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蓉一拉司马云:“走,我们不和他理论,回去对叔叔伯伯们说,相信长辈们什么都明白的。”她只是想找个借口脱身。

平知寿一把拉住席蓉和司马云:“你们想走?没有那么容易。和我去见各家的长辈,我们平家定要向你们两家讨个公道。”自己妹妹落得这个下场,这两个女子还落井下石,再说辅国郡主把话说得很清楚,眼下岂能让她们就这样离开。

司马云用力甩胳膊:“放开我。”

席蓉扯了一下知道自己挣不脱,张开嘴巴对着平知寿就咬了下去;一口见血,也让平知寿因痛而放开了她。

平知寿看到手背上的牙痕与鲜血大怒:“你疯了吗?”他真得不明白席蓉发得什么疯。

席蓉看着他很平静:“男女授受不亲,就算我们两家有通家之好,平大哥也不能如此拉扯于我;坏我名声之人,我当然不会留情。”

平知寿气得一掌甩过去就把席蓉打得嘴角见血,而司马云过去拉他:“你做什么?”却被盛怒的平知寿反手一掌也打倒在地上。

席蓉今天也受了一天的气,来到平家也知道自己理亏,所以言语间多有相让相劝之意;可是没有料到平知寿会对她动手动脚,犯了她的大忌才会动口伤人。但是平知寿不甘心被咬,一掌打得她眼冒金星,更让她心中的恼火旺了三分。

看到司马云也被打却没有放开平知寿的衣袖,而拉得平知寿也差点跌倒时,想也不想就补上了一脚,平知寿面朝下狠狠摔倒。

正正好好摔倒在司马云的小腿上,这让司马云很恼火,连忙踢开平知寿就想喝斥席蓉:如果被平知寿摔倒是抱个正着,她不嫁平知寿就只能自寻死路了。

她心仪水慕霞是恼火的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平知寿已**定连迎亲的日子都定了下来,她如果嫁平知寿只能做小。

席蓉却尖声叫道:“放开司马姐姐,放开司马姐姐。”她起身后手里抓着小石头掷向平知寿。

司马云知道席蓉是过于心急并不是有意,也就起身不和她计较:“席妹妹…”

平知寿却一把抓住司马云的脚:“不要想走,是不是你想出来的主意,却赖到我妹妹头上,赖到我平家的头上,来个祸水东引而让你们司马家避祸?”

他把司马云拖倒在地上,当然也不会放过席蓉,一脚过去就把席蓉绊倒在地上;三个人都摔在地上,自然免不了滚作一团。

“你们在做什么?”平四丫回来后,看到就是儿子和席家、司马家的女儿滚成一团,青天白日的如此不堪,实在是让他火冒三丈。

在他身后跟着的是席顺庆和司马明。原来他们久候席蓉二人不回,便不放心的打发人去瞧瞧,才知道她们和朱紫萱一起到平家去了,三人才急急的赶过来。

但再怎么着他们也没有想到,进了平家会看到这么一幕,自己的女儿被平家的长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压在了身下;而且,他们女儿的衣衫也凌乱不堪,尤其是席蓉裤子都扯破了——褙子里面是裙子,裙子里面才是裤子。

有那规矩大的人家,女孩子的裤角被外人看到都会被罚的,何况像席蓉这样被扯破了呢;还有,席蓉胸前的衣带也掉了下来,露出里面的中衣:这和**有得一拼了。

平知寿看到三家的家主依然没有起身,用力的把司马云压在身子下面,一只手拉住席蓉的脚丫不放:“父亲,她们给我们平家引来了大祸事,辅国郡主说明天要平了我们府”

平四丫闻言知道有内情,但是儿子这个样子实在是无法向席家和司马家交待:“有什么事儿你先放开两位世侄女再说,有你们位世伯在,相信定能给我们平家一个交待。”

平知寿恨恨的起身,向父亲把紫萱等人来过一事说出来,指着席蓉二人道:“就是她们把脏水泼到了君儿的身上。”

席蓉和司马云早扑到父亲的身边落起泪来,也不需要多说什么:刚刚的情形大家有眼睛都看到了,就是他平知寿侮辱了她们的清白身子。

平知寿的话还没有说完,席顺庆一掌打在平知寿的脸上:“畜生”

平四丫大怒看向席顺庆:“你…”

“啪”的一声,司马云一掌也打在平知寿的脸上:“小畜生,今天我要杀了你。”

平四丫连忙把儿子拉到身后:“你们做什么?”

