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寒一点就明,“是!大师!”

一个小时后,住院部A楼楼下,来了一辆黑色机车,骑车的是个高个女子,带着黑色的头盔。在一众记者打量的眼神中,熄火停车,背着一个大大的双肩包进了楼。

脱掉头盔,机车女露出了一张帅气的脸庞,“您好,我来看病人的。1001室的陆老先生。”

听到机车女和前台小护士的对话,记者们悻悻收回了目光——不是找孟凉的。虽然这女的长得还行,但又不是明星,没有爆点。

过了大约30分钟的样子,那位机车女下来了,已经带好了头盔,边走边从口袋里拿出了车钥匙。

知道她是看望病人的,记者们也只是瞄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上车,发动,机车女踏着引擎的轰鸣声离开了。

记者们就这样错过了拦下祁酉的机会,没有人意识到,她才是那个骑摩托离开的人。

一招李代桃僵,祁大师轻轻松松地脱了身。

摩托车在道路上疾驰,仅仅过了20分钟,祁酉就回到了家门口。

现在是晚上7点,还有两个小时。

摘掉头盔,祁酉决定洗个澡,提提精神,然后好好面对她的那位小叔叔。

晚上8点58分,祁生到访。

说实话,第一眼看到祁生,祁酉着实惊讶了一下。

——这位曾经阳光帅气的小叔叔沧桑了很多,比她记忆中瘦了很大一圈,还蓄起了胡子。

“酉酉。”见到祁酉,祁生的面上泛起了笑容,眼神和祁酉小时候见到的一模一样。

“祁先生。”祁酉用生硬的称呼拉开两人的距离。

“这么见外?”祁生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也是,你如今是家主了,我再当你的小叔叔就不合适了。”所有亲人都要避开,父母都是如此,何况他这个小叔叔。

“祁先生,你应该不是来和我叙旧的。”

“果然是长大了,都没小时候可爱了。”祁生笑着走近屋子,“帮小叔叔倒杯茶吧,你知道的,普洱。”他喜欢喝普洱,和老太爷一个爱好。

看着祁生自来熟地走到沙发边坐下,祁酉皱着眉头打量了他一会儿,发现祁生依旧是一副悠闲模样,到底还是转身去泡了茶。

“祁先生,喝茶。”

白瓷的杯子,深色的普洱茶,颜色赏心悦目。

祁生微笑接过,轻轻抿了一口,“不错。”

祁酉坐到了一旁的另一张沙发上,语气不佳,“祁先生,现在可以谈正事了吗?”

“当然可以。”放下茶杯,祁生后仰着靠坐在沙发上,“但这在之前,小叔叔给你讲两个故事,好不好?”他说话的态度,仿佛她还是个小孩。

祁酉的眉头拧得很紧,看向祁生的神色也带了冷意,“我已经不是喜欢听故事的小孩了。”

“好好好。你已经长大了。”祁生宠溺地笑了下,“那小叔叔给你讲两件真事,一件是关于祁老太爷的,一件是关于我的。听完之后,你就会明白了。”

“首先,是太爷。”祁生缓缓收起了笑容。

“老太爷年轻的时候,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孩,是他邻居家的小姑娘,比他小三岁。但老太爷知道自己是要当家主的人,便将这份喜欢埋在了心底,一直一直都没有说过。二十八岁那年,老太爷成了祁家第三十二任家主,搬离了原来住的地方,来到了H市。一切事情都走上了预想之中的道路。”

“可是,邻居的那位小姑娘突然病了。她病得很奇怪,医生们都诊断不出来是什么问题,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一天一天衰弱下去。小姑娘的病来得很猛,很急,等老太爷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已经下葬了。”

简短的故事,祁生很平静地说完,祁酉的后背渐渐有了凉意。

“第二个故事,我的。”祁生喝了一口茶,声音暗了一些。

“在我刚上高中的时候,老太爷就告诉我,家主这个位置需要我。我和现在的你一样,答应了。”说到这,祁生看了一眼祁酉,“那个时候,感觉家主就是自己的责任,无论如何也得接下来。大学毕业以后,我开始跟在老太爷的身边,接班人的角色一干就是8年。然后,老太爷和我说差不多了。我便试着自己做一些事,慢慢接手家主的位置。”

祁生停了一下,“我接待的第一个客户是一位姓姜的小姐,她想和她那位包办婚姻的未婚夫和平分手,所以她找到了祁家。”

“后来,我帮她办成了这件事,我们两个,就这么认识了。她是那种很倔的女孩,我告诉过她,我不可能谈恋爱,更不可能结婚,但她还是一个劲儿地往我跟前凑。渐渐的,我开始在见不到她的时候会想念,见到她的时候又会自责你应该听出来了,我喜欢上了她。”祁生说到这位姜小姐的时候,面上闪过了一丝哀伤。

