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帝哪里舍得让爱妃真拜下去,忙亲手扶起,搂住淑妃纤弱的肩膀,宠溺地笑道:“爱妃快请起,你身子重了,以后不必再行此大礼。”

淑妃娇滴滴地道:“臣妾谢过皇上疼爱,只是礼不可废…”

建安帝闻言,自是对她的谦恭有礼赞赏了一番,脸上虽笑着,但眉宇间还是蹙撑了一个细微的“川”字。淑妃敏感地发觉,忙关心地询问,“皇上有何事心烦,臣妾愿为您分担一二。”

建安帝挑了挑眉,用欣慰深情的目光看向淑妃,“还是爱妃最体贴朕。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那帮老臣,天天吵着要立储,哼!”

淑妃心中一动,她可不愿这么早立储,这储君之位,她还想为自己肚子里的这个皇子争一争呢。于是问建安帝道:“皇上可曾告诉过臣子们,您为何不愿呀。”

建安帝冷哼一声,“上书过无数次,朕也说过无数次,要再多观察几位皇子一阵子,再者,储君乃是下任君王,怎可随意册立?”

淑妃忙顺着他的话道:“皇上所虑甚是,还是按着自己的意思来便好。若是那些臣子不甘休,不如先给几位皇子册封个爵位,也好堵住他们的嘴。”

建安帝缓了缓怒色,“这个早已让礼部准备诏书了,可那群老家伙还是不依不饶的,惹人厌烦。”

淑妃轻笑,“您的皇子还有未成年的,可以等所有皇子都成年在册立太子啊。”

建安帝有些莫名,“朕哪里还有未成年的皇子?”

淑妃娇笑,“皇上您忘了十五皇子了么?”

建安帝的面色僵了僵,随即笑道:“不错,十五才八岁,至少也得等到他十二三岁,能看出个子丑寅卯来再册封太子。”说完又温言赞道:“还是爱妃你聪明,”。

淑妃垂首羞涩,心中却暗道:果然这个十五是皇上的心病。

她入了宫,便大量花银子打探皇上的喜好,之前听凤栖宫的小宫女说,皇上因某晚喝醉了,临幸了一名凤栖宫的宫女,才有了这个十五皇子,但却甚为不喜。原本皇后有意将十五皇子收养在凤栖宫,也只得做罢,交给一名无所出的修仪去抚养了。可是,皇上之所以会临幸那名宫女,是因为醉眼朦胧,觉得那宫女象雪贵妃。雪贵妃这个女人,死了二十几年了,皇上还每年祭奠…

淑妃觉得自己如今宠冠后宫,想到下月便是雪贵妃的祭日,忍不住出言试探,“皇上上次来时,答应臣妾,下个月初陪臣妾回府省亲,臣妾知会内务府初十回府可臣妾刚刚才从内侍口中得知,下个月初十亦是雪姐姐的祭日,臣妾着实不知,还请皇上恕罪。”

建安帝无所谓的挑了挑眉,“你改个日子,朕便可以陪你回府。”

淑妃勉强勾出一抹笑,“多谢皇上。”

原来,她还比不过一个死人!那家中让她求的事…淑妃定了定神,温柔的伺候皇上歇息了一会儿。建安帝传膳至梓云宫,两人一同恩恩爱爱地用过饭。眼见着皇上打算起驾了,淑妃心中焦急,不得不试探一下,窃窃地看了皇上一眼,大大的眼中浮起一汪泪水,小小的红唇紧抿着,看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配合那浓密如蝶翼的长睫毛,更是惹人怜爱、惹人心疼。建安帝不由自主地柔声:“爱妃怎么了?有何为难之事,只管告诉朕…”

淑妃以退为进,不顾皇上的阻挡,盈盈跪下,就连跪的姿势都那么美,婉转的声音哽咽道:“臣妾得蒙皇上厚爱,心中感激不尽,可不曾想,臣妾的兄长竟做出那般无耻行径,臣妾真真是无地自容…”说罢泪水涟涟而下,犹如梨花带雨。