“你在做什么才对。你没有看到你儿子的兽行嘛,居然还要回护于他?”席顺庆跳了起来:“我蓉儿的清白,你、你今天不给我席家一个交待,我就死在你们平家。”

司马云同样是暴跳如雷,非要平家父子给他的女儿一个公道:“我们和萧家的亲事还在,你家的小畜生做出这等事情来,瞧不起我们司马家难不成也瞧不起萧家吗?”

他们当然是心疼女儿清白受损、名声坏了以后如何出嫁?他们养个女儿不容易,当然是期许能结门好亲事,对自家能有所助益。但,他们也不是没有听到平知寿的话,因而更要发作了,不然平四丫岂会同他们善罢甘休?

平四丫怒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们女儿做得好事你们没有听到吗?”

364章只如初见

听到平四丫的怒吼,司马明也真得生出几分怒意来:“她们做过什么事情,比得了你儿子做得事情?况且你所认定是耳听,你儿子所为却是眼见,如今不跟我们两家道歉,反而还要兴师问罪。”

“你儿子所为足以逼死她们两个人,你平四丫还好意思叫?”席顺庆自然也要帮司马明的:“现在,先说说眼下的事情怎么办吧人多嘴杂,我们女儿有个长短,我们两家必不会和你们平家善罢某休。”

平四丫听完怒火更盛,想想朱紫萱的话——那绝不是威胁,她那么说了就会那么做;同为四大世家应该同进同退,可是如今却要他平家独自承受辅国郡主的怒火。

当然,他不是怕辅国郡主那个恶妇,可是她背后有钱国公府的爷俩儿,还有晋亲王,并且因为水慕霞萧家也被牵扯进来,很有可能就是两不相帮:让他以平家之力独对这些人,嗯,也不是说他怕,只是不值啊。

为了四大世家之事,他失去一个女儿不说,还要举全族之力和人家斗个两败俱伤?当真是很不值。斗完之后,他平家就会在四大世家之中被除名,到时候往日开罪的那些仇家,都会来落井下石。

如果不是司马和席家的两个女儿信口雌黄,他平家眼下哪里会有这么大的麻烦?他是恨极了司马云和席蓉,更对两家护短的所为大为恼火:“你们叫什么叫,左不过是两个女娃了,死了不过也只是两条性命,有什么大不了。”

“可是她们为我们平家招来的灾祸呢?我们平家要面临灭顶之灾这个帐你们是假装没有看到不算呢,还是原本就打算害我们平家?”

平四丫瞪大了两只眼睛:“你们今天不说清楚的话,我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现在想想,我平家的赌坊出事时,你们可是没有一人着急——嗯,原来这就是你们设好的圈套啊。对了,还有那个该死的丁家老头儿,不是他我也不会中了你们的计。”

司马明和席顺庆却为平四丫话中“只是两条性命,有什么大不了”而生气:“你平家当真无耻之极,我们的女儿就活该被你家儿子逼死吗?平四丫,如果你不让你家的小畜生叩头赔礼、如果不想法子解决此事,我绝不会放过你家那个小畜生。”

平四丫听得更是火冒三丈:“你们的儿女才是畜生,尤其是你们的两个人的女儿更是心肠歹毒的畜生。”

平知寿傻了,他真得没有想到事情演变成眼前的样子,三家的家长翻脸相向;而司马云却急得直欲落泪:眼下岂是四大世家内斗的时候?朱紫萱等人蠢蠢欲动啊,单靠一家之力绝对不可能制得住那些人。

席蓉却拉扯着衣服低着头哭个不停,对眼前发生的事情根本没有反应;她的哭声让平知寿和司马云都有些烦燥,司马云不得不哄她几句,但是席蓉就是哭个不停使得司马云按捺不住脾气:“你能不能不哭?你惨难道我就无事吗?”

