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终于来了吗?子悦,你真的要离开我吗?真的要不告而别吗?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没有得到你的信任吗?

他一早就知道子悦和他交往是别有用意的,一早就知道他们最终的目的是离开青京。可是他不在乎,他觉得子悦早晚会对他坦承相告的。可是现在却证明,他错了。

子悦什么都没有对他说,连一点点的表示都没有。

“公子,他们没有拿行李。”见自家公子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沙宣连忙道。

沙沙一愣:“没有拿行李?真的?一点行李都没有拿?”

沙宣肯定的点头,沙沙立刻高兴了起来:“没有拿行李,那就不是要离开了。但是这么早,他们要干什么。这样,你叫醒沙卓,跟我一起去看看。”

带着沙卓,沙沙两人偷偷的跟在黎君和宝莲身后。以他们的身手经验,黎君和宝莲当然是发现不了的。只是两个人越跟越觉得奇怪。

那两个人,宝莲好像是有点不情不愿的,而黎君也有点不耐烦的样子,但还是敦促着宝莲,指手画脚的让他采摘花朵。

花朵?

是的,就是花朵!

“他们在干什么?”

沙沙喃喃自语,如果前面是两个少女他不奇怪,如果是两个老妇人他也不奇怪,前者摘花是为了自己戴,后者摘花是为了卖。但那两个……摘花又是为了什么?

药材?

“阿宣,莲菊可以当药吗?”

“我不知道……”沙宣老老实实的道,“也许、也许可以吧。”

他们都不是灵医,也不是药房的,实在无法辨别。可是,就算为了采药,也不该只采一种吧,而且,也采的太多了吧。

其实也不能说很多,但如果一个人抱着一大捧的莲菊,那就非常壮观了。沙沙看了眼沙宣,沙宣没有反应,然后,他们又看到刘家那对兄弟往回返了。

沙沙和沙宣对视一眼,两人立刻转身。沙沙可不想让黎君知道自己在时刻防备着他。

两人刚回到房间,就听到黎君的声音:“好了,你就站在这里吧,记住我刚才对你说的话了吧,一会儿别忘了。”

“我……”

“你既然喜欢她,就要付出些努力,人总不可能不努力就有收获的。”黎君打了个哈欠,摆摆手,毫不留情的走了。

听到关门声,确定他已经回到房间后,沙沙偷偷的打开窗户,然后就看到宝莲抱着一大捧的莲菊站在云飘飘的房前,走廊里灯光昏暗,但以沙沙的眼力还是能看的清楚的。

宝莲的脸色苦恼,那捧刚摘下来的话却娇艳欲滴,衬的他整个人也有了几分风采。虽然开始并不清楚,但看这个架势,沙沙也就猜到了几分。

“子悦是怎么想的,那云飘飘并不是适合当妻子的人选,让她和子荷在一起,真的没关系吗?”在沙沙的心目中,黎君是早晚要和自己在一起,那么,作为黎君弟弟的宝莲的另一半和他也是非常有关系的,在他想来,让红钺把云飘飘带走是最理想的了。

不过,这么一大束花,看起来也真是不错。沙沙这么想着,然后在沙宣的诧异下,打开窗户,跳了下去。

黎君睡过一个回笼觉,几天的赶路他也觉得有点疲惫,而且又出了须弥道,心情上也就不那么急迫了。几人早就说好今天休息一天,明天再上路,因此他虽然睡到日晒三杆,也没有人叫他。

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想着红钺此时的心情,黎君颇有种恶作剧成功的感觉。他打开房门,准备要水,但还没等他开口一大捧鲜艳夺目,带着露水,用上好的丝绸包扎好的红色莲菊就突然冒了出来。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宝莲站错了地方?

黎君的大脑一时有点转不过来圈,然后他就看到沙沙的脸从莲菊后面露出,咧开嘴,现出一口白牙,发出电力十足的微笑,用低沉的、带着迷惑的声音道:“子悦,早啊。”

轰隆!

