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下意识地露出笑容,只是当看到和纪凛一起过来的人时,她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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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扔了一个地雷投掷时间:2016-01-22 20:2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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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第二更

第197章

纪凛是和襄夷公主夫妻一起过来的。

先前二夫人让人去请他到花园一趟时,他正和袁朗说北疆的事情,正巧三人一起经过花园,也算是顺道过来了,根本没将二夫人的事情放在心上。

襄夷公主是个女人,对很多事情比男人敏感多了,当看到等在这儿的淮安郡王府的二夫人和周纹,面上不禁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明媚的大眼睛斜睨着纪凛,脸上露出了些许兴灾乐祸的神色。

二夫人讪讪的,心说襄夷公主这位难缠的主儿怎么也在?面上不敢有丝毫不敬,赶紧拉着庶女上前给襄夷公主请安。

互相见礼后,纪凛看也没看二夫人身边的周纹一眼,说道:“二舅母找我可有什么事情?如果没事的话,侄儿还有事儿忙。”

纪凛这话说得十分直白,简直可以说是不客气,偏生他的语气却是温温和和的,让人生不起气来,甚至往往会不由自主地忽略了他的话。二夫人面皮涨得通红,想说点什么,却因襄夷公主等人也在,不好开口。

“也没什么事情,就是、就是…”二夫人眼睛转了转,说道:“就是来问一下你母亲如何了,我许久未见她了,怪想念的,不知现下她的身体如何。”

“多谢二舅母关心,母亲的身体依然是那样。”

襄夷公主和袁朗都听得出纪凛声音里的疏离冷淡,不过二夫人和周纹对他并不熟悉,听不出他声音里的情绪变化,二夫人拉着周纹过来,说道:“哎,希望你娘能尽快好,改日有空,我们也去庄子看看她。纹儿素来敬重她的姑母,先前听说她病了时,还时常去寺里上香祈福,让佛祖保佑她身体尽快好转,前些日子还亲自为她抄了卷经心…”

周纹面红耳赤地低下头,嫡母说的东西她一样都没干,去寺里上香是姐妹们每个月固定的行程,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抄经书也是为了在长辈面前表现,好争取长辈们的注意,以便谋个好前程,偏偏被嫡母直接安在了这上头,让她颇为心虚。

只是虽然心虚,周纹也不敢驳了嫡母的话,甚至心里也盼着纪凛会多瞧她一眼。

想到这里,周纹偷偷往纪凛那儿睃了一眼,看到那张俊美的面容,脸蛋更红了。

“多谢二舅母和表妹关心,母亲身体虽然没起色,但也没有继续恶化。”纪凛客气地说了几句,便道:“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告辞了,二舅母请便。”

说着,纪凛便带着襄夷公主夫妻离开。

二夫人还想说点什么,却见襄夷公主回头看过来,脸上的神色颇为玩味,仿佛已经看透一切。二夫人到嘴里的话只能咽了下去,面上火辣辣的,绞着手中的帕子,真是又急又怒,不明白襄夷公主这丫头为何这般爱往纪凛身上凑,不会是她对纪凛还不死心吧?靖远侯世子怎么不管管她?

三人没理会二夫人的心思,出了花园时,襄夷公主就说道:“纪暄和,艳福不浅啊,是不是你故意做了什么让人误会的事情?我要告诉阿潋,让你跪搓板!”

纪凛幽幽地看了她一眼。

袁朗蹙起眉,“襄夷,这是谁教你的?”跪搓板这种话根本不是个有教养的姑娘该说的,是市井粗鄙妇人才会说的,这是一种十分落男人面子的话,以襄夷的身份,她根本不会接触到这种话。

襄夷公主被纪凛看得肝颤,继而又被袁朗类似责备的话弄得委屈,哼哼唧唧地说道:“上次去景德侯府吃酒宴时,那些夫人们聊天时听到的,有位小官员夫人说她相公背着她养外室,她就让人将那外室抓去卖了,然后将她相公拎回家里让他跪了一个月的搓板,听说那位官员那一个月上朝时,腿都是颤着的…”

