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寐,这女人不能要了。”漠风的声音有点冷,但却异常果断,但他只闻酒入喉咙的声音,却不曾听到有人应答。

“想要也要不了。”良久天寐才开腔,然后举起杯子,一杯落肚,他只感觉那酒变得苦涩异常。

突然一阵惊呼,天寐抬头,却发现顾家姐妹那四把宝剑同时被一袭白绫卷起,然后七寂一甩白绫,四把剑嗖嗖四声,直直插在高台之上,刚好围成一个圈,将顾家姐妹包围早中间。

“我赢了。”没有得意,也没有张狂,当这句平平淡淡的话从七寂的嘴里说出来时,顾家姐妹那粉脸惨白而无颜色,台下也一阵死寂,没有掌声,也没有欢呼,只有瞪得老大的眼睛,大家都惊呆了。

“寂堂主胜,即日升为本教坛主。”漠风站了起来,声音不大,但却震慑全场,台下之人清醒过来,欢呼齐起,经久不绝,七寂朝众人拱拱手,并不多言半句,漠风眸子的余光扫着那抹白影消失在眼前,十三四岁绝对不会有这种功力,他更加坚信她是练了某种邪功,否则现在肯定已经是鸡皮鹤发。

这老妖婆,我就看她想干什么?先轻薄我,又勾引天寐,好得很,漠风俊颜带笑,但眸子却更加幽深。

是夜,摘星楼设宴,款待前来的分楼楼主、而七寂虽然是坛主,但因为刚刚晋升,在被邀之列,其实她并不觉得是荣耀,反而觉得厌烦,自从知道逐月楼的楼主漠风是那个色魔,她连最后一丝好奇心都泯灭了。

今夜来人其实不多,只有第一分楼的楼主顾家姐妹,第四分楼楼主郭穆,第五分楼楼主陆猛,郭穆虽说不上很俊美,但眉宇间透出一股英气,而陆猛却是一个粗犷男儿、第三分楼并没有派人过来,加上七寂,也只不过是五个人。

此时天寐、漠风未到,相熟的众人已经高声交谈起来,七寂独坐一角,神色冷冽漠然,周围的人竟然不敢开声与之攀谈。

七寂连饮了几杯,觉得这酒倒还不错,就在这时,丝竹之声响起,几个如花似玉的女人浅弹轻弹,顿时将两个男人的目光吸引住了,男人就这样,无论什么宴会,到要几个女人表演助兴,否则就觉得饭菜不香,没酒不浓一般,不知道是来吃东西,还是看美人。

听到那靡靡之音,七寂实在觉得扰耳。

顾家姐妹是女子,对中央的歌姬、舞姬并不感兴趣,低头想着心事,显得有点心不在焉,陆猛、郭穆停止攀谈,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正在舞动的女子,不时喊一声好,两人偶尔会偷偷朝七寂瞄几眼,但很快有将目光停留在一干舞姬身上。

当漠风、天寐并肩前来之时,在座之人忙站了起来,恭敬得很,而顾家姐妹更是偷偷瞄了一眼两个俊朗男儿,粉脸飞红,一片羞涩。

天寐、漠风两人依次落座,动作都是说不出的洒脱,高雅。

“今日的宴会一是感谢各位为逐月楼立下的汗马功劳,二是恭贺寂堂主今日力压群雄成为逐月楼的坛主,这杯漠风敬大家。”

“这杯敬寂坛主。”漠风说完远远朝七寂举了举杯子,说不出的风流俊雅,他的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似乎真心恭贺她取胜。

七寂轻举杯子,心中有一丝迷惑,今日在比武堂明明感受到他目光的恶毒冰冷,如今又变得像从未认识她一般,莫非今天是错觉,他并没有认出她?是也不奇怪,毕竟与他相遇是晚上,而且只是匆匆会面,她当时还带着面纱,怎会认出她?

