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积木做成正方形、长方形、三角形、圆形、多边形等等,然后用染料染成鲜艳的颜色,十分吸引小孩子的目光,阿尚最喜欢有人陪她一起搭积木,搭得高高的,然后她伸出爪子一把推倒,笑得格外的灿烂,也不知道她是几个意思。

曲潋本来就是个极有耐心之人,如今有了孩子,被她家闺女更是磨出了十二分的耐心,陪她做这做那,有始有终。

“呀呀~”

看到纪凛,阿尚一把丢掉了手中的积木,朝他奔过去,扑到他怀里,一双小胖手搂着他的肩膀,拿脑袋去蹭他。

婴儿黑色柔软的发刷过纪凛的下颌,让他忍不住笑起来,抱了她会儿,便将她交给曲潋,自己先进净房洗漱,换上干净的衣物。等他出来后,阿尚又去黏他了。

曲潋看得颇为吃味,掐了下女儿的小脸蛋,“你这小没良心的,亏我陪了你一整天,还比不过一个只陪你一个时辰都不到的人,小心以后我不要你了。”

阿尚听不懂,拿她的佯怒当逗趣,继续笑得欢腾。

曲潋懒得理会只会傻乐的闺女,给纪凛沏了茶,边和他说今天姐姐过府来的事情。

纪凛端着茶盏喝了一口,然后手腕便被一双小胖手扯住了,低头一看,对上一双圆滚滚的黑眼睛,正好奇地盯着他手上那杯茶,一副也想尝尝的模样。纪凛吹了吹茶水,等微温时,便放到她嘴前让她小抿了一口。

“唔…”

阿尚皱着张包子脸,苦巴巴地看着她爹,茶的味道显然不是小孩子喜欢喝的。

纪凛有些忍俊不禁,摸摸她的小脑袋瓜,说道:“以后可别贪吃了,你娘都叫你吃货了。”

“哦哦哦~~”

阿尚叫着,伸出小胖手指着那只甜白瓷的茶盏,满嘴火星语弄得小夫妻俩都不知道她是几个意思。

纪凛将她放到地上,由着她去外头玩耍,和曲潋说话。

对于曲沁今儿过府来的事情,纪凛没什么想法,有些时候,他将事情区分得很清楚,男人的事情罪不及妻女,只是因为曲潋,他才会在行事时稍微犹豫了下,对曲沁并无太多想法。如果景王不甘心,想要做点什么,他也不会将景王和曲沁放到一起。

“姐姐今儿看起来有些愧疚的样子。”曲潋随意地说道,也不说姐姐是为何愧疚,仿佛只是在随便说说,然后话题转向了景王,“暄和,如果景王因为他生母的事情,与大周翻脸,你会如何呢?”

曲沁的上辈子,景王无牵无挂,可能也有自己的野心,所以他翻脸了。按她姐的意思,后来他成了皇帝,而庆煦帝和那些皇子们,都成了他登帝的踏脚石,能做到这一点,证明景王其人的能奈。

“只有不死不休。”纪凛面上带着微笑,只是那笑容并不达眼底,语气也十分冷静,“祖母不会任由他胡来,三叔也会与他死磕到底,而我要保住镇国公府,势必会和他走上一条不同的路。道不同,不相为谋,仅此而已。”

“哦…”

所以,最后景王登基后,会拿镇国公府来开刀么?

“如果事情变得不可收拾,我自不会将你们放在危险之处,我会先将你们安排好,届时再与他以大周江山为战场,搏奕一场,谁胜谁负还不一定。”他笑着,伸手过来,轻轻地抚过她柔和纤丽的眉眼,“原本,我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如果景王真的放不下,我会将你和阿尚先送走。”

所以,其实她姐姐的上辈子,她和阿尚应该会没事。

至于其他人,却说不准。

曲潋吞咽了口唾沫,看着他依然温煦清雅的眉眼,那隐藏在温和表相之下的,是属于男人的野心及掠夺,只是被无害的皮相掩饰了,无人能探究清楚。恐怕上辈子,这个人其实也玩得很开心吧?他和景王将大周江山当成战场搏奕,成王败寇,痛快落棋。

