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老太爷看着这群儿子,想到京中的局势,失望地别开了眼,觉得没一个能顶用的,淡淡地道:“行了,我还没死呢,别跪来跪去的。”然后不耐烦看到这群蠢儿子,挥手让他们离开了,也不管他们这副落魄的模样会不会出去教人笑话。

等骆家几位老爷离开后,骆老太爷看着一旁忐忑的老妻,又忍不住叹气。

“你当初怎么不劝一劝?”他有些怨上老妻的贪享富贵,不理事。

骆老夫人嘴中泛苦,“我也不知道老四会脑子不清地干这种事情,哪能想到大皇子也是特地在旁等着的,还以为槿丫头的事情是老四故意设计的。”

骆老太爷听罢,摇了摇头,叹气道:“罢了罢了,我这次回来也不是为这已发生的事情。你吩咐下去,既然要办我的寿宴,就办得隆重些,我倒是要瞧瞧到时候有哪些人上门来。”

骆老夫人心里有些不安,见丈夫沉着的脸色,只能无奈地去吩咐了。

第83章

到了骆老太爷寿辰那日,曲潋随着家人一起去了平阳侯府。

他们虽然已经来得挺早的了,可是等到平阳侯府前的那条街道前,仍是被那络绎不绝的车辆给阻了路,可见今日骆老太爷的寿辰,京中大多数人还是重视的,而这种重视还有皇帝、宁王府等给的面子的原因。

怎么说骆老太爷都为大周立过汗马功劳,如今退居幕后落得一身病,天下人的眼睛盯着,皇上也不会做出寒了功臣之心的事情来,反而该给的面子一样都不会少,也因为如此,对平阳侯府多有恩宠。

有时候,皇帝的态度也代表了一个家族的荣华富贵,京中众人的行事,也多看皇帝的眼色。如此上行下效,其他人自然也会给骆老太爷这个面子。

曲潋坐在马车里,无聊之中,掀开马车往外看了眼,见一时半会可能进不去后,便放下帘子,开始观察起马车里的家人来。

她娘自然是很贞静地坐着,弟弟也是个乖巧听话的,两人正低头检查着稍会要给骆老太爷的寿礼。唯有姐姐似乎情绪有些不稳定,虽然面上看起来很平静,和平时差不多,但手中那条帕子又被她绞成皱巴巴的了,看着在倾听季氏说话,其实心思根本不在上头。

曲潋留了个心眼,她决定今天无论如何,都要仔细盯着姐姐,万万不能教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等了大概一刻钟,马车终于从侧门进去。

曲潋和曲沁扶着季氏下车时,一眼便看到正在二门处迎客的骆家几位夫人。

“哎哟,曲三太太、沁儿、潋儿,你们来啦。”骆四夫人笑盈盈地迎了过来,她脸上的笑容比平时灿烂了许多,看着曲沁的神色也有几分掩饰不住的得意,“自从沁儿定亲好,也不像以前那般过来了,潋儿也是,不管如何说,这里是你们的外祖家,平时该多亲香才对。对了,今儿槿儿也会回来,届时你们姐妹几个可以好好聚聚。”

曲家姐妹俩自然恭顺地应了,根本将她的话当耳偏风。

骆大夫人皮笑肉不笑地道:“瞧四弟妹说的是什么话,这两个孩子可是定亲的大姑娘了,定了亲和未亲定是不一样的,要学的东西也更多,自是不能像以往那般了,你也该体谅两个孩子才是。”

骆四夫人被她一顿抢白,脸色僵硬了下,讪笑道:“大嫂说得是,潋儿可是镇国公府未来的世子夫人,自是不一般。”

两人虽然笑盈盈的,但是话里各藏机锋,都拿姐妹俩的亲事及态度说项,让原本心绪不宁的曲沁当即冷了脸,淡淡地道:“两位舅母若是忙的话,恕我们先失陪了。娘,我们先进去给外祖母请安。”

骆大夫人和骆四夫人都被曲沁这生硬的态度弄得微微皱起眉头来,还是骆大奶奶机警,忙过来相陪带她们进去,顺便叫了个婆子将曲湙引到外院的花厅去。

“沁表妹可别见怪,今儿是祖父的生辰,婆婆和四婶心里高兴,所以就多说了几句。”骆四奶奶解释道。

曲沁此时心情不好,自不耐烦应付人,当下敷衍地道:“是么?我还以为两位舅母是因为大表姐的事情不太开心呢。”说着,她朝神色不自然的骆大奶奶掩嘴一笑。

骆大奶奶讪笑着,心里也不知道曲沁知道多少,当下不好再说什么。

说来,自从骆槿进了大皇子府,大皇子为了她将安侧妃给冷落了后,安国公府越发的不待见平阳侯府了,连嫁过去的骆柯也被埋怨。若非骆柯当初回娘家说道,让骆四老爷抢先动手将骆槿推出去,他们安国公府的姑娘何至于被冷落如此?