电闪雷鸣,黎君第一次有了被劈中的感觉。

上辈子的黎君并不乏人追求,但无论男女都不会给他送花,所以这竟是他两辈子三十年来第一次收到花束。说不上手忙脚乱,但的确有一种不知要如何反应的感觉。

他看着沙沙,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只把沙沙看的心里发毛,怀疑自己的衣着有什么不整。

“这是,送给我的?”

沙沙拼命点头。

“谢谢。但花是要送给女人的。”

沙沙的表情一僵,随即道:“但子荷说,在你们家乡,花是送给心上人的。”

黎君的目光再次从沙沙的头到脚,再从脚到头走了一圈,面色非常平静,但心中早就把宝莲骂了个狗血喷头。他拔刀相助,教他怎么追老婆,得到的待遇就是这个?

“能收下吗?”

当然不能!黎君直觉的反应,不过在看到沙沙希冀的表情后,不知怎么的就点了下头。沙沙立刻又露出那一口炫目的白牙,不过这次不等他再开口,黎君就把门开上了。

真是混蛋!

随手将花扔到桌上,心中发誓找到机会一定要好好收拾宝莲一顿。此时此刻,宝莲的无辜倒霉早就被他扔到了八万里远,他只记得这个家伙先是重色轻友,后又转身把他卖了,实在是罪大恶极。

磨了几次牙,想到自己还没有洗漱,再次向门边走去,而就在他转过身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床头,放着一朵蓝色的小花。

第64章

蓝色妖姬。

就算是黎君这个从来不追女人的家伙也是听过这个名字的。无他,盖因为这种花在一段时间内被炒的太热了,热到了简直令人发指的程度。一朵用墨水染的白色玫瑰就能卖出三百的天价,就算那时候的他已经可以一顿早饭吃掉一万块,也不由得感叹女人的疯狂。

当然,还有男人的愚蠢。

也就是因为对这种花的印象太深刻了,所以当他练习木系的能力时曾经试图制造出蓝色妖姬。

当然,他绝对不会有什么要制造出一朵象征爱情的花朵之类的荒唐想法。木系的灵者,第一要有充沛的灵力,第二就是对灵力的控制力。而制造花朵,就是锻炼控制力的方法之一。

一般来说,森林啊,大树呀,当然更有攻击力。想想看,在两个人对敌的时候,突然一大堆木头从天而降,那是什么感觉?

不过真正的高手,还是会选择看起来娇柔的花朵。其中的原因颇有些被刀砍不死,但很可能被针扎死的感觉。

不过,他当时的制作并不成功。当时的他还只是三品的菜鸟,而且身边又没有真正的蓝色妖姬,所以做出来的东西,真要说的话……倒和黑色的罂粟有几分相似,当然,也是那种特别丑陋的。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孜孜努力的时候,那位号称天下第一的家伙曾淡淡的给过他一句评价:“颜色重了。”

而他非常不服气的说他要的就是那种颜色。

“你知道什么啊,我就是要做成蓝色的。有白色的花红色的花黄色的花,但是没有蓝色的花对吧……我是说莲菊,那种深蓝色的莲菊没有吧。”想到地球上都有兰花,他立刻找出一种和玫瑰有点相似的东西,在他看来,很有几分像月季——而他又是向来分不出月季和玫瑰的区别的。

“莲菊吗?倒是真没有蓝色的。”

黎君立刻得意了起来,虽然那时候他还时刻提醒自己要矜持,但如果在他面前竖上个镜子的话,一定会看到他像一只偷吃成功了的猫似的。

“你想要的蓝色的莲菊是这样的吗?”