毋庸置疑,这将会是另一个悲剧故事。

“然后,她也病了。莫名其妙地晕倒,然后醒来。渐渐的,她晕倒的时间越来越长,身子也越来越弱。这个时候,老太爷和我讲了他的事情,于是我知道,这应该都是因为我喜欢上了她。于是,我开始疏远她,不见她,不再给她希望,也努力封住自己。”

“后来呢?”祁酉的声音有一丝不稳。

“后来?”祁生垂下了眼睫毛,“动不动心不是由人说了算的。”

“半个月后,她的母亲突然跑来,哭着求我去看她一眼,说她快不行了我懵了。”

祁生陷入了回忆中,声音有些发哽,“我见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她,她瘦了很多,却还是笑着对我说——我就知道你会来看我的。”

“所以你放弃了家主的位置?”祁酉的手不觉扣紧了沙发扶手。

“是啊。”祁生应的很轻,“可惜还是晚了。她之后一直都躺在病床上,哪怕我已经不是家主接班人,她的身子依然没有好转。两年,拖了足足两年,可她还是走了。”

祁酉坐在沙发上,面色有些泛白。

“所以,酉酉,趁还来得及,去救他。”祁生看着她,语气很淡。

嘴角拉平,她的声音有些发硬,“不过是一家之言,我凭什么要相信你?再说,我根本就没有喜欢上孟”

“酉酉,你不需要急着对着我来证明什么。”祁生打断了她的话,“你可以等等看,或许你很快就能知道答案。又或许你会和我一样,到最后才想通答案。”

祁酉看着他,所有话都被卡在喉咙里,从后背到指尖都微微发僵。

“好了。”一口喝光杯子里的茶,祁生站了起来,“该说的我都说了。酉酉,你还有时间,但也不多了。怎么做,看你了。”

祁生走了。

祁酉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神色晦暗不明。

客厅的灯大开着,黄色的灯光却没有一丝暖意,安静地空间里,她能听到自己呼吸的节奏。

所以,孟凉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她?因为她动心了?

荒谬!

闭上眼,深吸几口气,祁酉猛地站起身,冷着脸上了楼——绝对不可能!

昏迷了两天两夜之后,孟凉毫无预兆地醒了。

“凉凉!凉凉!你怎么样!”孟妈妈一下就红了眼眶。

“妈。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孟凉还有些恍惚。

“你小子吓死我们了!”孟爸爸也坐在了床边,面色有些激动,“总算是醒了。”

“凉哥!”Tyler一下就扑了过来,接着扭着脖子冲着外头大叫,“医生,人醒了!凉哥醒了!医生!医生!”

医生来了,一番检查,自然是毫无问题。

没有人能解释:为什么一个好端端的人会突然昏迷。

很快,孟凉再一次可以出院了。

然后他就看到了微博上铺天盖地的热搜和新闻——大师送他上救护车的照片,那里头,大师的长相拍得清清楚楚。

还有人联想到了之前网络流传过的几张“孟凉女友”的侧面照。一比较,完全就是一个人。

于是,祁酉这个“神秘女友”被板上钉了钉。所有人都在猜测她的真实身份。

要糟!

这是孟凉的第一个反应,急忙就拨通了大师的电话。

仅仅响了两声就进入了语音信箱,熟悉的节奏,熟悉的音调

大师又又又又拉黑他了?

孟凉看着手机,想到了一种可能——大师是不是因为自己那天亲了她,这才拉黑了他?

啊啊啊啊啊!!!

该怎么办?

而另一边,祁酉沉默着在家看完了孟凉出院的采访视频。

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是她看到了孟凉的气相,奇迹般地恢复到了昏迷之前的模样。

没事了,他没事了。

祁酉暗暗松了一口气——以后自己要离他远一点。

说不定祁生就是借着孟凉的事情来混淆视听。

嗯,一定是这样。她不能上当。

然而,祁酉的自欺欺人,在一周后被彻底打破——孟凉,再一次住院了。

孟凉是在吕导新片发布会的后台晕过去的。毫无预兆,倒下的时候还磕伤了额头,流了不少血。

三天三夜过去了,孟凉没有醒。

网络上本来讨论得热烈的声音,被这接二连三的离奇事件所感染,渐渐带上了几分哀伤。

——凉凉不会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呸呸呸!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凉凉,你一定要醒过来

——不会的不会的!凉凉明明还好好的!你们都是骗子!大骗子!55555

鼠标下移,祁酉翻过了这一页的微博评论,心里很乱。

酉酉,你还有时间,但也不多了

祁生说话的神态,孟凉的面容,在她脑海不断交叠。她犹豫了,从未有过的犹豫。

坐在电脑前,祁酉沉默了整整一天。

如果孟凉真的死了

真的因为她而死

晚上十一点,祁大师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电话。

“酉酉?”

