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试试!”玉痕眸光掠过蓝澈手中的剑距离他的墨绸尺寸之距。淡淡开口。没有半丝开玩笑:“你的剑,没有我的手快!”

蓝澈心中骇然,果然不敢前进一寸,一双漂亮的眸子森冷的看着玉痕:“玉痕,你如今可是狂妄了!别忘了,你敢动我的话,我父皇的铁骑便与东璃一道,踏平你西凉河山!”

“呵,是么?那玉痕拭目以待!”玉痕不以为意,手指一弹,打掉了蓝澈手中的剑,同时点住了他的『穴』道,看也不再看蓝澈一眼,收回墨绸回到袖中,低沉吐口:“流月!”

“主子!”流月身形在外面响起。

“外面的人解决了么?”玉痕声音没有半丝波澜。

“包括蓝翎,一共二十一人。听候主子指示!”流月立即道。

蓝澈顿时面『色』大变,心中忽然升起不好的预感,丝毫不怀疑玉痕对他也早有预谋,似乎就等着他前来跳井。虽然保持镇定,但一双眸子还是泄『露』了他的情绪。

凤红鸾倚在门框,看着里面的好戏,蓝澈和玉痕相比,终究是太嫩了。不过她是提醒过他的。如今便怪不得她了。更可况蓝雪,她实在不想去。而且既然是下棋,便下的有意思些也好。

“凤姐姐,东璃可是你的家国……”蓝澈此时想起凤红鸾,见他站在门口,大喊道。

“嗯!”凤红鸾不置可否。只是‘嗯’了一声便没声了,自始至终依然没有丝毫变化。

“我是唯一救东璃的人,玉痕野心昭彰,凤姐姐,你救我……”蓝澈见凤红鸾没有半丝出手的样子,顿时大急。

“你是无条件相助我么?”凤红鸾挑眉,看着蓝澈,嘴角冷笑:“野心昭彰的人似乎不止是他一人。蓝太子也不例外吧?你是否想渔人得利,人财两得?如意算盘打的未免太好了。”

蓝澈顿时精致俊美的小脸一白。他的确想的是娶到凤红鸾,再从中捞些好处的。不可能轻易帮助东璃的。他太得意,以至于少了设防。或者根本就没想到玉痕会在这里等着他。如今算是自入陷阱。

蓝澈一口气憋在心口,半响怒道:“凤姐姐,就算我想捞些好处又如何?谁不为自己打算!我是真心想娶你为太子妃的。你如今帮他,便不顾东璃死活了?”

“这些就不牢蓝太子费心了!”凤红鸾淡淡开口。

“玉痕,你若敢动我,我父皇一定不会饶了你的。”蓝澈悔的肠子都青了。心中恨极。他若是再忍耐一些,就待在蓝雪行宫不出来。或者是不如此大意,多些人跟在身边,玉痕根本就奈何不了他。

玉痕淡淡的瞟了蓝澈气急怒极的小脸一眼,嘴角弯起一抹弧度:“在下自然不会将蓝太子如何,蓝太子只管放心便好了!”

话落,指尖一弹,顿时一枚白『色』的『药』碗飞进了蓝澈的嘴里。

蓝澈想吐出来,但『药』碗入口即化,顿时瞪着玉痕怒道:“你给我吃了什么?”

“噬魂丹!”玉痕绯『色』的薄唇开启,对上蓝澈一下子惨白的小脸,缓缓吐口:“将你和我的命拴在一起的『药』!我死,你便死,我活,你便活!”