打消他笑容的是一朵蓝色的玫瑰——或者说是和蓝色玫瑰很像的什么东西,你可以说他是蓝色妖姬,也可以说它是别的,因为它既没有在地球上出现过,在这个世界上也不是自然生正的。

不过,不管叫什么名字,那都是一朵非常漂亮的花。薄薄的蓝色的花瓣,上面还带着露水,脆弱的蓝会让人有想呵护的感觉。

第一次,黎君觉得女人的疯狂是可以理解的了,这种花,的确有一种魅惑感。

而现在,他的床头前就有一朵这样的花。

蓝色的花瓣,带着清新的露珠,娇柔、魅惑。

黎君的眼瞪的大大的,如果说那一大捧莲菊让他有被雷到的感觉的话,那现在就是五雷轰顶,他直接就要被气化了。

他一定是看出我了!

他一定是看出我了!

身体发麻,两腿发软,冷、热、酸,一时间黎君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感觉了。

他一时想冲出去揪住红钺的领子问他是怎么回事;一时又想立刻收拾包袱,有多远的逃多远。甚至连杀人放火毁尸灭迹的思想都在一瞬间产生了,不过总算他知道自己的斤两,没有做出冲动的事情。

冷静!冷静!只有冷静下来你才能把事情想清楚!

自来到这个世界后,黎君就渐渐的失去了过去的自律矜持。毕竟环境不一样了。

在地球上,同性恋是被鄙视的,就算社会风气开放了,大多数人对同性恋还是带有有色眼光的。而在这个世界,只要你爱恋的对象不是魔物,那么就算你和骑兽相恋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当然,这种情况很少。

在地球上,性同样是罪恶的,就算在性开放十分发达的西方国家,人们对性也有一种羞耻感,否则情色小说的作者也不会被鄙视,否则性爱也不会被当作下流的话题。但是在这个世界,性爱的羞耻感却没有那么浓厚。作为君更有这方面的特权——不需要掩盖自己的欲望,甚至欲望还是被鼓励的。

当然,长久以来的观念还是会令黎君觉得性爱是羞耻的,还是会让他下意识的掩饰自己的本性。但是在不知不觉中,他的确和在地球上不同了,这一点,连他自己也没有太深的感觉,只是觉得现在的此时好像更容易生气了。

不过长久以来的习惯还是让他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闭上眼,做上几个深呼吸,再睁开,他的眼中已经是一片清明。

不管怎么说,红钺都不会真的对他怎么样,就算看出了他身份,大不了也就是再把他带到青峰罢了,难道他还能杀了他这个天下灵物的君?

拿起那朵蓝色的花,将它插到大捧的莲菊里,打开门叫小二给自己送水。

他不是被吓大的,连穿越这种事情都遇到了,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刷了牙,洗了脸,整理了衣服,对着镜子照了照,很好,没有缺点。拉开门,正要迈着从容的步伐出去的时候,对面的门也打开了。

“赤公子,早啊。”

抱拳,微笑,标准的六颗牙齿,完美!

“早。”

红钺点了点头,然后就盯着他不再说话。

一分钟……两分钟……就算黎君做了充分的准备,在这种平直但专注的目光下也不由得不安起来。

“有什么不对吗?赤公子,是在下衣冠不整吗?”

红钺终于有了动作,他走过去,慢慢的向他的脸上探去。那只手欣长,手指干燥,没有明显的茧,但却一看就能发现其中的力量和灵巧。

黎君瞪着眼,他想往后退,却发现自己的身体突然失去了控制,而再然后,就看到那只优美的,有力量的,恐怕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手一点点一点点的向自己的脸上摸来。

他要做什么?他要做什么?

黎君在心中叫嚣,嘴唇翕动却吐不出一个字节,就在他觉得自己将要窒息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爆喝:“你们在做什么!”

第65章

“如果她问这花是给我的吗,你绝对要非常肯定的肯定。”

“如果她问为什么要给她送花,你就说鲜花赠美人,宝剑送英雄。”

“如果她问为什么想到要给她送花,你就是说你们家的习俗就是要给心上人送花的。”

“如果她不接受,你也不要气馁,就说不接受你的心意没关系,但花是无辜的,希望她能收下。”

“如果她实在不接受也没有关系,你要慢慢的转过身,慢慢的走,走过三步再回头,如果她还看着你,你就对她笑笑。如果她不在了,你也要笑笑,然后再慢慢的往前走,记住,一定要慢。”

