可以看得到的,这让主教练霍尔非常自得,还在球探桑普面前秀了把自己的中文知识:“中国人不是说了嘛,石头不雕琢就不行,再好的球员,也是不能宠的。我以前不管他,就是要让他知道自己努力。”

桑普非常惊讶:“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不满意他呢。”

“的确,我买他的目的是为了定位球,但如果不满意我就不会把他放到一线队,他是个好苗子,不过要真正派上用场,还需要锻炼,现在嘛,我只需要他的定位球。”

与此同时,段暄和周围人的关系也有所改善。其实也说不上改善,因为本来队中的人对他也没有什么看法,大家都知道他基础差,虽说是前锋,但估计也就是做做候补的候补。虽然有人对他的容貌对他能进一线队表示疑惑,但既然没有利益冲突,也就没有太大的仇恨,成不了朋友,但起码不会成为敌人。

要说,人都是有妒忌心的,特别是对于同性、对于和自己类似的人。女人会妒忌另一个女人的容貌,男人也一样,不过段暄是漂亮而不是英俊,一张小脸更是纯真清纯的代名词,所以当他愿意开口说话的时候,别人也愿意和他打招呼,慢慢的,也就有了一堆的点头之交。

只是虽然有所改变,但他还是始终穿着替补背心,让万里外的一大堆粉丝异常愤恨,把主教练霍尔骂的狗血喷头,最后一致认定他的眼睛长到了狗身上,不过霍尔一个中国字都不认识,所以丝毫没有关系,就算有中国记者追问,他也就是:“现在还不到时间,段还需要锻炼,我会给他机会的,我当然会。”

对于迟迟不能上场,段暄也是郁闷的,不过他现在已由吃东西发泄改为了打游戏,他最近正迷连连看,每天都含着棒棒糖玩的不亦乐乎,让本来打定主意要纵容他的罗转也有点后悔,只有天天督促他仔细刷牙和早点上床。

这一天是星期五,第二天有比赛的球队一早就放了假,段暄又一次没能进入大名单,郁闷的往家走,刚走到公车站前,一辆房车停在他身边,一身黑色西装的亚瑟打开车门,含笑的向他走来。

第56章

耀眼的金色头发,裁剪合宜的休闲西装,似冷酷又似温柔的眼眸,绝对可以令女人尖叫的亚瑟,就这么站在了段暄的眼前,他嘴角上勾,以低沉的声音道:“刚训练完?”

段暄看了看他的眼,点点头。

“一起去吃个饭怎么样?”

“你的伤好了?”

这算是一种关心的问候,但亚瑟突然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已经好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但其实一般情况下,三十到六十天就能长好,亚瑟正是身强力壮的年龄,各种营养治疗也跟的上,所以肋骨已经没什么问题了,至于腿伤就更简单,那颗子弹很幸运的没有打到骨头,所以比肋骨更好养。

这一个多月他人虽然在养伤,但也没闲着,该打压的打压,该清理的清理,伤养好了,事情也办完了,有些无聊的亚瑟就想到了段暄,其实,也一直没有忘。

对于段暄,亚瑟的感情是复杂。有感谢,毕竟是救了他;有怀念,毕竟他的身体非常美妙。但更有愤恨和仇视。

虽然那一次他是TOP,但他就有一种被人上了的感觉,而且,从没人敢把那玩意儿塞到他嘴里!

事情都完了,他又无聊,就想着把那一天的仇报回来,他一定要让那个中国小孩知道自己的厉害。

他手中有完整的段暄的资料,从他的爱好,一直到他每天睡多长时间都记得清楚,其实根本就不用这么费劲,这个人一看就是再单纯不过了,单纯的让人怀疑他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单纯的少年和单纯的少女没有什么不同,就算这个段暄有一身神秘的中国功夫,行为处事也怪异了一点,但也就是一个不通时事的少年,这样的人,以前甚至不是他的目标。