“我该怎么做。”

祁生似乎停顿了一下,而后轻轻叹了口气,“你要和家主这个位置断得干干净净。酉酉,你没有继承人,所以只有一个办法。我见过孟凉,他是个好孩子。但是,你确定自己想清楚了吗?”

祁酉没有回答,声音很平静,“能再问你一件事吗?”

“什么?”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祁生看向酒店落点窗外的夜景,缓缓吐出了一句话,“祁家,是该停下来了。”

这样的家族,这样诡异的牺牲,该停下来了。

听了他的回答,祁酉问出了下一个问题,“那你有没有想过,我也许不会按照你的设想去做。”

“没想过。”祁生轻笑,“酉酉,你是个好姑娘。”她不可能看着孟凉因她而死。

一阵沉默。

“但你不是个好叔叔。”

“嗯,是呢。”

当当当!解密!

下一章,咳咳咳我会努力写的

哎呀,很快就要进入娘子喜欢的小虐怡情环节了

第58章

孟凉这一次足足昏迷了四天, 醒来的时候人都瘦了一圈。

Tyler便抹眼泪边说, “这下凉哥不用再减肥了, 得增肥了。”

“嗯。”孟凉摸了摸头上的绷带,感觉有点神奇。

——就睡了一觉,一睁眼, 竟然过去了四天。

网络上本来还在热烈讨论着孟凉的“神秘女友”,仅仅几天就全变成了——“凉凉,挺住”, “凉凉, 加油!”类似的“正能量”话题。

他的昏迷不醒, 把所有人的视线从神秘女友上转移了。

“大师有来过吗?”

Tyler帮孟凉理文档的动作一顿, “大师好像比较忙”

“这样。”孟凉声音低了下去。

所以,大师没来看他,还拉黑了他。孟凉坐在病床上,闷成了一只大葫芦。

Tyler瞧着孟凉, 有些不敢说话——凉哥的表情看上去都快哭出来了。

过了半分钟。

“那我能出院了吗?”大师不来找他,他可以去找大师呀!

Tyler都于心不忍了, “凉哥,医生说这次的观察时间还是长点比较好。”

“要多久?”

“一周。”

“哦。”有气无力的一声回答, 孟凉整个人缩到被子里,不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一只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手机。”

Tyler赶忙把手机递了过去。

病房又安静了下来。

孟凉窝在被子里,看着手机, 想打电话又不敢——他不想听语音信箱,一点儿都不想。

那天,天地可鉴!他真的不是故意亲到大师的!

要是故意,他才不会只亲脸

想到这个,被窝里的某人脸红了一下,继而又是一副哀戚模样——大师都已经不理他了。

“嗡嗡嗡——嗡嗡嗡——”

拿在手上的手机突然猛烈震动起来。

看着屏幕上出现的三个字,孟凉的眼睛立时睁大了两圈。

祁大师!

是大师,大师来电话了!

唰地一声掀被坐起,眼疾手快地按下接听键,“大师!”

Tyler还在屋里,被孟凉的这个大动静吓了一大跳。听到大师两个字后,他很自觉地拿起没看完的文件离开了病房——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不能做灯泡。

“大师?”电话那头没回应,孟凉疑惑地又唤了一声。

听着孟凉的声音,祁酉的指尖紧了一下,“孟先生的身体还好吗?”

“没问题了。医生说可以出院了。”

大师面前,孟凉直接忽略掉了医生说过的“观察一周”。反正他们也观察不出来什么东西。再说了,这脑袋上磕的地方长得也挺好的,那就是没问题!

回答完,他忍不住又加了一句,“谢谢大师!”

听到孟凉的谢字,祁酉的心情有些复杂,“没什么好谢的。”

“要谢的,要谢的。”孟凉说得有些急,他已经很久都没和大师说话了,打从心底希望这通电话的时间越长越好,“大师上次送我来医院,说好的饭都没吃到,我很过意不去”

“孟先生。”祁酉深吸一口气,没有继续和他寒暄,“问你一个问题。”

“大师,你问。”

“你有喜欢的人吗?现在。”

脑海里立时闪过大师的容貌,孟凉边摇头边斩钉截铁地说道,“没有!”

大师一定是因为上次的亲吻事件来套自己的话。

关键时刻,摆正态度!绝对不能让大师发现。

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