建安帝一听原来是这事儿,不在意地笑笑,扶起她来,温言宽慰,“爱妃放心,你是你,他是他,即便他犯了死罪,你也是朕最宠爱的妃子,决不会变。”

这话即是,也决不可能因为她,免了她兄长的罪过。

淑妃听得明白,忙抹了抹泪水,挤出一抹娇弱的笑容,“臣妾谢过皇上。”

建安帝又宽慰了几句,这才起驾去皇后的凤栖宫。

待送走皇上,淑妃的脸便垮了下来,对自己的乳娘蔡嬷嬷道:“你传消息给母亲,告诉她,本宫也没法子。”

蔡嬷嬷不由得迟疑,“夫人说了,一定要为大公子脱罪啊,大公子是被人陷害的。”

淑妃咬牙道:“我还不知道吗?可也要他有这么蠢,能被旁人陷害到!没事去学人家买什么地?没得弄个人命官司出来!刚才皇上的话你也听到了,若是大理寺判了他死罪,你让母亲早些教导五弟吧。”

蔡嬷嬷还想劝一劝,“可皇上也说了最疼爱的便是娘娘您,若您开口伟大公子求求情,或许…”

淑妃眼睛一瞪,“我为何要为大哥求情?当初他为了一个小美人。竟怂恿父亲将我嫁给一个药罐子,这种兄长,还想我替他卖命不成?万一我开口求情,皇上怪罪我了怎么办?我若是失了宠,以后如何为肚里的皇儿争取皇位?是皇位重要还是一个兄长重要?”说着不屑地一笑,“大哥死了还有二哥,儿歌死了还有五弟,母亲急什么?”

蔡嬷嬷不敢再说什么。下去使人传话去了。

进入二月,朝中异常忙碌了起来,春闱开始了,考官和学子们都被关入了翰林院的大院之中;而打听门道的人却在外面肆意地活动。

皇上连下四道圣旨,册封九皇子为庄郡王;十二皇子为仁王;十三皇子为永郡王;十四皇子为贤王。

从这爵位上就可以看出,皇上最喜欢的十四皇子,其次是十二皇子,而九皇子和十三皇子,无非是因没有给皇子封侯爵的先例,才给了个郡王的爵位,还没指定世袭,那就最多传承五代,还是降等袭爵。

这几道圣旨一出,京中各位大臣的心思便活络了起来,几位皇子的府第连夜换了门匾,仁王和贤王的府第前车来车往,前来恭贺的朝臣的马车将路都堵塞了。而庄郡王和永郡王的府前则明显冷清得多,除了其母妃娘家的人外,基本都是些中间派,谁也不得罪、先去了仁王府和贤王府再过来打个转儿的官员。

庄郡王倒是毫不在意,送走了一批客人之后,见暂时不会再有客来,便回到后院,与赫云连城下棋。

庄郡王下了几步棋后,停了手,笑道:“你今日心神不宁的,可有心事?”

赫云连城抬眸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没有。”

“可是为了大庆国使团接待一事?”

“不是,今日已经去礼部与诸位大人商讨过了,我管城中和使团成员的安全,别的不用我操心。这本就是我份内之事,只不过多拨一批人去巡视官驿而已。”

庄郡王细看了赫云连城几眼,不大相信他的话,不过他虽然神思不属,却也不是焦急…

赫连云城转了话题,“听说德妃娘娘这几日都在为太后抄佛经?”

