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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今天是大年初二,平宁郡主也带着郡马沈博和三个孩子回镇国公府拜年。

就在曲潋和纪二老爷一家都出门时,靖忠伯府的车驾也恰好抵达镇国公府。

平宁郡主被丈夫扶下马车时,看到只有常管家过来迎接,府里看着也有些冷冷清清的,顿时皱起眉头,蹙着眉问道:“你们夫人呢?可是回淮安郡王府了?”她心里很明白,大嫂因为一些原因和娘家不和,已经有好些年的年初二没有回娘家了,每年她过来,大嫂都会亲自来相迎。

果然便听常管家道:“夫人从年前就病了,现在还在卧床养病。”

平宁郡主脸色有些难看,不过因为丈夫儿子都在旁边,所以也没有细问,便转而询问母亲的身体情况。昨天在宫里听说母亲生病不能进宫朝贺时,她便打发人过来询问了,结果人又被镇国公府打发回来,带回来的话也让她听得糊里糊涂的,心里越发的忧心。

虽然母亲素来强势,但作子女的,纵有怨怼,也不会明知她生病不理会。

“先去看看岳母吧。”沈博对妻子道。

沈勤兄弟也纷纷劝慰,平宁郡主本就忧心,当下也不再多想。

谁知到了寒山雅居,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了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平宁郡主瞪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惊叫道:“三弟!”

沈三老爷朝姐姐笑着点头,又和沈博见礼,然后给了三个外甥见面礼。

沈勤兄弟三人对这位三舅舅是完全没有印象的,小时候是见过他,但是都不知道过了几年了,已经没印象了,只知道这个三舅舅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一个世家贵子,常年在外飘泊,不喜束缚,应该是个性情不羁之人。如今见着了,见他面相风流雅致,却性情爽朗,兄弟三人对他的第一印象都很好。

“三弟,你几时回来的?”

“除夕夜那晚。”

听到这话,平宁郡主心里有些了然,忍不住想,难道是因为三弟回来了,母亲为了他生病了?感觉这猜测很不靠谱,一时间既为这个许久不见的弟弟回来高兴,又感觉他突然回来和母亲生病之事凑到了一起,都透着一种古怪。

众人进了屋子,便见淑宜大长公主穿着一身素色衣裳坐在床上,脸色看起来十分糟糕,虽然没有作什么伪装,但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淑宜大长公主身心交瘁,使她看着比平时憔悴许多,精神也不好,说是生病,也让人相信。

淑宜大长公主对外装病,虽然在女儿女婿面前,不过仍是要一装到底的。

见她是真的病了,平宁郡主夫妻少不得要关怀一番,沈勤兄弟几个也极为孝顺地问候。

说了会儿话后,沈博也不敢打扰淑宜大长公主歇息,便带着儿子到外面花厅里喝茶,和许久不见的妻弟说话去了,问道:“怎地不见大哥?”

“大嫂病了,母亲不让他留在这里,所以大哥此时正在那儿陪着。”

听到这话,沈博也没再问了,都是知根知底的,问了没意思,便和纪三老爷攀谈起来。

屋子里,没了其他人,平宁郡主终于能问清楚心里的疑惑了,“娘,您身体真的没事?您一向身子健康,怎地突然病了?三弟又怎么突然回来了?还有大嫂,她病得真的很严重?病得连大哥也走不开?”

有些话,就算是亲生女儿也是不能说的,淑宜大长公主道:“你三弟多年没回家了,所以回来陪我过个年罢了,倒是你大嫂那儿…”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你大嫂除夕夜那晚刺伤了暄和,让暄和差点儿没命,她自己也跟着神智不清了。”

平宁郡主瞪大了眼睛,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看着母亲憔悴的样子,突然明白她为什么会病了,不管是真病假病,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捏着帕子,喃喃地道:“怎么会这样…”对纪凛这侄子,平宁郡主还是很欣赏喜欢的,若是她生了女儿,都想将女儿嫁给纪凛,也不会便宜了曲家的姑娘了。

很快她便明白,为何今儿镇国公府的情况那般奇怪了,心里很是难受,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在她眼里,一向高傲的大嫂,竟然神智不清,甚至刺伤了自己儿子,害得他差点没命。这到底是个什么事儿啊。

可能是因为受到冲击太大了,平宁郡主缓了许久才缓过来,便对母亲道:“娘,我去看看大嫂。”

淑宜大长公主也没阻止她,说道:“去吧,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对人说。”