席蓉抽泣道:“我不是在为自己哭,而是为了我们四大世家;姐姐,我们名声事小,四大世家前程重要啊。但我嘴笨不知道要怎么说,姐姐,你快些些法子啊。”

听完席蓉的话,司马云微一想便上前行礼:“平叔父,是我们年幼不懂事…”

平四丫回过头来语气森寒:“年幼不懂事儿?哈,那你来答,我们君儿怎么会想出那么绝妙的断臂之计来,她的性子我和你们一样清楚;现在你们居然向辅国郡主诬我平家,这笔帐可不是年幼无知四个字可以揭过的。”

席蓉抬头:“平伯父,不论今天的事情谁是谁非,我们四大世家依然是世人眼中的四大世家;如果今天平叔父心不能平,我们姐妹以死向叔父谢罪只求伯父为平家、四大世家想一想,切莫做出亲者痛而仇家快的事。”

她说完跪倒在地上:“一切全是侄女的错,伯父当真生气就罚侄女吧;只求伯父们和父亲不要再争吵了;辅国郡主把我们姐妹送来平家是何用意,不用细想也能明白,岂能让她如意呢。”

她说完叩了三个头:“侄女说错的话,只是当时被吓得糊涂了,不能说出伯父们来,又想着不能再让朱紫萱再伤到我们四大世家的人,才会糊里糊涂的说出平君姐姐的名字来。只是想着父亲和伯父们不会置平君姐姐于不顾,定会救她出来的。”

平知寿闻言气得脸都白了:“你的意思说,我们平君已经有了那么多的罪名儿,不在乎多这一条是不是?”

平四丫却开口喝住了平知寿:“住口”他虽然黑着脸却还是对着司马明和席顺庆拱了拱手:“刚刚失礼了,厅上奉茶。”

司马明和席顺庆对视一眼:“我们也是糊涂了,平兄你请。”

酒足饭饱之后,司马和席家的人离开。

平知寿咬牙:“父亲,岂能就这样算了?”

“我何时说过要算了,只是眼下不得不用他们一用罢了。小不忍再乱大谋,你的性子万不可如此急燥;越想要手刃仇敌之时,越要沉得住气,否则被仇敌惊觉没有不失手的道理。”平四丫眯起了眼睛来。

同时,马车上的司马明轻轻的道:“平四丫不会就此甘心的。”

“难不成你我就甘心了?就算是杀掉那些看到的人遮掩住无人知道又如何?他们平家父子知道,你我也知道,而且那个小畜生也的确是做过…”席顺庆的合上了眼睛:“岂止他不甘心而已。”

水慕霞依然没有醒,而墨随风请过脉之后用银针再拍打过他的全身之后出来:“请解忧郡主进去瞧瞧。”他看一眼晋亲王和紫萱:“情形有些不好。”

晋亲王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墨随风等着他的下文;水慕霞这两天来情形就没有好过,他需要知道的是,今天水慕霞的不好倒底有多不好。

紫萱抓帕子的手一紧:“有了变化?”

墨随风低下头,但是有些事情就算是再难以出口也要说得,他的眼中闪现出泪光来,只是没有让人看到而已:“我想,还是打发人去请萧家长辈们过来瞧瞧吧。”

晋亲王按在桌上的手掌猛得一用力,桌角“咯吱吱”的直响,然后他长吸一口气:“没有其它的法子?哪怕是需要再珍贵的药材,我讨不来还可以去借来。”

紫萱感觉到呼吸困难起来:“墨兄,你不能放弃。”泪水涌上来,她的声音哽咽起来:“你放弃了,水兄就真得、真得…”

墨随风抬起头来,眼睛里血红一片:“我、我学医不精,我真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好好的用功,也许当年只要认真三分,现在就能有法子。”他一拳打在桌子上,桌子便四分五裂的散开:“王爷,请萧家的人来吧,不然怕是赶、赶不及了。”

晋亲王猛得站起来:“到了这个份儿上?”

