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岚姑娘!”陈景把她紧紧抱住,觉得身上的凉意都褪去了,她温软的身子带给他的是火一样的热量,让他情难自控,好不容易才把持住内心的冲动,把头深深地埋在她的颈子里,咕哝着道。

“我会娶你的。”

处了这般久,他从未说过“娶”字。

这个时候说…难道他是想先与她有“夫妻之实”,在做承诺?

晴岚的心脏突然像失控了一般,怦怦狂跳不已。

如果他要求现在便要求她睡觉,她是同意呢,还是同意呢?

正在她小心肝儿纠结不已的时候,那个温暖的怀抱却突然没有了,陈景重重扼住她两边肩膀,把她的身子从怀里扳出来,低头看着她,一双眸子闪着坚定。

“你等着,等战事结束,我便会明媒正娶你。眼下我们先各做各事,一起携手为殿下的江山保驾护航,等殿下江山稳固,我们的前程与幸福…也会水到渠成。”

他这句话不假。

待来日,赵樽为帝,岂会少了他陈景的好处?

只不过听了这话,晴岚的脸却比先前臊得更厉害了。

她要听得不是这个啊不是这个。

可是她能说么?她不介意有没有明媒正娶。

其实从楚七那里,她不知不觉就接受了一些较为新潮的思想,其中有一句话印象最为深刻。楚七说,男女之间要想真正意义上成为骨血相连的亲人,便得有夫妻之实。柏什么图一类的思想,只会把感情逼上绝境。

“我走了”

陈景见她垂着头不动声色,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越发觉得自个儿今天晚上的举动太过冲动,兴许是人家姑娘生气了。

“对不住,是我不好,我,我还是走了!”

又重复说了一遍没用的话,他抬起手,原想要再抱一抱她,可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到底还是没有放下去,猛地闭了闭眼,转身大步离去。

晴岚脑子一直在晕乎。

直到看他离开了,受了他衣襟扫出来的冷风惊吓,方才反应过来。

“喂”她还没有表态呢,怎么走了?

陈景果然顿住步子,回头看她,一脸紧张。

晴岚微微垂头,含羞带涩的压低了声音。

“我愿意。”

存心殿里的光线很暗。

看着里头的两个人各自离去,躲在门外的夏初七长长松了一口气。

“总算是愿意了,可急死我了。”

“…”赵樽不语。

“丫要是再不愿意,我便去帮她说了。”

“…”赵樽瞥着她,像看着怪物。

夏初七嘻嘻一笑,拉他手,“爷,咱走吧。”

从寝殿出来要去马厩,走存心殿这里最近。两个人从寝殿里“偷吃”完再“偷跑”出来,也就必然会经过此处。但他们没有想到,会在无意中偷听到晴岚与陈景两个小儿女在谈情说爱。

被人偷听,又偷听了别人…这不是传说中的缘分么?

外头的细雨,在沙沙响过不停。

赵樽牵着夏初七的手,往马厩去,脸上有些不好看。

依他的身份与性子,他是不屑于偷听这种事儿的。可他不愿意,却抵不住夏初七有兴趣…于是,他无奈的听了房,也无奈的看了她兴高采烈的“看了房”,心里这会儿还在别扭。

“阿七,若是让他们晓得我们偷听…”

“放心!”不待他说完,夏初七便笑着打断了他,“他们不会晓得。”

赵樽挑高眉梢,“为何这般肯定?”

夏初七双目像狐狸一般微微眯起,意态闲闲地笑着,语气是说不出来的欠揍,“因为他们不会想到,晋王殿下…竟然会这么快就完事儿了。哈哈哈!”

一句笑声,差点没有把赵樽憋死。

为了赶着回营地,这一回他确实是“速战速决”了…可如今被他女人把这话说出来,似乎有哪里变了味儿?这不是嫌弃他不行么?

