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找碴儿这种事儿,她与赵十九才是最擅长的呀。

夏初七紧着唇,看他把整碗汤都喝了下去。

“不是这样的,我是想说,这汤有问题…”

“有毒?”元祐分明不信。又盛了一碗,似是非得把赵樽那一份喝光光不可。

夏初七羞涩的瞄了赵樽一眼,小声儿道:“毒是没有,只是这汤…其实是为怀孕妇人准备的…养护胎儿用的…我自己吃的…”

“嗯?”元祐被整多了,自然不信,上下扫着她的小腹,似笑非笑,“你怀上了?”

夏初七微垂着头,像是不好意思。赵樽冷着的面孔柔情了许多,扶她坐下来,专业表演帝再次附身,“说你几次了?怀着身子,不要劳累,多将息着自己,在府中待着便好,非要来陪我吃饭…”

他责怪得有模有样,夏初七也娇羞无限,两口子那表情分明不像做假…元祐桃花一般明艳的脸色,登时变青了。

放下勺子,他捂着肚皮。

“这汤…男人吃了会死吗?”

“不会。”夏初七摇头。

“那会怎样?”

“会…怀孕。”夏初七板着脸逗他,一脸严肃,“我上次生了宝音身子不好,这好不容易怀上了,自然得好好养胎,所以用的也不是寻常的药材…这药材养胎有效,但也霸道,会改变人的生殖系统功能,喝得多了,你做为男子的性征便没有了,会一点一点长出女子的…”

“哇!”一声,元祐冲了出去。

夏初七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小旋风一般的移动速度,愣了愣,“哈哈”暴笑个不停。等她好不容易住了声,再转头时,便对上了赵十九漆色一般的冷眼。

她无辜的扁嘴,揉了揉面颊。

“是你闺女硬要我给你带吃的…”

直接把事儿推到宝音身上,夏初七理直气壮。

赵樽哼了哼,一瞬不瞬地盯住她。

“大冬天的,这么远的路,你太胡闹!”

知道他怜惜自己,夏初七心里暖了暖,笑道:“我寻思你这些日子为了备战,也没有回府,营里的伙食我是晓得的,没有油荤…”

说罢她抬起冰冷的双手,在他脸上“温柔”的抚了抚,觉得还不够暖和,又顺着他的脖子,探入他热乎乎的衣领中,那温暖让她舒服的叹了一口气。

“好暖和,值。”

“说正事。”

夏初七眨巴下眼睛,看他黑着脸看自己,歪了歪嘴巴,“想让你帮点小忙而已,这么看我做甚?”

“小忙?”赵樽把她探入衣襟的手捞出来,握在掌心里,正色道,“说罢,出什么事了。”

夏初七撇了撇嘴,“这都看得出来?”

赵樽哼哼,不答。

看一眼他严肃的脸,夏初七笑眯眯道:“真的是小事儿,我只是想请你帮晴岚与陈景两个主持一场婚礼。有了你出面儿,他两个也不会名不正,言不顺的在一起了…”

赵樽盯着她,并不搭言。

在他极具洞悉力的目光注视下,夏初七微微眯了眯眼,无奈的一叹,“好吧,我实话实说了,要不是晴岚怀上了,也是不必这样着急的。你看,这马上要打仗了…”

“你也知道要打仗了?”赵樽语气很冷。

“是啊。”夏初七无辜的看他,“知道要打仗了,怕来不及嘛。”除了怕来不及,她更知道,真实的战争不同于演习,在这样紧张的时刻,举行婚礼什么的,听上去很浪漫,但实在不合时宜,很容易影响正常的军队秩序,影响晋军与南军的作战。

这也是她一开始难以启齿的原因。

“荒唐!”赵樽果断冷下了脸。

“哪有荒唐啊,情到深处…嘛。”夏初七小心翼翼地拿眼儿去瞄他的表情,又歪着头,笑吟吟道,“晋王殿下,您当是最懂得的才对?情之所致,谁管得住自己?”