“吓到了?”纪凛突然朝她一笑,那双眼睛变得清润,瞬间宛若春花绽放,满室春.光无限。

“没有!”曲潋有些逞强地道,“我只是被自己的脑补给惊住了。”

纪凛的眉眼越发的柔和,倚着迎枕,一手撑着脑袋,不错眼地盯着她,看得她坐立难安,差点忍不住逃蹿出去。

最后她仍是没有逃,便被他拉到怀里,压到了炕上,那精美雅致的五官绽放着属于雄性的一种狂野侵略的气息,禁锢着她的腰肢,容不得她逃避,用力地贯入,边抚着她的身体,唇舌仿佛在膜拜一样…

胡闹过后,曲潋差点想要一巴掌拍过去。“这下没脸见人了!”

刚才她听到阿尚的哇哇叫声了,但是丫鬟没让她过来,想必已经听到房里的动静,没敢将阿尚放进来,让奶娘将她哄走了。这还是第一次在天未黑时和他在床以外的地方胡闹,曲潋有种没脸见人的羞愤感。

“这有什么?夫妻燕好不是天经地义之事么?”

不以为然的语气,妖治的面容,不规矩的手脚,都让曲潋知道这个人性格又转换了,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这种时候她骂他打他,他都不当一回事儿,反而还能弄得她哑口无言,简直是没法愉快地玩耍了。

“天还没黑,再来一次!”他一双眼睛盯着她因为生过孩子后变大不少的胸脯,暗暗地吞咽了口唾沫,也不给她反驳的机会,扣住她的脑袋,吮吻她的嘴,堵住了她所有的抗议声,再次将她往怀里按。

等天色都黑了后,曲潋穿着宽松的长衫靠着迎枕,身上已经沐浴过了,头发还沾着些水汽,整个人看起来粉嫩嫩的,一副眉眼含春的模样。

碧春将闹腾的阿尚带进来,飞快地扫了一眼炕上的曲潋,也不敢多看。

阿尚可委屈了,看到曲潋就要往炕上爬,人矮没法子,差点就要哭了,被碧春抱到炕上后,马上依到她娘怀里,将小脸埋到娘亲的胸脯中不肯离开。

可惜她不肯离开也不行,被一只手拎了起来。

阿尚扭头看到熟悉的人,转而扭身埋进他怀里。

曲潋见他面上虽然含煞带戾,但没有将闺女丢出去,顿时放下心来。她摸了摸有些酸软的腰,嗔怪道:“以后别这样胡闹了…”

纪凛不以为意,拍了下手,让丫鬟摆膳。

用过晚膳,纪凛便去了书房。

曲潋将阿尚哄睡后,一直没见纪凛回房,询问了宫心,才知道他已经不在府里了。

“世子几时出去的?去做什么?”曲潋错愕地问道。

宫心摇头,“世子出去时,并未和谁说,常安也是发现世子不在书房里,才猜测他出去了。至于其他的,奴婢也不知道。”对这种事情,宫心倒是极为淡定了,因为以前没少发生。

曲潋不禁担心起来,想起现在那人的人格还没转换过来,第二人格行事素来不按牌里出牌,还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会干什么事情。

因为纪凛未归,曲潋一时间也没心思睡,便让人点着灯,她胡乱地找些东西来消磨时间,边等他回来。直到五更鼓响起,才听到了外面响起声音。

她心中一动,披着衣服走出去,恰好和一身露水的人碰个正着。

“阿潋,你怎么还没睡?”纪凛语气温和地问道,过来拉住她的手,尔后发现自己的手指尖比在室内捂着手炉的她还冰冷,忙收了回去。

曲潋将他仔细看了看,发现他除了头发、衣服上沾着露水外,并无异样,便道:“你突然出去,没有让人告诉我一声,我哪里睡得着?”

“抱歉,以后不会了。”纪凛忙保证道,“今天事出突然,我接到金乌的消息,没来得及让人通知你一声。”

曲潋也不是什么不依不饶的人,只要他不像过年那次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她还是很宽容的,也并不像那些没什么主见的内宅妇人一般,只会盲从。她给他找了干净的衣物,让人准备清水伺候他净身。

“发生什么事情,很急么?”