但他即使今日不再如当日那般淫邪地笑,即便是化成灰她还是认得他的,这个色魔,七寂不动声色地将酒喝下。

宴会并不仅仅是欣赏歌舞,歌舞撤去之后,漠风开始一一总结各楼主这一年的功过。

“第五分楼楼主陆猛,分楼创立时,仅有四千人,一年之后第五分楼的人数已经达到了两万余人,在一年陆猛铭记我楼宗旨,杀恶除奸,分别斩杀了黑水双霸,乌山三怪,剿灭了五狼寨,让江湖人拍手称快。”

“但陆楼主任人为亲,袒护亲族,导致自己的妻舅在楼中霸道行事,奸污楼中婢女也瞒过不罚,陆楼主生活简朴,但你的亲弟弟陆逊却大肆敛财,生活奢靡,第五分楼虽然发展迅猛,但却疏于管理,人心不齐,功过相抵,万望陆楼主今年之后好好整顿。”

陆猛听得冒了一身冷汗,他妻舅奸污婢女的事情他经不起他那千娇百媚的妻子软磨烂磨,苦苦哀求,已经将此事压了下来,知道的人极少,但不知道怎样传到楼主的耳朵,他暗暗心惊,但同时对漠风宽恕、暗自感激。

“第一楼分楼楼主是最早的分楼,辅助本楼主创立了五大分楼,功不可没,这一年更是剿灭了烽火帮,并且挖掘本分楼擅于经商的人才,让他们经商开铺,让第一分楼有了稳定的收入。”

“这一年分楼所有用度开支均都能自理,并且今年还带回十箱金条回来,立下大功,楼主人尽奇才,奖罚分明,第一楼虽然势力扩展不大,人数未见显著增加,但却管理严明,上下一心,顾楼主声望极高,这点很好。”

“但今日比武落败,看来平时疏于练习,希望回去后,好好反思,勤加苦练。”

“是,楼主。”顾洛、顾樱两人一起站起来,态度恭谨。

漠风声音轻缓好听,但却带有某人魔力,让说人都屏息敬听,有些暗暗感叹,他做那些几乎无人知道的好事,楼主竟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所以心中更是豪情万丈,也有人听得直冒冷汗,全身微微哆嗦,自己做过那些以为只有自己知道的事情,楼主竟然一清二楚。

月挂中天,众人举杯,各自退去,高楼之上,一红衣女子静立不走,美目流转,欲说还羞。

“顾樱,夜深了,还不去歇着?”漠风对淡然地说。

“我不走了,我今晚想留下。”顾樱倔强抬头直视漠风。

“我想今晚想侍候你。”似乎怕漠风不明白,顾樱再补充了一句,脸庞染上红霞,但目光却是那样的坦然火辣。

“我不缺人侍候,走吧。”漠风的声音顿时变得冷漠疏离,他离去时衣袂被风卷起,显得是那样飘逸洒脱。

“别不要我。”顾樱冲上来,紧紧扯住漠风的手,眼里带着慌乱,似乎怕他会丢弃她,看着她惊慌、无望的神情,漠风的身体猛地一僵,曾几何时,也有一个人如此用力地攥住他的手。

是夜,月色旖旎,逐月楼的梅花含苞待放,暗香浮动,而顾樱留在逐月楼,一夜未归。

第二天顾樱成为楼主漠风的贴身侍卫,负责他的饮食起居,逐月楼上下一阵哗然。

卷一 清歌 025:相送

酒宴散去,众人也相继离去,天寐在前,七寂在后,顾洛在最后,红衣妖娆,目视前方青衣男子,既哀又怨。

突然天寐停住脚步,与七寂并肩前行,但两人并无言语,弯曲的山道只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清风居在这边。”七寂好言提醒,今晚那么累了,她不想再听他吹箫,甚至怕看到他那深邃得不见底的目光。

