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皇子都知他的性格,兼之郭妃这些年来极得帝心,使得五皇子比之其他皇子更得宠爱,皆有避他锋芒之意。不管是看好戏还是畏惧或者是冷眼旁观,都不愿意与五皇子对上,由着他折腾。

简单地聊了几句话,众位皇子便进了慈宁宫给太后请安。

慈宁宫里,已有几位公主来了,所以再见到几个孙子,太后十分高兴,笑盈盈地留了他们留了他们午膳,直到膳罢,方让他们离开。

见太后要歇息了,襄夷公主等人也识趣地跟着离开。

离开了慈宁宫,襄夷公主将姐妹们抛在身后,慢悠悠地走在了大皇子身边,余下几个皇子走在最后。

襄夷公主抬头朝大皇子笑道:“几位皇兄最近在忙些什么?襄夷很少见到你们了,也不来看看我,让我一个人在宫里十分无聊。大皇兄和二皇兄就算了,其他几位皇兄可是都在宫里的,襄夷想要见一面却不容易。”

大皇子笑道:“你还会无聊么?听说你近来常去太极殿,和那纪暄和时常见面。”

三皇子和五皇子忍不住看了他们一眼。

襄夷公主很坦然地道:“是啊,难道皇兄们不知道,我和纪暄和的未婚妻成了好朋友,找他帮我给曲家妹妹捎话嘛。”然后她叹息一声,烦恼地道:“听说曲妹妹的姐姐的未婚夫出了事情,连婚期都取消了,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不过是失足落水罢了,那江水再急,也不至于那么多人下水打捞都找不到,我怀疑一定是有人故意要破坏这桩婚事,将那余公子捉走了…大皇兄,你说是不是?”

大皇子看着笑得甜甜蜜蜜的襄夷公主,眼神微黯,忍不住斜睨了一眼五皇子。

五皇子嗤笑一声,“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能让人去破坏,怕是他们做了什么亏心事,才会遭了报应。”

听到这话,三皇子也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神色微黯。

襄夷公主皱眉,很是生气道:“五哥你怎么能说这种丧天良的话?那曲家姑娘没能如期出阁已经够可怜了,你还说这种风凉话,小心我告诉父皇。”

五皇子哼了一声,根本没将她放在眼里。这事他丝毫没放在心上,不过一个小官员的女儿罢了,虽然坏了他的好事,但他也不屑理会,只是随便表现出对曲余两家婚事的不喜,下面自有会揣测上意的人去做,就算被人查出来了,也和他无关。

而且,别以为他不知道曲余两家的婚事,插手的人可不只他的人,都是想让平阳侯府吃些苦头,不过是他最有理由破坏罢了。

想到这里,他轻蔑地看了眼前面的几位兄长。

襄夷公主无视了他的那种轻蔑,继续道:“虽然我是个女子,不能做什么,但是为了朋友,也应该出份力气才是。如果再过几天那余公子还未找到,我得去和父皇说一声,让父皇出人帮找!”

听到襄夷公主这话,几位皇子脸色有些沉。

“襄夷莫要胡闹,你是公主,身份不一般,岂可轻易交宫外的朋友,小心被人利用了。”大皇子语重心长地道,对这个自幼任性的妹妹很是无奈。

出身尊贵,虽是公主却深得皇上宠爱,当皇子一样教养,在场的皇子们小时候都吃过她的亏,对这个妹妹实在是没什么兄妹之情。幸好后来太后见襄夷公主不成样子,将她接到慈宁宫亲自教导,方才让她好一些。

襄夷公主笑嘻嘻地道:“大皇兄放心,我又不是笨蛋,自然会自己识别好坏。”

“你用得着如此热心么?”五皇子继续不以为然地道。

“曲妹妹是我的朋友,我看她顺眼,就想帮她。”襄夷公主嚷道,然后冷笑道:“倒是五皇兄,你这臭脾气要改改了,不然我要去和父皇说。”