玉痕话落,蓝澈想说什么,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将蓝太子和他的亲卫请去西凉太子府做客!不得有误!”玉痕看了一眼地上昏倒的蓝澈,对着流月吩咐道:“告诉父皇,他吃了噬魂丹!天下间只有我手里有解『药』。如果他不小心没看好蓝澈让他死了的话……蓝雪的铁骑的确会踏平西凉河山的。”

“是,主子!”流月答的干脆。抱起蓝澈的身子,身影一闪,消失了踪影。

流月带着蓝澈离开后,房间一下子静了下来。

凤红鸾自始至终倚在门口,看着玉痕,连自己都惊异这个人的心思缜密。

将蓝澈送回西凉做客,他那些兄弟怕是其中有不少人趁此机会杀了蓝澈,搬到他,拉他下台。皇上和太子之间自古以来便做不到真正的父子不生间隙,更遑论如今他在外,皇后也有自己的亲儿子,妃嫔们也为自己儿子打算,怕是西凉国主身边的枕边风夜夜吹。

吹的是什么?自然是搬倒玉痕。而如今玉痕给他吃了天下间只有他才有解『药』的噬魂丹,将自己和蓝澈绑在一起,并且送回了西凉。一旦蓝澈在西凉国出事,那么蓝雪国主便会发兵西凉。

西凉国主为了自己的江山,自然要保护好蓝澈。如此一来,自然就间接的被玉痕掣肘,不会轻易动摇他的太子之位。只要保住了太子之位。玉痕便保住了自己在西凉的决策权。

换而言之,这天下三国,如今除了云族外,玉痕成了主导。西凉国主如今也要听他的意见。蓝雪国主因为蓝澈,自然不敢轻易出手。

整个棋局,就此主动权就抓在了玉痕的手里。

凤红鸾看着那雅致极致的男子,不得不赞叹其城府深不可测,两只小手合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如水的声音飘散在房间内,笑意不明的开口:“真是佩服!”

第二百三十七章

第二百三十七章

玉痕微怔了一下,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低声开口,犹似轻喃:“是么……”

这回到轮到凤红鸾怔了一下。不置可否的扯了一下嘴角。刚要说话,杜海进了清心阁,快步走到凤红鸾身边,看了一眼里面依然捧书坐在椅子上的玉痕,轻声道:“小姐,相爷回来了。如今正向这里来了!”

“去告诉他,我累了,歇下了!”凤红鸾淡淡开口。

杜海点头应声,连忙快步走了出去。

凤红鸾回头看着玉痕,玉痕也看着凤红鸾。四目相对,两双眸子倒影着一样的颜『色』。

须臾,凤红鸾移开视线,抬眼看了一眼天『色』,微微蹙了一下眉,转身向着青蓝、青叶房间走去。她自然不可能真让玉痕睡房顶的,只能将房间让给他。

玉痕见凤红鸾去了西厢房,他自然知道那里是她两个婢女的房间,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放下手中的书本,走向了床榻。

凤丞相走进清心阁门口,今日大殿红鸾清淡的面『色』,和她的话,他就知道她是不愿意联姻蓝雪的。可是这由得红鸾做主么?想再问问,但听到杜海的话,知道红鸾不愿再见人。踌躇了半响,见清心阁已经熄了灯,转身走回了去。

第二日,早朝前一刻,君紫钰便收到了来自西凉国的修书。

西凉国主言:“东璃欺人太甚,朕之公主前来恭贺,如今拒婚受辱,又深受其害得失心疯!东璃割地凤阳城二百里三洲十郡县城池,外加红鸾公主送与西凉终身为质!否则,大军顷刻攻城掠地,西凉铁骑踏平东璃河山!”

白纸黑字,简单明了!

君紫钰收到修书,看了半响,手死死的攥着修书,指甲抠入手心,鲜血染红了手里的修书。凤目死死的盯在修书上将红鸾公主送与西凉终身为质几个字上。一双眸子几乎变成了火红。

君紫璃亦是阴沉着俊颜如狂风暴雨,一双凤目亦是死死的盯着君紫钰手中的修书。东璃拒婚打了西凉颜面,西凉国主要割地赔偿。西凉毁了一个公主,也要东璃毁去一个公主。

可是琼华那个女人如何能和红鸾相比?天下所有女人,都不可比。

“皇兄,臣弟……”君紫璃开口,忽然想起太皇太后,顿时住了口。

君紫钰抬头看着君紫璃,两双眸子相撞,同时看到对方眼里的痛苦深如海。

“太皇太后驾到!”外面李文一声高喊,打破了御书房弥漫的浓郁痛苦气息。

君紫钰和君紫璃同时移开视线,看向御书房门口。心底齐齐涌上一抹颓败。有皇祖母在,他们连任『性』的机会都没有。愿意以身赴死,愿意倾覆河山,那样便对不起东璃列祖列宗,对不起皇祖母栽育栽培之恩。他们若是敢任『性』,便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这是何等罪名?他们担待的起么?