这种时候,两家怪的并不是大皇子的反复薄情,怪对方给自己下绊子,反而将自家姑娘们在大皇子府以后会如何都给忽略了。

骆大奶奶这些天常听婆婆为了骆柯在安国公府受待慢一事指桑骂槐,对四房满腹怨气,与骆四夫人见面后,这对妯娌面上虽然仍亲热,但是言语间总会刺对方两句,让她这当晚辈的颇为闹心,不知怎么办好,唯有听丈夫的,避着点了。

在骆大奶奶引着曲家人去嘉善堂时,平阳侯府门前也来了两辆朱轮华盖马车,一看到马车旁边骑在马上的少年,门前迎客的骆大老爷忙带着长子迎了上去。

盖因伴着马车骑马而行的是宁王世子周琅和镇国公世子纪凛,不用说也知道那两辆马车里定然是这两府的长辈。

果然,马车停下来后,周琅和纪凛分别翻身下马,两人皆站到马车车厢前肃手而立。

等马车车门打开,便见第一辆马车里,宁王携着宁王妃下了马车。后面那辆马车,也见镇国公走下来,镇国公夫人因为今日身体不适,倒是没有陪丈夫儿子过来。

“王爷、镇国公,可真是巧,你们一起结伴过来了。”骆大老爷笑呵呵地迎上前,同他们见礼,笑着寒暄。

宁王是个性情爽朗的,当下笑道:“在路口那边见着了,便一起过来了。老侯爷如今身体如何了?他老人家还好吧?知道他难得回京,本王可是一直都盼着来见见他,谁知道他却都推了,连本王也不见。”

骆大老爷忙解释道:“家父身体一直未见起色,这次回京也是因为思念家中的孩子,方回来住些日子,父亲不耐烦待得太久,过段日子又要回西陵院的。”

宁王听罢,不禁摇了摇头,叹着气说道:“那西陵苑环境美则美矣,却过于冷清了。”

两人说了几句话后,骆大老爷又忙和镇国公打招呼,不敢冷落他。这位可是当今皇帝的表弟,皇帝平时也抬举他,自然不敢待慢了。

镇国公对骆大老爷的示好只是略略地点个头,并未如何亲近,很快便随着宁王一起进门,宁王妃则被赶过来的骆大夫人迎去了后院骆老夫人那儿,留着男人们在前院。

长辈们走在前头,周琅和纪凛走在其后。

“暄和。”周琅走近一步,低声笑道:“没想到你今儿也过来,听说宫里的几位皇子今天都会过来。”

纪凛淡淡地道:“皇上抬举骆老侯爷,他们自然不会待慢了。”

“骆家好大的面子。”周琅不以为然地道。

“这面子总有耗完的时候。”

周琅想了想,觉得他说得对,很快便没再放在心上了。他知道父王和骆老太爷早年在军中交情不错,所以父王愿意给骆老太爷这个面子。但骆家除了骆老太爷外,下面的子孙都让他不怎么看得上眼,久而久之,他也不太和骆家往来了。

今儿若不是骆老侯爷的寿辰之故,他也不会被父王拎过来。

两人跟着长辈到了一处花厅时,当看清楚花厅里的人时,周琅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花厅里,骆老太爷像个客人一般坐在下首位置,陪着坐在上首位置的大皇子,大皇子另一边也坐着二皇子、三皇子,这三位宫里最年长的皇子都来了,而且还来得这般早。再看此时众人坐在一起喝茶聊天的模样,虽然气氛还不错,可是总让人觉得有些与众不同。

又是一翻寒暄后,周琅和纪凛与几位皇子聊了几句,便起身去逛平阳侯府的外花园。

这时,三皇子也起身对他们道:“我也和你们一起去罢,坐久了身体也有些僵硬了,正好去走走。”