五皇子的脸色沉了沉,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其他皇子被襄夷公主闹得有些头疼,虽不知道襄夷公主是何意,怕是有警告之意,心里十分不悦,面上温和地笑着说了几句,便也各自告辞离去了。

襄夷公主站在宫廊之间,目送着那些皇子们离开的方向,眼神幽冷。

直到一名宫娥过来,禀报道:“公主,皇后娘娘找您呢。”

襄夷公主脸上重新绽放笑容,拂了拂衣袖,懒洋洋地道:“行了,去凤翔宫。”

说罢,便带着一群宫人浩浩荡荡地往凤翔宫行去。

曲潋正对着窗台练大字,窗边响起了熟悉的声响,下意识地抬头,见到金乌不知何时飞过来,高傲地昂着头朝她叫了一声时,不禁露出笑意。

她绕过去,先是伸手摸了下金乌脑袋上的那绺金毛,只摸了下便被它偏头躲开了,然后它抬起了爪子。

曲潋没想到这大白日的,金乌竟然会给她送信来,心里直觉是纪凛那边得了什么消息,忙伸手取下金乌脚下系着的纸条。

当看清楚字条上的内容,曲潋神色一凛,马上拎着裙子冲出了书房,往正院的小佛堂跑去。

小佛堂里,曲沁正在抄写经书,季氏在旁边捡佛豆。

季氏捡了一个时辰佛豆,正准备歇息会儿喝口水时,见到女儿在门口探头探脑的,不禁纳闷道:“你在做什么?”

曲沁听到声音,也抬头看过来。

曲潋讪笑着进来,说道:“我找姐姐有点事情。”说着,忙给曲沁使了个眼色。

曲沁放下手中的狼毫笔,就着丫鬟端来的水净了手,便对季氏道:“娘,我今儿就抄到这里,先和妹妹回去了。”

“去吧。”季氏也心疼曲沁天天抄写经书,她想劝她不必如此,但听大女儿说抄经书能让她心静平和后,便由着她去了。可是到底心疼她年轻,舍不得她天天如此枯燥地抄写经书。

等曲沁出来,曲潋忙将她拉到了院子里,摒退左右后,对她道:“姐姐,纪哥哥给我捎来信,余公子有消息了。”

曲沁睁大了眼睛,忙拉着她的手道:“是真的?他现在如何?”

“还活着。”

“…有没有受伤?”

“反正还活着。”

曲沁皱起眉,“难道伤得很重?”

“还活着就是了。”

曲沁无奈地看着妹妹,说道:“难道除了还活着,就没有其他的信息了?”

曲潋无辜地看着她,“纪哥哥就给了这个消息,其他的没了,所以我也没办法。”

虽然消息不多,但是知道余长昊还活着,曲沁终于放下一颗心。她沉吟片刻,对妹妹道:“阿潋,麻烦你帮我联络一下纪公子,问问他关于余公子的情况,如果有余公子的下落,那就更好了。”

曲潋自然应了,写了张纸条让金乌带去给它主人。

曲沁跟着妹妹过来,亲眼看到妹妹的行为,终于明白了妹妹和纪凛平时是如何联络的,不禁有些啼笑皆非,“我还以为纪公子送金乌给你是让你解闷的,没想到这只还是信使,纪公子可真是有心。”

定了亲便要避嫌,可是两人竟然用只鹰来联络,若是传出去,怕是会让人诟病。曲沁虽然知道这种行为不妥,但也没有制止,叮嘱妹妹要小心,别让金乌将信遗失让人找着就行了。对小女儿之间的行为很是宽容。

曲潋嘿嘿地笑了声,一副很无辜的样子,心说纪凛还大晚上翻墙过来找过她呢,若是姐姐知道,怕是会生气吧?

金乌很快又捎来了消息,纪凛在上面说,明日他会打发常安过来,让常安同她们说明。

曲沁对纪凛的行事十分满意。

翌日,常安借着送花过来给曲潋,在厅堂见了曲家姐妹俩。

隔着屏风,常安将查到的事情同姐妹俩说了,“余公子受伤不轻,我们的人找到他时,他在安州府附近的一个村落中养伤,看他的伤势,为利刃所伤,让他几欲丧命,他昏迷了近半个月方才醒来。”

曲沁默然,心里越发的愧疚,问道:“余公子他什么时候能好?”