平宁郡主如何不明白,如今娘家将这些事情都瞒着是好的,若是传出去,不仅镇国公府的名声受影响,以后还不知道外人怎么看待镇国公府的人呢。到底是家事,也没道理给外面当作茶余饭后的闲谈。

平宁郡主去了一趟上院,等离开的时候,身上的整齐的头发衣服首饰都乱了,整个人都变得恍恍惚惚的。

画眉神色黯淡地将她带到一旁的小花厅整理仪容。

平宁郡主呆呆地坐在那儿,连丫鬟打来了水都没有察觉,就这么呆滞地坐着,根本无法相信刚才看到的,这比母亲说的还要严重许多。

“郡主?”

平宁郡主打了个寒噤,回过神来,盯着画眉问道:“你们夫人这两天都这样?”

画眉黯然地点头。

平宁郡主回想到刚才看到的事情,鼻头酸楚,眼泪差点落了下来。

大嫂疯了,大哥憔悴得不像人,浑身透着一种暮气沉沉的颓丧,再无曾经名满京城的风流倜傥的世家子模样,无论她怎么问,大哥只是守着时而发疯时而安静的大嫂,任由她发疯时伤害自己,什么话也不说。

她隐约觉得,这也许是和纪凛受伤有关。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平宁郡主恍惚地回了寒山雅居,再次见了母亲时,看她憔悴的样子,心里头梗得厉害,她涩然地问道:“暄和如何了?”

“差点没命,还是你舅舅将他的命保下来的。”淑宜大长公主叹着气道。

平宁郡主突然觉得以前纠结的那些事情都已经无关紧要了,兄嫂和侄子变成如今的模样,让她不知道说什么,心里只觉得难受得厉害。她不知道其中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只以为大嫂神智不清是因为伤了儿子,所以疯了。

淑宜大长公主也没解释,就由着她误会,见她想去暄风院探望侄子,将她拦下来,说道:“你别去了,那孩子心里也难受。”

平宁郡主无奈,只好作罢。

因着淑宜大长公主生病,所以平宁郡主也没有留太久,一家人很快便告辞离开了。

平宁郡主一家离开后,纪三老爷去陪母亲说话。

淑宜大长公主瞥了他一眼,说道:“昨天你去暄风院看暄和时,和他说了什么?”

纪三老爷原本想要嬉皮笑脸地将这事揭过,可看母亲变得凛冽的眼神,只好道:“也没说什么,只是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了。”

“都知道了?怎么会?”淑宜大长公主诧异问道,有些不相信。

“娘,你别小看暄和,难道你还不知道他的本事么?”纪三老爷见她不相信的样子,心里也知道这十几年来母亲一直将自己关在内宅,很久不理事了,又特别疼爱纪凛,难免会被遮蔽了眼睛。

等听完纪凛所做的事情,淑宜大长公主怔了很久,半晌才叹气道:“我早就知道他是个聪明的孩子,没想到他能做到如此。以前担心他慧极必伤,喜欢多想,又有头痛之疾,担心他活不过成年,没想到这些年倒是过来了,然后娶妻生子…”

说到这里,淑宜大长公主怔了一下,若有所思。

“娘?”纪三老爷奇怪地看她。

淑宜大长公主突然笑了起来,不知是感叹还是欣慰,拍拍儿子的手,说道:“你们以前都怨我对你们太严厉,做事不留情面,可我也庆幸自己如此。幸好我当初为暄和聘下曲家的姑娘,他这辈子唯一求的就是这事情,我当时看他那样子,心疼极了,不管不顾地答应了他,现在倒是庆幸。”

纪三老爷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细问后才知道侄子和曲潋还有这么段往事,便也有些失笑,怨不得他觉得那对小夫妻间的感情挺好的,而且侄子经历那么多事情,还能如此坦然,也有曲潋的功劳。

这也算是一种救赎的感情吧。

她对他来说,是救赎,这种感情虽然扭曲了些,却最真实。

见母亲心情似乎有些不错,纪三老爷心中一动,便将自己的想法和母亲试着提了一下,没想到会将她惹恼了。

幸好,这时候听说曲潋从娘家回来了,母子俩才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吵起来。

曲潋坐到床前,将阿尚放到地上站着,然后母女俩就这么看着他。

纪凛面上的笑容越发的温和了,伸手在阿尚的脑袋上摸了摸,见她睁着一双大眼睛瞅着自己,不闪不避,很是可爱,眼里的笑容真切了许多。

“怎么了?”纪凛柔声问道,见她看着自己失神,“可是今日回曲家受委屈了?”