“皇上,西凉国主的修书可是到了?”太皇太后拄着拐杖疾步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君紫钰手中的修书,焦急的老脸在看到君紫钰满手鲜血顿时大变:“皇上……”

君紫钰顺着太皇太后的视线,低头看向自己鲜血斑斑的手,猛的松了紧攥着的修书,随意的扯过娟帕将血迹抹了去,不在意的道:“皇祖母勿须担心,不碍事儿的。”

“还说不碍事儿的,你看你手都是血!”太皇太后看被君紫钰擦拭到娟帕上的血迹,只觉得触目惊心,连忙走过来,扯过君紫钰的手仔细查看,心疼的嗔怪道:“你怎么就这么不注意,你可是皇上,我东璃江山的支柱,你如何能不爱惜自己?”

“皇祖母,孙儿知道了!”君紫钰看着太皇太后斑白的头发,心底顿时一酸,点点头道。

“抹了『药』吧!免得伤口腐了。”太皇太后轻叹了一句,看向君紫璃。

“皇祖母,孙儿没事儿!”君紫璃早就在太皇太后发现君紫钰手上的鲜血时将自己的手藏回了袖中。摇摇头道。

太皇太后目光掠过君紫璃藏在袖中的手和他紫衣袖口一点鲜红上,但也未点破,收回视线,走上前拾起那修书。一看顿时老脸大变。

君紫钰自然无心包扎手上的伤口,紧紧抿着唇重新看向太皇太后手中的修书。

君紫璃亦是薄唇紧紧抿起。眸中阴寒蚀骨。

“皇上,这……这该如何做?”太皇太后手微颤。东璃的两道天险分别是凤阳城和江云城分水岭,如今修书所言说凤阳城二百里三洲十县郡,岂不是也包括了江云城分水岭,也就等于说将两道天险都割让给西凉国了。而且还要加上送红鸾公主为永久人质。这……这赔偿太重!

重到如何能承受的起?

如果真要割让,那么一旦东璃失了两道天险,那岂不是西凉想要何时举兵,便会大军长驱直入,直达天庭。这赔偿真是犹如要了东璃江山纳入了西凉囊中之物了。

“西凉欺人太甚!”太皇太后想到这,顿时气怒大喝:“不过是璃儿拒婚而已。那琼华小贱人也骗了璃儿十余年,否则璃儿如何能拒婚?就算她失心疯,但那也是她咎由自取。璃儿间接而已。这种赔偿,简直是不可理喻!”

君紫钰和君紫璃阴沉着两张俊颜。沉默不语。

“皇上,璃儿,你们如何意思?寻求蓝雪相助吧!蓝雪至少是风光迎娶红鸾那丫头,而且过去就是蓝雪太子妃。我东璃也保存了颜面,就算再给蓝雪些好处,总也好过赔偿这凤阳城二百里三洲十郡县吧!”太皇太后再次开口,重声道:“别再犹豫了!蓝雪太子妃,也是红鸾那丫头福气……”

“皇祖母,就算你如今和蓝雪联姻,蓝雪难道真的会娶红鸾么?没准蓝雪安的是分一杯羹的心,我们若去,岂不是投鼠忌器!”君紫钰薄唇抿成一抹坚毅的弧度,有一种不顾一切的嗜血疯狂:“我东璃不怕他西凉,就算亡国,也力战到底,让他西凉损兵折将,赔上半个江山!”

“胡说!”太皇太后立即断喝:“那样岂不是倾覆了我东璃祖宗基业?而且也给蓝雪捡了便宜?东璃和西凉两国对阵,蓝雪岂不是坐收渔人之利?”