赵樽冷冷一哼,伸手勒紧她的腰,狠狠一掐。

“等战事结束,看爷如何收拾你。”

“哈哈”夏初七笑得更大声了。

她想起了先前看见陈景的话,实在忍不住暴笑。

看来这战争,真是扼制了多少有情人的好事儿…

不到前线,永远不知前线真正的紧张是怎样。

夏初七与赵樽是在凌晨时分到达密云驻营地的。

密云这个地方,地势险要,是中原地区至辽东与漠北的交通要道,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的咽喉要地。故而,在这般紧张的局势下,此时的密云城在夜色之下,仿佛被人为地笼罩上了一个枷锁。

赵樽大步进入中军帐,还未坐下,各种情报便接踵而至。

此处离居庸关不过几十里,而赵樽要攻打居庸关的目的也从来没有半分掩饰。如此一来,一直在居庸关外观望的北狄哈萨尔与兀良汗阿木古郎,在他拿下密云时,便都有了异动。

如今的形势,相当于赵樽、哈萨尔、东方青玄三足鼎立,中间夹了一个“馅饼居庸关”。而居庸关的战略意义不容忽视它是进入北平城的第一道门户。而且,赵樽放弃南下,反其道而行,挥师北上拿居庸关,他的目的性在外人看来,便有些不清晰了。

他若攻下居庸关,对于关外的北狄和兀良汗来说,该如何作为?

与赵樽先前设想的一样,斥侯来报,北狄哈萨尔昨晚连夜拔营,向居庸关靠拢三十里。与此同时,阿木古郎亦是从右翼向居庸关靠近,不多不少,也恰好三十里,像是说好的一般,与北狄共同进退,又像是与哈萨尔对峙。

形势,似乎更加微妙了。

在他们的言谈中,夏初七了解到一个饶有兴趣的事儿那个被三路兵马“包围”的居庸关,守将姓傅,竟然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商人。

这句话乍一听上去有些矛盾,但其实并不矛盾。

这傅将军早些年得了些战功,在坐镇居庸关后,对边疆的建树没见多少,但自己的家业却越做越大,他利用自己的身份和居庸关的特殊位置,向关外的商人出售中原特产,比如茶叶、丝绸、盐巴等等,又买入一些关外的毛皮、牛羊与马,做中间商人,从中获得高额利润,这些年已然富得流油。

“一个有家有业,富得流油的人,定然是不愿意去打仗送死的。”

待斥侯退下去,夏初七坐在帐中,轻声给赵樽分析。

赵樽点点头,表示赞许。

随即,又反驳,“可形势却逼得他非打不可。”

点头“嗯”一声,夏初七突地问,“居庸关有多少人马?”

赵樽道,“号称二十万大军,据探,仅十五万不到。”

夏初七又道:“我们有多少人?”

赵樽道,“号称十五万,其实仅十万。”

“…”

敢情都是“号称”,全是吓唬人的?

夏初七摸了摸下巴,瞥着他想了片刻,又问,“殿下可有想好攻城的良策?我以为眼下最紧要的不是如何攻打居庸关,而是如何处理北狄与兀良汗?而且,这二位兄台,怎样的打算的,他们与赵绵泽到底有没有串通一气,可都说不清楚。”

赵樽沉吟片刻,“那一日,我与哈萨尔长谈过。”

夏初七紧张地问:“结果如何?”

看着她殷切的目光,赵樽回答得极为巧妙。

“他还只是太子。”

到底是赵十九,一句话便精辟地讲明了要害。

若是单论他们与哈萨尔的交情,确实不需要打便可言和,但是毕竟哈萨尔如今还没有名正言顺的继位,成为北狄皇帝。而且,北狄有两位公主在南晏后宫为妃,两国之间又立在城下之盟。如今兴兵,北狄助盟国剿灭逆首自是应当。更何况,北狄皇帝一直忌惮赵樽,多年征战下来,北狄人也一直视他为仇,借此机会打他,岂非再好不过?

先前居庸关未破,他们不好入关。

可如果赵樽兵临城下,拿下居庸关,他们便有了开战的理由。

私下交情暂且不论,一旦打起来,定然都会动用真刀真枪。

血淋淋的战争,就要开始了。

夏初七揉着额头,“为何一定要先取居庸关?”

赵樽道,“巩固北边实力,修房还得先挖地基,何况颠覆一个朝政?”

恍然大悟一般,夏初七眼珠子转着,发笑。

“明白了,咱这是开辟革命根据地。”

“革命根据地?”赵樽对她这个新鲜名词有些不解,但是他的接受能力很快,几乎不待她回答,他便犹自点了点头,赞许看着她,“阿七好生有才,此句甚为精准,便是革命根据地。”

“…”夏初七翻了个白眼。

那不是她自创的名词好么?