纪凛坐在浴桶里,想了想,说道:“其实也无甚大碍,不过是发现一群行踪诡谲之人,怀疑他们和北蛮有关,我过去阻截,可惜我去得迟一些,还是让他们逃了。”

曲潋听罢,便不再多问了。

因天快亮了,沐浴过后,两人便上床歇息。

纪凛只歇息了一个时辰,便起床了。

他一动,曲潋也跟着迷糊地睁开眼睛,脑袋就被一只手轻轻地揉抚着,“阿潋,今儿没什么事情,你继续歇息,不必急着起。”

曲潋含糊地应了一声,又闭眼睡去。

等曲潋终于清醒时,已经快辰时了,虽然睡了三个时辰,但仍是有些晕头晕脑的,精神不太好。

“世子几时出门的?”曲潋坐在梳妆台前,询问昨晚守夜的碧秋。

“卯时初。”

听罢,曲潋摸着首饰匣子的手顿了下,到底没有说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纪凛早出晚归,甚至每日睡眠时间不过两三个时辰,每日回来时都已过了掌灯时分,阿尚见他的时间少了,每次若是能见到他,都要使劲儿地黏着他不放,也不知道她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怎么能记得一个人那么久。

难道是父女情深?

到了三月份时,纪三老爷身上的伤都好了,然后又是一条好汉!

好汉纪三叔在府里待不住,也开始早出晚归,对此淑宜大长公主是十分有意见的,只是她知道三儿子打定了主意后,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只能郁闷地随着他去了。为此,淑宜大长公主也让纪二夫人和平宁郡主弄来了很多京中各家贵女的花名册,摆明着是要开始相看儿媳妇。

纪二夫人、曲潋、平宁郡主都被淑宜大长公主叫过去当参谋,希望能挑出一个让纪三老爷喜欢的姑娘,进而将人娶回来。

纪二夫人和平宁郡主还好说,毕竟一个是嫂子,一个是姐姐,都能在纪三老爷的婚事上给点儿意见,但曲潋这个侄媳妇就尴尬了,显然平宁郡主也觉得她娘老糊涂了,哪里能让侄媳妇给长辈相看媳妇的?

“没事,大家一起,总能多提点儿意见。”淑宜大长公主盯着手中的花名册,“你们也不是不知道三郎的性子,我也是没法子了,才会让你们帮着出个主意,如果能让三郎成亲,我都有赏。”

可能是近来经历了太多事情,淑宜大长公主的性子越发的软和了,也不像过去什么事情都自己独断决定,旁人碰到她,只会被憋死。不过平宁郡主却觉得,她娘这是根本搞不定三弟,最后没法子了,只好死马当活马医,连曲潋这个侄媳妇都拉过来凑数。

对此,平宁郡主心里莫名地有些儿舒爽,见到母亲在三弟那儿吃瘪,她就莫名地高兴。不过高兴了下,看到三弟一直孤家寡人,如今老大不小了,竟然还没娶妻,她心里也是有几分焦急的。

难得这次三弟在京里待那么久,平宁郡主的心思也活络起来,觉得这次可以让弟弟娶个弟媳妇回来。

于是平宁郡主对这事情十分上心,相比之下,纪二夫人和曲潋那就是打酱油的了。

那对母女俩凑到一起对着花名册上的贵女指指点点,纪二夫人和曲潋两人坐在那里喝茶,偶尔被问及了才会说了那么一两句,都是比较含蓄中肯的,并不带自己的主观意见,就怕淑宜大长公主听了心里有点儿什么。

她们两个都是纪家的媳妇,可不是纪三老爷的母亲和姐姐那样能理直气壮地在他的婚事上指指点点,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是免了。

可惜讨论了一天,都没能拿定主意。主要是平宁郡主看中对方的家世、身份、人脉、嫁妆,而淑宜大长公主先看中的是那个人,继而才是其他,母女俩便因此产生了分歧,没能意见统一,最后自然是不欢而散了。