庄郡王表情一僵,随即露出一丝苦笑,“我原说不争那些个了,可母妃不愿…也是外祖父的意思吧。现今封了个郡王,总算父皇并未将我遗忘,他们都觉得还是有机会。”

赫云连城点了点头,“要我说,也的确是你有这资格。十二殿下太假,十三殿下太弱,十四殿下又太爱玩…”

庄郡王摇了摇头,“好与不好,都是父皇说了算的,我只能尽力一试。日后还要请连城你多多相助。”

赫云连城点了点头,记挂着心中之事,便没多留,今日本是休沐,他无需去军营,用过午饭变回了府。

郁心兰正侧卧在短炕上,身上盖了一条白狐皮褥,小脸睡得红彤彤的,趁着白皙细腻的皮肤和乌黑卷翘的长睫毛,显得又可爱又漂亮。

赫云连城轻轻走过去,俯身在小妻子的脸上轻轻吻了一下,郁心兰睡得正欢,睫毛都没动,它不仅宠溺的一笑,也脱了鞋上炕,掀起褥子躺进去搂着她也小睡了一会儿。

郁心兰醒过来的时候,一睁眼,便看到丈夫正含笑注视着自己,不由得呆了几分羞涩,“什么时候回来的?”

“晌午刚过就回来了,你现在这么渴困?”

郁心兰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然后又马上强调,“昨晚似乎没睡好,所以有点乏吧。”

真不希望他误会什么。

其实赫云连城会心神不属的主要原因,是郁心兰的信期过了两天还没来,他心里升起了点点希望,却又怕不是…因为郁心兰再三同他强调,女子的信期并不是每月都会按时来,提早退后五六天都是正常的。他今日一早特意去问吴为。

吴为也是这般说,只说待迟了十天还没来葵水的话,他就帮郁心兰请个脉。

郁心兰忙转移了话题。“从九殿下府上回来的?”

赫云连城在她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叫庄郡王。”

哦对,已经有封号了。

两人当下也没再说,郁心兰想着十四皇子被封为贤王,就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那个家伙成天游手好闲,哪里贤了?”

赫云连城也觉得好笑,随即又正色道:“听人说他的府上宾客如云,他肯定会寻机会溜出来的…多半是到我这来。”

郁心兰道:“那好吧,我亲自下厨做几道菜,就算是为他庆贺了,贺礼便不用准备了。”

赫云连城不允,“你可别累着,告诉厨房一声便成。”

郁心兰只好依了他。

小两口正说着,贤王便到了,不待锦儿通传,便直接进了暖阁,大模大样地道:“锦儿,给我沏一壶君山银针来。”

郁心兰和赫云连城打了帘子出去,轻笑道:“还真没见过这样做客人的。”

明子期呵呵直笑,“我是你们表弟,是自家人,哪里是客人了?”

郁心兰唤过巧儿,拿了一点银子给她,让她去厨房传几个菜。明子期又亲自点了酸炒冬笋和红烩猪手,这才拉着赫云连城愁眉苦脸地道:“今日父皇竟让我同九哥一接待大清国使团。”

赫云连城淡淡地道:“这也是应该的,你拿着俸禄,总得为朝廷做点事情。”

明子期觉得十分悲哀,“为什么连你都不可怜我?”

郁心兰在一旁听了,不觉好笑,回身进了内室,便出两本账册和一张银票,递给明子期道:“请贤王殿下过目,这是腊月和正月的红利。”

明子期展开银票瞥了一眼,眼睛顿时瞪得溜圆,咂舌道:“两个月就有这么多?我这才两成,你岂不是有…”一万六千两?乖乖,比得上王爷的俸禄了。

郁心兰笑了笑,“年关总是赚得多些,平时应当没这么多。账册在这里…”

明子期是不耐烦看账册的,笑道:“我还信不过表嫂吗?”

郁心兰见他俩似乎有话要谈,便退出了暖阁,带着大丫头们在正厅边的膳厅做针线。

明子期和赫云连城便聊起了忠义伯世子背下的那桩杀人案。明子期道:“我已经打听过了,江南是听了旁人的唆使,说北郊那块地风水极好居住在那能封侯拜相,这才强行去圈地。可偏有一户不信邪的,怎么也不愿搬离祖屋。两下这才闹了起来,听说当是的确是被江南的人揍了一顿,但当时一旁的村民也说,不至于致死…”

赫云连城修长的食指在炕桌面上轻敲了几下,问道:“你的意思是,人是后面被旁人弄死的?”

“极有可能。”

“那你觉得,是何人所为?”