她笑了笑,并未解释,而是握紧了赵樽的手。

“阿七自是有才,不仅如此,我还会帮上你的大忙。”

“哦”一声,赵樽似笑非笑,睨她不答。

她高高抬起下巴,“等着看吧,马上可见分晓。”

第306章 奇袭与意外!

夏初七这些日子以来在北平养尊处优,把前世今生所有的韧性都用光了,懒散得像足了一只米虫,但她一句“会帮赵樽大忙”的牛皮已经吹出去了,加上为了此事又和赵樽赌了一百两银子,她就必须为自己那一句话负责了。

晚上一个人在帐中,她辗转难眠。

只睡了两个时辰,实在耐不住,她打着哈欠起来了。

唤了甲一来添灯油,又自个儿去灶上倒了一杯热水泡上茶,她撑在脑袋想了一会,便坐在帐中简易的竹凳上开始写写画画,中途扯掉好几张纸,一直写到天见亮,她方才咬着笔杆子,歪着脑袋满意地点了头。

她写了多久,甲一就守了她多久。

看她伸个懒腰起来捶肩膀,一脸得意的笑,甲一凑过脸看了看。

“写好了?”

“写好了。”夏初七瞄着他没有表情的黑脸,下巴微微一抬,唇角扬得极高,“来,甲老板,帮姑娘我卷起来,一会亲自面呈大将军王。”

“这便是你要给爷帮的大忙?”甲一看着纸上的简繁体混合字,一张嘲讽脸上,满是不敢相信,“我也与你赌一百两如何?”

“赌什么?”夏初七摸着下巴,有了兴趣。

“赌你输。”甲一斩钉截铁。

夏初七被他噎一下,脸色不好看了,转过身来,她一只手指头使劲儿戳向他的肩膀,语气恨恨地道:“说什么呢,说什么呢?怎么说话的你,你这个人到底会不会唠嗑了。”她一直戳,甲一就一直退,一直戳到他退无可退了,她却突地收手,笑嘻嘻地扬眉道,“行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那我们便赌一赌。赌多少银子?”

“也是一百两。”

“输赢都一百两?”

“是!”

“去!刚表扬了你,你就没诚意了。”

甲一抿紧唇,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不懂么?”像是看穿了他,夏初七意态闲闲的弯着唇,低低一笑,“你想想,赵十九是一头老奸巨猾的老狐狸,而我是一只纯洁天真的小绵羊。我与他打的赌,本来就不公平,能不能帮上忙,输赢都在他…你要参赌,自然应当提高赔率。”

提高赔率?看着她狡黠的眸,甲一皱紧了眉。

“你说。”

夏初七一笑,抬手打了个响指。

“这样…一赔三如何?”

甲一的眉头不着痕迹的跳了跳,看着她志得意满的小脸儿,萌生了退意。可想了想她纸上写的内容,他又像有了信心,不轻不重地哼一声,唇间挤出了一个字好。

天儿见凉了,出了营房,外头便是白蒙蒙一片雾。

昨天晚上又下了雨,不知从何处拂过来的风里,夹杂着一丝丝湿润的雨雾,随风入袖,冷得夏初七哆嗦一下,抱紧了双臂。

她拿着那份计划书,大步流星地往赵樽的大帐而去。

战事初起,为了晋军全体男性同胞的身心健康着想,赵樽对自己的私生活十分节制。昨夜,他坚定地拒绝了夏初七要与他同帐而眠的请求,差人在离他帐篷不远的地方另外搭了一个小帐,供她一人使用。

赵十九的迂腐由此可见一斑。

但他越是如此,夏初七心底却越是待见他。

一个有节制、讲纪律的男人才管得住自己。

管得住自己的男人,才是真正的男人。

她低低哼着小曲,入赵樽的大帐时,并没有遭到帐外侍卫的阻拦。可大帐里头除了赵樽之外,还有晋军此次参与居庸关战线的几个将领。

“由一千五百名红刺特战队员,化为五个小队,每队三百人,设队长一名,负责小队行动。五个小队分头对居庸关几个战略要点进行不间隙偷袭…”