“怕还要过些日子吧,我们已经给他请了安州府最好的大夫去给他治伤,待他伤好后,便会回京。”常安说着,窥了眼屏风,隔着山水屏风,只能看到屏风后影影绰绰的两人身影,他想了想,又对曲沁道:“曲二姑娘,你要有心理准备,余公子他这次伤得极重,似乎知道了什么,可能、可能…”

他踌躇半刻,不忍心将事实告诉她。

曲沁却很冷静,说道:“常管事直说无妨。”

“我们的人找到余公子时,余公子当时已经清醒了,而且观他身上的伤势被人及时处理了,想来他当时落水后,便被藏在水中的人弄走了,后来伤了他又让人给他治伤,怕是为了拖曳他回京的时间。我们已经询问过,余公子也不知道将他带走的人是谁,可是他看起来却忧心忡忡,应该是有什么发现。”

屏风后半晌无话。

这时,便听到另一道声音响起:“常管事,余公子大概什么时候进京?如果他进京时,麻烦你第一时间来告诉我们。”

“这是应该的。”

让人将常安送走后,曲潋拉着她姐的手,见她安静地看过来,忍不住道:“姐姐,这下子你也不用愧疚了,余公子没事。”

曲沁点头,朝她笑了下,然后挽着妹妹的手回了后院,将跟着的丫鬟仆妇都挥退在廊庑下,姐妹俩走在开满了夏花的院子里。

走了好一会儿,曲沁方才开口,“阿潋,如果…我不想嫁人,你会不会瞧不起我?”

曲潋愣了下,忙道:“怎么会?就算不嫁人也没什么,女人又不是生来为了嫁人的,咱们常州府里也有很多女先生一生都没有嫁过人,专门给一些世家的姑娘当女先生,十分有才名。”曲潋心里不以为意,她从来不认为女人就要嫁人,上辈子见多了一辈子都没结婚的女强人。

曲沁失笑,“你胡说什么,那些女先生都是命苦的,若非因为种种原因耽搁了婚事,又不想给人作续弦或嫁了年纪大的,方才会梳了头去教导那些世家姑娘。谁知道她们心里的苦?而我…”她犹豫了会儿,方道:“我却是不想嫁人的。”

曲潋早在知道姐姐重生的秘密时,便明白她的意思,若非怕连累了下面弟妹的婚事,怕是根本没想过要嫁人,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让她更笃定了不嫁人才好。

“可是,长辈们怕是不会同意的。”曲潋实事求是地说道,这便是现实,在这个三纲五常的社会,女人到了年纪不嫁人,简直是罪过,要被世人瞧不起。

“我知道,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一声。”曲沁突然觉得,不管她说什么,妹妹似乎都能理解自己,就算她做出什么惊骇世俗之事,妹妹也只会理智地给自己分析难易,却不会第一时间反对。

想到这里,她又看向妹妹,“阿潋,你不反对么?”

曲潋伸手扯掉了旁边一棵玉兰花的叶子,瞅着她道:“你高兴就好。”

于是曲沁再次搂住妹妹,笑道:“是,我很高兴你能理解我。放心,我只是想想罢了,不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我还要看着你顺顺利利地出嫁,湙弟将来也顺利地娶媳妇呢。”

曲潋心里却闷闷地难受着,觉得这时代的女人身不由已,十分可悲。

又过了半个月后,纪凛让常安给曲潋捎了消息过来。

“余公子要进京了?”曲沁看向妹妹,“他想要见我一面?”