“他西凉想要蓝雪坐收渔人之利,我东璃又何足顾忌!要想灭国,大家一起灭!”君紫钰称帝三载,头一次『露』出嗜杀的情绪来。

“不行!”太皇太后立即摇头,断然开口。看着君紫钰和君紫璃脸上的决心,顿时一改强硬,语重心长的道:“皇祖母是看着你二人长大的,你二人心中想什么皇祖母自然是明白的。但是家国和东璃千万百姓比起来,红鸾虽然重要,但是实则微不足道。舍小家,顾大家,先天下,而后家!皇上,璃儿,难道你们真忍心看着我东璃列祖列宗基业受损么?”

“红鸾去和亲而已,我东璃渡过此次危机可以寻了个理由再将她接回来。还是你们宠在手心里的人。如今为今之计,就是要保住东璃江山啊!想必红鸾知晓国之大义当前,必然会同意的。”太皇太后一番话落,将君紫钰和君紫璃依然不松口,软声求道:“你们就念在皇祖母年老体迈,再也不禁吓的份上,让我老婆子有些颜面去九泉之下见君氏的列祖列宗吧!”

话落,太皇太后老脸泪水滚了下来。

君紫钰和君紫璃齐齐身子一震。看到太皇太后老脸上的泪水。坚固的心防齐齐轰然倒塌。

他们从小到大,从来就没见过皇祖母如这两日这般声词喝厉,更没见过今日这般老泪纵横。皇祖母年逾八十,一辈子心心念念便是东璃江山,他们如何忍心让她眼看着东璃江山覆灭。

君紫钰颓然的闭上了眼睛,点点头:“皇祖母别说了,朕答应了!”

“钰儿?”太皇太后看着君紫钰。

“寻求蓝雪相助,两国联姻!”君紫钰似乎用很大的力气从吐出这一句话,一句话吐出口,似乎整个人都被抽干了血『液』一般。早先的俊美丰神,尊贵威严,早已经消失的烟消云散。如被风雨侵袭的枯草,了无灵魂。

太皇太后心底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心疼的无以复加,看着君紫钰:“钰儿,皇祖母实在是为了我东璃几百年基业啊……”

“皇祖母不必再说了,孙儿知道!您……宽心吧!”君紫钰闭着眼睛睁开,凤目一片清明:“与其放在自己眼前镜中花,手中月,不如放她远去。眼不见……心便也静了!”

太皇太后无言的看着君紫钰,似乎可以感受到他的痛苦。转头看君紫璃,只见君紫璃薄唇咬出了血丝,鲜血顺着唇瓣滴下,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涂开一片红花,红的妖艳,比他身上的紫『色』曼陀罗还要艳无数。

如果君紫钰此时如枯草,那么君紫璃便连枯草也不如。

“璃儿……”老脸顿时一白,太皇太后连忙惊呼。

“皇祖母……”君紫璃艰难吐口,一字一句,似乎割裂的心伤。沙哑开口:“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她被送到别人的手中……皇祖母,您让孙儿死了吧……”

第二百三十八章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太皇太后顿时身子猛的后退了一步,险些跌倒在地。

君紫钰无言的看着君紫璃。

一时间御书房弥漫着浓浓的入骨哀伤和淡淡的血腥之气。

许久,太皇太后看着她两个孙儿,摆摆手,步履蹒跚的走了出去,苍老的声音传来:“罢了,皇祖母也不阻你二人了。你二人愿意如何便如何吧!”

话音未落,人已经走了出去,苍老的叹息声随着御撵离开,依然传进了御书房,随着御书房死气沉沉的气息缭绕不去。

君紫钰和君紫璃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伤痛里,沉默无言。

半响,君紫钰收了伤痛的神『色』,看了君紫璃一眼,对着外面吩咐:“摆驾,去蓝雪行宫!”

