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了正月时,纪凛的伤势终于好了,至少外伤看来是好了,但是这次伤得太重,多少损了些底子,得仔细调理身子补回来。

知他身体好了,皇上将他召进宫,见他身体已无碍,便让他回来当差。

而这一个月期间,因淑宜大长公主称病在家,镇国公府变得冷清,出了元宵时,镇国公也递了折子禀明在家侍疾,不过其中知情的人都知道他这一举动,日后应该是不会再理事情了,闲赋在家。

与镇国公相反,纪三老爷倒是频频进宫,多数是皇帝召见,在外人看来,虽然镇国公在家侍疾,不再管事,但是皇帝对镇国公府的恩宠并未少,在他们看来,皇上此举有要重用纪三老爷的意思。

对于纪三老爷其人,京中年纪大些的人都知道的,而一些年纪轻些的就没见过了,但不管见没见过,如今他回京城了,单是皇上频频召见,就证明他比京中那些勋贵子弟好得太多,再一打听,他还没娶妻呢,众人的心思都动起来。

纪三老爷是淑宜大长公主的三子,皇上又是个念旧的,只要纪三老爷肯留在京城,少不了他的好处,虽然不能继承镇国公,但他的前途也不会差多少。所以在世人眼里,就是一个钻石王老五的级别,纵使年纪大些也不要紧,老夫少妻的组合大家都见怪不怪,甚至觉得年纪大些的还懂得疼人呢。

虽然在一些夫人心里,纪三老爷就是个不着家的浪荡子,谁家姑娘嫁了他后,要是他又在京里待不住跑了,那自家姑娘可不是守活寡么?就算有些儿动心,但也迟疑着。不过大多数家中有闺女的人还是认准了他,觉得这是一个和镇国公府攀上关系的机会。

于是过了正月,往镇国公府递帖子的人不少,就算淑宜大长公主如今卧病在床,可也不会不理小儿子的亲事吧?并且去和纪凛攀关系的人更多了。

纪凛受伤一事极少人知道,外人都以为他是在家中侍疾,才没有到外面行走,如今他回金吾卫衙当差,面色看着苍白憔悴了一些,都以为是为淑宜大长公主担心罢了,少有人知道内情。

面对那些怀有异心来攀关系的,纪凛皆一视同仁,等听出他们都是被家中长辈打发过来探听三叔的消息时,不禁啼笑皆非。

所以,等晚上回府,他在花园里见到正醉卧在亭里的纪三老爷时,便对他道:“三叔,你几时娶个三婶回来?”

纪三老爷正酒意醺然,听罢摆摆手,醉醺醺地道:“什么三婶?娶回来作甚?你三叔我被明方大师点化了,这辈子要保持童男之身,否则一身武功尽废…”

纪凛:“…”

纪三叔胡说八道一通后,见纪凛转身要走,忙拉住他,用力拍着他的肩膀爽朗地道:“暄和啊,既然身体好了,改日和三叔一起将你祖父留下的部下都整顿整顿,看看还有多少能用的,到时候和三叔一起去北疆可好?”

纪凛见他一张脸被酒意醺红,眼角桃花乱飞,伸手扶住他,轻声道:“三叔打算要给祖父报仇么?”

“对!杀父之仇不共戴天!”纪三叔晃悠着手中的酒壶,“家仇未报,岂可贪恋儿女私情。总之,老子现在不娶…”

纪凛见他脚下打滑就要摔出去,又伸手抓住他,“祖母想让您成亲?”

“是啊,有钱没钱娶个老婆好过年,可这年都过了,还娶什么…”

纪凛看他半晌,叫来守在花园里的小厮,让他将纪三老爷送回房去歇息。

将醉鬼送走后,纪凛便回了暄风院。

暄风院里,脚上穿着一双精致棉鞋的阿尚像只小鸭子一样摇摇摆摆地走着,她如今已经会走了,但是走得并不稳当,像只小鸭子一样有些摇晃,走得急了就会摔跤,让照顾她的奶娘和丫鬟整天紧张兮兮的,她却没有任何感觉,成天在屋子里乱蹿,一心要往外跑去,也不怕外头的天气还冷着。

纪凛刚掀帘子进来,便见到往他这儿冲过来的女儿,眼看她就要摔了,伸手将她扶住,抱了起来。

阿尚一双小手攀在他肩膀上,歪着脑袋看他,很快便认出他来,脸上露出笑容,朝他伊呀叫了几声。

“要叫爹。”