“…”赵樽脸色还是难看。

“嘿嘿嘿。”夏初七讨好的顺着他的手背,慢慢摩挲着,放软了语气,“我晓得我家爷恩义分明,在这个节骨眼上,不愿意为此影响了军心…但是咱们换一个角度想,正是因为是战前婚礼,才能让士兵更有聚集力对不对?”

一个人编着理由,她的声音越来越弱。

“你想想,爱的力量是巨大的。爱是什么,那就是战斗力啊。晋军兄弟哪一个没有妻儿老小?他们看到温馨的,有爱的场面,会不会想家人,为了家人,会不会拼死一战?”

看他不吭声,只盯着自己,夏初七无奈一叹。

“好吧,再换一个角度想,这怀都怀上了,若是你不给他两个把事儿解决了,陈景在战场上能安心吗?他可是你的一员虎将…怎样做对你更好,你自己考量…”

“阿七,事情不是那么容易。”

“我知道呀…”夏初七看他面色松动了,乖巧地朝他挤了挤眼睛,“若是容易办的事,我能找你么?我家爷是什么人啦,怎么可能办那些简单的事儿?太没水准了嘛。”

看她巧笑倩兮的恭维自己,赵樽想笑,终是没有笑出来。冷绷着一张脸,云淡风轻地拂一下袍角,瞄她。

“你也难得求我什么…好。准了。”

夏初七怔了怔,回过味儿来,登时喜形于色,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可惜,感谢的话还未出口,他却又说,“但办婚事的钱,得你出。”

夏初七一愣,随即笑着挽他手。

“我出的,不就是你出的?”

“爷的意思是…”赵樽看着她腻歪着笑的脸儿,轻轻抬手,拍了拍,又揉了揉,捏了捏,方才凉凉道:“用阿七的私房钱。”

夏初七头上有三条黑线滑下。

眯眼看着面前雍容尊贵却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她突然有一种受骗上当,被人卖了还数钱的感觉…但想想自己与晴岚多年的情谊,花点钱倒是没有什么的,也就咽下了那一口老血,笑眯眯的点头。

“爷是当家的,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真的?”赵樽挑眉。

“什么蒸的煮的?”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厮也太会挑字眼子了,夏初七看他烁烁发光的眼,有些后悔说了那句话,却又不好当场反悔,只能再一次含着鲜血,重重点头微笑。

“自然,你家阿七温良贤淑,最是体贴。”

说罢她害怕继续中招,起身便要走,“好了,我今儿过来是专程为了这件事找你帮忙的,既然你同意了,我便先回去筹备了。时间紧,任务重,晴岚与陈景与咱们的关系又铁,他们的婚事不能草草了事,虽然是战时,也得…喂,你在做什么?”

最后几个字,她几乎是惊喊出声的。

赵樽唇角微勾,掌心顺着她的腰线,摩挲着,挠了挠她,突地拽往她往怀里一捞,抱起来,转身便将她放坐在大班椅上。

“阿七…”

撑着扶手,他低头,直视着她,沉沉一笑。

“来都来了,不做点什么,哪里能走?”

“…”

敢情为了晴岚嫁个人,她赔了夫人还得折兵,出了银子还得出力,卖了口舌还得卖丶身啦?

翻了个大白眼儿,夏初七真想捶他脑门儿。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啊,赵十九。”

“你说什么来的?温良,贤淑?”