袁朗看她一脸眉飞色舞地八卦着朝廷官员的样子,默默地想着,以后还是看稳了她,省得她被带坏了。

说完了八卦,襄夷公主又拿眼去觑纪凛,怀疑地道:“纪暄和,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真对你那表妹有什么想法不成?”说到这里,她的脸色有些不好了。

作为中宫所出的尊贵公主,襄夷公主本性霸道,纵使她父皇后宫佳丽三千,但在她的意识里,她的相公只能是她一个人的,连自己的贴身宫女都不给碰一下。对曲潋这好姐妹也一样,纪凛若是真敢三妻四妾,她定然饶不得他。

“你想多了。”纪凛淡淡地道,没有和她解释什么,说道:“行了,我还有事要忙,你们自便。”

襄夷公主朝他的背影撇了下嘴。

袁朗有些无奈,知道妻子和纪凛之间那种无法协调的矛盾,说多了都没用,见这里已经快要到东跨院了,问道:“襄夷,你要去听戏和么?”

“有什么好听的?唱来唱去不过都是那几种,我不爱听。表哥,我要去暄风院找阿尚玩。”

袁朗摸摸她的脸,“去吧,我在外院歇歇。”

襄夷公主高高兴兴地走了,去了暄风院时,便见曲潋、曲沁姐妹俩在那儿喝茶,阿尚怀里抱着彩色小皮球走来走去,皮球上辍着的铃铛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阿尚,过了,表姨抱抱。”襄夷公主一颗心都挂在了阿尚身上,抱着她不撒手。

曲沁看罢,忍不住笑了下,不由想起自己上辈子养病时,听说襄夷公主到处寻医求子的事情,虽然整个京城都在看笑话,但也从中可以知道,她是真的将袁朗放在心上,为了他甚至不在意败坏自己的名声。

小孩子精力旺盛,若要全程陪他们玩,人都要累垮,但是襄夷公主却没有一丝不耐烦,很是耐心。她边陪阿尚玩,边和曲家姐妹们聊天,倒是没有说先前在花园里遇到的事情,既然纪凛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曲潋的事情,就别说出来影响人家夫妻感情了。

曲潋陪坐了会儿,便被人叫走了。

她到底是世子夫人,今儿来的客人极多,什么情况都有,可不能将一切事情一股脑儿地丢给纪二夫人。

刚出了暄风院,走过一条回廊时,却见院子里的假山旁站着的一男一女,不禁挑起眉头。

男的她见过几次,是沈勤,女的是纪诗,这两人怎么会在这儿?

想到平宁郡主与纪二夫人的约定,因为纪语要到十月份时才及笄,所以两人只是口头约定,并没有宣扬什么,少有人知道两府要结亲之事。曲潋的脸色严肃起来,走下台阶,朝那边叫道:“沈表弟,诗妹妹,你们在那做什么?”

曲潋这话突兀地响起,将纪诗吓了一跳,脸上露出慌张的神色,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倒是沈勤,神色从容,不慌不忙,见曲潋过来,朝她施了一礼,说道:“表嫂,我正要去寻暄和表哥,没想到在这儿遇到诗表妹。”

他的神色落落大方,并无任何闪烁。

曲潋微微一笑,说道:“你表哥这会儿应该在你三舅那儿,你可以去那边寻他。”

沈勤听罢,道了一声谢,就要离开时,曲潋将他叫住了。

沈勤虽然不知道曲潋叫住自己做什么,出于礼貌,便站在那儿。

曲潋又转头对有些紧张的纪诗道:“诗妹妹,没什么事的话,就先回去歇息。”说着,叫了个嬷嬷将纪诗送回她的院子。

因沈勤还在,纪诗没办法反抗曲潋的安排,只能看了沈勤一眼,又羞又气地走了。

纪诗走后,曲潋看向沈勤,打量着这个年纪不大的少年,长相白净俊秀,身上穿着一袭宝蓝底紫红色祥云团花袍子,腰悬佩环和小印,衬得他玉树临风,俊逸不凡,正是小姑娘们喜欢的类型。