“呀呀。”

“是爹爹。”

“呀呀。”

“爹爹。”

父女俩一个教,一个叫,还是没有教对发音。纪凛也不恼,抱着阿尚到曲潋那儿,见她身边放着针线筐,他看了一眼,做的是一件男性春衫,便知是为自己做的,这让他脸上的笑容变得越发的温和。

“回来啦,忙不忙?”曲潋将手中的活放下,接过女儿,给她脱了小鞋子,将她放到炕上,一巴掌按在她的脑袋上,轻易地将她推翻在一个大迎枕上。

“没什么好忙的。”纪凛说道,进了净房去洗漱,在曲潋跟进去后,对她道:“倒是有很多人过来和我打听三叔的事情。”

曲潋也不笨,略一想便明白了,“是不是因为最近三叔经常被皇上召进宫,所以有人动了心思,想要将闺女嫁给三叔?”

“嗯,但三叔无意如此,刚才我在花园里看他喝得醉醺醺的,心情有些不好。”

净了脸面,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夫妻俩回到外室,丫鬟将一杯参茶端上来。

“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晚膳再等会儿。”曲潋说着,让丫鬟们下去,只剩一家三口说话。

她重新拿了针线筐接着干活,纪凛则坐在那儿陪闹腾的闺女玩儿,防着她不小心摔下炕,两人边着纪三老爷的亲事。

“三叔是真的无意成亲,还是另有什么计划?”曲潋边在衣服上飞针走线,边问道。

“三分无意,七分计划,三叔想去北疆。”

曲潋想了想,若有所思道:“他想子承父业,继续当年祖父未完的事情?”然后又皱眉道:“纵是如此,和成亲也不冲突啊,到时候带了人过去不就行了?”

“我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许是没有看对眼的吧。”纪凛随意地道,心里却觉得,他那三叔,素来是个有主意的,恐怕一般的女子不会让他上心,而能让他上心的,如今好像也没有出现过。

“三叔的眼光很高?”曲潋好奇地问道,想起纪三老爷那一脸桃花相,应该很讨女人喜欢吧。

“这我可不知道了。”

曲潋又问了几个问题,发现他懒洋洋的,爱搭不理的样子,很想将手中的衣服砸到他脸上。

不就是多问几句嘛,用得着吃醋么?还是怕她问出什么来?她才不相信纪三老爷无缘无故的,突然就想去北疆建功立业,总会有个什么理由吧。

在小夫妻俩讨论着这事情时,寒山雅居里的淑宜大长公主也正头疼着。

过了一个月,淑宜大长公主的身体也缓过来了,虽然依然精神不太好,但在孙子的身体恢复健康后,心里终于宽慰几分,也能打起精神来关心小儿子的终身大事了。

大儿子是不行了,不过有孙子在,以后镇国公府交给孙子,她也不担心。而二儿子更省心,有二儿媳妇这个精打细算的媳妇在,以后就算分家了,也不会过得太差,唯一剩下的小儿子,老大不小了,现在还是光棍一条,自然让淑宜大长公主操心了。

以往也不是不操心,但是他一直不在身边,操心太多也没用,这次他难得回来一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走,淑宜大长公主便想要让他先成亲,成了亲后,他爱干什么都由着他。

可她好说歹说,小儿子却是个顽固的,不肯答应,特别是如今正琢磨着想要去北疆,更不可能答应了。

对此,淑宜大长公主又是难过又是欣慰,她原是反对三儿子去北疆的,因为这三儿子有几斤两她会不知道么,她就怕三儿子步上丈夫的后尘,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所以并不想让他去北疆。

可她如今老了,也没法像年轻时候一样,不听话的熊孩子就都镇压了,反而个个翅膀都硬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她根本管不着。被他磨了半个月后,淑宜大长公主只得败退,由着他去了。

不过还有个前提,便是让他成亲后再去。

这也是淑宜大长公主的私心,想让小儿子娶个媳妇,届时带过去不仅有个贴心人知冷知热,伺候他的起居,让他在外搏命时,心里有挂念,才不会不管不顾拿命去拼。

可惜纪三老爷如何都不同意,母子俩又僵持起来了。

“三郎喝醉了?”淑宜大长公主蹙眉道:“好端端的,他怎么会突然喝高了?”

