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既然今晚是替洛川庆功,见血光倒不好,你们退下吧。”听到教主这话,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七寂简直觉得从鬼门关逃了出来一般。

众人跪拜后离开,七寂紧紧跟在洛川身后,恨不得长出翅膀,离开飞出这里。

“七寂,你似乎有了东西忘了拿。”当教主那阴冷的声音,无比清晰得传至七寂的耳朵,七寂的心一下就沉了下去,身子也瞬间变得僵硬。

“谢教主提醒。”七寂忙转过身子,拿起那袭红色纱裙,明明是冰凉的质地,但七寂拿在手里却觉得如烙铁般烫手,让她狠不得一下子将它抛得远远的。

“我送出的东西不会收回来,我看上的女人也不会让人染指,谁敢违反,我一定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寂,事不过三,就算我再喜欢你,也不会容忍你骗我三次,你好自为知,冰舞的下场你不会不记得吧?”教主此刻懒懒靠在椅子上,声音很小,似乎只是自言自语,但话中的内容让所有人心神一骇,听到冰舞的名字,七寂感觉全身的血液一下宇冲到脑门。

“这红色纱裙代表着什么,估计七寂你不会不清楚,回去好好准备准备,我要你在火戒日穿着这身衣裙到我的寝室,爬上我的床,乖乖等我过来,这是我的规矩,我不妨再提醒你一次。”沙哑的声音,暧昧的话语,轻佻的笑声,让七寂的心一再抽紧。

“七寂谨记在心。”七寂转过身子,恭谨地回答。

“小寂,本教主可是期待得很。”待七寂走远,教主那幽幽的声音如梦呓一般轻轻响起,在偌大的大堂回荡,经久不散。

卷二 恋歌 008:教主

走出星月楼,七寂疾弛而去,迅速将一干人抛在身后,但那裸露的肩膀,破烂的衣服,让洛川的心扭成了一团,阵阵抽痛。

“七寂说不定就是日后的教主夫人,洛川你有教主夫人做副手,在教中可谓如日中天,我们日后碰到洛堂主,都要退避三舍了。”七绝俊美的脸庞露出淡淡的笑,分不出他的声音是嘲讽,还是羡慕。

“是呀,我们星月教也好久没有办喜事了,我还倒很期待火戒日的到来,毕竟这是我们教中最热闹的一天。”洛川声音平淡如水,眸子平静无波,让人根本看不出他心里想着什么。

七杀看着七寂消失的方向出神,眸子的伤痛一闪而过,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三个俊美男子并肩而行,在如水的月光照射下,远远看去,和谐如画,但只有走近,才能感受其中涌动的暗潮。

洛川回到冰堂,发现七寂住的小木屋,不但木门紧锁,就连窗户都关得牢牢的,里面熄了灯,没有一丝光亮照射出来,洛川在门前坐了下来,双眼注视着前方的竹林,柔和的月光不能让他冷硬的轮廓柔和半分。

木屋的门窗都关得死死,月光透不进来,屋子里面一片漆黑,七寂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一具尸体那般,那一袭火红的纱裙被她扔在地上,发出妖冶的光芒。

想不到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七寂想大声地哭,但哭不出来,心中的郁结又不能排解,睁开眼睛看到地上那红色纱裙,想到逐渐逼近的火戒日,七寂的心底的寒意一点点在身体蔓延,她实在是怕极。

其实她很早就已经开始防范了,自从冰舞发现她的天人之姿,就要求她带上面纱,告戒她不能将面容让教主看到,七寂很冰舞的听话,从此穿着最普通的衣裳,不但款式陈旧,而且颜色单调,从不梳妆打扮,一直是素面朝天,漂亮的衣裙撕碎了,质量上乘的胭脂水粉她扔掉了,但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今日她还是难逃厄运,七寂的笑容充满了茫然与无奈。