大皇子看向纪凛和周琅,突然笑道:“三弟倒是好兴致。”

二皇子手端着一杯茶,来回看了兄长和弟弟一眼,并未开口。

“大哥若是有兴趣,也一起来,听说平阳侯府的花园建得不错。”三皇子说着,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哎呀一声,说道:“差点忘记了,大哥府里的骆侧妃也是平阳侯府的姑娘,大哥先前陪骆侧妃回门时,也是看过了的,并不稀罕。”

听到三皇子棉里藏针的话,在场众人的神色都有些微妙。

骆家陪在一旁的几位老爷闷不吭声,也不敢看向神色平淡的老爷子,宁王和镇国公一副世不关已的样子,神色都未变化,其他陪在一旁的人倒是小心翼翼地瞄着大皇子,心里已经肯定了三皇子怕是极为介意骆家女儿进了大皇子府的事情。

一个侧妃罢了,哪有什么回门之说?三皇子如此不客气,将大皇子和平阳侯府都一起讽刺了。

就在大家都等着看大皇子的反应时,便见大皇子脸上露出笑容,说道:“三弟想去便去,何必说这些儿话?为兄今儿是来给老侯爷祝寿的,自该多陪陪老侯爷。”说着,他看向骆老太爷。

骆老太爷笑了笑,拱手道:“老臣多谢大殿下的赏脸。承嗣,还不陪三殿下?”

站在一旁的骆承嗣忙上前来,躬身应了一声。

三皇子意味不明地看了眼骆家的人,然后笑着抬步走了,周琅和纪凛有些无所谓地跟上,唯有骆承嗣压力极大,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未想见出了院子,正准备往东路的花园行去时,便见骆四老爷陪着四皇子、五皇子来了。

“三哥!”两位皇子正对着骆家指指点点,见到三皇子等人忙过来,然后又朝纪凛他们打招呼,“暄和、阿琅,你们也都在啊,这是要去做什么?”

“难得暄和、琅弟有兴趣,和他们一起逛花园。”三皇子笑着回答。

五皇子眼珠子往纪凛身上转了下,点头道:“好啊好啊,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三皇子轻笑了一声,便迈步走了,两位皇子忙跟在他身后,继续对着平阳侯府的环境指点。

纪凛和周琅见那三兄弟已经自己走开了,他和周琅反倒是慢悠悠地跟在后头,一点也不急的样子,反而是骆承嗣,对着这几位皇子,头都要疼了,觉得此时压力很大,胃都有点儿吃不消了。

他总觉得,今儿要发生点什么可怕的事情。

“你怎么了?”周琅见骆承嗣神色凝重,好心地问了一句。

骆承嗣摇了摇头,转头看见纪凛时,双眼微亮,尔后想到什么,又不由得心里叹了口气。

这位也不是好相与的。

等骆承嗣前去追着几位皇子后,周琅疑心道:“暄和,这四皇子、五皇子怎么也来了?”他扯了一片叶子捏碎,皱着眉道:“这五皇子仗着皇上宠爱,最会来事。”心里到底有些担心。

纪凛看着远处,低声道:“我也不知道。”

这时,已经走进平阳侯府东路花园的三皇子已经站在那儿等他们了,两人忙走过去。

曲潋随母亲和姐姐到了嘉善堂时,发现嘉善堂中已经坐了很多各府的夫人,有平阳侯府的姻亲,也有和平阳侯府交情不错的,反正只要数得上名号的都过来了。

而且让曲潋惊讶的是,祝蒹竟然也随家中的长辈过来了,见曲潋看过来,还俏皮地同她们眨了下眼睛。

曲潋回了个微笑,等给骆老夫人请了安后,便随着姐姐一起出去,到隔壁的花厅去喝茶,那里都是和她一样未出阁的各府的姑娘在,正是让这些姑娘们发展人脉的机会。

她们出去时,祝蒹后脚也跟着出来了。

祝蒹开心地过来拉着曲沁的手道:“幸好你们也来了,我在这里都不认识那些姑娘,也不知道和谁说话,只好坐在那里等你们。”

“既然如此,你怎么跟你祖母来了?葭姐姐就没来?”曲潋打趣地问道。

祝蒹难得有些羞涩了,“听说今儿宁王妃也会过来,况且我以后要嫁进宁王府,总要见人的…”