晚上,纪凛难得提早回来,夫妻俩有了说话时间,曲潋便和他说了这件事情。

纪凛手中端着茶盏,听罢愣了好一会儿,才道:“怨不得近来三叔都不肯在府里待着,反而去了西山营那边,宁愿和那些将士们挤个帐子。”

“三叔这也没办法。”曲潋很中肯地道:“看祖母那样子,是一定要给三叔娶个媳妇的,不如你去劝劝他,让他将自己喜欢的姑娘类型告诉祖母,按着他喜欢的来找就行了,省得祖母和姑母两人为此事吵来吵去的。”

纪凛笑了下,“这也是个法子,我改日去和三叔说。”他说着,微微眯起眼睛,又道:“不过恐怕三叔很快就要离京了,这事情应该是不成的。”

“诶?三叔要去哪?”曲潋惊讶地问道。

“北疆。”

当听到这个消息时,曲潋并不奇怪,只觉得淑宜大长公主的主意怕是不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尘扔的地雷,谢谢~~3

尘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1-21 00:59:10

今天第一更~v

第194章

纪三老爷要去北疆的事情,知道的人并不多,不过宫里的皇帝和淑宜大长公主都是知道的,也因为如此,纪三老爷才能拿着皇上的旨意跑去西山营里转,不然那种军营之地,就算是勋贵,也不能轻易过去的。

纪三老爷如此,除了去西山营探望父亲曾经的旧部外,也是为了避开母亲的逼婚,可惜他也不能在西山营中赖着不回家。

好不容易纪三老爷终于从西山营归家了,淑宜大长公主第一时间杀了过去。

不过等看到儿子的模样时,淑宜大长公主不禁吓了一跳。

“你怎么…”

纪三老爷脸上又留起了胡子,虽然没有当初回来时那一脸的络腮胡子看着可怕,可也将那满脸桃花相遮了起来,他的身形颀长挺拔,这么一看,倒是有几分铮铮铁骨男儿的架势,完全看不出先前那俊俏郎君的模样。这种粗犷的模样,在京城里实在是不吃香,很多姑娘并不青睐。

“我怎么了?”纪三老爷倒没什么感觉,他摸了摸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剃的胡子,笑道:“近来太忙了,没时间打理。娘,我这会儿脏着,你先回去歇息,等我将自己打理干净了,再去给您请安。”

淑宜大长公主冷笑了下,“等你将自己打理干净了,恐怕我也等不到你过来给我请安就直接出府去了,哪里还能找得到你。”说着,也不理会纪三老爷喊冤的模样,径自坐下,对他道:“行了,你去忙,我就在这儿等你。”

纪三老爷无奈,总不能让老母亲坐这儿等着,只得乖乖地回房去洗漱。

等纪三老爷出来,淑宜大长公主将他上下打量,发现他身上穿着的那件青竹底细布袍子已经有几分旧了,想到这段日子因为各种事情接踵而来,她也忘记叮嘱针线房的人给他做些新衣裳,不免有几分愧疚。

“明日我让针线房的人给你做几身新衣服,既然在家里,该讲究的就要讲究,别委屈了自己。”淑宜大长公主说道,儿子在外面时,她虽然心疼,可也管不了,如今在家里,无论如何也要让他过得好好的。

纪三老爷笑着点头,在这些小事上,素来不会拒绝。

“还有,这几天我和你姐姐相看了几家贵女,觉得有几家的姑娘都是好的,你要不要瞧瞧,也挑一个喜欢的,届时请皇上给你们赐婚,给你举办一个风光的婚礼。”说着,淑宜大长公主让乌嬷嬷将带来的仕女图展开。

纪三老爷一个头两个大,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在他想着如何避开这劫时,宫里来了人,皇上宣召纪三老爷进宫。

简直是及时雨,纪三老爷面上对母亲表示愧疚,说道:“娘,既然皇上宣儿子进宫,儿子先走了,省得让皇上等。”