曲潋点头,“常管事是这么说的,好像余公子知道纪哥哥派了人去保护他进京,其间,他受到了几次袭击,都是纪哥哥安排的人救了他。如今他就在京城外十里外的镇子里,是他向纪哥哥安排的人提出来的,想要在进京之前,见你一面。”

曲沁微微皱起眉来,沉吟片刻,便道:“行,只是又要麻烦纪公子了。”

她安排了徐山去做别的事情了,没能赶过来,又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余长昊进京的消息,这种时候,唯有纪凛能帮忙了。

曲潋笑了下,哼哼道:“有什么好麻烦的,他是你妹夫,有事尽管指使。”

这话自然让曲沁笑得不行,伸手戳了她一下。

等曲潋去回信给纪凛时,曲沁坐在那儿,神色不觉有些怅然。无论余长昊这次约她去做什么,都让她知道,这桩婚事怕是不成了,不然余长昊直接进京便是,哪里用得着做这种事情?

心里有些涩然,却也没有太过难受。

自从得知五皇子已经知道是自己坏了他的好事后,她便明白五皇子并不会放过他,他不用出手,只要随便透露一下对自己的不满意,下面自有人会帮他处理,郭妃这些年在宫里汲汲营营,可是留了足够的人手给他。

曲沁沉下心,如果真不行,便像上辈子那样,直接毁了他吧。

纪凛很快便回了信息,并且做好了安排。

第103章

看到纪凛的时候,曲潋愣住了。

“潋妹妹,今天天气很好,要不要下来走走?”阳光下的少年露出微笑,煦和透澈,优雅天成,那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因为他的笑容而变得无限美好,连微薰的阳光也变得轻盈。

曲潋感觉自己脸上的气温有些高,可是看到这样的少年,根本让人无法拒绝,甚至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在碧春瞠大的双眼的注视下,她就直接扑了过去,扯住了他的衣襟。

“好啊,纪哥哥。”

纪凛没想到她会这么的…直接,没有防备之下,被她撞得小退了半步,很快便稳住了自己的身体,将她牢牢地扶住。怀抱着心仪的姑娘,他白玉般的脸庞上浮现淡淡的红晕,连耳朵尖都跟着红了,可是那种心仪的姑娘投怀送抱的感觉太美好,让他舍不得放开。

“姑娘!”碧春讷讷地叫了一声,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么大胆真的是个家该有的行为么?

曲潋嘿嘿笑了下,瞥了眼周围的环境,赶紧故作羞涩地低下头,退后两步,一双手绞着手中的帕子,那条绣着青竹的帕子被她绞得皱巴巴的。

纪凛见她低垂着头,一副做错事的模样,眼里的笑容不禁加深,和煦地道:“潋妹妹近来过得如何?”

“还可以吧。”曲潋随意地答道,然后又抬头看他,奇怪地问道:“纪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今天不用进宫当差?”

虽然纪凛答应了帮忙让余长昊和曲沁见一面,不过恰好纪凛还在宫里当差,没办法出来,将事情都交给了常安去安排。常安确实是个能干的,得了主子的吩咐,便马上安排起来,很一切都打理妥当。

余长昊现在暂时住在京外十里处的镇子里的客栈中,曲沁若是要应约来见他一面,自然是要出京。如果是平常时候,只要安排下去,带好仆人,曲家姐妹俩想要去京郊都没问题,不会有人拦阻。

可是如今婚礼不成,暗地里很多人都盯着曲家,曲沁想要出门不被人发现可不容易,先前平阳侯府就因为担心而特地派了人过来保护。既然是保护,那也受到了一定的阻碍,这才是曲沁要拜托纪凛帮忙的原因。

曲潋自然不放心自己姐姐一个人过来,所以今儿也跟着一起过来了。

来到了目的地,曲潋却被留在了马车里,只能看着她姐带着丫鬟红蕊还有纪凛特地派过来的侍卫跟着进了客栈。

曲潋原本很无聊地坐在马车里边等曲沁出来边琢磨着余长昊今儿约她姐出来要干什么,却没想到马车马帘掀开时,会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于是便有了以上的一幕。