“我送你。”天寐固执地开腔。

“副楼主——”身后的顾洛突然张嘴,欲言又止。

“顾洛,不是一年没回来迷路了吧,迎客居往这边走,楼中兄弟会带你过去。”天寐温和一笑,笑容淡淡,但却异常温暖。

“我有事找你。”顾洛低下了头,粉脸飞红。

“现在夜深了,明日——”天寐话未说完,七寂已经趁机离去,没有丝毫等他的迹象,他心中苦笑,不再追去。

“前面是半仙亭,我们过去坐坐好吗?”顾洛再次发出邀请,声音小了很多。

“嗯。”天寐应答,但有点心不在焉。

顾洛微微将头低下,走在前,心怦怦直跳,不敢与天寐直视,天寐回眸张望,早已经不见那抹白色的身影,她逃得可真快。

半仙亭中有圆桌一张,石椅数张,皎洁月光洒在亭子里面,像铺了一层淡淡的金纸。

“今日比武输了,让副楼主失望了。”顾洛的声音如珠玉落盘,清脆动听。

“输赢乃常事,顾洛你不需放在欣赏,虽然没有取胜,但与以前相比,你的武功还是进步了不少,楼中事务繁多,你依然能坚持练习,实属难得,不需要自责。”天寐的声音带着暖意。

“顾洛曾得副楼主悉心指导,只是顾洛资质驽钝,领悟不了个中奥秘,今日才会打败,心中惭愧。”顾洛神色黯然,眸子带着惭愧。

“我也只是点拨了一下,你年纪轻轻,有这等功力,已经让七尺男儿折腰,放眼整个江湖,能与你匹敌的人已经不多,不需要给那么多压力给自己。”天寐的声音依然温柔。

“副楼主,她的武功也是你传授的吗?”顾洛数度张嘴,最后还是禁不住问了出口,虽然顾洛没有指名道姓,但天寐却知道她指谁。

“有教过一点,但更多是她自己学的,与我无关,如果是因为输了觉得惭愧,你大可不必,现在夜深了,你今日也累了,早点歇吧。”天寐站起来准备离开,顾洛眸子里的爱恋与炽热,他并不是没有看到。

“别走——”顾洛的声音带着焦急。

“夜深了,有什么我们明天说。”天寐回眸温和一笑,那笑容淡淡如那月色,但却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可他刚跨几步,顾洛已经冲上来从后背将他紧紧抱住。

“副楼主,别走——”顾洛的声音带着哀求,双手紧紧环在他的腰间,天地似乎一下子静了下来,只听得身后女子急促的心跳声。

“顾洛,别这样——”顾家姐妹,虽然孪生,但性格却大不一样,妹妹顾樱行事大胆,性格泼辣,但姐姐顾洛倒温柔文静,天寐想不到今夜她竟然大胆到抱着他。

“副楼主,明天一走,又要一年才见一面,我——”顾洛的声音微微哽咽。

“只要留在你身边,我并不稀罕做什么分楼楼主,即使做你一个丫头,为你洗衣做饭,我也是愿意,我比武做坛主,也只是为了能离你近一点,看你多一眼,但我输了,希望落空了,我今日不说,又得待明年。”

“顾洛——”天寐话刚出口,就被打断了。

“我自见你第一眼开始,就喜欢上你了,我以前不敢说,但今日看见她,我慌了,我不要再离开你。”

“即使做不成你的妻子,我做你的姬妾也可以,要不就一个听你使唤的丫头,好不好?”月光下,顾洛梨花带雨,是那样惹人怜爱。

“顾洛,我不爱你,但也不想委屈你,你明白吗?”天寐的声音带着怜惜。

“做你的姬妾,我不觉得是委屈。”顾洛抬头看着天寐,带着丝丝期盼。

“你很好,但我想要娶的人并不是你。”天寐的声音淡淡的,但却如一把尖刀插入顾洛的胸口。

“明日我送你回去,别多想了,我花心风流做我的女人有什么好?”天寐挣开那白嫩的双手,头也不回地离去了,半仙亭,顾洛跌坐在冰冷的地上,头埋在膝盖处,一个人在冷风中呜呜哭泣,那哀痛的声音让天上那勾弯月显得特别清冷。