淑宜大长公主盯着他半晌,问道:“你没有串通皇上来欺骗我吧?”‘

“哪能呢?儿子可没这么大的本事!”纪三老爷赌咒发誓。

淑宜大长公主冷眼看着他,直到时间差不多了,方才让他离开。

纪三老爷直到掌灯时分才回来,刚进门,常管家又过来了,传达淑宜大长公主的意思,让他去寒山雅居一趟。

可能是看他太过纠结,常管家好心地补充道:“三爷,世子也在公主那儿。”

纪三老爷这才松了口气,往寒山雅居走去。

寒山雅居里,淑宜大长公主正和孙子商量曾孙女周岁之事,虽然从过年伊始,镇国公府发生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可是阿尚是纪凛的第一个孩子,也是淑宜大长公主的第一个曾孙女,意义非凡,她的周岁,淑宜大长公主并不想委屈了她。

所以,这会便趁着孙子过来请安时,顺便和他商量曾孙女的周岁宴的事情。

纪三老爷进来,听到母亲和侄子商量的事情,马上笑道:“阿尚是咱们镇国公府第一个孙辈的孩子,她的周岁自然要大办的。娘,你也不用担心什么,二嫂是个能干的,到时候让二嫂帮忙主持阿尚的周岁事宜就行了。反正京里的人都知道大嫂病了,届时没看到大嫂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淑宜大长公主叹了口气,神色有些疲惫,“你大嫂的事情,如今知道的人不多,能瞒着就瞒着吧,总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说着,她看了眼坐在面前的孙子,发现他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面上平静,仿佛他们说的是陌生人一般,没有在他心头留下什么痕迹,不免心中叹息。

纪三老爷坐到纪凛身边,接过乌嬷嬷沏来的茶,朝她道了声谢后,又道:“对了,娘,今儿皇上宣我进宫,已经允了儿子的请求,待阿尚的周岁过后,儿子便出发往北疆。”

淑宜大长公主被这消息惊住了,急声道:“怎会如此急?”

“娘,我回来都三个月多了,等阿尚的周岁过后,便是四月份,趁着这天气还不算太热时,正好出发,省得路上有什么意外。”

淑宜大长公主已然说不出话来,虽然她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当知道儿子将要去北疆时,仍是难受得厉害,她想说点什么,却又发现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

“娘,您不用担心儿子。”纪三老爷握住母亲的手,“儿子会好好的,将来也会娶个媳妇,生几个孙子给您带的,您放心吧。”

淑宜大长公主怔怔地看着他,终于忍不住搂着儿子落泪。

过了半晌,淑宜大长公主方止住了泪,纪三老爷怕她再难过,忙转移了话题,也和侄子说起阿尚的抓周礼。

“到时候请戏班子过来唱几天,还有舞龙舞狮,办得热热闹闹的,也让府里沾沾喜气。”纪三老爷给侄子出主意,“阿尚抓周的东西也要准备好,最好让营造司那儿的工匠定做,她那么聪明伶俐的孩子,一定会让那些来观礼的宾客大吃一惊的。

淑宜大长公主却冷不丁地道:“你放心,到时候娘也会给各家夫人下帖子,趁着阿尚的周岁礼,让她们将家里适龄的姑娘带过来。”

纪三老爷被梗得厉害。

纪凛含笑听着,说道:“三叔素来喜欢热闹,就按三叔说的去做吧。”

纪三老爷觉得侄子上道,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说了这事情,纪凛便告辞离开了。

纪三老爷留下来陪淑宜大长公主说话,却未想纪凛前脚刚离开,镇国公后脚便来了。

当听丫鬟来报长子过来时,淑宜大长公主无疑是意外的,等镇国公进来请安,淑宜大长公主看到他的模样,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段时间,上院那儿时不时地传出点什么,因淑宜大长公主下了命令不准人接近那儿,所以府里知情的人极少。镇国公看着又憔悴了许多,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明明才四十岁的人,看着却像老了十岁一般,脸色苍白,显然已经许久未曾好生歇息了。

“你来做什么?”淑宜大长公主问道,“不留在上院陪端宁?”

镇国公和弟弟打了一声招呼后,便对母亲道:“娘,阿尚就要满周岁了,您是打算要大办?”