“小寂,事不过三,就算我再喜欢你,也不会容忍你骗我三次,你好自为知,冰舞的下场你不会不记得吧?”当脑海回响起教主阴冷的声音,当听到冰舞这个名字,七寂如坠冰窖,无论事隔多少年,冰姐姐的死始终是她一直缠绕着她的噩梦。

看着那红色透明的纱裙,七寂恨不得爬起来将它撕得粉碎,这红色纱裙她一点都不陌生,七寂一直记得冰姐姐接过那红裙子时的手颤抖得多厉害,那脸白得有多可怕。

教主会不定期从教中挑选女子进她的寝室,这些女子不但年轻貌美,还必须全部是处子之身,凡是已经破身的女子,都会落选。

所以七寂眼看自己就要成年,为了避免给教主选上,才有当初勾引漠风的一幕,没想到功败垂成,这次失败后她就再也鼓不起勇气尝试第二次。

刚开始这些被被教主选上的女子,都兴高采烈,以为能侍侯教主,从此就摆脱苦海,不用天天活得提心吊胆,但她们的美梦来不及做一天,就已经幻灭,所有抬到教主寝室的女子,第二天必然被抬出来,但揭开那白色的布,里面的女子已经成为了一具干尸。

后来七寂才知道,教主练习了一种邪功,在女子交合的时候,将女子身上的武功全部吸附,而自己的武功就迅速提高,这消息传出来之后,长得丑陋的女子暗自高兴,长的貌美的活得战战兢兢,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变成一具干尸?

虽然星月楼貌美的女子很多,好在教主常常闭关,一年只在火戒日才要一个女人,火戒日是星月楼的一个重要节日,一大早教主会领着教众进行祭祀仪式,高台之上摆着一个巨大的火盘,到火烧到最旺的时候,几个黑衣男子就将一个貌美少女扔进活盘里,活活烧死做火神的祭品,七寂已经见证了好几个她熟悉的女子被活活烧死,她有时在想,什么时候会轮到她?

祭祀活动结束之后,整个星月教就沉浸在酒香,肉香当中,一向冷血沉默的杀手,也稍稍轻松,甚至有些人还会猜拳行酒令,这天星月楼难得的热闹。

而被教主选中的女子身穿白色纱裙,被点了穴道送到了教主的寝窒,冰舞对于教主来说是特别的,因为唯一一个他想让她活着的人,那年她意外收到了一条红色纱裙。

“冰舞,你不需要害怕,送你红色纱裙,代表我愿意让你陪伴在我身边,做我长久的女人,我允许你不死。”那年七寂还是冰舞的副手,当年发生的那一幕记忆犹新。

火戒日那天,冰舞赤着脚,穿着火红的纱裙,脸上挂着凄艳无比的笑容,缓缓地走进了教主的寝室,七寂一直目送着她离开,她觉得冰姐姐美得无人能及,就是她也看得喉干舌躁,不能将目光收回来,冰舞即使穿上火红的纱裙,依然清纯如仙子,让人不忍心吓跑她。

“小寂——”冰舞突然回眸看了七寂一眼,那一眼似乎包含了干言万语,复杂得七寂至今也没能想明白眸中的深意,甚至她喊那一声小寂时是什么心情?是对死的恐惧?还是对某些人的牵挂?抑或对生的眷恋?

看着冰舞那单薄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七寂觉得有一股很不好的预感,那中强烈的不安占据着她的心,但她又说不清是为什么?半夜她睡意朦胧的时候,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七寂,教主召见你,现在立刻跟我过去。”来人是教主的副手顾全,如果不是重要事情,顾全都不会出现,七寂心中的不安就更加浓烈,整颗心都悬了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教主的寝室,里面很大,大得让人觉得空旷,大得让人觉得自己很渺小,而此时冰舞跌到在地,脸上被扇了一巴,那五个手指印赫然在目,让人看得心惊肉跳,而她身上的红纱被撕扯得破破烂烂,露出了凝脂般的肌肤,但七寂从她的眸子找不到一丝亮光,是那样的黯淡与空洞。

“你说,平时教中有哪些男子进入你们冰堂?”教主冰冷的面具此刻变得更加狰狞,他一步步逼近七寂,似乎要一口将七寂吞掉一般。

“冰堂一直就我跟堂主两人,没有什么男子敢私闯冰堂。”七寂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回答。

“就你们两个,她怎会有三个月的身孕?”听到教主这把阴冷的声音,七寂当时惊得整个人呆在一旁,有身孕了?