这便是祝老夫人今日为何会带祝蒹过来的原因,祝葭以后不嫁在京城,倒是没所谓。

曲潋表示理解,曲沁看着祝蒹难得羞涩的模样,心情却有些复杂。

第84章

虽然很多事情变了,可是兜来兜去,大体的事情却依然往一个固定的方向发展。

就如祝蒹,上辈子她现在不是宁王世子的未婚妻,因为宁王世子的未婚妻已另有其人,是宁王妃在去年给宁王世子定的,定的是她娘家的侄女,当时周琅与祝蒹并不相识,所以也没有理由反对,只得无奈地由着母亲安排。

祝蒹来到京城后不久,祝家也已经给她定亲了,定的是祝家的一位门生,祝老夫人今日也同样将她带来了,因为她定亲的对象的长辈们今儿也会来。

虽然细节不一样,但是大体事情却太相似了,相似得让曲沁有些心惊肉跳,生怕上辈子的惨剧又再一次重演,她和祝蒹都在这里被人毁了。

祝蒹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惨剧,纯粹是受到周琅连累的,因为周琅对她另有心思,上辈子周琅遇到祝蒹太迟,迟得他们本是有缘无份。纵使如此,周琅仍然对她一见钟情,依然很关心她,就是因为这份关心,让人有机可趁。

而她呢?她本本份份地伺候着外祖母,并未想过夺了谁的荣耀,将谁踩在脚下,只想等以后她出嫁了,妹妹出阁了,弟弟有出息,他们一家都会好的。可是最后为何却是她被人推了出去?

想到这里,她眼中浮现几许怨恨。

不是不怨不恨,而是重来一次,身边值得她珍惜的人太多了,她并不想让怨恨主宰了自己的生活。之前也不是好好的么?只要过了今天,一切都会不同了…

曲潋正和祝蒹说笑着,其实目光并未离开她姐,突然发现曲沁有些苍白的脸色,忙道:“姐姐,你不舒服么?”

祝蒹吓了一跳,忙扶住她的手,“若你不舒服,就叫个丫鬟带你去客房歇息,可别逞强。”说着,突然发现曲沁拽着自己的手腕的劲儿很大,让她有些诧异。

曲沁见两人关心的模样,深吸了口气,说道:“没什么不舒服的,只是先前人太多,空气有些不好,现在出来了就好多了。”然后又捏捏祝蒹的手,笑道:“既然阿蒹你对这儿不熟悉,今日就别离开我们姐妹身边才好。”

祝蒹笑盈盈地应着,一副开心的模样。

曲潋也抿嘴一笑,明白了姐姐的意思。

这是要将她们两人拘在她身边看着了,曲潋觉得这刚好合了自己的心意,她很乐意如此。

说说笑笑间,便到了隔壁院子的花厅,那儿坐着今日随长辈过来给骆老太爷拜寿的各府姑娘,一群穿着各色春装的小姑娘们凑到一起很是热闹,除了喝茶说话外,花厅里还设了牌桌,小姑娘们坐在一起抹牌,声音清脆的响着,就是花厅外的院子里,也有一起扑蝶的小姑娘。

三人的进来并未引起什么特别的注意,作为今日主人的骆樱、骆杪、骆林等骆家姑娘见她们进来,忙迎了过去。

“沁表姐、阿潋,你们来啦。”骆樱笑道,“是不是刚从祖母那儿过来的,先过来坐,这里有很多姐妹们呢。这位是…”她看着祝蒹,有些疑惑。

“这是祝蒹。”曲沁介绍道。

听罢,骆家姐妹们都一脸恍然大悟。她们知道宁王世子定亲的对象是祝家姑娘,但是却一直没有机会见。

骆林也笑盈盈地看着她们,很是客气地朝祝蒹打招呼,“这位是祝姐姐吧,听说祝姐姐和宁王世子定亲了,可惜我们姐妹几个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和祝姐姐无缘得见,今日一见,祝姐姐果然是个美人儿。”