曲潋心里觉得有些没滋味,回答得也是懒洋洋的,“怎么可能?曲家在京城的人少,就算我们这些出嫁的姑奶奶回去拜年,也不过是那么几个人,人少是非也少,哪里会有人给我受委屈?而且我姐还在呢。”

纪凛脸上的笑容滞了下,听她每次做什么都喜欢将她姐抬出来,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本来应该是他这作丈夫的给她依靠的,但是她似乎比较喜欢依靠她姐。

“对不起!”他温声道。

“别说对不起了。”曲潋差点一口气憋不住朝他喷了出来。这种时候,她突然宁愿他转换性格,让那个行事狂妄肆意的第二人格出来,诚实地将他心里的想法怨气都宣泄出来,而不是这样不声不响,不温不火,让她憋得难受。

纪凛脸上的神色又滞了下,想再说对不起,又担心她的反应激烈,气着自己。

曲潋深吸了口气,抄起什么都不懂的阿尚走出去。

到了外室,曲潋将阿尚放到铺着毡毯的地上,让她自己去闹膳,然后将宫心叫过来,“今儿世子喝药了?吃了什么东西?有没有好好休息?”

宫心看了她一眼,心里忍不住叹气,说道:“您离开后世子喝了药,并未吃什么东西,世子说他不饿,没有胃口,也不曾休息,一直这样坐着。”

虽然心里已经知道,但听到宫心的证实,仍是让她更难受了。

曲潋觉得自己再憋下去就要暴躁了,忍不住会发脾气,虽然她知道就算自己发脾气,那人一定只会很温柔地包容她,不会生气,可是她就是不乐意。

她朝丫鬟们丢下一句“照顾好阿尚”,就直接走出门。

出了门,一阵寒风吹来,还带着淡淡的湿意,曲潋木木地站了下,才发现竟然下毛毛细雨了。

原来已经是春天了,怨不得那株老杏树都抽苞了。

她漫无边际地走着,在冷风中吹了很久,终于将她的脑袋都要冻僵后,在碧春、碧夏等人担忧的目光中,转身去了厨房。

此时已经过了晌午,但是暄风院的小厨房还热闹着,原因便是主子们还未用膳,厨房的人正愁着今儿主子们要吃什么,怎么都没人过来知会一声。就在厨房的人犯嘀咕时,却见曲潋走过来,惹得一阵躁动。

曲潋浑身冷嗖嗖的,但她也不理会,直接坐到灶台前烤火暖身子,顺便询问今日厨房还有些什么菜,待厨房的人回答了,她便叫来烧火的丫头,让她升起火。

“少夫人,您要亲自做菜?”碧春惊讶地道。

曲潋将袖子挽起来,说道:“是啊,给你们世子爷做些易克化的食物,省得他没胃口,又在糟蹋自己的身子。”

碧春还想说什么,被碧秋暗暗扯了下袖子,制止了。

在碧秋看来,她家少夫人明显为了世子受伤一事心情不好,可是一股火气一直憋着发不出来,所以心情很不好,而世子此时又伏小作低,让她更不知道怎么办,这种时候,让她去折腾发了邪火就好了,总会想开的。

花了两刻钟的时间,曲潋才带着拎着食盒的碧春回房。

阿尚此时又赖在地上不肯起了,怀里抱着一个圆嘟嘟的布老虎,正凶残地撕扯着布老虎,不过布老虎的布料和做工都极好,自然是她这么一个凶残的小娃娃能撕的。

见到曲潋进来,阿尚一骨碌地翻身而起,朝她哇哇两声。

“哇什么?叫娘!”曲潋朝她皱眉。

阿尚笑呵呵的,飞快地朝她爬过去。

曲潋无奈,只得将她抱起,一起进了内室。

纪凛坐在那儿看书,发现有人进来,赶紧将书塞到被子里,然后见到她抱着阿尚进来,又朝她笑了下。

曲潋抱着阿尚站在床前,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道:“我看见了。”

“阿潋…”

纪凛想说点什么,被她粗暴地打断了,“你身体不好,应该多休息,而不是逞强!”