心情太激动了,她得给个拥抱才能平息下来。

纪凛微笑道:“我有些不放心,所以便向皇上请了半日的假,跟着过来了。”他盯着面前的少女,见她很快又恢复了坦然,不禁失笑。

他终于发现,她虽然长得柔弱了一些,看起来娇娇怯怯的,其实胆子一点儿也不小,甚至有时候胆子大的让人吃惊。想到小时候的事情,他心里失笑,觉得她一直没有变过,也让他心头越发的轻松。

知道未婚夫因为不放心过来护航,曲潋自然是高兴的,若不是现在在外头,她都恨不得去拉他的手了。喜欢的男生在面前,却碍于世俗规矩,不能拉拉手吃点小豆腐,让她心里很苦逼。

在常山的安排下,两人很快也进了隔壁一间茶馆里的厢房,窗口敞开,坐在窗边可以看到对面的情景,只要曲沁出来,会在第一时间知道。

曲潋手捧着一杯香茶,眼睛时不时盯着下面,沉吟半晌,终于忍不住问道:“纪哥哥,我姐姐和余公子的婚事,真的没有可能了么?”

纪凛说道:“如果余公子不想,自然无可能了。”

所以,问题便出在余长昊身上,如果余长昊因为这次的事情被吓怕了,不想坚持,那么这桩婚事便不可能了。而且余长昊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差点没命,就算他想要解除婚约,平阳侯府和曲家也不好怪罪他,只能吃下这个闷亏。

曲潋不禁希望余长昊能坚持。

曲潋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纪凛看着她,她微微垂下脸,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纤长的睫宇遮住了那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瓷白的脸蛋精致小巧,皮肤白得像水一般,嫩嫩滑滑的,仿佛没有一处不精致,处处透着一种让他喜欢的味道。

他的眸色渐渐变深了。

曲潋突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回过神来时,对上他黝黑难辩的眼睛,肝颤了一下,以为他人格又要转变了时,却见他突然朝自己露出微笑,发现仍是那个美好如玉的少年,不由也露出了笑容。

“潋妹妹,你不必担心,想来经过这次,那些人也不敢再做什么手脚了。”他安慰道,不想让她露出那种难过的神色。

“希望如此吧。”曲潋有些恹恹的,对他道:“这次谢谢你了。”

纪凛轻描淡写地道:“没什么,你开心就好。”

曲潋被他这种“只要你开心,让我做什么都行”的语气弄得脸都要红了,她现在才发现,原来这少年轻易间便可以说出让人感动到想要对他以身相许的话来,简直让人负荷不住。

虽然两人难得见面,都很想多相处一会儿,可是在看到曲沁从客栈中走出来后,两人只能离开了茶馆。

曲沁看起来很平静,她回到停放在街边停放的马车,发现马车里竟然没有妹妹,正惊讶时,便见到妹妹和纪凛从一处茶馆中走了出来。

“姐姐!”曲潋走过来拉住她,解释道:“纪哥哥不放心,所以特地请了假过来。”

“曲二姑娘。”纪凛走过来拱手为礼。

曲沁也回了一礼,听到妹妹的解释,看向纪凛的神色十分温和,朝他笑道:“这次就麻烦纪公子了,谢谢你。”

纪凛含笑道:“不过是举手之劳,曲二姑娘不必挂怀。”

两人客气了一翻,曲沁才携着妹妹上了马车。

曲潋犹自趴在马车车窗前,对站在那儿的少年笑眯眯地道:“纪哥哥,教我女红的安娘子进京了,我又和她学了一种针法,天气热了,改日我给你做个扇坠儿。”

纪凛的神色一下子变得很温柔,连阳光也为之失色,他含笑看着趴在车窗边笑容可掬的少女,柔声应了一句好。

“纪哥哥,再见。”曲潋朝他挥了挥手。

纪凛站在那儿,目送着曲家的马车离开,然后方转头示意常安跟上去保护。

直到看不到纪凛的身影,曲潋才将窗帘放下,扭头看向车子里的姐姐,见她一脸打趣的表情,不禁有些尴尬。

她忙转移了话题,“姐,你刚才见了余公子了么?他怎么说?”