以上种种就似乎黎君对宝莲的交代,应该说,地球上的传媒实在是太发达了,狗血电视剧实在是太多了。就算黎君基本上不怎么看电视,这些恶俗的狗血镜头还是能一想一大串。

想到这个世界没有这么花招,虽然这些手段都非常老套,非常狗血,非常的没有新意,但是对付这个世界没有接受过媒体洗礼的淳朴人们来说应该已经足够了——当然,不足够也没有关系,反正有损失的不是他。

抱着这种不负责的想法,黎君把这一套灌输到了宝莲的脑中。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其后被沙沙学了个十足十。

好在沙沙还知道男女有别,那些什么鲜花送美人的话没有说出口,黎君也算是比较爽快的收了花,总算没有发生什么狗血的缠绵镜头。不过沙沙并没有觉得送完花就完事了,他一直留意着黎君的动静。

“如果她收了花,你要想办法和她创造一个不期而遇,这样会增进你们的感情;如果她没有收,你还是要想办法和她创造一个不期而遇,这样会令她对你的印象深刻。”

不得不说宝莲是一个好学生,他把这些话都记在了脑中,然后,又全数传达给了沙沙。

客栈就这么大,又没有别的客人,他们几个身份在公子列的更是被安排在一起,也不用什么偷听设备,只要竖好耳朵,对方有什么动静都能知道。

沙沙回到房间后,一直留心着黎君的动静,听到他开门,知道他还没有洗漱,所以他没有动,想着等他再开门的时候自己就出去。哪知道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到黎君要水的声音,一开门,就看到那么一副暖味的画面!

这一声低喝就像惊雷似的打破了原本的凝滞,红钺的手停了停,但并没有收回,反而顺手拍了拍黎君的肩,没有说一句话,转身下去了。

沙沙就挡在黎君身前,但红钺要拍人,别说一个沙沙,就算十个也挡不住,根本没等他反应过来,红钺的手已经拍了下去,然后又收了回去。

沙沙的鼻子都快气歪了,子悦的身体是他能碰的吗?他、他还都没怎么碰过呢!

“子悦,这是怎么回事?”

红钺下楼后,沙沙问道。黎君眨眨眼,然后有点僵硬的摇了摇头。

“子悦?!”

听到他的声音带着震惊,黎君终于回过了神儿,然后就看到沙沙也伸着手向自己的脸边摸来。

黎君目光一闪,向后退了一步:“沙公子,请自重。”

刚才他连动都没动,而现在不仅避开了,还从乐和又改成了叫沙公子……不过这时候,沙沙也顾不得这些了。他收回手,勉强的笑了笑,非常肯定的看着黎君:“子悦,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对我说,不管多难办,我也会尽力为你做到的。”

他的语气非常真诚,目光非常笃定,神情中还有一种不顾一切的炽热,黎君一时竟愣住了。

见他没有反应,沙沙叹了口气,有些落寞的走了。

莫名其妙!

黎君关上们才想到自己还没有洗漱,于是第三次的打开门,总算这一次没人跳出来了。

他喊了小二,叫了热水,洗漱之后想起刚才那两人的反应,总觉得有些奇怪。

难道是他脸上刚才有什么东西吗?想到自己大半夜的就陪宝莲去摘花,觉得非常有可能,可是,如果有什么东西的话……红钺也就算了,沙沙没有理由不提醒他吧。

而且现在也应该洗掉了,这么想着,他还是站在了镜子前。和中国古代一样,这个世界造玻璃的技术实在不怎么样,地球上的那种镜子不是没有,但非常稀少。好在这个世界的灵者很多,低级的灵者更多。

这些灵者和人打架不行,但改善人们的生活还勉强凑合。其中有一项重要的发明就是水镜。

这种镜子虽然无法和真正的镜子相比,但比起铜镜却清晰了很多,最重要的是价格相对低廉,一般有点家底的人家都用得起。

这家客栈虽然不怎么样,但在上房中也备了水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