“我…好吧,我歇息。”纪凛妥协地道。

“先吃了饭再歇息。”曲潋将阿尚放到床踏上,让她自己扶着床站立,然后让人去将一个小炕几搬到床上来。

纪凛伸手握住阿尚的小胖手,见她朝自己咧嘴笑,什么都不懂的纯真样子,这样干净无瑕的小生灵,真是让人心都软化了,甚至会让他偶尔想起自己两岁之前的事情,虽然记忆不多,其实那个女人对他还是很好的。

就是因为有那样美好的时光,后来的事情才会对他有如此毁灭性的打击,还不如一开始没有得到过。

“这是我做的,不管你有没有胃口,都吃一些吧。”曲潋将食盒里还冒着热气的东西取出来,有一碗鱼片粥,一碗乳白色的汤,上面飘浮着几粒红色的枸杞和红枣。

纪凛笑起来,温和地说,“颜色看着很漂亮,我现在有些饿了。”

“那就吃吧,能吃多少就吃多少,不必勉强自己。”曲潋将调羹递给他,然后将好奇地伸手要去扯炕桌的阿尚抱过来,就坐在床前看着他吃。

纪凛又朝她笑了下,边吃边问道:“你吃过了么?”

“刚喝了碗汤了,待会我再去吃。”

看她一副要盯着他进食的模样,纪凛面上的笑容越发的温和了,不再说什么,但是进食的速度快了许多。

等纪凛吃完后,曲潋让人将东西收拾出去,伺候他洗漱后,对他道:“好好歇息,你的身体才能好得快,别任性了。”

纪凛对她应了一声好,这回倒是乖乖躺下了。

盯着他入睡后,曲潋才抱着女儿到外面去解决自己的午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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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一更~

第184章

镇国公府今年的年酒自然是办不成了,恰好人们也知道淑宜大长公主生病之事,所以镇国公府的年酒没办众人也并未怀疑什么。

不过,纪凛受伤一事,却是瞒不住的。至少,宫里的皇上,还有袁朗、周琅这些人很快便知道了。

皇上会知道,也是因为纪三老爷进宫说的。纪三老爷也是皇帝的表弟,虽然表兄弟二人的年纪相差有些大,不过因庆煦帝素来对周家人宽厚,十分敬重淑宜大长公主,对几位表弟也是不错的。

不过皇帝虽然知道纪凛受伤,但在纪三老爷的艺术加工下,也没有怀疑什么,只以为镇国公夫人患了臆症,纪凛为人之子,不过是倒霉罢了,倒是对他更加怜惜,让他好生在家歇息,等养好了伤再回来当差。至于其他的,都是镇国公府的家事,他相信有自己那位强势的姑母在,自不用他操什么心。

周琅和靖远侯世子能知道,也是因为他们和纪凛平时的交情。原本他们是过府来探望生病的淑宜大长公主的,但是很快就发现其中的异样,而他们素来与纪凛交好,镇国公府也不瞒他们,所以自然知道纪凛受伤一事了。

周琅和袁朗、襄夷公主恰好联袂而来,听说纪凛受伤一事,哪里坐得住了,都往暄风院探望。

曲潋听说三人过来时,便抱着扯住她的裙子不肯放手的阿尚一起去迎接。

此时春雨绵绵,空气阴冷阴冷的,外面的地面也是一片湿嗒嗒的,让人的心情变得十分糟糕,这样阴沉的天色下,周琅的脸色比天色更阴。

三人见到曲潋,也不废话,周琅便急急问道:“暄和的伤如何了?严不严重?”

曲潋看向三人,周琅的神色最为焦急,襄夷公主虽然也有关心,但没有周琅地般焦急,而袁朗看着冷冷清清,面上神色不多,仿佛并不担心,不过能让他亲自走一趟,已经足以说明了。

曲潋带着他们进去,边说道:“今儿已经是第五天了,倒是好了许多,已经能下床了。”

几人进了房,便见纪凛此时披着一件墨绿色刻丝鹤氅坐在炕上看书,长发随意披散,脸色苍白,神色倦怠,宛若大病未愈,看着就教人心里难受。

“暄和,你没事吧?”周琅大步走过去。

襄夷公主拉着袁朗的手上前,上下打量他,发现他真的消瘦了许多,脸色也惨白惨白的,心里相信他是真的受了伤,既诧异,又有那么点儿担心,心情实在复杂。

袁朗则盯着纪凛,神色淡淡的,在他看过来时,朝他颔首致意。

纪凛对他们到来并没有什么意外,笑道:“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这大过年的,怎么会受伤了?谁伤了你?不会是…”他的双眼下意识地望向上院的方向。