“是,皇上!”外面李文立即应了一声。

“王弟,你去一趟丞相府吧!”君紫钰扔下一句话,走了出去。

君紫璃一听到丞相府三个字,身子一震,抬眼看君紫钰,君紫钰明黄的身影已经出了御书房。

不出片刻,御撵向着蓝雪行宫而去。

君紫钰离开后许久,君紫璃出了御书房,向着丞相府而去。他并没有坐车,也没有骑马,而是一步步,每一步就如脚下灌了千斤重一般。这一路走的漫长。

君紫钰的御撵走的也是极慢,坐在御撵内明黄的身子说不出的苍苍寂寥。帝王之路漫漫,以前从不敢奢想有一人会陪着他走,后来出现了,原来不过是奢想而已。

蓝雪行宫门口。君紫钰御撵停下,无人出来迎接。君紫钰眸光沉寂的看着蓝雪行宫凌『乱』一片,对着李文吩咐:“你进去看看,怎么回事儿?”

李文立即应了一声走了进去。不出片刻便脸『色』惨白的出来:“回皇上,蓝太子失踪了……”

“什么?”君紫钰面『色』顿时一沉。

“如今行宫内『乱』作一团,说是昨日太子殿下出去就未曾回来。”李文立即道。顿了顿又恍然道:“昨日老奴见皇上忧心,就没与皇上说,蓝太子送红鸾公主回的府中,八成是落榻在了丞相府!”

“哦?”君紫钰眉峰皱了一下,目光看向丞相府,犹豫片刻,沉声开口:“回宫!”

李文立即应了一声,御撵起驾,返回皇宫而去。

丞相府清心阁。

凤红鸾住进了青蓝、青叶房间,青蓝、青叶伤势虽然重,但是回春堂大夫的确妙手回春,再加上风影风影手中有云族上好的『药』,半日休息,虽然不可短时间动武,但可以活动自如。

二人得知玉痕住进了凤红鸾的房间,自然也知道外面皇上下了通牒,东璃举国查杀玉太子下落。两张小脸怪异的看着凤红鸾。

本来这一日是极累,但是躺在床上,凤红鸾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又被青蓝、青叶怪异的眼光看着不舒服,凤红鸾一推被子,坐起来,蹙眉看着青蓝、青叶:“有什么话就说!”

青蓝、青叶顿时一慌,连忙垂下头,齐声轻轻开口:“回小姐,没事儿……”

“没事儿?”凤红鸾扬眉看着二人。

“没事儿……”青蓝、青叶再次摇头。不约而同的扫向窗外凤红鸾的房间。

凤红鸾见二人不说,观之神『色』也可以猜出**分,瞟了二人一眼,重新躺下身子,淡淡的道:“既然没事儿,就睡觉!”

青蓝、青叶点点头,连忙躺下身,不敢言语。

凤红鸾直至后半夜才睡着,青蓝、青叶也等到后半夜凤红鸾睡了,也没弄明白小姐的心思,也睡了过去。

第二日凤红鸾起来,玉痕已经收拾妥当坐在软榻上看书。

青蓝、青叶端了早饭,偷眼看小姐和玉太子对面而坐,小姐本来就是淡定的『性』子,玉太子更是淡定深不可测。房间内流动着静谧的气息。偶尔有两句交谈,也是淡淡的温和气息弥散。怎么看都怎么般配。

可是小姐和云公子在一起时,她们也是觉得很般配的。云公子缠着小姐,很是热闹,她们觉得那样的小姐喜怒哀乐多了些人气,可是如今这样和玉太子在一起淡淡温馨,似乎不用过多的交谈,两个人便可以相互理解,她们也是觉得很好的。

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无论是云公子,还是玉太子,只要小姐喜欢哪个,只要小姐幸福,她们就支持小姐。希望能将小姐改变,别再是如今这样……让她们心疼的小姐。

早饭刚吃了一半,杜海急匆匆进了清心阁,快要走到门口,连忙停了脚步,向着里面看了一眼。轻声道:“小姐,璃王殿下来了,要找小姐……”

凤红鸾不以为意,淡淡开口:“不见!”