可能是当年的事情,淑宜大长公主极为不喜欢男人喝醉,这一喝醉,便会给人可趁之机,纵是在家中也不好。

乌嬷嬷给她沏了杯清茶,笑道:“三爷先前回来时,见花园里的春光正好,便让人去取酒喝了个痛快,后来世子恰好回来见到,让人将他送回房去歇息了。”

淑宜大长公主听罢,起身道:“走,我们去看看。”

乌嬷嬷忙过来扶她。

等淑宜大长公主到了小儿子的房里,见他正坐在床上喝解酒茶,一张脸仍是红通通的,宛若涂了胭脂一般,不过眼神倒是清亮,并没有多少醉意。

“娘,你怎么过来了?”纪三老爷忙起身,过去扶了淑宜大长公主,将她扶到一张黑漆嵌镙钿的太师椅上坐着。

淑宜大长公主嗔怪道:“好端端的,喝什么酒?”

纪三老爷笑道:“娘,你放心,你儿子我是越喝越清醒,不会醉的。”说着,他自嘲一声,“而且我也不敢醉。”

这话戳中了淑宜大长公主心中的悲痛,差点忍不住对着小儿子落泪,不过她是个要强的女人,到底不愿意在孩子面前流露出软弱的一面,便道:“胡说什么,纵使不会醉,也会伤身。三郎,你和娘说,你为何就是不肯成亲呢?”

纪三老爷嘴角动了动,最后笑道:“哪有为什么,就是不想耽搁别人家的姑娘罢了。”

“胡说八道!你到时候将人娶了,娘还能拘着她在身边孝顺不成?我又不是那些恶婆婆,自是让你带过去的。”淑宜大长公主佯怒道。

纪三老爷赶紧赔笑,不管母亲说什么,他都只是讨好地笑着,直到将她闹得没辙,将她送回寒山雅居。

终于将人送走后,纪三老爷松了口气。

他不好告诉母亲,那年父亲战死的消息传来,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那般强势的母亲哭得如此悲痛,在他心里留下极深的阴影。他要做的事情太危险了,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情,到时候他的妻子会不会也像母亲那样崩溃?

还是不要耽搁人家好姑娘了。

怅然叹息一声,纪三老爷站了会儿,便起身出门,往暄风院行去,打算找侄子聊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cksd529、爱·おぼえていますか扔的地雷,谢谢~~3

cksd529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1-17 21:17: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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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二更~~

第187章

听说纪三老爷拎酒过来找纪凛,曲潋柳眉倒竖,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纪凛。

纪凛见状,忙道:“我保证不喝酒。”

她的脸色才缓和许多,和声道:“你现在还在调理身体,酒是穿肠毒物,能不喝就不喝,等你的身体好了,你要如何我都不管你。”说着,她去给他寻了件报风,又道:“不过酒这种东西,还是少喝点,对身体没益处,喝多了误事…”

这叫如何都不管?

听着她的絮絮叨叨,他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温和,忍不住伸手将她抱到怀里,低头吻住了她喋喋不休的檀口,明明脸上的神色那般温柔,但是这个吻实在是称不上温柔,反而有些凶狠,撬开她的唇齿,不遗余力地侵占。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的气息都粗重起来时,他才放开她。

“等我回来。”他低头望着她染上樱色的脸庞,声音变得暗哑,眸色深沉。

曲潋下意识地点头,等反应过来时,那人已经离开了。

她哼了一声,等他才有鬼。

所以去陪闺女玩了会儿,直到玩到闺女哭闹着要睡了,将她哄睡后,曲潋也回房收拾收拾,准备上床歇息。

二月份的夜晚还带着春天特有的料峭寒意,院子里的亭中挂了几盏琉璃灯,透明的光罩晕染一片白茫茫的光线,在夜风中摇曳轻晃,灯影洒落在亭中的人脸上,拉伸出明灭不定的剪影。

纪三老爷往嘴里倒了口酒,一只手拿着根银箸敲着玉碗,配合着单调的清鸣声,嘴里念着一首塞外诗,悠然自得。

纪凛喝着清茶,一盏清茶到底,他开口道:“三叔,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其实也没什么事…”