“冰舞,只要你说出这个男人是谁?我饶你一命。”教主的声音突然温柔下来,但这让七寂的心颤抖得更厉害,原来有人温柔起来是如此可怕,冰舞痴痴地坐着,终是不哼一声。

“好,好得很,来人将人她拖出大堂,我得看她嘴巴有多硬。”教主暴戾的眼神,沙哑得喉咙像被火烫过的声音,让七寂一阵颤栗。

大堂之上,站满了人,但没有人敢站出来承认冰舞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七寂的眼睛一直盯在地下,她谁也不敢看,生怕狡猾的教主会从她的目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机会我给过你了,是你不懂得珍惜,顾全拖她进去,给她的手下,冰堂的所有兄弟轮流享用。”冷漠的声音在偌大的大堂响起。

“不——不——”凄厉的声音响起之后,冰舞发疯地想冲出去,但还没有到门口就被人拖了回去,偌大的大堂,冰舞凄厉的声音此起彼伏,没有敢开口求情,包括七寂和冰舞到死也要保护的那个男人。

七寂呆呆的离开,满耳朵都是冰舞那凄厉的喊声,恐惧而绝望,满眼都是冰舞空洞的眼神,七寂静静地坐在冰堂的门口呜呜呜地哭了,那一刻她是那样的无助与痛心。

半夜冰舞回来了,红色纱裙破破碎碎,身体青青紫紫,鲜血红她沿着她的大腿滴落下来,两条大腿被血染红,但七寂听到声音冲过去的时候,冰舞正拿起手中的剑朝自己的脸划去,只那一瞬间,那倾国倾城的脸鲜血淋漓,密密麻麻满是刀疤,看起来实在狰狞可怕。

“不——不要——”当七寂就要冲到冰舞的身边,冰舞迅速拿起手中的刻狠狠刺向自己的胸膛,她很用力,以致锋利的剑穿破身体。

“小寂,孩子没了,没了。”

“小寂,不要被教主看上,他是魔鬼,不要被他看上,他是恶鬼。”

“小寂,你不要恨他,你一定要叫他不要难过,我过得很好,我去陪我们的孩儿,永远不要告诉教主他是谁?求你——”冰舞全身血倒在七寂的怀抱里,她死后,下身的血还汩汩留着,脸上的血也纵横交错地流淌。

“冰姐姐——”七寂津厉的声音在黑应中回荡一她抱着冰舞的尸体失声恸哭,自那次之后,七寂发现她不会哭了。

而那个让冰舞用性命去保护的男人是七杀。

卷二 恋歌 009:深夜到访

冰舞死后,那血淋淋的尸体抬到了大堂,教主居高临下地看着,眸子散发出阵阵阴寒的光,七寂从他的眼看不到任何悔意,甚至是一丝怜悯,这个男人就是一个麾鬼。

“七寂,你主子死了,你说怎么处置?”教主的声音波澜不惊,似乎说这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情,前一段时间还温柔地要冰舞做他长期的女人,这一刻面对冰舞鲜血淋漓的尸体冷漠得让人寒心。

“主子冒犯了教主,本该千刀万剐,但如今她也以死谢罪,应该是主子知错了,主子生前对七寂不错,有救命之恩,栽培之情,并且主子之前也为星月教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死者已矣,恳请教主能网开一面,留主子一个全尸。”七寂匍匐在地上,这些日子她见教主的次数越来越多,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越靠越近,心中的寒意却越来越盛。