曲潋叹了口气,说道:“沈表弟,诗妹妹年纪还小,还望你见谅。”

沈勤目光闪烁了下,忙道:“表嫂多虑了,我对诗表妹就如亲妹妹一般。”

曲潋又看了他一会儿,方才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扰沈表弟了。”

沈勤微微颔首,朝她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目送沈勤离开,曲潋抿了下唇,转头对碧夏道:“你去莫姨娘那儿,将二姑娘近来做的事情告诉她。”怎么说莫姨娘也是亲母,如果连她的规劝也不听,那只能抱歉了。

曲潋心知这时代的女子生活得不容易,素来对女孩子有一种宽容,只要不是太出格的事情,她也不会管。

碧夏应了一声。

纪诗回到自己的院里,直接扑到床上,将脸埋在被子里,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了下来,哭得不能自仰。

两个教养嬷嬷和她的贴身丫鬟在外室,听到里面压抑的哭声,两个教养嬷嬷神色肃穆,吓得丫鬟们噤若寒蝉。

不一会儿,莫姨娘匆匆忙忙赶来了。

她的脸色煞白,头发也有些凌乱,跌跌撞撞地进了内室,见到女儿扑在那儿哭泣,既心疼又生气。

“二姑娘!”莫姨娘走过去,坐到她身边,抚着她的背,说道:“你年纪也大了,只要安安份份的,世子夫人定不会亏待你。”

在莫姨娘心里,曲潋这世子夫人比镇国公夫人厚道多了,镇国公夫人将庶子庶女当玩具一样养着,根本不上心,养得三个庶子庶女都歪了。莫姨娘即便心里明白,碍于镇国公,也不敢说什么,私底下没少规劝,可惜两个孩子都不听她的。而曲潋是那种看似不管事的人,但是惹着她,让你没好日子过,幸好只要不去惹她,她也不会和你过不去,反而很大方,不会小家子气地去为难人。

如今,知道她这蠢女儿竟然将主意打到沈勤身上,让她几乎晕厥。沈勤可是平宁郡主的长子,以平宁郡主的心思,怎么可能会要一个庶女为长媳?就算这庶女是兄长的女儿也不行,如果女儿真的敢和沈勤有点儿什么,平宁郡主非撕了她们母女俩不可。

“姨娘,她太过份了!”纪诗呜咽地道,“我就是喜欢大表哥,如果她真的为我着想,她就应该帮我,而不是在大表哥面前让我难堪!”

“胡说!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竟然单独去见外男,我听了都臊得慌,你竟然还有理了?”莫姨娘气得嘴唇都发抖。

纪诗听得又羞又气,口不折言道:“你才闭嘴!你素来是个胆小的,什么都不敢说不敢做,只会私底下让我和冲弟忍让!可是忍让来忍让去,如今我和冲弟什么都没有!如果母亲在府里,绝对不会让我们被欺负…”

“啪”的一声,纪诗的脸被打偏了。

她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莫姨娘,然后发疯一样尖叫起来,怒道:“滚!你不过是个姨娘罢了,有什么资格打我!”

莫姨娘身子跄踉了下,怔怔地看着女儿扭曲的脸庞,下意识地叫了一声“诗儿”,就被那声“滚”吼得后退几步,眼泪都掉下来了。

“你滚你滚你滚!”纪诗边流泪边吼,“为什么我不是托生在母亲的肚子里?如果我是母亲的孩子,姑母一定会相中我,而不是纪语,大表哥也会喜欢我的…”

莫姨娘眼泪啪啪地往下掉,只觉得心肝都要碎了。

“闭嘴!”

一道忍气的声音响起,两人同时看去,便见纪冲冷着脸走了进来。

他目光阴郁地看着纪诗,那种阴沉到极点的眼神,看得纪诗打了个冷颤,失去理智的脑袋终于清醒了几分,呐呐地道:“冲弟…”

纪冲朝她冷冷地道:“二姐,你真是好能奈,竟然如此气姨娘,你还有没有心?”