其实,除了那个人外,其他人都不过是调剂,而他并不喜欢这样单纯的调剂,没挑战性,又麻烦。

段暄救了他,他不说报答,起码不该来招惹他,如果那天他没把那东西塞到他嘴里的话,他会给他非常丰厚的报酬的,当然,现在也会,不过,他要让这个小孩得到一些教训。

他太知道单纯的少年男女想的是什么了,不用太用心,就可以以最合宜的方式出现。

下车,微笑开口,果然,少年看向他的目光有了迷茫,他满意的眯了下眼,好吧,简单的玩玩吧,他不缺人上床,没必要作弄自己的救命恩人。

刚这么想的时候,就听到段暄道:“你请我?”

“当然。”

“好吃吗?”

“应该,还是不错的。”

“应该?那算了。”说完转头就走,最近罗转做的饭越来越好,而且专拣他爱吃的做。

亚瑟一把拉着他,完美的笑容有些扭曲:“本地最出名的餐厅,最优秀的厨师,拿过国际大奖,做出的东西,绝、对、美、味!”

亚瑟发现自己错了,错的厉害。段暄不是欠教训,是非常欠教训;不是不通时务,是非常不通时务!

当他跟着他来到蒙而斯餐厅的时候,没有羡慕;当他发现整个餐厅都被他包下来的时候,没有惊讶;当乐队围着他奏乐的时候,没有不安。

从跟着他上车,段暄就表现的非常自若,这种自若甚至让他对自己有些失笑。是了,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孩子气了,什么事儿啊,还念念不忘。口交来就是性事的一种,他没有给别人做过,只是没有人有这个胆子。那一次这小孩没有得到满足,当然就想着要自己快乐,虽然有点恶心吧,过去也就过去了,他没事计较这个做什么?

想通了,亚瑟表现的也更有风度了,可亲的像一个温和的哥哥,不仅帮段暄切好了牛排鹅肝,还对一道道菜做了详细的解释,这一个是鱼子酱,那一个是松露,当上到牡蛎的时候他是这样说的:“这是法国的马雷纳牡蛎,和英国的科尔切斯特牡蛎为最受欢迎的两大牡蛎,最是鲜美,而且……”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然后才有点暧昧的说:“而且滋阴壮阳,对男人,大有好处。”

这是餐桌上的一种调剂,就像在中国的餐桌上,会有人说,这是腰子,最适合男人吃,然后大家哈哈一笑,可能会多夹两筷子,就完了。

而段暄听完则没有反应,吃了两个牡蛎之后,才抬起头:“你说这个对男人滋补?”

亚瑟含笑点头。

段暄明白的点点头:“那你要多吃些,其实吃我的东西最滋补,但既然你不愿意,那就多吃这个吧。”说完,还把自己的那一份也递了过去,“我就不用了,你多吃点。”

嘎的一声,旁边的华人小提琴手没能完全的沉浸在音乐的世界,很不幸的听到了那句话,手一抖,琴弦立刻变得如同驴叫。其他的几位也停了下来,疑惑的看向那个脸色发白的同事。

餐厅经理立刻奔过来,连连鞠躬,那个小提琴手更是被吓的面无人色。

亚瑟看了看段暄,段暄在吃东西。

亚瑟看了看那个小提琴手,段暄连头都没有抬。

亚瑟张开嘴,眼眶有些发疼,他闭上眼,沉默了片刻,然后挥了挥手,那经理立刻将演奏者带了下去,而段暄,依然在,吃东西。

之后,亚瑟基本上没有再说过话,段暄知道他在生气,心中有些非议,不就是演奏出错了吗?又不是故意的,这么计较!在赤峰的时候,他从来不为这些事生气的!

亚瑟在生气吗?不,生气这个词太简单了,真要说起来,那就是愤怒气愤惊愕麻木等等复杂感情的混合。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亚瑟觉得自己应该计较,面对这样的人他如果再不计较的话,那不是大肚,是痴呆!

当段暄吃到甜品的时候,亚瑟已经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了:“时间还早,你有什么地方想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