“好,就依你们,七绝、七杀,万山,你们可有意见?”教主的眸子犀利地扫了他们一眼,即使是这个时候,七寂也不敢抬头看七杀的表情。

“我等没有意见。”众人跪地回答,声音都平淡如水,似乎躺在地上那具尸体与他们素不相识,就这样冰舞死后,七寂用一张草席将她卷起埋葬在山下,没有墓碑,也没有隆起的土丘,但七寂将她的头朝向了山的外面,虽然她无法带冰舞离开,但她希望希望冰舞这辈子都不要再看一眼这个地狱,而七杀自始自终都没有出现过。

七寂撞见七杀与冰舞在一起是一个深夜,那一晚她住在小木屋里睡不着,就漫无目的地走进了竹林,从而看到了十分香艳的一幕,七杀将冰舞抵在竹子旁,两人正在缠绵热吻,冰舞在七杀的吮吸下发出满足的低吟,七杀的喘息粗重而急促,那竹子受力,已经弯了下去,夜是那样旖旎温馨。

七寂惊得睁大眼睛,第一反应就是往外逃,因为她知道看了不应该看的东西会有什么下场,但林中两人虽然正在陶醉当中,但做为星月教的杀手,他们的警惕性怎会低?

“是谁?”七杀的声音冰冷而凌厉,说完已经放开冰舞,迅速朝七寂掠来

“是我。”七寂低头敛眉静静地站里着,而手却紧紧扣住了手中的剑,耳朵竖了起来。

“原来是小寂。”七杀的声音很平静和睦,似乎是一个大哥哥对着自己心爱的妹妹说话一般,他全身上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七寂感受不到弥漫在他全身上下的杀气。

“是我。”七寂淡淡应道,从她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但她的声音刚落,七杀的手一扬,几把带毒的飞镖寒飕飕地朝七寂身上各处要害射去,七杀那一刻对她起了杀心。

叮当几声,飞镖悉数落地,有三把是七寂扫落,有一把是冰舞击落。

“七杀,别——”冰舞走到了七杀的前面,将两人挡开,她的声音极为温柔,带着一种让人的心变得宁静的力量,轻透如溪流的眸子带着淡淡的哀愁,而手却轻轻握住了七杀的手。

七杀眉头皱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松开了手中的剑,在七寂的面前轻轻地吻了一下冰舞的脸颊,温柔而缠绵,炽热而深情,但淡淡的叹息在他的嘴角溢了出来,如雾般轻,如烟般薄,但听着却像满足的低吟。

七寂逃一样的冲了回去,生怕七杀会改变主意,在星月教,堂主主宰着这个堂所有人的性命,不但可以随时改变自己的副手,也可以随意结束他们的性命,而七杀此时杀她,如捏死一只蚂蚁那般轻便,但七杀最后都没有追过来。

冰舞的冰堂与七杀的火堂毗邻,七寂没想到两人为了晚上能相会,竟然暗自打通了一条秘道,自从他们的事情被七寂发现之后,七杀再也不避讳七寂,而七寂则每天晚上匍匐在屋檐上,义务帮他们俩幽会看风,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警告他们。

冰舞、七杀两人行事谨慎,加上又有七寂向一头老鹰那般目光锐利地扫射着四周,他们的事情一直无人知晓,甚至没有露出一丝端倪,以致教主从来没有想过冰舞会不是处子之身。

冰舞是收到教主的红色纱裙之后,才发现自己怀了孩子了,如果她当日能当机立断打掉这个孩子,估计她的命运就已经改写了。

可惜天生的母性,让她不舍得放弃这个孩子,她甚至想着趁火戒日委身教主,到时谎称孩子是教主的,兴许这孩子有一线生机。

教主并不是懵懂少年,不可能不知道她已非处子,到时只要谎称她某次执行任务,色诱了某个男人,而那个男子早已经被她所杀,到时死无对证,纵使聪明如教主,也未必能发现个中缘由,冰舞想得不可谓不周到,但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当晚她与教主抱着她上床的时候,她突然胃翻江倒海,吐了教主一身,教主怀疑,叫大夫一把脉,事情就无可挽回了。

“傻瓜——”七寂有时在梦中惊醒,禁不住骂冰舞,自身都难保,还想要孩子,如果一早将孩子打掉,怎会落得如斯下场?