曲沁点头,平静地道:“见了,他是来道歉的,提出解除婚约。”说罢,想起先前那少年年轻稚嫩的脸上露出的遗憾难过,还有最后叮嘱她有人要害她让她小心的话,即便经历了一世,心里仍是有些触动。

她能感觉到这个少年是真心想要娶她的,奈何两人有缘无份,现实让他屈从了,他不敢拿自己和家人的性命来赌。

即使有心理准备,曲潋还是被这事情弄得怔住了,然后忍不住拉住她的手,“余公子真的不能…不能坚持么?就算是皇子,那也是要遵守一定的规矩的吧?哪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这也太没王法了!如果不行,我去求淑宜大长公主,让她带我进宫,我亲自去找皇上说明…”

“阿潋!”曲沁按压住她,让她别太冲动,也不能让妹妹冲动之下自毁前途,她细细地分析道:“阿潋,这次的事情,出手的不过是一些想要讨好皇子的小人罢了,作为皇子,他们确实金尊玉贵,只要言语间透露出一丝不喜欢,下面自然有想要讨好他们的人去帮他们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就算那些人被查出来死了,却连累不到宫里的皇子,皇上也不会乐意知道自己的儿子做出这样的事情。”

曲潋闷闷地看着她,“难道就这样算了?”她心里极为不甘心。

曲沁笑了下,“自然不能如此算了,但你要记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想要对付一个强大的敌人,就要做好一击即毙的准备,不能让对方有喘息的机会,这样反而会留下后患。你且等着!”

曲潋被她姐最后冷硬的语气吓了一跳,心里隐约觉得,上辈子早亡的姐姐,在那样困难的环境中,依然能在皇子府中把持中馈,想来也不是个善茬,只是这辈子她安于平淡,已经不想走上辈子的老路罢了。

“那你的婚事怎么办?”曲潋郁闷地道:“外祖母为了补尝你,定然会再给你找一个更好的,她不嫁不行。”

曲沁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她捏了下妹妹的脸,嗔怪道:“你就不能别提这让人扫兴的事情么?阿潋,你很快便要及笄了,到时候你也要出阁了吧?等你出阁,我便和湙弟、母亲回常州府。”

曲潋吓了一跳,忙扒住她,“别啊,你们若是走了,我一个人留在京城里会很孤单的。”

“那就等你在镇国公府站稳了脚,我们再走。”曲沁笑盈盈地道。

曲潋刚想点头,很快便发现不对劲,被她绕进话里了,并且话题已经歪到了另一边去了,忙将它歪回来。

可惜曲沁已经不想回答,姐妹俩个在回程的路上,开始打起了擂台,看谁能将话题歪到自己想要的地方。

过了两天,余长昊进京,先去了余尚书府,然后又在余尚书的陪同下,亲自来了曲家退亲。

曲大老爷得知他的来意后,怒火高涨,恨不得拿扫帚将上门来退亲的余家人扫出去,指着他的鼻子质问他退亲的原因。

此时他们在曲大老爷的书房里,周围伺候的人被摒退。

余长昊跪在曲大老爷面前,将脑袋深深垂下,请罪道:“曲伯父,是侄儿对不起曲姑娘,侄儿这次受伤,身体有损,无法与她结成夫妻。”

曲大老爷一腔怒气生生地憋在了胸口,差点喘不过气来,还是旁边的曲泽赶紧上前给父亲顺气。

曲大老爷被这一神转折给惊呆了。

什么叫身体有损?难道余长昊这次失足落水,伤得不能人道不成?如果这样,确实不好将自家姑娘再嫁过去。可是,这样会不会显得他们曲家太势利?但是让他昧着良心将三弟的女儿嫁给一个身体有损的男人,那不是害了侄女么?

曲大老爷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呐呐地道:“如果,我们曲家不在意呢?”

余长昊仍是低着头,机械地道:“纵使如此,侄儿也不愿意委屈了曲姑娘。”

曲大老爷最后只能无奈地接受了余家的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