“小姐,璃王殿下似乎很不好,那样子……老奴拦不下……似乎直接奔着清心阁来了……”杜海为难的开口。老脸看向玉痕的神『色』,只见玉痕听到璃王二字的时候只是抬眼若有似无的看了凤红鸾一眼。其余并无变化。

凤红鸾皱眉,抬眼向窗外看去,果然见君紫璃已经进了门口。

看到君紫璃的样子,凤红鸾顿时一怔。没想到今日一夜之间,君紫璃竟然憔悴颓废若此。整个人就像是抽去了灵魂的木偶,令人不忍见到,怕是任何一个人都不敢相信,这就是东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尊贵非凡的璃王殿下。不见半丝紫衣滟华的风采,周身的曼陀罗似乎萎靡了一般。

玉痕也转头看向窗外,当看到君紫璃,嘴角扯出一抹清凉的弧度。随即对着凤红鸾淡淡一笑:“都言情关难度,你可否会心软?”

“没有心软的理由!”凤红鸾瞥了玉痕一眼,放下手中的筷子,抬步迎了出去。

玉痕细细挑眉,嘴角弯起的弧度加深,对于凤红鸾的话不置可否。

出了房门,凤红鸾脚步不停,直接向着门口走去。

君紫璃刚走进门口几步,见凤红鸾出来,猛的停住脚步,看着她,一双琉璃的眸子涌动着无数种情绪,似乎千帆过尽,大浪淘沙,终于寻到了心中所属意,奈何又丢失,那种心痛无以言说。

走到君紫璃近前,凤红鸾看了他一眼,脚步不停:“有什么话要说就跟我来吧!”

话落,凤红鸾出了清心阁,向竹林走去。

君紫璃点点头,抬步跟在凤红鸾的身后,自始至终连看也未曾看凤红鸾的房间,若是往常,君紫璃位列天下三公子,尤其是对于对手的气息,敏感异常。如今居然半丝也没发觉。可见此时他的心思都在凤红鸾的身上,自然没有发现有一双眸子一直注视着他,那人从他进来到离开,连半分气息都没隐藏。

凤红鸾走在前面,一步一步,踏着清晨的雾『色』,走的清淡随意。

君紫璃看着凤红鸾的背影,跟着他一步一步走着。入骨的伤痛随着他每走一步在脚下蔓开一地。二人谁也不言语,只听到脚步簇簇而想。

一路走到竹林,君紫璃依然没开口。凤红鸾看着眼前的竹林,想着那日云锦也是如今日这样的清晨,他用他的衣袖给她擦脸……

解下她腰间的酬情挂在他的身上,笑着说:“鸾儿,你看着,这东西我也会玩的。”

脑中不由得想起那日云锦的话,眸光闪过一丝飘渺,又想起昨日被他扔在房顶淋浴。顿时升起一股沉怒。怎么又想起了他?难道是从来到这个世界至今他三不五时的缠绕在她的身边,她已经习惯了?

心中升起一股恼怒烦闷。顿时连带着明明很清淡随意的心情也跟着糟了起来,不回头,对着身后跟着一路走来沉默不语的君紫璃冷声道:“有什么事儿,你可以说了!”

“十年前,可是你救了我?”君紫璃因为凤红鸾清冷的声音拉回了一分神智。看着凤红鸾的背影,几乎与十年前背对着她那小女孩的背影重叠。轻声开口。

“如今说这些还有意义么?”凤红鸾回身淡淡的看着君紫璃。眸光清澈清凉。

君紫璃身子一震,不受控制的后退了一步,紧紧抿了抿有些伤痕的薄唇,沙哑开口:“我想知道,十年前在皇宫桂树林弹奏高山流水那个人,是不是你?”

“我不记得了!”凤红鸾目光掠过君紫钰唇瓣上被自残咬伤的伤口。搜寻记忆,依然什么也没有。淡淡开口。

“不记得?”君紫璃闻言顿时激动起来,猛的上前双臂紧紧扶住凤红鸾两侧肩膀,一双凤目紧紧锁住她的眼睛:“你怎么会不记得?你如何能不记得?”