七寂对七杀是也是充满怨恨的,恨他敢做不敢当,眼睁睁看着冰舞被那些男人凌辱,哼都不敢哼一声,所以很长的一段时间,七寂虽然在公众场合对七杀没有什么两样,但私底下,她很久不肯跟他说过一句话,甚至看到他,她掉头就走。

七杀也不在意,但他常常在夜深人静的夜晚坐在竹林里,一坐就是一整天,有时就坐在峭壁的岩石上,看着深邃的天空出神,那孤寂的身影,那痛楚的眼神,总让七寂想起他们曾经缠绵甜蜜的一幕,心隐隐作痛。

七寂有时睡不着醒来,习惯地匍匐在屋檐之上,朝四周张望,但再也没有人在里面幽会要她把风,她有时走到悬崖边上,会看到七杀一拳一拳捶打在大石上,第二天这块岩石满是斑驳的血迹,七寂总在天亮的时候将血迹擦去,然后进入竹林,将被折断的竹子放好,将被血染红的竹子扔到了悬崖,将被血染红的土壤掩藏,那是七杀的血,流了那么多。

有几次,七寂看到七杀站在悬崖边,双手张开,一直脚已经跨了出去,衣袂飘飘,像极一个就要坠向谷底的飞鸟,七寂从来没有去阻挠,甚至觉得也许七杀死了也许比活着要幸福,但如果他死了,冰姐姐就白死了,可七杀从来没有跳下去,即使他的脚已经跨出了一大步。

“你要死死远点,别死在这里连累我,免得到时说我雅你下去。”七寂的话冷漠而无情。

“你很怨恨我?我甚至都鄙视我自己了。”七杀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悲凉与沧桑,七寂从他的眸子看不到任何光亮,这让七寂的心猛地抽了一下,其实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七寂的心已经释然了。

当日这种情况,就算七杀走出去承认,以教主的性格,也不会放过冰舞,只不过多死一个人罢了,只是每次想起冰舞的死,七寂的心都扭成了一团,她甚至不敢想象冰舞被那些男人轮番施暴之时是什么感受。

只要冰姐姐不怨就好了,我怨你有什么用呢?但七寂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其实在冰舞死后这些年,七杀一直默默地守护着她,如果没有七杀的暗中保护,七寂活不到今天,也许早已经葬身狼腹。

七寂从怨他,恨他,到了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依恋,而七杀从当初新生营救她,到竹林杀她,到如今默默守护,七寂有时觉得七杀把她当作了冰舞,想把欠冰舞的那条命全还在她的身上。

所以七寂对七杀的感情是复杂的,而七杀对七寂的感情同样如此。

如今面对洛川纠缠,七寂是恐惧的,冰舞那满是刀痕的脸,那淌着血的下身,是一场永远不会醒来的噩梦,这段时间晚晚缠绕着七寂,让她每次惊醒之后都是满头大汗,洛川他没有见过冰舞的死,他根本不知道教主的心有多狠,他不知道她的内心有多恐惧,一想到有可能被她冰堂的手下轮番强暴,七寂的身体抖得如风中的干草。

“小寂,不要被他看上,他是魔鬼,不要被他看上。”冰舞临死之前的话不停地在七寂的耳畔回响,她已经很努力防范了,她已经夜以继日地练武了,为什么还是逃不过魔鬼的爪子?