第二天傍晚,夕阳斜照,山脚下红衣妖娆,青衣飞扬,天寐没有食言,过来相送,顾洛淡淡一笑,只是无人知道她心底的黯然,她轻轻牵过顾樱的手,眼里有祝福也有落寞,她其实很羡慕顾樱,她终于可以靠近他了,而她离天寐却越来越远了,远得她心慌,远得绝望。

“保重——”面对眼前俊朗无双的男子,顾洛抬起头,深深看了一眼就匆忙离去,她怕看多几眼,她再挪动不了自己的双脚。

卷一 清歌 026:心疼

自做上了逐月楼的坛主,七寂也结束了这种闲云野鹤的生活,她与漠风的接触变得频繁起来,漠风的所有指令,都要她负责下达,让她有点疲于奔命,她心中暗骂,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男人故意整她?

为了方便接触,随传随到,漠风命她从桃花居搬了出来,住在逐月楼下面的屋子,这个屋子只比天寐的清风居低些,只要走出房门,一举一动都会落在天寐的眼里,而她离漠风居住的房子也只有几百个台阶,他在上面唤她一声即能听到,这让七寂更加不爽,感觉同时处于两个男子的监视之下。

房门前只有一个亭子,亭子旁边有棵大树,除此空无一物,既无桃花也没竹林,空荡荡的让人心慌。

房子很窄,并且远没有桃花居的雅致舒适,她的东西还没有整理好,就听到漠风那把让人讨厌的声音从头顶上空传过来。

“寂坛主——”漠风的声音总是不大,但无论你在哪个角落,都能听得清清楚楚,让七寂厌烦得不得了。

“在——”七寂将心中的厌恶压下,声音变得平和。

“去帮我叫天寐过来。”他的声音带着居高临下的意味。

“嗯。”七寂低声应允。

“你过去叫副楼主过来见楼主。”七寂到转弯处,抓了一个兄弟去找天寐,她不能将她的时间浪费在做跑腿之上。

“是——”男子接到命令匆匆而去。

忙完所有事情,七寂将门窗关上,将桌子移开,然后在里面练剑,只是房子太小,总是施展不开来,不久头顶之上传来男子爽朗的笑声,他们用不用笑的那么淫荡?扰人清梦,七寂一剑朝屋顶刺去,凌厉凶狠,带上了情绪。

但剑再凌厉,也无法刺伤上面的色魔,七寂将剑扔在地上,盘膝打坐,她怎能让上面的那个男子扰乱心神呢?

熏烟袅袅,酒香缭绕。

天寐、漠风两人懒懒靠在椅子上,似乎正在晒着冬日的太阳一般惬意。

“天寐问你一件事?得老实说,不许半句隐瞒。”漠风将声音压低,脸上带着一抹暧昧的笑。

“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啰嗦,有什么话就说,少在这里故弄玄虚。”天寐白了他一眼,然后拿酒喝。

“你与那小仙女啥的时候,她还是不是处子?”漠风笑脸如春。

“去死——”本来就有点心烦意乱的天寐被戳到痛处,一酒杯扔过去,他怎么知道她是不是处子?漠风凌空翻身,手一伸,稳稳接过然后倒在嘴里。

“谢了,这酒不错,你不是说她床上功夫了得吗?她跟你的时候,还是不是处子?”漠风不依不挠,大有刨根问底的架势。

“你去死吧,我也是认真的。”天寐这次是整壶酒扔过去。

“小子你还真狠,这可是百年佳酿,摔破了我要你命。”漠风宝贝地将酒揣在怀中,他一直对美酒情有独钟。

“天寐,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可别怕,先深呼吸一口气。”漠风看着他,眼神带着怜悯。