祝蒹虽然被称赞得有些不好意思,面上仍是大大方方地和她们打招呼。

骆林的话在场的人都听见了,知道祝蒹竟然是宁王世子的未婚妻,都忍不住转头望过来。

祝蒹终于体验了一把当初曲潋和纪凛定亲时那种万众瞩目,不过她也不知道她是天生迟钝还是真的大方开朗,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仍是大大方方地朝众人微笑,让那些打量她的人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骆樱很是尽职,将三人给那些贵女介绍,让彼此都认识一翻。祝蒹也很认真地和那些姑娘们见礼打招呼,曲潋和曲沁和这些各府的小姐以前也见过了,纷纷和她们笑着打招呼。

“听说祝姑娘是常州府人,那不就是和曲姑娘是同乡了?”一名芙蓉脸蛋的姑娘好奇地问道,她是英国公府的姑娘,闺名庞墨兰。

曲沁笑道:“是同乡,而且我们两家距离很近,自幼便认识了。”

庞墨兰哎呀了一声,笑道:“那可真是有缘。”

她这声不知是恭维或者是平常的调笑,引得周围的其他姑娘不以为意,暗暗地撇着嘴。对于出身京城勋贵府的贵女来说,常州府哪里比得上京城的锦绣繁华?那就是个乡下地方,两个乡下来的姑娘偏偏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将两个身份尊贵的少年叼走了,真让人气闷。

与众人都打了声招呼后,三人在骆樱、骆林的安排下入座。

骆樱也坐在曲潋身边,正想要和她说几句话时,突然她表妹刘菁风风火火地过来拉住她,“阿樱,你前些天答应我的事情,现在可以了吧?快点,不然七表哥他…”她咬下了菱唇,一副焦急的模样。

骆樱抽回手时顺便推了她一下,不以为然地道:“你急什么?今儿来的人多,咱们就不要乱蹿了,省得发生什么事情,我娘又要怪我没照顾好你了。”

刘菁没想到骆樱翻脸不认人,顿时气得直跺脚,恨恨地道:“我算是看清你了,你真讨厌。”然后气呼呼地跑了。

其他人知道刘菁的脾气,况且她姑姑是骆大夫人,和骆樱是嫡亲的表姐妹,时常吵吵闹闹的,并未在意,只有祝蒹不认得这些人的身份,不免多看了几眼。

“你又怎么了?”曲潋捏了颗果子吃,问道:“看菁表妹很是生气的模样,你是不是又忽悠她什么了。”

骆樱不以为意地道:“忽悠她又怎么样?她是个任性的,想到的事情就要去做,我自然要比她更任性了。”说到这里,她有些不高兴地道,盯着曲潋道:“还不是为了我那七哥?”

曲潋很坦然地迎着她的目光,笑盈盈地道:“那你确实应该看牢一些了,省得发生什么事情你娘生气。”

骆樱见她没有丝毫的异样,放下心来,只是想到痴心一片的同胞兄长,又觉得头疼。她真不知道,原来她七哥竟然是如此痴情的人,曲潋都定亲了,他还走不出来,心里着实无奈。更无奈的是,刘菁这表妹,对七哥死缠烂打,但她娘却不太满意表妹的模样,总让她多拦着刘菁。

两人正说着,曲沁突然开口道:“阿樱,今儿人多眼杂,还是派个人去看看,别让菁表妹生气之下到处乱跑。”

骆樱虽然不觉得刘菁能发生什么事情,可见是曲沁开口,不好说什么,便叫了个丫鬟去将刘菁找回来。

说了会儿话后,又有人过来了。

曲潋正低头捏着一颗樱桃,突然被骆樱扯了下衣袖,抬头望去,正好看到被几个贵女簇拥进来的席姿,她也正好看过来,双眸盯着自己,曲潋很自然地回了一个笑容,席姿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

席姿被骆林恭维着坐到临窗的一张榻上坐下,心情十分抑郁,特别是见到曲潋竟然还能笑得那般坦然,让她心里堵了口气不上不下的。她还记得去年平阳侯府的秋日宴,曲潋给她的羞辱,两人算是结下梁子了,可是这人却仿佛并不在意一样,见面了还能笑得这般自然。

简直就是个城府极深的可怕之人,这样可怕的女人,一点也不配那样美好的纪暄和。

席姿心里担着事儿,脸色有些阴沉,也让那些上前来打招呼的贵女们有些诧异,纷纷围着她坐问她怎么了。

“也没什么事情,不过是这春日天气薰得人泛懒。”席姿用袖子掩着嘴打了个哈欠,有些抱歉地朝她们笑道:“再坐下去我就要发困了,还是到外面走走,你们可要去?”