每次想起教主那阴冷的黑色身影,那狰狞冰冷的面具,七寂觉得连自己呼出的气都是冰的,七寂很想哭,但她哭不出来。

“小七——”轻轻的扣门声,柔柔的呼唤,如寒冬的一丝火光,如黑夜的一缕阳光,虽然是那样的微弱,但却能让冰冷的心感受到点点暖意。

“她睡了,我有话给你说。”洛川的声音很轻微,轻微的七寂差点听不到,但她竖起耳朵想听清楚一点的时候,外面响起他们离去的脚步声。

他们说什么?是不是与她有关?七寂按捺不住,从床上爬起来,推开木门走了出去。

卷二 恋歌 008:偷窥

七寂迅速推开门,但放眼看去,外面一片空旷,早已经不见那两个男人的身影,七寂往竹林深处走去,但走遍了整片竹林,也发现不了他们半片衣角,刚才明明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怎么一忽儿就不见了呢?七寂不死心,又往悬崖绝壁处走去,但那块七杀经常呆坐的大石空荡荡的,他们去哪了?

七寂将冰堂每个角落都走了一个遍,但依然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你在找我?”突然的声响,让七寂吓了一跳,什么时候起,洛川的脚步声竟然轻得让她也发现不了?

洛川一步步走近七寂,那颀长的身躯,那充满男子的阳刚气息,让七寂不自觉变得局促,看到洛川想伸手搂住她,七寂忙紧张地往后退了一步。

“你不要碰我,我现在是教主的女人,你碰了就得死。”七寂声音冰冷,一脸防备。

“他说是他的女人就是了吗?我都还没同意呢?”洛川的唇微微勾了一下,那云淡风轻的笑容让七寂微微愣神,洛川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你不会是冰舞,因为你有我,就是死我也会陪着你。”洛川笑容一敛,很正式地对七寂说,听到他这句话,七寂全身猛地一颤,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洛川,你打算怎么做?你不要乱来。”七寂的心情很是负责,既希望洛川有能力将她从狼窝中拯救出来,但又实在害怕洛川以卵击石,白白送死,要死她一个已经很足够,何必再搭多一个人。

“走吧,晚上风大。”洛川笑笑,根本不肯正面回答七寂的问题,说完很自然地牵住七寂的手,但却被七寂毫不客气的拍打下来。

“洛川,你的武功是我教的,你是我从血泊里捞起来的,你有多少斤两我不知道?你才做了堂主多少天,鼻子都朝天了?是不是我问什么都不肯说?”七寂怒洛川有东西瞒着她,所以变得有点声色俱厉。

“不是想瞒着你,只是想等一切安排好才告诉你,免得你提心吊胆。”洛川的声音不急不缓,既温柔又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还有什么比现在这种状况更让我提心吊胆,把一切告诉我,我不会走漏风声,这点你应该相信我,我能做得到。”七寂说得无比坚定。

“好,给我抱一下,我就全告诉你。”洛川唇微微一勾,眸子顿时春波荡漾,七寂气得不行,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有心情说这些话。

“你们男人怎么都这样?想女人想疯了?”七寂恼怒瞪了洛川的眼,洛川听到她这话,心里咯噔了一下,除了他,还有哪个男人这样对她说过?逐月楼的那两个男人?想到这点,洛川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地消失。

“我是想你想疯了,你就不——”洛川本来还想继续说下去,但对上七寂冷若冰霜的眸子,只好把余下的话吞了下去。

“回去吧,回去我告诉你。”听到洛川这样说,七寂脸色才变得好看点,两人并肩离开了竹林,坐在他们吃早点的石桑上,这里空旷,连一只蚊子飞过来,也会看得清清楚楚,要说什么隐秘的事,这里最安全了。

“凑耳朵过来。”洛川轻轻地说,七寂知道事关重大,很听话地将脸凑了过去,洛川的脸上也变得严肃认真了。

“本来我计划一年之后才动手,但现在似乎已经逼在眉睫,不得不冒险一博,因为事出突然,现在离火戒日不到两个月,我的人未必能赶得来,如果失败了,我们都会死得很惨,你怕不怕?”洛川的声音很轻,但七寂能听出轻轻的叹息。