“我…”好吧,自打嘴巴的事,夏初七也不太会做。僵硬着笑,她戳戳他的肩膀,指了指坐着的大班椅,“冷,这里冷…回头你回了府…”

她不想吃这亏,可晋王殿下似乎心情颇好,不论她说什么,都不给她起身的机会,一只手仿佛挠痒似的抚着她,灼热的吻便雨点般落在了她的额上,唇上,慢慢地压低到她敏感的耳侧,一句磁性低哑的声音,性感得差一点把她骨头弄酥。

“不怕,爷不脱你衣”

第321章 醉后失态

在夏初七心里,赵十九向来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事实也确实如此,他承诺不脱她的衣,结果确实没有脱。

只不过,他解了她的裤

营外的北风呼呼在吹,营中火炉里红通通的炭火,映着氤氲着无限温情的画面,罗衣散乱,鬓发轻飞,画中的女子细瓷般细白的赤足搭在男子墨黑的披风上,黑与白分明的对此,如同他们两个大与小的身材对比,形成了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兴许是天儿太凉,兴许是少于在办公的案几上办这样的事儿,夏初七哆嗦着身子,喉管始终处于紧绷的状态,身子瑟缩着,像是在某种虚空的境界,竟然若有似无地听见了几道模糊的声音…

幻觉,一定是幻觉。

等某人吃饱喝足,她才收拾碗筷和食盒悻悻地离营。回到晋王府时,已是腰酸背痛腿抽筋,恨不得直接面见周公…但她却不得不强撑身子,继续干活。

夏初七向来很懒,可以拖两日的事儿,她绝对可以拖出三日来,但今日已是冬月初三,她一日都拖不得了,得连夜安排正事晴岚与陈景的大婚事宜。

冬月初五晋军攻打霸县,婚礼必须在明日。

人刚从马车上跳下来,她便找了王府的管家黄山伯,再由他牵头,发动了晋王府阖府上下的全部劳动力,分工合作…

在开“员工大会”时,她有意避开了晴岚。

故而,在接下来的筹备环节中,晴岚自己也被吆喝起来,跑前跑后的忙活,却压根儿就不知道办的是自己的喜事…

夏初七只告诉她说,菩萨给自己托了梦,霸县的大战要开打了,为了保祐晋军的胜利与减少伤亡,得在战前大办一场形式上的婚宴,用来冲喜…

冲喜这事儿有点玄!

但既然是菩萨说的,那便是真的。

晴岚亲自去找喜婆、量喜服、贴“囍”字、扎喜灯…忙上忙下,除了偶尔觉得府中人的眼神儿有些怪异之外,她完全没有怀疑一本正经的楚七会骗她。

晋王府要办喜事儿了!

这消息是大晚上传出来的,因为没有事先的铺垫,来得太突然,登时惊掉了无数人的下巴。

深夜未眠的人们,在青楼、酒肆、茶馆之中,议论得热火朝天,大呼荒唐之余,也将信将疑…

早已关门闭户就寝了的店铺,也没有逃过折腾。成衣店,首饰店,杂货店,绸缎庄…一个个点着灯笼,重新开了店辅。

“听说了吗?晋王妃明儿要大摆喜宴!”

“听说了吗?晋王妃明儿要大摆喜宴!晋王府门口的流水席,谁都可以去吃…”

“听说了吗?晋王妃明儿要大摆喜宴!晋王府门口的流水席,要摆十里,谁都可以去吃…”

“听说了吗?晋王妃明儿要大摆喜宴!晋王府门口的流水席,要摆十里,整整摆上三天,谁都可以去吃…”

一个个添油加醋的流言传了出去,说什么的人都有,但他们太不了解晋王妃了,除了“晋王府要办喜事儿了”是真的,其余大多都是假的。

大晚上筹备喜宴,急是急了点,好在“有钱能使鬼推磨”的法则,放之古今皆准。有了钱,新郎新娘的衣饰连夜就赶制了出来,晋王府隆重的布置也一样不缺,大红的“囍”字,耀花了人眼。