那些姑娘看了看外面的阳光,纷纷摇头,担心这阳光会晒黑皮肤,所以都拒绝了。

席姿见她们拒绝,心里有些沉,面上却笑盈盈地和她们说了几句话,带着丫鬟出去了。

席姿的离开并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骆樱更不在意,和曲潋说了会儿话后,见又有其他的姑娘过来了,便起身去安排了。

骆樱走后,祝蒹也觉得坐得无聊,便提议道:“咱们也到外面逛逛吧,可不能辜负这般好的春光。”

曲沁笑着应了一声,便和她起身,顺便将妹妹拽过来,摆明了今天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将妹妹和祝蒹拉着,不让她们离开自己的视线。

曲潋很是乖顺地跟着她们。

直到宴席开始,都好像没什么事情,曲潋跟着姐姐去了摆宴席的花园。

今儿来的人很多,平时摆宴的花厅放不下,所以便将宴席摆放在花园中的一处空地上,那里支了遮阳的棚子,周围竖着山水屏风,还有由花筑起的花墙,清风徐来,花香溢满襟怀,吃的是一种享受。

很多小姑娘都挺喜欢的样子。

骆樱很是自豪地说,“你们瞧,这些花墙还是我建议我娘让人摆的呢,这样边吃饭边赏花,是不是很有野趣?”

曲潋笑着点头。

男女席离得不远,用花墙隔开来,虽然看不到男席那边的情况,不过可以听到声音。

入席的时候,席姿有些心不在蔫地过来了,坐到了曲潋她们这一桌,不知怎么地,盯着曲潋的神色有些阴沉。

“喂,你做什么?”骆樱像护崽子的母鸡一样,“阿潋得罪你啦?”

席姿被她弄得有些无奈,“没有,你这么激动做甚?”

“既然没有,你做什么这般看她?”然后想到了什么,不禁凑到她面前,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道:“阿姿,我以为你是聪明人,别让我瞧不起你。”

席姿心中一凛,沉着脸道:“你说什么?”

骆樱笑着看她,继续道:“别装笨,我和你自幼认识了,你是什么心思我不知道么?原本以为你大哥娶了淮安郡王府的大小姐,你便能和镇国公府走近一些,却没想到镇国公早早地就给纪暄和定了亲,而且定亲的人…”说着,她掩嘴一笑,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席姿双目含怒,咬牙道:“我就不信你没这个心思。”

“我是有啊!”骆樱很是大方地承认道:“不过那又如何?并不影响和我阿潋的情份,况且我现在已经没心思了。”然后她拍拍席姿的肩膀,“阿姿,不属于我们的,强求也没用,别将自己陷进去,以咱们的身份,还有父母的宠爱,以后还怕找不到个好的么?”

席姿沉着脸不说话。

她想,那些人再好,能好得过纪暄和么?纪暄和是她这辈子所见过的最美好的人了。

骆樱见她这模样,知道她一时半会没法转过弯来,便不再相劝,坐回了原处。

曲潋见她回来,叫旁边伺候的丫鬟给她呈了一碗营养汤,笑道:“喝碗汤吧。”

骆樱拿着调羹划弄着碗中的汤,叹着气对曲潋道:“阿潋,有些人太死脑筋怎么办?她死脑筋就罢了,我担心她伤人伤已。”毕竟是从小认识的,虽然总是吵吵闹闹,却也不想见她出了什么事。

曲潋知道她说的是谁,严肃地道:“那就派人看着她,千万别让她在今天发生什么事情。”

“没必要吧?”骆樱狐疑地道,“你好像很紧张?”

曲潋哪能不紧张,现在一切还好好的,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大事发生。

正想着,突然听到男席那边响起了一阵喧哗,在坐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可惜隔着一面花墙,自然看不到什么。

陪坐在英国公夫人身边的骆大夫人见状,忙打发人过去查看。

很快去查看的嬷嬷回来了,笑着答道:“几位殿下正给老太爷敬酒呢,只是老太爷身体不便喝酒,便让几位少爷去喝了,刚才正喝得热闹,七少爷年纪小不胜酒力,便摔了,幸好旁边的四殿下拉了七少爷一把,只是不小心将酒席给碰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