“你再那么啰嗦,我就掐死你。”天寐的耐心几乎被他磨光。

“你那小仙女其实是一个老妖婆,估计年龄已经在六旬一样。”漠风一边说一边观察天寐的反应。

“你胡说什么?”天寐被自己喝的那口酒呛到,猛咳嗽了几下。

“你我今日的武功,是经过怎样的训练,你忘了吗?顾洛、顾樱天资聪颖,曾有我们悉心指导,其实我知道她们一直勤学苦练,但那天你也看到了,与那妖婆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她的功力没有几十年修为根本达不到这个境界,而她的样子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你觉得有可能吗?”漠风不紧不缓地分析道。

“童颜功你听过没?就练习这种功夫的人越活越年轻,即使已经七八十岁看起来也如十三四岁一般,虽然这种功夫已经失传已久,但说不定她就是练了这种功夫,你看她处事不惊,打破黑风寨的时候,一个不留,还敢拿着一个血淋淋的头颅,这是一个十三四少女敢做的事情吗?”漠风有条不紊地分析道。

“天寐,你听了是不是觉得毛骨悚然?她那手摸过你哪里?是不是一阵发麻?”漠风的声音有点恶毒。

“我也不想打击你,只是大家兄弟一场,我不想你继续受一个老女人的荼毒,你还是悬崖勒马,就到此为止吧。”那话的内容倒是好心一片,但天寐听着怎么都觉得是在幸灾乐祸。

“其实你跟一个可以老得做你奶奶的人上床这件事,我不会跟别人讲的。”漠风眉儿弯弯,一脸坏笑。

“你——你去死——”这次天寐挑起地上的两颗石头朝天寐俊脸扫射,漠风侧身一闪,但却想不到天寐是声东击西,第三块石子目标却他已经松开的酒瓶上。

砰一声,酒壶穿了一个大洞,那酒汩汩而出,酒香弥漫逐月楼。

“我的百年佳肴,天寐,我要你的命——”漠风忙抢救剩下的几滴酒,等他想找他算帐的时候,天寐已经飘远。

“该死的男人,活该爱上老妖婆。”漠风心疼万分地看着他的百年佳酿。

卷一 清歌 027:梅林月夜(一)

七寂刚静下心来,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她佯装没有听到,但门外之人却执拗异常,似乎她不开,他就一直拍下去一般,如此大胆,除了天寐还会有谁?

“你来干什么?”实在受不了,七寂将门打开,虽然心中恼火,但脸上却平静如水。

“没干什么,就是想来看看你。”天寐的声音如常,但却上上下下打量着她,似乎她是一个怪物一般,纵是七寂的忍耐能力极好,也被他看得全身发毛。

“小寂,你今年几岁了?”天寐一反过去的嬉笑,显得很认真严肃,但七寂心中窝火,他半夜三更问这种问题不算,说话的时候还眼巴巴盯着她并不傲人的胸脯,一眨也不眨。

“我多少岁关你什么事?”七寂的声音冷,眼神冰,换是旁人,早已经吓得落荒而逃了,但天寐许是已经习惯,没有任何表情。

“不但有关还很重要,不许隐瞒,否则——”天寐不复平日的温和,眸子更是深邃不见底。

“我今年刚好六十八,你做我孙子也还凑合。”七寂随口道。

“此话当真。”天寐的脸微微发白,莫非漠风说的都是真的?他再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眼,心凉如水。

“当然当真,我什么时候说过慌?”这男人是不是瞎了,她有多少岁不是一眼就看到吗?居然还问她是不是当真,看来真是醉得不轻,但七寂不知道这随意的一句话,让眼前的男子经历了多少无辜的煎熬。