“这是自然,难道你这当祖父的不想给她大办?”淑宜大长公主斜睨着儿子。

“自然不是!”镇国公忙道:“阿尚是我的亲孙女,我自然是想要为她大办的。我今儿过来,便是想和娘商量着,过几日,我带端宁去庄子里住,那里安静,适合她养病。想来外面的人知道了,也不会多想。”

听到这话,淑宜大长公主长长地叹了口气,“我老了,管不了你们的事情,你看着办吧。”

镇国公看到母亲的样子,心里有些愧疚,他又道:“娘,待暄和及冠后,儿子便上折子,将爵位传给他,以后由他来当家。”说到这里,他面上露出苦笑,“暄和是个好孩子,是我对不起他…”

淑宜大长公主听到这话,忍不住冷笑连连,“你这话我和说有什么用?你应该去和暄和说!”见他沉默的样子,淑宜大长公主气得将旁边的茶盏朝他砸了过去,怒道:“既然知道对不起他,为何从来不去和他说,祈求他的原谅?别跟我说什么作父母的纵是错了也没道理和孩子道歉,你连说都不说一声,他如何知道?就算他不想见你,不会原谅你,但是你做不做是一回事!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蠢货?”

镇国公木木地站在那儿,被茶盏砸中了脑袋,脑袋瞬间出血,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娘,您别气。”纪三老爷劝道,忙给乌嬷嬷使脸色,让乌嬷嬷将他大哥劝走。

淑宜大长公主气得胸脯起伏得厉害,怒瞪着这个没有一点儿胆色担当的儿子,要不是这儿子和丈夫长得太像了,她都要怀疑自己的孩子被人换了。

“娘,您别气,是儿子错了。”镇国公跪下来,声音压抑,“儿子没脸见暄和。”

“没脸见他也得见,难不成你还奢望着暄和哪天还能凑到你那儿,亲亲热热地再叫你一声爹?”淑宜大长公主怒火高涨。

镇国公叹了口气,轻声道:“娘,我知道了。”

“知道了就滚!”

等镇国公退下,纪三老爷过去揣扶气得身子都有些颤抖的母亲,好歹为兄长辩解了一句,“娘,大哥本来就是那性子,如果当年没有发生那种事情,他和大嫂会是一对神仙眷侣,以镇国公府的家势,大哥这样的性子刚刚好,皇上也不会多疑。”

淑宜大长公主仿佛泄了气一般,跌坐在位置上。

她木木地坐了一会儿,方才道:“是我没有将你们兄妹几个教好!”活了大半辈子,临到老了,她才知道自己这当母亲的有多失败,“要不是我当年太过强势,也不会压得你们兄弟几个唯唯诺诺,没有担当…”

“娘,这话我可不爱听,难道儿子做得还不够好?”纪三老爷佯装不高兴地嚷嚷道,“还有暄和,暄和是你养大的,你瞧他如今多有出息?我看着都喜欢。”

淑宜大长公主终于开怀几分。

另一边,纪凛回到暄风院后不久,也听到了寒山雅居的事情。

曲潋正搂着阿尚陪她玩一只缀着金色铃铛的皮球,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平静,也闹不准他心里的想法。

或许不是难过,而是一种已经无所谓的平静。

正如除夕夜那时,镇国公夫人刺来的那一刀,将他们之间的母子亲情全部抹除,从此以后,只是居住在一个府里的陌路人,彼此不相干。

纪凛发现她的视线,朝她宛然微笑,“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曲潋哦了一声,将阿尚放到一旁,坐到他身边伸手搂住他的腰,将脸搁在他怀里。

纪凛笑着拥住她,低头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

阿尚见状,也丢掉了手中的皮球,嘿咻嘿咻地跑过来,扯住纪凛的袍摆,仰起脸儿瞅着他,一张包子脸圆圆的,神色懵懂。

曲潋发现闺女又跑过来跟她抢老公了,不禁道:“去玩你的玩具去,别和我抢,这是我相公!”说着,更用力地圈住纪凛的腰,将自己的脸贴到他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