明子期扯了扯嘴角,“听说是位游方的道士,这要去哪里寻人?”

赫云连城轻叹,“这可的确是不好办。”又问,“你为何这么想帮江南脱罪?”

明子期道:“江南这人是不学无术,但人不坏,以前我跟他在醉乡楼遇上过,还算谈得来,没得这般被人冤枉,我却置之不理的道理。况且,我猜,这多半是十二哥和十三哥手下的人干的。”

赫云连城讶异地挑了挑眉,“怎么说?”

明子期颇有几分得意,“你们一听说江南被人冤了,一般就是想到他仇人干的吧?可他这人也挺机灵的,自己惹不起的人绝对不去惹,跟他结了怨的人,多半是惹他不起的,况且他个游手好闲的家伙能跟人借什么怨,不就是在青楼整整花魁什么的,至于绕那么大个圈子么?”

赫云连城想了想也是,他初闻这个案子时,并没放在心上,这不是他的职责范围内的事儿…可若是跟立储有关,却不得不防了。他们这般设计陷害江南,为的无非是逼迫远在内宫的淑妃相助罢了,他们的手中应当由能证明江南无罪的证据,只是在等淑妃的娘家人求到他们的头上而已。

送走了明子期,郁心兰见丈夫俊眉紧锁,忙问道:“怎么了,你们刚才谈了什么,让你这么劳神?”

赫云连城轻笑道:“子恒说他只想好好展示自己的才能,尽力一试,并非一定要与人鱼死网破。况且皇上英明睿智,他要选的,也是仁君,绝不会是阴险小人。”

“只怕你们光明正大,旁人仍是有法子污蔑你们。”真不是她瞎操心,“太子之位只有一个,为了得到这个位子,从来都是刀不刃血的,搅和进去了,哪有可能像你设定的这般简单,试一试,不行就算了,只怕你自认为不行,打算全身而退了,旁人也不会放过你。”

赫云连城轻叹道:“我们会小心。兰儿,你不懂,我自幼便是子恒的伴读,若他不争还好,他若争了,我自是要帮他的。若我为了明哲保身不帮他,旁人只会觉得我不忠不义,日后也难以在朝中立足。”

郁心兰咬了咬唇道:“那为什么皇上要将你指给九殿下做伴读,而不是嫡皇子?”

“没有年纪适合的嫡皇子。”赫云连城顿了顿道:“德妃娘娘以前也极得宠。”

郁心兰叹了口气,没再说了,这事儿她说了也不算数。

过了几日,二爷院子里的方姨娘生了,是个千金。郁心兰得了信,忙使人送了一副金手圈和脚圈过去。

小茜回来禀道:“方姨娘谢谢大奶奶的赏,说出了月子后必定亲自来静思园向奶奶道谢。”

郁心兰随口问道:“二爷可高兴?”

小茜的脸上立即闪现八卦之光,“听静念圆的小丫头说,二爷听说是个女儿,只进去看了一眼,便走了。二奶奶倒是挺高兴的。”

能不高兴么?方姨娘没生下庶长子。

小茜迟疑了一下道:“二奶奶还像婢子问起了奶奶您的信期…婢子没说。”

这是想要赏钱吧?郁心兰心知肚明,让紫菱开箱子取了一颗银锞子给她,小茜欢欢喜喜地下去了。

紫菱便顺着这话道:“大奶奶这个月的信期已经推了七天了,应当是有了,昨个儿长公主殿下还使了纪嬷嬷,悄悄问了婢子呢。”

郁心兰迟疑道:“你说,我是不是先悄悄去府外请个脉?”她就怕万一不是,空欢喜一场,不如自己先得知了准确的消息再说。

紫菱自是赞成的,“这样也好。大爷最近下朝都下得早,不如等大爷回来,请大爷带您出去?”

郁心兰点了点头。便安心等赫云连城回府。

今日赫云连城的事情比较少,辰时二刻便回了府,正要过二门。运来抢上一步道:“大爷,您又去后宅吗?”

赫云连城挑了挑眉,“怎么?不行?”