整个晚上,王府里无人入睡。人人累得汗流浃背,就连小宝音都高兴得手舞足蹈,带着小狐狸四处乱跑,没少添乱…

晴岚也是一夜未眠。

她忙前忙后,一直忙到寅时许,方才稍稍歇了一口气儿。这时,夏初七正好差了二宝公公过来唤她回房去有事相商。

她急急回屋,却没有想到,自家的屋子已经完全变了样,张灯结彩,披红挂绿,完全淹没在了一片喜色之中。

“这…”她愣住了,不敢迈步。

“恭喜晴岚姑娘”丫头婆子们捂嘴偷笑着,一个个喜上眉梢,全都围拢了上来道喜。喜婆拉着她的手,交代东,交代西,小丫头们则为笑着准备温水,为她沐浴更衣。

每个人都在忙碌,她却愣得不知所已。

原来今儿要出嫁的人是她自己。

“王妃…”她哽咽了。

不需要说太多,一切因由她都明白了。

但心脏怦怦乱跳着,却不知如何表达感激。

“不要谢我啊。”打了个呵欠,夏初七揉揉眼睛,笑逐颜开地过去,拿手肘子蹭了蹭她的胳膊,“别墨迹了,赶紧去沐浴,完了出来试试嫁袍,要是不合身,现在改还来得及…”

“王妃,我…”晴岚看着她,眼眶湿润着。

“你现在只能回答我一个字。”夏初七目光烁烁,“说好。”

“好。”晴岚垂下了眼眸。

背过身时,她也偷偷揉了揉眼睛。

这一场婚礼来得很突然。

不仅晋王府与北平城,整个晋军都轰动了。

可量,由于赵樽在晨起时颁发了一道亲笔手谕,即便大家伙儿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除了祝福之外,也无人敢说三道四。

在赵樽的手谕里,晋王妃认了贴身丫头晴岚做妹妹,但晴岚年岁不小了,晋王妃操心她的终身大事,把她许给了年岁同样不小的陈景,并且要在南下之前,把他们两个的婚事办了。

这事儿说不合理,确实不合理。

但偏生又挑不出毛病,于是,变得合情合理。

晋军在北平府的将校,都到了晋王府上喝喜酒。

没错,新房就准备在晋王府里。夏初七把陈景先前居住的别院找人重新贴了窗纸,挂上红绸,红灯笼,点上红烛,铺上红床,一个温馨的喜房便布置了出来,且像模像样。

坐在散去了喧嚣的闺房里,晴岚谢过了指点婚仪的喜婆,再转脸看向夏初七时,一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莫名添了一抹复杂的愁绪。

“王妃,我成了婚,还如何伺候你?”

出嫁从夫,这是必须遵从的道理。

以前,晴岚可以与夏初七寸步不离,近身伺候着她的衣食住行。但是从明日开始,她便再也做不得夏初七的贴身丫头了。因为,陈景好歹也是晋军的大将军,嫁了她,晴岚便是将军夫人,如何还能做晋王妃的奴婢?

她眸底的不舍之情,显而易见。

“别酸了!”夏初七瞥着她,抿了抿唇,笑了,“谁要你伺候?你这丫头,比主子还厉害,整天管东管西的,我早就烦透你了,巴不得把你嫁掉。如今好了,陈大哥肯要你,我求之不得…”

“王妃…”晴岚眸底已有泪意。

“好了好了。”夏初七不耐烦地摆摆手走过去,轻轻环住她的肩膀,像安抚自家妹妹似的抚了抚,笑着道,“怪不得都说出嫁的闺女,嫁前都会哭得不行,看你这样子,我总算懂了…丑不丑?”

“…”晴岚拼命吸鼻子,不让泪水流下。

“哎哟,小姑奶奶,我求你了,别酸我了…你且放心吧,不管你在不在身边,我都吃得好穿得暖,与你的感情,也不会生分…等咱的爷们儿打到京师,到时候,咱俩还得一起吃香的,喝辣的…嗯?”

晴岚看她又比又画的样子,特滑稽,有些想笑,可喉咙像塞了棉花,扁了扁嘴,还是忍不住大滴大滴的泪珠子,夺眶而出,顺着面颊往下落。

“王妃,你对奴婢的再生之德…”

“叫姐姐!反了你了!”夏初七义正辞严。

晴岚微微一愣,“姐姐…?”