“我…”

“算了,你还是在屋子里好好反省吧。姨娘,我扶你回去。”说着,走过去扶住失魂落魄的莫姨娘,将她扶了出去,然后对外头的丫鬟婆子道:“你们看好二姑娘,别让她随意出去,如果看不住二姑娘,你们也不会在这里当差了。”

除了两个教养嬷嬷,其他的下人都胆颤心惊地应了一声。

纪冲扶着莫姨娘离开纪诗的院子,然后忍不住看了一眼暄风院的方向,眼里划过暗芒。

庶妹院子里的事情很快便有人禀报给纪凛。

纪凛神色未动一下,挥手让来禀报的人下去了,继续和纪三老爷说话。

纪三老爷叹了口气,对纪凛道:“难为你了,他们如果没什么大的错误,你尽了兄长责任便可,其他的不必理会。”

纪凛淡淡地点头。

纪三老爷看到他这模样,越发的想叹气了。人人都看到他谦逊温和的一面,却不知道这人其实比景王还要冷心冷肺,只不过是掩饰得太好罢了,就如同他的另一面,根本没有人性道德可言。

叔侄俩皆没将那些事情放在心上,听闻宁王叫他们去喝酒,忙过去相陪。

直到日影西斜,客人们才告辞离开。

曲潋和纪二夫人一起将今日前来观礼的各府女眷送出门,面上带着亲切得体的笑容,将每一个位客人送走,得体的语言,让那些挑剔的夫人们挑剔不出什么。原以为她年轻面嫩的,镇国公夫人又病了,这府里主持中馈之事要换个人,可谁知今儿看她行事,该撑起来的她也撑起来了。

眼看着客人走得差不多时,突然碧夏过来,低声和曲潋耳语两声,曲潋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

“怎么了?”纪二夫人询问道。

曲潋也没瞒她,说道:“听说淮安郡王府的纹表妹落水了。”

“落水?”纪二夫人诧异极了,因情况不明,她也没仔细深究里面的事情,对她道:“既是如此,你便过去瞧瞧。”

“那这儿就交给二婶您了。”

曲潋辞别纪二夫人,便带着碧夏等丫鬟匆匆忙忙往客院而去。

客院里,淮安郡王妃和二夫人都在,并不见老太妃。曲潋也懒得去探究什么,给两位舅母请安后,问道:“纹表妹怎么会落水了?发生什么事情?”

淮安郡王妃面上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说好。

二夫人却掩面哭起来,说道:“我可怜的纹儿,无缘无故的,就遭了这灾难,难不成来自家姑母家也不得安生?暄和媳妇,你一定要给纹儿作主啊…”

二夫人拉着曲潋一通哭诉,可是话里却没个重点,曲潋根本听得不明所以,渐渐失了耐心,朝淮安郡王妃道:“纹表妹呢?”

“在里头呢,她落水时不小心呛了下,这会儿有些起不来。”

曲潋听罢,忙让人去请大夫,又亲自进去探望。只见屋子里的床上,周纹身上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头发还有些湿,睁着眼睛呆呆地躺在那儿,有人进来她也未动一下,眼里满是惊恐。

周纹这模样倒是像被什么吓住了,曲潋又唤了几声,都未见她有反应。

二夫人跟着进来,看到周纹的样子,又忍不住捂嘴哭了起来,哭得悲悲切切,就不知道有几分真了。

第198章

曲潋自动忽略了哭哭啼啼的二夫人,向淮安郡王妃询问情况,例如周纹落水的原因。

淮安郡王妃看起来有些尴尬,不过面上依然从容地答道:“先前纹儿在屋子里待得有些闷,便到内花园那儿走走,可能是到湖边玩时,不小心打滑了落水,幸好守院的婆子听到声音,及时将她救起来。”

这回答得中规中矩,挑不出什么毛病,但是若要深究起来,其中的问题可多了。对这种事情,人们都惯会避重就轻,特别是他们还在府里作客。曲潋明白这些道理,现在可不是和淮安郡王府交恶的时候,更不用说淮安郡王妃这人还算不错,曲潋没有和她交恶的心思,并不会因此不依不饶。

当下曲潋十分识趣地说,“原来是这样,倒是让纹表妹吃苦了…”

她话没完,二夫人又凑过来,一脸心疼地道:“可不是?纹儿长这么大,可没有吃多少苦,你瞧,她都吓成这样了,看着就让人心疼,真是可怜的孩子…”然后又开始吧啦吧啦一通地说着,都是围绕着周纹如何可怜。

曲潋面上挂着笑,没有理会随棍而上的二夫人,转身催道:“大夫还没来么?”