一句平平常常的话,大爷的表情也是平平常常的,可运来就是觉得心里发冷,到嘴的话恨不能咽下去,但是,大业已经有大半个月没在书房更衣了…

他强行压下心底的不安道:“您也知道,朝中御史们总是喜欢盯着官员们的一些小事做文章,若您总是下了朝就去后宅,怕会被人说闲话呢?”

赫云连城看了他一眼,再次让运来打了个寒颤,这才慢慢地道:“我在自家如何,于是怎么会知道?除非是…”

运来赶紧摇头,“小的从来不向旁人说起大爷您的任何事情,就是做梦都不会说梦话。”

赫云连城便笑道:“那就成了。”

说完抬腿,直接跨过了二门。

运来欲哭无泪,大爷啊,哪怕您只是去书房做个样子,小的也有好交差哇。

回到静思园,郁心兰便红着脸将自己的意思说了,赫云连城这今天正想跟她提这事儿,又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于是踌躇着没说,今日难得小妻子自己愿意,忙不迭地道:“不用回府,出府还要坐马车,太颠了,我让吴为进府来为你请脉。”

说罢连朝服都没来得及换,急忙忙的走了。

过了小半个时辰,赫云连城拖着吴为走进静思园的暖阁。郁心兰歉意地笑了笑,“相公是急了些,失礼之处,还请吴公子担待。”

吴为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我跟他无须客气,况且我还从他手中赢走了三匹骏马,这点小气受得起。”

赫云连城俊眉一拧,吴为忙道:“好好好,我就诊脉。”说着在八仙椅上坐下,拿出个手垫放在两张椅子之间的几上,示意郁心兰将手放在手垫上。

今儿忙为大奶奶垫块手帕,吴为扣了三指,闭目听了听脉,然后缓缓的睁开眼睛。

赫云连城忙问:“怎么样?”

郁心兰也十分紧张,感觉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可偏偏吴为的脸上一丝儿表情都没有,什么也看不出来。

吊足了胃口,吴为才轻声对郁心兰道:“嫂子以后切不可食寒性之物,比如甲鱼、蟹、山楂之类。还有一些禁忌的药材,我也会列张单子给嫂子,嫂子记得让你的丫头多多注意。香料最好也少用,有些香是不太好的。”

说完了一大串。赫云连城急了,“你倒是说明白一点,到底坏没坏上。”

无谓指着赫云连城冲郁心兰道:“就没见过这么傻的。”

见丈夫的俊脸变了色,郁心兰噗嗤一笑,随即又觉得很不好意思,红着脸低下头。赫云连城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扫过来扫过去,半晌才迟疑地问。“这么说…是有了?”

吴为白了他一眼,“废话,若是没有,我干吗要叮嘱这么一大堆?”

屋里的几个小丫头得了准信儿,都高兴得尖叫了起来。郁心兰俏脸一沉,一本正经地道:“先别忙着告诉旁人,等日志久些,胎儿稳定些再说。”

赫云连城刚刚高兴了几秒,听小妻子这么一说,又紧张了起来,忙问吴为,“可是蓝儿身子有何不妥?要如何安胎?”

吴为抬眸瞧了他一眼,对这个目前智商降到零点的男人非常无语,无奈地道:“嫂夫人没有什么不妥,她的身体很好,胎儿也很好,只要没人来害她。”

赫云连城这下子终于明白了,俊脸变了变色,随即叮嘱几个丫头,“以后大奶奶无论走到哪里,你们都必须一起跟着,护着她的安全,不许人走近她三尺之内…”

交代了一大堆,丫头们拼命点头,拼命保证,他才终于放心。芜儿为吴为研了墨。吴为将禁忌食物和药材、香料都列出来,将单子送给紫菱,这才告辞离府。

尽管郁心兰想先暂时将事情瞒下来,可有句话叫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吴为离开侯府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郁心兰怀孕的消息就被甘老夫人和甘夫人知道了。

甘老夫人瞪着女儿,“你不是说,你有了万全之策?”