赵樽看见夏初七进来,没有停下吩咐任务的声音,一只手在沙盘上指点着几个居庸关的战略要点的位置,并对人员一一进行了细化,方才淡淡朝夏初七点点头,又继续道,“另,神机营派一支机动部队随行,配合先锋营与红刺特战队…”

知晓他在布置攻打居庸关的行动,夏初七垂着眸子默默走过去,在靠近帐门的下首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没有打扰他。

他一条条军令在下达,在座的将领也纷纷领命称是。

“红刺的五分小队由老孟亲自指挥,亲自带队,另外再给奇袭的先锋营补充一万新入行伍的兵卒,让他们去历练历练。这些人没有战争经验,可在居庸关前提前埋伏,等关内守军冲出来,再行袭击…”

老孟与负责新兵卒的刘参将互望一眼,齐刷刷起身拱手。

“属下得令!”

赵樽又吩咐了几句,沉着脸看了帐内众人。

“诸位可有异议?”

帐内响过齐齐得声音,“回殿下,属下等无异议!”

“好!”赵樽沉声说罢,摁着案头站了起来,“诸位,南军兵力与我晋军悬殊极大,本王不说许胜不许败,只愿此役之后,诸位还活着,一起吃香喝辣。”

紧张的气氛被他一句“吃香喝辣”逗得轻松了。

众位将领哈哈大笑,胸中的郁结之气登时舒缓了不少。

“是,殿下”

“听说昌平有家包子店不错…”

“他娘的,打了胜仗,你就图吃个包子?”

“那图个啥?”

“昌平有个妓馆,里头姑娘长得那叫一个水灵…”

几个将领肩并着肩,向赵樽辞行后,开着玩笑出去准备了。夏初七等到最后一个人离开,才兴奋地冲赵樽跑过去,一边摊开手上捏得有些潮湿的纸卷,一边笑吟吟有声。

“当当当当,看,这是什么?”

她的手指白皙干净,指甲上略点蔻丹,线条极美,一根一根像白葱似的在赵樽的眼前晃悠,嘴里也念念有声,“这个东西叫着《晋军战时医疗保障应急预案》。赵十九,你晓得对于前线的军人来说什么最重要?保障最重要。这个保障不仅是吃喝,还在于他们的医疗以及受伤后的救治,之前大晏的军中医疗制度太草菅人命了,咱们晋军要与他们不同,必须要改革,才能带领军队适应新的形势。还有,解决了将士们的后顾之忧,便是给了他们生命的保障,给了生命的保障,才能增强军队的凝聚力和战斗力…”

她滔滔不绝的说着,一条一款,非常的细化。

从伤病员的运输与救治、药物的供给与采购、医护人员的业务培训,战场上医官的应急反应,将士如何提高自救能力到军队疫病的防治,甚至于,还包括战时军队饮用水的防毒等等,都有例举,并注明了解决方案。

不得不说,可行性非常强。

但是,当她一个字一个字指着念的时候,赵樽似乎只注意到她白白嫩嫩的手指头,根本就没有听见她说的话,以至于她说完了许久,他的视线还凝结在她的手指上,目光明明灭灭,一句话都没有。

丫的,对牛弹琴了?

夏初七狐疑地皱眉,碰了碰他的胳膊肘。

“赵十九,想什么?”

“嗯?”赵樽抬头,看着站在身侧的她。

夏初七瞪他一眼,只差咬牙切齿了,“我问你呢,这个方案如何?要是你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我们可以商量斟酌。”

赵樽眸子一眯,点头,“写得很好。”

得了他的肯定和表扬,夏初七顿时像打了鸡血,兴奋不已,“那是必须的啊,这东西我写了两个时辰,是经过深思熟虑过的成熟方案,可以运用到任何一种战争形态之中…”

想到自己宏伟医疗保障计划,她说得神采飞扬,可赵樽听完了,却把她写的“应急预案”缓缓挪开,然后把她的小手握在掌中,搓揉了片刻,顺手把她牵过来,慢慢抱在怀里。

“阿七的想法很好,只可惜,目前无法实现。”

时下的战争与后现代不同,虽然军队里都会象征性地配备一些军医,但人数相当有限。而且,受医疗条件的限制,一般能够得到救治的大多都是轻伤员,即便是将领受伤,也基本就用草药敷治。至于重伤员,只能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再说,在非信息化时代,根本就来不及在第一时间组织大量的人员救治,上了战场,人人都知,性命交给天,只能听天由命了。