凤红鸾被君紫璃手紧攥的手臂生疼,微微蹙眉看着他,见他双眼充满血丝,淡淡开口:“我的确不记得。”

凤红鸾说的声音认真,清淡的让人不会怀疑。

“不可能,一个人如何会不记得过去的记忆,更何况那个人是你,你是不是在骗我?”君紫璃身子再次一震,固执的猛的摇头:“你是不是不想我纠缠你,你便如何找一个胡『乱』的理由来搪塞我?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错爱了琼华,其实我心里爱的那个人一直都是……”

“不记得就是不记得。我还不需要用什么理由来搪塞你!你不相信也没有办法。”凤红鸾打断君紫璃的话,伸手推开他紧攥着她胳膊的手,淡淡开口:“即便是你说的那个人真的是我,她……已经死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第二百三十九章

凤红鸾将那个‘死’字要的很重。十年前即便真如君紫璃说的和他有一段过往,但是那个凤红鸾已经死了,被他亲手『逼』死的。她脑中有一幕很深刻的记忆,就是凤红鸾穿着大红嫁衣坐在那间小破院子里翘首以盼等了君紫璃整整一日。

可是最后等来的不是君紫璃的花轿,而是一封休书。

这里不是二十一世纪,凤红鸾即便再如何满腹惊才,也不过是受着礼仪熏陶下的封建女人,在她的意识里,有着根深蒂固的男尊女卑思想,即便在丞相府如此困境,她也不会想到离开丞相府,独自过自己想过的日子。她唯一的念想就是嫁给君紫璃,出了王府,夫婿疼爱,便也知足了。

可是最后一颗浮木并没有抓住,她等来的是良人的休书——未嫁先休。即便再是七窍玲珑心的女子,也承受不住。万念俱灰下,她跳了荷花池,走了一条生无可恋的不归路。

一条生命,就此陨落。她是替她悲哀的吧?也许是基于对凤红鸾和自己的同病相怜。所以她才那么疯狂的报复君紫璃,为了那可怜的女人,或者是她自己,讨还公道。

这样的一路走下来,她成功的讨还了公道,让君紫璃得到了该有的惩罚。即便是从君紫钰下了圣旨休夫之后,她便收手了,可是心底对君紫璃还是难以介怀。

因为如今她和凤红鸾这个身体合二为一。那些苦,那些罪,还有那些对君紫璃相思入骨的情,还有万念俱灰的冷,凤红鸾那些事儿,都如她亲身经历一般……

再加上她自己在组织所承受那些身心疲惫与累累伤痕,那些刀口『舔』血,将生命系于顷刻之间的黑暗日子。后来终于摆脱了组织,却承受亚林在大婚之日背叛,她含恨而来,那些狠和厉也算是发挥的淋漓尽致了……

短短坠入这个世界的日子,如今想来,却是发生了如此多事儿……

有那么一瞬间,凤红鸾怀疑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来这个世界?可是看到君紫璃如风中残叶飘零的样子。也许是为了前世今生,给死去的凤红鸾和白浅浅同时一个交待吧!

至少说明一件事儿,未嫁先休了凤红鸾,君紫璃过的不好。

那么是不是也就是说透过君紫璃,她可以想象在那个时空,亚林没了她,一样过的很不好?就如现在的君紫璃一般。他是悔是痛是无可奈何的吧?

但那又如何呢?有些事情一旦错过了,是永远不会回头的。

看着君紫璃,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就是亚林站在她的面前,悔恨痛苦颓废萎靡不堪的看着她。是否她来到这个世界,是因为她和凤红鸾的遭遇太像,或者是前世今生,凤红鸾是白浅浅的前生,君紫璃是亚林的前生,所以她才能融入这个身体,到现在没有半分不适,而且还继承了凤红鸾所有的记忆……

有那么一瞬间,凤红鸾觉得自己灵台清明,似乎窥视了天机。

但也只是一瞬间,那种感觉便来的快去的快,一闪而逝,让她再抓不住刚才那种感觉。

“你便好好的站在我的面前,如何能是死了?”君紫璃一听凤红鸾说‘死’字,声音突地拔高,被凤红鸾推开的身子后退了一步,猛的又上前重新死死抓住凤红鸾的肩膀,大手指甲几乎都抠进了凤红鸾的肉里。