纪凛马上起身。

“回来!你这臭小子,真是不孝,有这样对长辈的么?”纪三叔嚷嚷着,脸庞酌红,仿佛已经醉了似的。

纪凛坐回去,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

纪三老爷将手中的小酒壶放下,说道:“是有件麻烦事儿,你附耳过来,我同你细细详说…”

纪凛看了他好一会儿,然后一拳揍了过去。

纪三老爷早有准备,身体一斜便避过了这一拳,同时一脚将桌上的酒壶踢飞,朝纪凛砸了过去。

凉亭里很快便响起了乒乒乓乓的声响,不远处的常安常山兄弟俩埋头装死,周围的下人都俱已驱散,倒也没人看到这叔侄相残的一幕。

等声音平息下来,亭子里的石桌石凳都翻倒了,满地狼藉,连带周围的花木也遭殃,纪三老爷仰躺在花丛中,肿着一只眼睛,面上却带着爽快的笑容,笑道:“你这小子对老人家就不能手下留情么?”

纪凛站在他面前,一脚踩在他胸口上,阴测测地说:“有你这样坑侄子的老人家么?没死就滚,否则…”

“没力气了。”

“那就躺着,别起了。”

又用力地踩了一脚,听到地上的人闷哼出声,那张如玉的面容上露出嗜血的笑容,光影之中,宛若恶鬼。

常山见主子离开了,望着主子的背影正发着呆,被兄长用推了下,“发什么呆?还不去将三爷送回去?”

“送回去?”常山缩着脖子,“刚才世子好像又变脸了,这么送回去…”他们兄弟会不会遭殃?

常安想要暴打一下这蠢弟弟,“你也不瞧瞧现在是什么时候,有世子夫人在,怕什么?快去。”

常安兄弟俩人忙着将躺在花丛中的纪三老爷搬回他的院子时,纪凛也回了房。

室内留了一盏昏暗的羊角灯,香兰色绣花鸟等花纹的帐幔垂散而下,他慢慢地掀开帐幔,原以为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没想到原本面对床里头而睡的人突然转过身来,昏暗的光线中,唯有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没喝酒吧?”

“没有。”

“打架了?”

“嗯。”

“将自己洗干净再上床。”

他眯着眼睛看她,然后将帐子放下,听话地去净房清洗。

等他回来时,床上的人已经睡着了,想来是等到他回来了,放心了,所以很快便入眠。

他掀开她身上的被褥,颀长的身体覆上去,手指灵活地解开她身上寝衣的系带,一只手握住饱满的浑圆,低头噙住她微张的唇。

就算是死人也要清醒了。

可能是许久未曾行房,进入的时候让她感觉到钝钝地疼,十分难受,忍不住推了推他,却被他坚定地扣住她的手腕,他的身体身体下沉,将她刺穿,那一瞬间的饱胀感无法形容,气得她忍不住在他背上挠了几下。

“该剪指甲了…”他嘀咕着,叼住她的脖子上的嫩肉轻轻地啃咬着。

曲潋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发现这人的语气不对,才知道他憋了一个多月,这人格又转换了,大概的原因,应该是和先前纪三叔过来有关,也不知道纪三叔哪里惹着他了。每当他的人格转换时,特别地热情,让她着实有些消受不住。

做了两次后,曲潋就受不住了,坚决不来第三次,并且亮出爪子,“你明天还要进宫当差,适可而止一点!”

“你不想再生个孩子?”他边啃着她的肩膀在上面留下点点痕迹,边含糊地问道。

“暂时不想。”她才十七岁,生什么生啊?要生也等阿尚大点再生。

“那也没关系,夫妻敦伦也不是为了生孩子!”

曲潋差点被他毫无逻辑可言的话绕晕,等发现身体又被他摆弄出羞耻的姿势,更方便他的进攻时,她终于忍不住一口咬住他的肩膀,在他背后多挠了几下。

不知过了多久,她有些迷糊时,终于停下来了。

她打了个哈欠,趁着还有些意识时,便问道:“今晚三叔惹你了?”

“嗯,他给我丢了个麻烦事儿,让我处理。”

“什么事?”

“你不必知道。”

她的回应是狠狠地挠了他一爪子,然后被他捏住手指,很快便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她忍不住嘀咕道:“刚才不剪,现在才来剪,有什么用?”