“当然,哈哈!你多了一个姐了。”

等晓得真相,晴岚的眼睛更是红得不像样子。

做了晋王妃的妹妹,她便成了晋王的小姨子,这个身份,对于无父无母的她来说,无异于恩赐。要知道,一个没有娘家撑腰的女子,在这个时代是很难不在婆家受气的。

陈景家里,人丁兴旺,虽然他们暂时不住在一起,可往后还是免不了会与他的家人相处。想她若是以一个丫头的身份嫁给陈景,陈家人一定会觉得她高攀,会瞧不上她的门弟,到时候,她在婆家如何抬头?

楚七从来不说好听的。

可她却把一切都替她安排好了。

“王妃…姐姐…”撩起大红嫁袍的衣摆,晴岚虔诚地扶了夏初七坐在上首的位置,然后恭恭敬敬地跪下去,朝她磕了几个响头。

“晴岚这辈子能够伺候你,一定是上辈子做了很好好事,积了德…王妃,若是可以,我愿意伺候您一辈子,永生永世做您的奴婢…”

“得了喂你!”夏初七鼻子也有些酸酸的,她擦了擦眼,莞尔一笑,过去扶她,“你磕这几个头我生受了,都怕折寿,你若再酸下去,回头我不得少活多少年?晴岚,你听我说,没有人天生就该伺候别人的,你是与我是一样的人,我们是平等的,若说感激,该我来感激你。这几年,你巴心巴肝的待我,我衣来张手,饭来张口,快要成懒猪了…”

“王妃,那是我应当的…”

“好了。”夏初七瞄了边上手足无措的喜婆一眼,轻轻拿绢子擦了擦她的脸,“你看,这一落泪,没有楚楚可怜,倒是搞得像花猫似的,还得花时间重新补妆,喜婆心肝都在抽痛了…”

“呵”一声,晴岚破涕为笑。

夏初七扶她起身,瞄向她的小腹,低低在她耳边说了一嘴,“你若是真有心感激我,便替我好好照顾我的侄儿子…嗯?”

晴岚身子一僵,惊住了,“你都知道?”

夏初七眨眨眼,笑话她,“若不然呢?你当真以为是我嫌弃你了,巴不得把你嫁出去?”

想到这件事自己一直瞒着她,晴岚心有愧意,微微垂眸,便想要解释,“王妃,我与陈大哥…不是诚心要隐瞒,只是当时,事发突然,我们情非得已…”

“我懂,我都懂。”

夏初七笑吟吟挤了挤眼睛,便转了话题。

“男女之间那点破事儿,我哪能不清楚?得了,你不要想太多,乖乖坐下,平心静气,等着陈大哥来娶你吧。我得出去忙活,今儿来的客人不少,想明儿就得打仗了,我得让大家伙儿把战前婚礼给玩好了呀…”

晴岚蹙眉,有些怀疑她真的会懂了。

分明她就是误会她与陈景是…情难自禁。

还有,婚礼…她真的是为了玩?

冬天夜长日短,寅时过了,天儿还没亮。

换了往常这时,夏初七还赖在床上“埋藏青春”,可从昨日夜忙到今日晨光初现,她才从战斗一线退下来。回到屋里,听乐礼在敲锣打鼓地试调子,她打了一个大哈欠,坐在靠窗的椅上假寐。

晴岚要嫁了…

她感觉不像是嫁妹,而是有一种嫁女的感觉。

舍不得,不舍得,还…累死、累活啊!

天儿刚泛白时,一层白霜便蒙上了窗纸,冷风吹得窗棂子咯咯作响。赵樽从营中回府时,好多晋军高级将校也跟着到了,婚宴大席摆在前殿,没有传说中的流水席,但是夏初七派了府中仆役在晋王府门口给前来道贺的老百姓发喜糖…

赵樽与将校们寒暄了几句,便由丙一陪着,回后殿换衣服。

他刚踏入房门,就看见夏初七耷拉着脑袋坐在椅子上,睡得呼呼的。

“阿七…?”