凤红鸾感觉胳膊传来钻心的痛,才拉回飘远的神智,眼前映入君紫璃疯狂濒临极致的容颜。较之第一次见,一个是天神,一个便是魔鬼。

前些日子从来到至今,她一直疯狂的报复,是不是也如君紫璃一般,在别人的眼里如魔鬼……

可是别人不知道,白浅浅即便是生活在黑暗中十数年,暗无天日的训练,她的日子充满黑暗,但是她内心里依然向往阳光的,她腰间可以放着无数把手枪,可以放着微型炸弹,可以全身装备都是世界顶端的高科技杀人武器,即便全身上下都是黑暗,她依然走在大街上笑对每个人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世界彻底的陷入一片黑暗?从亚林拿枪对准她胸口的那一刹那,还是从凤红鸾披着大红嫁衣手捧着修书万念俱灰跳进荷花池的那一刹那?两种遭遇,就是在那一刻便吞噬了她寻求阳光的心吧!

脑中一一呈现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到现在。她不停的冰冷自己的心,让所有人都活在她的脚下,对凤红鸾不好的人,或者对她不好的人,她都报复回来……

这一刻,忽然觉得那些都幼稚而没有意义。

这一刻,忽然彻底的将心底那些不甘和恨意通通的消散的烟消云散。

其实什么也比不过活着最好。只有活着,一切都有可能。也许……也许有一日,她也可以过她想过的日子。

真有那么一个爱她胜过自己的人,而她也爱他胜过自己。他是她的阳光,可以给她一片依靠。无论是什么样的生活,天南地北,千山暮雪,寒暑四季,相依相偎的一起走过,看庭前花开花落,观帘外云卷云舒。一起笑谈风月,相夫教子,素手添香,洗手作羹汤……

寻常女子会做的,她这些……其实都会的……

抛却那个万念俱灰不为自己寻求生机而死去的凤红鸾,重新的坐回那个即便是在黑暗组织苦苦挣扎二十年依然向往阳光的白浅浅……

也许,也许是可行的吧?也许真是可行的吧?

嘴角微微勾起,她仰头看天,此时东方正巧一轮红日冉冉升起。红日红的耀眼,红的夺目,一瞬间天际像是劈开了一道闸门,万千光华普照大地。只觉得周身都被融入了暖意。融融的暖意将她包裹。

整个人似乎在一瞬间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还是那个人,但是心已经不是那个心。倾城绝『色』的容颜被踱上了一层蒙蒙光熏,美的夺目,令人移不开眼睛。早先那个清冷孤寡寒凉的凤红鸾比之现在,何止相差万里。

君紫钰一直死死的看着凤红鸾,似乎就在一瞬间发现凤红鸾突然变了。那种感觉说不出来,就像全身都会发光一样。连带着他也跟着被卷入那暖暖光华之中。

她就如一个女神,这一刻君紫璃形容不出来,只不过自此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一刻。

“你……”君紫璃看着凤红鸾,忘记了刚才疯狂魔怔,一时间怔怔的。

凤红鸾从那轮升起飘向天际的红日上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君紫璃,嘴角含笑,如雪莲花开,清雅而温软,点点头,轻‘嗯’了一声。

君紫璃不敢置信的看着凤红鸾,自己清楚的听到心怦怦落地的声音,身子微微颤意:“你……你是……”

“谢谢!”凤红鸾笑着开口,虽然声音依然清泠,但是不失温软。

她是该谢君紫璃的,是他刚刚让她明白,天使和魔鬼,阳光和黑暗,善与恶,好与坏,不过都是一念之差。就如那人所说的,阳光在天上,你抬眼就可以看到。

她一直都在做着没有意义的事儿,但是报复了别人自己真的快乐了么?没有!如今放下一切,重新来过。就将今天当做她的重生。珍惜这来之不易的重生,以后活好每一个日出日落。

“你……谢什么……”君紫璃突然对于这样的凤红鸾不适应。总觉得她在他的面前就如一道幻影一般,明明他触手可『摸』,却是如此的不真实。

“谢的有很多!”凤红鸾也不解释,收了笑意摇摇头。有些事情,只有她自己知道,和别人永远也解释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