虽然七寂猜测到洛川可能要对付教主,但听他亲自说来,还是跟她很大的震撼,她的心既振奋,又忐忑,但又有一些不安。

“自从冰舞死后,我发誓一定要将这个恶魔杀掉,昨晚接到他送的那条红裙,我已经抱着必死的心,但这不关你的事,你完全可以置身事外,我对你并无情意,你也不用自作多情,枉送性命,如果我失败了,你抢先砍下我的头颅,立下大功一件,日后在这里过得容易点。”七寂声音很平淡,但却透着一股刻骨的凉薄。

“有什么枉送性命?反正我的命是你捡回来的,这次就当我还你就是了,要死就一起死,如果真的活下来了,我替教主去洞房好不?”说到最后,洛川的声音极为温柔,那温热的气息,那暧昧的眼神,让七寂的脸腾一下红了,他洛川怎可以说出这么无耻的话?

“无耻——”两人靠得很近,七寂身上独有的幽香丝丝渗入了洛川的心扉,那性感娇俏的小嘴发出诱人的光泽,让洛川有人情难自控,恨不得狠狠地吻下去,他已经把这种渴望压了多少个日夜?他都记不清楚了,只是她不在的日子,他天天想着她。

“这次之后,不知还有没有活命,我真的想再无耻一点。”洛川笑了笑,笑容明媚得让人觉得有丝丝苦涩,七寂听到他的话,脸色也缓了下来,说不定自已很快就死了,何必对他再冷言冷语?

“如果你要跟我死在一块,你就给我认真点,别再在这里疯言疯语。”七寂心里是不想在骂洛川,但话一出口又是一顿呵斥,好在洛川似乎已经习惯,根本不以为然。

“我们不是要死在一块,我们是要活在一块。”洛川静静地看着七寂,眸子似乎有什么在闪动,如此近距离地靠在一起,呼吸着彼此的呼吸,两人的心跳都不之前要急促了很多。

“要活在一块,就认真点。”七寂趁机将身子移开了一些,然后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现在的洛川怎么给她的压迫感那么强烈?

“我在冰堂筹谋了这么多年,已经有了一批很忠心的手下,而他们都是对教主恨之入骨的人,这次抱着必死的心跟随我,我准备在火戒日刺杀他,教主的武功高不可测,我不敢在他的寝室埋伏人,免得被发现,打草惊蛇,我也不敢在他的饮食下毒,他疑心重,万一试出有毒那就功亏一篑了。”七寂平静地说道。

“那你打算怎样?”洛川嘴里说着话,但眸子却深深看着七寂,似乎要将她每一个表情,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印在了脑海里。

“我想将毒药涂在身体上,那晚他一定会——”七寂突然想起教主舔舐着她的身体,胃就有点翻江倒海说不下去,虽然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洛川完全能知道她后半句话想说什么,一时那脸色也十分不好看。

“七绝这人怎样?”沉默了一会,洛川率先打破了沉默。

“七绝手段歹毒,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说话也尖酸刻薄,在星月教不交结朋友,独来独往,为人谨慎小心,不会让人轻易抓到他的把柄,但这些年暗中对我照顾有加,帮我挡去了不少麻烦事,内心并不像外表那么冷漠无情,他是一个好人,只不过跟我们一样,被逼成这样罢了。”

听到七寂的评价,洛川沉默不语,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思考什么难题一般,他能保证七杀与他们是同一条心,但对七绝他没有把握。

“即使杀了教主,我们也还活不了。”七寂突然幽幽叹了一口气,星月教能让众人俯身听话,除了惨无人道的酷刑之外,还因为他们都被教主的药物所控制,根本不敢有反叛之心。

“解药我已经找人研制出来,本来给一年的时间,我们就能确定这解药是否有效,想不到他在火戒日点了你,把我们的部署全部打乱了,但兵来将招,水来土淹,如今只能见步行步。”

“七杀已经准备了好几年,就等这天了,如果七绝可信,我们尽快将他拉拢到我们的身边,这样赢面就会大大增加,火戒日当天,合我们四人之力,看能不能杀了教主,只要他一死,星月教也就名存实亡了。”