碧秋十分伶俐地道:“奴婢去瞧瞧。”朝在场三人福了福身,便出去了。

碧秋出去不久,很快便带了府里供奉的大夫过来。

大夫给周纹把脉后,回答道:“这位姑娘没什么大碍,许是落水时吓着了,喝些安神汤歇息几天便可。”

二夫人忙不迭地道:“大夫,你瞧她这模样,难道不用吃药么?她可是落了水,还是开些药吧,这姑娘家的,身子可不用于男儿的强壮,万一落了什么毛病就不好了。”

大夫被二夫人弄得没辙,只好给周纹开了些调理身子的补药。

等大夫下去开药后,二夫人对曲潋道:“暄和媳妇,你瞧纹儿今日受了苦,不好让她再劳累回去,不如先让她在这儿小住几日,待身体好了我再派人过来接她回家。你说这样可好?”

曲潋眼睛微闪,笑道:“纹表妹是客人,自是可以的。”

也不知道二夫人听没听懂了那句“客人”的意思,当下高高兴兴地去让人回府取周纹的衣物等过来。

淮安郡王妃眼皮跳得厉害,看看只顾着高兴根本不顾周纹死活的二夫人,再看看言笑晏晏的曲潋,心里忍不住叹气。虽然她也觉得两府若是能联姻关系更巩固一些,可偏生时不待人,纪凛和曲家定下盟约,如果曲家弱势还好,可曲家有个亲王妃在,二夫人打的主意根本不可行,可能还会得罪曲潋。

如此,周纹便留了下来,眼看天色不早了,淮安郡王妃和二夫人跟着老太妃告辞离开。

曲潋让宫心过来安排周纹入住的事情,说了一句“纹表妹是客人,可得好生伺候着”,便甩手不理了。

宫心是个通透的,明白曲潋话中之意,是让人将周纹看好了,省得她在府里乱跑。

离开客院后,曲潋让碧秋去将今儿守园的婆子叫过来,询问周纹落水之事。

那守园的婆子正好是救了周纹的人,由于园子里有山有水,为了防止发生什么意外,所以守花园的下人多多少少都是会水性的。那婆子禀报道:“当时奴婢见纹姑娘带她的丫鬟去内花园,后来过了一会儿,就听到那丫鬟救命的声音,幸好奴婢去得及时,否则纹姑娘就要溺水了。”

说到这里,那婆子仔细回想,小心地道:“纹姑娘进内花园时,世子恰巧路过。”说着,她飞快地窥了曲潋一眼,生怕她发怒。

镇国公府里做事的下人虽然不会嘴碎主子们的事情,但是当下人的,也要清楚主子们的脾性,才好行事。对于这位世子夫人,很多人都觉得她是个有手段的,而且行事颇为霸道。自从她进门后,将暄风院治得像铁桶一般,霸着世子一人,就算是孕期间,也不准世子离开她的眼皮子。

因曲潋表现出来的手段,这府里有些心思的丫鬟也不敢往世子身边凑,就怕不小心犯到她手上。

曲潋面上淡淡的,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听完后便让守园的婆子下去了。

她又询问了下人,得知客人们都已经回去,纪二夫人去了寒山雅居,便也往寒山雅居行去。

到了寒山雅居时,纪二夫人正和淑宜大长公主说今儿阿尚抓周之事,曲潋进去给她们请安后,也坐在一旁倾听。

直到纪二夫人说完了,淑宜大长公主看向曲潋,问道:“听说你外祖母家的表妹落水了,可无碍?”