夏初七参加过上一次北伐战争,很清楚这一点。

也正是因为清楚,她才心痛。

有很多人,原本是不用死的。只要后勤医疗保障跟得上,他们都能够得以续命。虽然战争是残酷的,但人不应该残酷,每一个人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能多救下一个就是一个。她想,如果能把她写的医疗应急预案推广到全军,一定会大幅度提高晋军的作战能力,也减少死亡率。

然而,一番心血却被赵樽浇了冷水。

她愣了许久,方才压着嗓子冒出一句。

“为什么?”

赵樽眉头紧锁,执起她的手吻了一下。

“因为钱,也因为人。”

“我不懂。”夏初七的眉头比他皱得更紧,“赵十九,如何治军我可能不如你知道得多。但我以前也曾听过一些军事理论课,我以为,治军不仅要严,还要仁。这个仁不是单指喊几句口号,而是对士兵真正意义上的关爱,踏踏实实为他们谋福利,对他们的生命负责…”

“阿七!”赵樽打断她,手指揉着额头,淡淡的声音里,添了一丝苦涩,“你的见解我明白,也赞同。但目前的条件达不到。我们这一场战打下来,所需的耗费不仅仅是一个具体的数值,其中涉及到的人力、物力、财力,不是你能想象…人要吃饭,马要吃草,将士的装备、武器…无数人一年四季的衣物鞋帽,吃穿用度,没有一样不要银子。我能做的,便是把钱用到最该用的地方。”

最该用的地方?

夏初七眼圈一红,默默地看着他。

一个受了重伤的伤员,利用价值基本为零。

所以救治这样的人,便是在浪费银子。

她晓得赵十九是这个意思,话听上去有些残酷,但往往却是不得己。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个权衡赵十九一定比她想得明白。只不过,她到底来自现代社会,某些理念与观念确实不一样。

好一会儿,她吸了下鼻子,终于妥协了,没有再与赵樽争辩,慢慢推开他的手臂,把案桌上的“应急预案”收起来,扯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我先放起来,等以后我们有条件了,再来实施。”

赵樽一瞬不瞬地睨着她的脸。

晨曦微醺的光线下,她的小脸儿布满了一种朦胧的色泽,因了坚毅、因了善良、因了关爱…也添了一种不同于寻常女子的美…他心脏微微一缩,伸出手来,把她抱于胸前,轻声安抚她的失落。

“那个一百两的赌,爷可以算你赢。”

夏初七抿唇一笑,只是那笑容,比哭还要难看。

“不必了…”

赵樽没有想到她会不要银子,神色一紧,正待发问,却听见她拖曳着嗓子,笑容满脸的补充一句,“你只需把我输给甲一的还上便是。对了,一赔三,三百两。至于你欠我的,我便高抬贵手,给你免了。”

“…”

输了也才一百两,这样就成了三百两?

赵樽无语地看着她,她却拿着纸卷便转了身。

“晋王殿下,再会!”

入夜时,居庸关内外,北风阵阵呼啸。

经了一整日的紧张筹备,赵樽手下的先锋营、神机营的机动队和老孟带领的红刺特战队一起夜袭了居庸关。五个小队从五路出发,全力配合,打点及面,人数虽然不多,但几次小规模的有效袭击之后,仍是扰得敌人吹胡子瞪眼,以为是大军来袭。子时许,红刺特战队一个小分队,竟然绕过了关城,偷袭了居庸关的粮草库。虽然粮草库守卫森严,最终并未得逞,但还是给他们吓出了一声冷汗。而同时来自五个不同地方的袭击,也让居庸关守城将士在虚虚实实之中,不得不一次次疲于奔命地来回跑动。

“殿下!殿下!”

子时一刻,在离居庸关几十里的昌平城外,一个斥侯疾步跑来。

“昌平城门已破。”

那人低低的声音里,有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钟将军请殿下军令。”

赵樽悬了许久的心,终于落了下去。

“传令居庸关将士,撤!大军全力以赴,拿下昌平。”

“是!”

那士兵“噔噔”的离去,脚步声像在踩一面欢快的鼓点。

“殿下有令!全力进攻昌平。”

“打,往死里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