“这些日子你不宜到处走动,尽量留在冰堂,其余的事情让我来安排,免得被人疑心,明天夜里,我约了七杀过来详谈,你帮我们把风。”两人低头细语,从远处看像一对正在你情我侬的恋人,走近才能看到他们神情的凝重。

“嗯”七寂应了一声就站了起来,两人并肩往寝室专回去,七寂发现洛川原来比她高大很多,站在他身旁,她那颗彷徨不安的心,竟然安定了不少。

洛川从什么时候就开始研制解药了?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起就筹谋杀教主了?她怎么一点都察觉不到?七寂发现她对洛川竟然了解太少了,留在她记忆中的洛川,只是那个要她保护的沉默少年,是那个喜欢穿青衣俊朗出尘的俊美的男子,与现在的洛川差得太远。

“啊——”七寂因为心不在焉,竟没留意被洛川一把拽进了怀中,由于突然她竟不由的惊呼了一声。

“说好了,如果活着,我牵着你的手离开这里。”

“如果还有男人觊觎你,你得很大声地对他说,你已经是有主的人了,再打你主意,挖他双眼,砍他双腿,再断他双臂,知道吗?”洛川还没等七寂反应过来,已经松开七寂的手,笑着掠进了自己的寝室,留下一个呆呆的七寂站在那里。

第二天晚上,七寂又做起了放哨把风的活计,七寂觉得洛川与七杀似乎进行某些交易,而这些交易两人似乎都不愿意让七寂知道,两人商量的时候,总是将七寂支开。

这次两人在洛川的寝室聊了很久,七寂很努力地竖着耳朵偷听,但却什么都听不到,这两个男人的声音竟然可以小到这种程度。

七杀离开的时候,七寂依然匍匐在屋檐,七杀定定地朝她看了一眼,眸子里的伤痛与哀伤是那样的浓烈尖锐,他一定是想起他与冰舞幽会那会的事情了,但这样的伤痛总是从七杀的眸子一闪而过,待七寂定睛再看的时候,七杀已经低头默默地离开,风扬起他的衣摆,那挺拔的身影在黑夜里显得那样的孤寂哀伤。

“可以了,你睡觉去吧。”今晚的洛川特别少话,声音也是淡淡的,让七寂有点恍惚,以为是以前的洛川回来了。

“嗯。”七寂应了一声,翻身下来,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小木屋,但躺在床上,她却辗转反侧,睡不着觉。

对于教主,七寂的内心是充满恐惧的,恐惧到她觉得根本没有任何力量可以将他摧毁,她不想闭上眼睛,一闭上眼睛脑海就浮现冰舞死时的惨状,还有那一具具被白布覆盖下丑陋的女干尸,她总是吓得从床上猛跳起来,用手一抹,额头已经满是汗。

七寂实在睡不着觉,她感觉自己的死期在一天天逼近了,虽然有七杀,洛川相助,但他们的力量太薄弱了,几只稚子怎能跟猛虎恶狼相搏呢?

就算七绝肯合作,合他们四人之力,能杀得了教主?不要忘记教主身边还有一个武功高深的顾全,还有那个忠心耿耿的黎万山,还有教主未被他们知道的暗中力量,七寂越想越心寒,她已经两天两夜没睡着了。

“洛川现在再干什么?七寂突然想听他说说话,许是一个人的夜太凄清了一些,她揭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当她打开门却意外的发现洛川的寝室还透出薄弱的灯光,原来他也睡不着,七寂的心突然安定了些许。

她轻轻地走过去,但一靠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洛川的寝室隐隐传出说话的声音,但声音如风飘柳絮般,极为轻微,根本听不清里面的人在讲什么,七寂心中好奇,屏住呼吸,轻轻地靠近了窗边。

当七寂的目光透过窗的缝隙,朝里面看进去的时候,整个人倒抽了一口气,那轻灵透亮的眼睛睁得大大,一脸的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