甘夫人急道:“我早就差人加了些药材到她平时吃的汤食中,怎么可能…除非那些汤,她跟本就没喝。”

甘老夫人心中大怒,拍着桌子道:“你这个人办点事就是这般拖泥带水!拟定是又弄那些慢性的药吧?为何不直接用绝子汤!”

甘夫人嚅嚅道:“那个汤喝下去会腹痛…”

“那又如何!你就不会在所有菜里都加一点脏东西,让阖府上下都腹痛,谁还能注意到她去?现如今厨房里好几个她们的人,你鞭尸再想弄点什么药进菜里,也是不可能的了!”

一百零二章

郁心瑞下了学,便对哥哥道:“五哥先回府吧,老祖宗交待我去远侯府看望一下四姐,我便不与你一路了。”

郁心和闻言立即显示出关心之色,“你没马车怎么回去呢?正巧我也有日子没见过四姐了,不如我跟你一同去吧。”

反正也没重要的事儿要说,郁心瑞便点头同意了。

哥俩一同坐了马车到达远侯府,在回事处小厮的引路下,进了二门,又由静思园的婆子请入了静思园。

郁心兰正坐在炕桌旁边雕香木珠,虽然他们决定暂时压下她怀孕的事,但赤云连城还是只会给母亲知道了,长公主知晓其中的厉害,给她下了禁足令,免了她每日的请安,还不许她随意在府中走动,说是天冷又有雪,怕冻着怕滑到….这些话赤云连城深以为然,郁心兰就是想反驳,也反驳不过两个人,只好闷在家中。

今日两位弟弟忽然过来探望她,令她分外开心,忙令锦儿取了长公主赐的新鲜果子和糕点,沏上了热茶,让两个弟弟上炕来说话。

郁心瑞年纪小,自是不在意,脱了鞋上炕,郁心和过了年就十五了,不敢这般造次,只侧身在炕边上坐上。郁心兰便又让芜儿放个火盆到他脚边,也好暖和暖和。

郁心和心里还是感激的,“四姐客气了,其实暖阁里很暖和,不必白白浪费炭”。

这话没头没脑的,难道和哥儿屋里的炭不够吗?郁心兰怔了一怔,她虽只在郁府住了三个多月,可知道郁家一直端着世家的面子,吃穿用度无一不是好的,怎么都不至于蔗长子用个炭还要省啊。

可她也没如郁心和所愿的那般接口便问,毕竟现在郁府是温氏当家,温氏性子和顺,可不是个会暗地里阴人的,断不可能为难蔗子。不过,这话儿郁心和既然说了,毕竟有点根源,总要查一查才好,免得亲娘被底下人欺瞒了,一片善良,反落得个刻薄的名声。

郁心兰装着没听懂,笑了笑道:“跟姐姐客气什么!”又转头问心瑞:“前院可给你安排书房了?”

郁心瑞忙点了点头,“昨个儿就安排了。”

大家族的儿子辈们,一般长到十来岁,家中就会在前院给安排一间书房一间卧室,后院当然也有院子,但白日里轻易不许回后宅,免得与父执辈的妾室通房们发生点什么事儿,直到成亲后,才能正式搬回后院居住。

郁心兰摸了摸弟弟的头,不由得感叹,“心瑞也是小大人了。”说到长大,郁心和当年算是成年了,于是她又问道:“心和也大了,父亲应当要给你说亲事了。”

郁心和到底年轻,听到这话不禁脸红了起来,颇有几分羞涩地道:“父亲上回跟我提了几句,物色了几位千金,还要再斟酌一下。”

郁心兰便笑了,“这是好事儿,父亲定会好好帮你物色的。”

郁心瑞今日前来,主要是给四姐报喜的,“紫玉娘娘有了身孕,老祖宗还特意让她跟母亲住在一起,说母亲有福气,能带个小弟弟出来。”

这算是表示很相信娘亲么?

郁心兰笑了笑,心里却撇嘴,紫玉怀了身孕,父亲不会又要纳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