众人皆细心地注意到他这番举动,曲潋和袁朗都明白他的意思,襄夷公主倒是有些儿不太明白,心里糊涂着,不过此时也没有直白地问出来。纪凛受伤一事,她觉得挺蹊跷的,虽然淑宜大长公主只说受伤了,没有明确为何受伤,就是因为如此,才值得人探究。

纪凛没说话。

他这种默认的态度,让周琅气炸了,只是气愤过后,又有些无力。

就算他气愤不平,但那也是纪凛的亲生母亲,他也不能帮他什么。

众人都有些沉默,直到阿尚呜呜地叫起来,所有人的视线都落的被曲潋抱着的小家伙身上。

见她像条小虫子一样扭来扭去,曲潋根本抱不住她,只能将她放到地上,然后见她扶住旁边一张特地放在那里给她练习走路的绣墩,走了几步,便扑到了一个人脚边,抱住那人的腿稳住身体。

袁朗低头看着抱住他的腿站稳的孩子,心里有些柔软,伸手摸了下她的脑袋,就见她仰起脸儿,朝他咧嘴笑着,露出两颗小米牙。

襄夷公主被萌得差点尖叫,一把将阿尚抱了起来。

曲潋看了下这三个男人,让丫鬟给他们搬了椅子过去,便带着襄夷公主到一旁去说话了。

襄夷公主抱着阿尚不放,简直爱到了心坎里,见阿尚不肯给她抱也不生气,蹲下.身子扶着她的小手教她走路,边和曲潋道:“阿尚真是一天一个样,年前我过来时,阿尚还站不稳呢,现在就能扶着东西走几步了。”

曲潋笑着道:“小孩子长得快嘛。”

襄夷公主叹了口气,“是啊,小孩子长得快,真羡慕。阿潋,我还是没消息,我都成亲四个月了,可却没消息,怎么办?”

看她沮丧的样子,曲潋转头看了一眼临窗炕前的地方,恰好可以看到袁朗清俊的侧脸,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清清冷冷的,让人猜测不透他心里的想法。

这对夫妻能走到如今,似乎都是襄夷公主在付出,她热情而美丽,认定了就抓着不放,是个敢爱敢恨的姑娘。所有见过他们的人,都觉得襄夷公主为他着了魔,而他依然如故,清清冷冷的,没什么变化。

因男女有别,曲潋和袁朗其实并没有见过多少次,对他也不熟悉,不知道他们私底下相处如何。不过听襄夷公主偶尔提起他的话来猜测,这个男人只是外表清冷,内心应该是一个温柔体贴的男性。

“你也不用急,不过才四个月,有些夫妻成亲几年才有孩子的…”

“不行不行,这太久了,我还是得去找些什么容易受孕的方子才好,你有认识的人有这方子么?”她又满怀期盼地看着曲潋。

曲潋:“…没有。”

襄夷公主满脸遗憾,抱着阿尚真是沮丧极了。

半晌,她才转而关心纪凛的事情,“他受伤重不重?到底是怎么伤的?”

曲潋想了下,知道以她的身份,迟早会从宫里的太后那里得知的,当下便道:“是被我婆婆刺伤的。直接刺在了心口上,景王说差点要伤及要害了,幸好三叔在,处理得及时,才没有伤到心脉,不然神仙也救不活。”

襄夷公主捂住嘴,眼睛都瞪得大大的,满脸不敢置信。

“怎么会…哪有当母亲的舍得伤害自己的孩子?”襄夷公主喃喃地道,突然想起小时候她来镇国公府时见到的事情,又有些明悟,怨不得那时候她总觉得镇国公夫人待纪凛冷淡极了,要不是他们母子俩长得那么像,都要以为纪凛不是她的亲生儿子。

“她如今犯了臆症,人也有些神智不清,认不得人了。”

襄夷公主听后,沉默了许久,才道:“如果我也伤了自己的孩子,我也会发疯的。”说到这里,可能是觉得这种事情让人非常难过,便闭嘴不再提它。

那边,周琅和袁朗也和纪凛说话,不过都是周琅在说,两人在听,袁朗更是不插话,沉默地坐在那儿,双手揣着一个小巧可爱的手炉,一看那手炉的样式便知道是专为女子设计的,不必说应该是襄夷公主用的手炉,但他一个大男人,揣在手心里,没有一点儿异样违和。

“暄和,你还要忍下去?”周琅盯着他,心里为他不平。

纪凛笑了下,并未回答,而是转移了话题,问道:“阿琅,你对北疆可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