曲潋听得有些想笑,淑宜大长公主这是连周家三个姑娘是谁都没蹙摸清楚呢,恐怕当时三个姑娘,在她眼里也只是三个符号罢了,而且她们还都只是庶女罢了,根本没放在眼里。

“大夫说,纹表妹落水时吓着了,这会儿还没缓过来,所以便留她在府里住几日,待她身体好些后再让她回淮安郡王府。”曲潋回道。

淑宜大长公主听后,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在淑宜大长公主这儿坐了会儿,眼看天色差不多了,曲潋和纪二夫人起身告辞。

离开寒山雅居后,纪二夫人突然对曲潋道:“听说今儿诗丫头在院里遇到勤哥儿那孩子了。”

曲潋看向纪二夫人,见她面上笑盈盈的,但是一双眼睛却没什么笑意,知道纪二夫人已经清楚纪诗的心思,甚至为此十分生气,不然也不会说得如此直白了。

曲潋知道纪二夫人为了女儿苦心孤诣,如果因为纪诗的原因坏了纪语和沈勤的婚事,恐怕撕了纪诗的心都有,当下便道:“二妹妹恰好遇到沈表弟,便说了几句话,后来便回去了。”

“那就好,如今孩子们的年纪都大了,男女有别,可比不得小时候。”纪二夫人说着,抚了抚鬓角的碎发,笑着对曲潋道:“难为她一个庶女,如今没有母亲教养,怨不得行事会有所偏差。”

曲潋只是笑了下,没再说话。

纪二夫人说这话的时候,并不避讳身边的人,所以很快地,这话便被有心人传到了莫姨娘和纪诗等人耳里了。

莫姨娘原本午时已经哭肿了眼睛,再听到纪二夫人说的话,整个人魂都没了。

而纪诗更是羞愤不已,将曲潋和纪二夫人都怨恨上了,对自己的身世越发的自怨自艾。

对这些事情,曲潋都没在意,回到暄风院后,她首先看到正和阿尚一起玩皮球的男人。

与其说是和阿尚玩皮球,不如说那男人在玩阿尚,他就像招猫逗狗一样,将皮球丢了,让阿尚屁颠屁颠地捡回来,然后赏她一块甜瓜,如果阿尚不捡,便没得吃。偏偏他这种恶劣的行为,小阿尚根本不懂,还笑得十分欢快。

她怎么生了这么甜的闺女?

再看那个将闺女当猫狗一样逗的男人,曲潋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回来啦?过来坐。”纪凛懒洋洋地朝她招手。

曲潋没吭声,阿尚看到她回来,将皮球往她爹手里一塞,便朝她跑过来,扑到她怀里讨抱。

曲潋抱着阿尚过去,将懒洋洋地趴在炕上的男人瞧了瞧,问道:“喝酒了?”

“嗯,今儿宁王和三叔拼酒,我和周琅只好奉陪了。”

曲潋将阿尚放到地上,将小皮球塞给她去玩,接过丫鬟沏来的茶抿了一口,又问道:“喝酒后,你去了内花园做什么?”

“没做什么啊!”他的语气漫不经心的,将她的手抓住,拉到怀里就吻住她的嘴。

室内的丫鬟赶紧低下头,偷偷地将抱着小皮球的阿尚抱到隔壁厢房去玩儿。

发现他要扒她的衣服了,曲潋一爪子挠了过去,挠得他死死地摁住她,将脸埋进她的胸脯里,说什么也不肯抬。

曲潋喘着粗气,直到气息平稳一些后,扯来一个大迎枕垫在身后靠得舒服一些,又问道:“纹表妹是怎么回事?”

“什么纹表妹的?不认识!”

曲潋一把抓起他的头发,将他的脸抬起来,见他一张精湛雅治的脸庞染上浅浅的红晕,一双狭长的眼瞳湿润润的,一副被精虫侵脑的模样,嘴角抽搐了下,知道他根本从此至终都不知道周纹是谁。这个想法终于让她愉快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