连续几天,天寐都不曾来过,上面的逐月楼也不再响起两人淫荡的笑声,但丝竹之声却不曾停歇,让人不得安生,这该死的男人倒会享受,七寂心中忍不住想骂他。

白天事无巨小,漠风都要找她去办,并且都是鸡毛蒜皮的事情,别人做也行,但非得要她做,虽然七寂尽量让其他兄弟替她去跑腿,但却不得不亲自上去见他,一天跑十几次什么时间都没了。

漠风晚上睡得很晚,却起得极早,七寂的作息时间完全被打他乱,属于她自己的时间被切得零零碎碎,这让七寂开始怀念在清风居的日子,那时的日子多自由,而天寐与上面那恶魔相比简直是好太多了,就是箫音扰人一点,其他什么都好。

今天刚闲下来,就听到有朝她屋子走来的脚步声。

“谁——”听觉灵敏的七寂,即使一点一点声息,也听得清清楚楚。

“我——”当七寂打开门,多日不见的天寐突然出现在眼前,笑容淡淡,俊美的脸庞融在霞光中,更迷惑人心。

“吃了没?”天寐很自然地走进她的屋子里,自然得像走进他自己的卧室一般。

“没。”七寂的声音依然是淡淡的。

“那好,我们一起吃,清风居厨子弄的早点没有什么新意,还是你这里的味道好点。”她这里的厨子比清风居的要好?七寂真替清风居的厨子叫屈。

“那我们换厨子吧。”

“嗯,好呀。”七寂只是随口说说,但想不到他答应得十分爽快,微微有点愕然。

厨子换了,但第二天天寐还是跑来这里用早点,甚至午餐,晚餐都跑来跟她搭伙。

“你不是说清风居的厨子弄的饭菜没新意吗?”七寂愤恨地说。

“现在突然怀念起黎大厨的手艺了,其它地方没有这个味道。”他的理由总是很多。

天寐吃完饭总会赖很久才走,楼上丝竹不绝,屋外箫音萦绕,让七寂心烦,箫音、丝竹撤去,他们的笑声又从上面飘下来,他们总是小声说大声笑,但却什么秘密都听不到,该死到极点。

是夜,月郎星稀,凉风习习。

“寂坛主——”七寂刚从逐月楼下来,漠风神憎鬼厌的声音又从上面传来。“楼主找我有什么事呢?”七寂强压心中的不快。

“我这里有上百年的佳酿,现在请坛主上来一起品尝。”漠风居然邀请她喝酒?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百年佳酿对我来说与清水并没有什么两样,楼主还是邀请懂酒之人一起品尝,给我喝倒浪费了,要不我这就去请副楼主上来。”七寂直截了当地拒绝。

“不用去请他了,他有任务在身,今晚会离开一段时间,所以我才请你过来,我当百年佳酿喝,你当清水喝就行。”漠风的声音平和,但却不容拒绝,七寂无奈走了上去。

“小剑,斟酒。”这时上来一女子,丰胸细腰,脸如芙蓉,行走之间香风阵阵,就是倒酒这一小小动作也风情万种。

“美人如花,当属小剑。”当那名唤小剑的女子将酒捧在漠风嘴边的时候,漠风用手一拽,女子借势匍匐在他胸前,这酒洒了他一身,酒香扑鼻。

“楼主——”小剑的声音虽然带着羞意,但眸子却尽是惊喜,粉脸更是娇艳可人。

“酒再香,也不够美人香。”说完漠风也不在意七寂在旁,那手抚上美人的高耸的胸脯,唇已经覆上去,那轻轻的吮吸,那温柔的抚摸,惹得美人娇喘连连,七寂心头火气,她记得那次他也是这样吻上她,那粗糙的手也是这样探进她的身体,摸了一把她那并不算很丰盈的胸脯。

七寂还记得他怎样嘲笑她身材不好,那一幕一在脑海浮现,七寂的拳头禁不住微微握紧,有点冲动打他一拳。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破碎声,七寂回眸,来人是顾樱,正看着地下的破碎出神,不远处正在缠绵的男女似乎还难解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