他唤了一声,那人没有回应。

“竟是睡在风口上!”

他眯眸一凝,走过去抱起她,掂了掂,只觉这身子似乎又沉了许多,不由摇了摇头,“猪!”

原本他是怕她冻着,想将她抱到床上休息一会儿,可他步子刚迈出去,手臂就被她紧紧抓住了。

“大胆毛贼,敢占姑奶奶便宜…不要命了你?”

她没有睁开眼睛,样子懵懂,像是在做梦。

赵樽淡淡睨着她,面颊微微抽搐一下,紧了紧抱她的手臂,低头贴到她的耳根上,柔声道,“小姐莫恼,看你睡得太熟,方才敢大胆唐突。若是小姐不愿,这便将她放下…”

说得柔,他做得却刚。

话音一落,装睡的夏初七便觉得身子在往下掉这厮说的是放她下去,可做的分明就是丢她下去。

猛地勾紧他的脖子,她笑吟吟睁眼。

“哟,原来是樽爷啊?见笑了见笑了…既然是您老人家,要轻薄就轻薄吧,要占便宜就占便宜吧,我是不会反抗的…”

赵樽本来就是逗她,哪里会真的丢?见她白生生的小脸上,两侧的眼圈都泛着暗青色,不由蹙了蹙眉,放她在床上,拿大拇指揉了揉,心痛的道:“昨晚一宿没睡?”

“没。”夏初七猛地摇头。

“可怜的,乖,躺下眯一会。”

赵樽说着便要去扯被子来盖住她的身子,可夏初七却不让他走,小心翼翼地扯着他的袖子,可怜巴巴地问,“爷,你当真觉着我可怜?”

赵樽点头。

她又乖巧的眨眼,“你当真觉得心痛我?”

赵樽再点头。

“欧啦!”夏初七苦巴巴的脸色一变,顿时心情大好地拍拍他的肩膀,“早这样想不就得了?我是好人,为了不让你心痛,决定成全你,嗯,婚宴的银子,我们两人分摊,一人一半。这样才像恩爱夫妻嘛。”

赵樽眉头一沉,凝着她。

“阿七考虑好了?”

“嗯?”夏初七笑眯眯看他。

“分摊是对的,可是…”赵樽低头,定定地看着她,黑眸里似有流光闪过,语气淡淡的,“爷听说你诈了陈景一大笔银子…他把积蓄都给了你做彩礼,就差卖底裤讨媳妇儿了,他那些银子哪去了?”

“去!”夏初七眉梢一挑,猛地坐起,一根手指头戳他的胸膛,像是喜欢那温度,她索性又从他衣领摸进去,等冰冷的手贴上了他,方才轻笑,“讨媳妇儿不该花钱么?我是新娘子的姐姐,让他给彩礼不是很正常?”

“嗯。有道理。”

赵樽冷不丁捉住她的手,指尖在她掌心里轻轻一划,刮得她痒痒的缩回手,他才一本正经地道,“旁人不知,爷却晓得,阿七认晴岚做妹妹,便是为了拿陈景的礼金。”

“哇哦!”夏初七想否认,可撇撇嘴巴,还是笑了,“算你懂我”默了片刻,她微微眯眼,狡黠地睨着他,又勾肩搭背的半搂了过去,“不得不说,咱家爷果然英明神武,连这个都晓得。可是,啊哈哈。怎么样吧?我就是拿了,怎么样,怎么样?”

“拿得好。可是阿七,我们是夫妻,那赃款是不是也得…”赵樽严肃地把她身子扳过来,顺势把她往榻上压,那字里行间的意思,若是她不肯分赃,他便要办了她,“嗯,阿七看着办吧。”

“啊!”夏初七愣住。

“你在挑逗爷?”

“啊!”

“那便怪不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