他的回答十分理直气壮,“刚才正忙着没空,现在嘛…先剪了,等会儿你想挠也挠不了了。”

曲潋大惊失色,睡意都被他吓醒了,苦逼地道:“用得差这么拼命么?天天都给你抱着睡还不够?”虽然中间也有欢愉的时候,但是他的体力太好了,到最后时她已经分不清是痛苦还是其他的了。

“难道你不想?”未给她回答,他又自说自话,“我知道你也想,只是害羞不肯承认罢了,没事,我来就好。”

一副宽宏大量的模样。

曲潋气得想挠他,难道男人在床上时都是这么流氓不要脸的?

指甲剪好了,但他并没有再继续,而是捧着她的脸亲了好一会儿,又将她啃了一遍,才搂着她入睡。

曲潋虽然很累,但是因为一直记挂着某些事情,趁着这人转换人格时,便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对了,我一直很奇怪,隔了这么多年,三叔是如何查出当年的事情?其中有什么契机么?”

他拍着她的背,一时没有回答。

“说吧说吧。”她讨好地亲着他的脸,伸手抚着他的眉骨,和她柔和的线条不同,他的眉骨很坚硬,是一种属于男人的硬朗。

“这关系到祖父当年的死因,一时间也说不清。”纪凛简单地提道,并不想和她说得太透,因为这其中还涉及到景王,这也是他不想和她提及的原因。

以她和姐姐曲沁的感情,如果她知道这其中的事情,不管如何都会让她为难,甚至景王还是个潜藏的危险,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她负担太多。知道太多,对她没有好处,反而会给她带来危险。

曲潋觉得他还隐瞒了什么,但是无论如何问,他就是不肯说,便只能作罢。

翌日,曲潋醒来时,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难得天气不错,曲潋看了看外面天空中自云层探出半个头的朝阳,给阿尚换了一身漂亮的衣服,戴上兔耳帽,将她打扮得无敌可爱,牵着她出了暄风院,往上院而去。

到了上院时,曲潋并不急着进去,而是将已经不愿意自己走的阿尚亲自抱了起来,等了会儿,便见神色憔悴的隋嬷嬷亲自迎了出来。

“少夫人和大姐儿来了。”

隋嬷嬷行礼请安后,一双眼睛便黏在了曲潋怀里的孩子身上,只是看阿尚因为不常见她对她并不熟悉反而扭过头不理的样子,她有些难过。

曲潋客气地问道:“不知母亲今日身体如何了?好一些了么?”

“夫人还是老样子,劳烦世子夫人挂心了。”隋嬷嬷说着,恋恋不舍地将眼神从阿尚身上移开,神色黯然。

曲潋当作没有看到,又和隋嬷嬷客气了几句,到了上院的正房前。

这里十分安静,听不到丁点儿声音,原本在上院伺候的下人也被撒走了许多,留了一些粗壮的嬷嬷在这儿守着。

曲潋没有进去,而是在门口那儿装模作样地请安,又让阿尚同样作作样子,对隋嬷嬷道:“嬷嬷让母亲好生歇息,养好身子,我便不打扰了,还要去寒山雅居给祖母请安。”

隋嬷嬷讪讪地应了一声,虽然知道曲潋过来请安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外人看的,可是却说不出什么指责话来,也无法像以前那般心怀怨恨。

以前她以为世子不是夫人的孩子,所以对世子也十分冷淡,如今真相大白,回想世子小时候受到的苦,还有如今夫人的样子,她只觉得造化弄人,一切却已经晚了,伤害无法弥补,感情更是无法修复。

曲潋知道惰嬷嬷是个忠仆,所以对她以前冷淡的态度,并未在意,就算如今她知道一些真相,对阿尚好,她也不稀罕什么,一切皆是按着规矩来。

请安完后,曲潋正要带阿尚离开,突然屋子里传来一阵凄厉的尖叫声,阿尚吓得扭身就紧紧搂住她,将脑袋埋在娘亲怀里。

曲潋抱着女儿轻轻地拍抚她的背,见隋嬷嬷脸色大变,带着两个粗使婆子进房,房门没有关,恰好可以看到一个穿着白色中衣的女人披头散发地从内室冲出来,刚到门口,便被隋嬷嬷抱住了。

那女人一边尖叫一边抓着隋嬷嬷,隋嬷嬷头上的发髻被抓散了,衣服也凌乱不堪,脸上甚至被抓伤了,但她并不在意,边死死地搂着那人的腰,嘴里边哄着:“夫人,夫人,和奴婢回房吧,您该吃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