紫萱的泪水终于掉了下来:“墨兄,你再想想法子,和我姨母一起想想法子,不能放弃啊。”

碧珠自水慕霞的房里出来,看到厅上众人的目光她很艰难的摇了摇头:“我,也没有法子。就如墨会元所说,还是请萧家的人…”

晋亲王合上了眼中,他的眼中也涌上了泪水来:“紫萱,你去看看慕霞吧;我,去请萧家的人来。”他说完闪身就出了厅。

屋里床上的水慕霞面白如纸,呼吸轻微的不可见,躺得床上全然没有半分生机。

紫萱缓缓的坐在床头上,看着床上形容已经枯槁的水慕霞,脑中却浮现了初见他时的那张笑脸,还有那句:“在下姓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之水,这两年名为逐云字慕霞”。

虽然一脸的玩世不恭,但脸上却是生机勃勃。

的确,曾经因为不明水慕霞为什么来丁府,也因为他一个外人无缘无故的总是喜欢插手她的私事,虽然是帮助居多但她就是不喜欢这么一个人。

可是后来一点一点的熟愁,她发现水慕霞真得并不讨厌,只是他太过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什么样的礼仪规矩都不在他的眼中。

他是那么用力做着一切不合规矩的事情,用力到伤到了他自己。

紫萱的泪水涌出眼眶,落在了水慕霞的手上;她用手指轻轻的擦去:“慕霞,你曾说过你这两年你名为逐云字慕霞,我还以为有一天能听到你对我说你又改了名字。”

“你要见识恶妇,我现在依然还是个恶妇,你不想再见识了吗?”轻轻的握住水慕霞的手:“慕霞,你舍不得我们这些朋友的,是不是?你还有心愿未了,是不是?”

紫萱说到这里心中大痛哭出声来:“我以为,我们将来有一天会离开上唐一起去九黎,在那个四季常青的地方过平稳的日子。如今你…”她松开了水慕霞的手哭倒在碧珠的怀里:“他什么也听不到了吗,是不是?”

碧珠用帕子擦了擦她的脸:“你说吧,他听得到;虽然他弱得连眼皮也抬不起来,但是他真得能听到。我想,他也想听你和他说几句体己话。”

365章恋

紫萱闻言看向水慕霞:“你真得能听到的话,慕霞,你不要放弃。”她紧紧的握住水慕霞的手:“你不要放弃啊,我们这些人不能没有你。”

水慕霞静静的躺着,什么变化也没有,看不出他是不是真得能听到。

碧珠偏过脸去擦掉泪水,她知道水慕霞真得不行了,现在就算能听到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如此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老天不能让他长命百岁呢?

神采飞扬的水慕霞,一脸坏笑的水慕霞…;紫萱从来不知道,伴在她身边的这个大男人,是如此的有活力,那张脸的表情是那么的多。

只是每想起水慕霞的挑眉、抿嘴等,她的泪水就更凶猛一些;为什么,这个自开始就帮她,还被她讨厌过,从不曾认真的感谢过的人,就要永远的离开了呢。

“慕霞,你不能就这样走了,不能就这样走了…”紫萱重得的说着这句话,真心的不想失去这么一位挚友。此时她脑中想到的每一个水慕霞的样子,大都是笑意盈盈的,就好像他从不曾有过烦恼,更不曾有过伤心。

唯有她小产的那次,他的样子多了一份狠厉还有几分伤感。

水慕霞躺在床上,能听到忽远忽近的声音,可是却听不真切;直到那种并不响却带着深深伤心的哭泣响起人,他才隐约能分辩出现在对他哭着说话的人好像是紫萱。

他努力的、用尽了力气去细听,果然是紫萱

他的心痛了,因为他不想看到紫萱的落泪,一直所盼就是紫萱能过上天天喜笑颜开的日子;如今,却因为他的伤痛而让紫萱哭泣。

真得很想抬手为紫萱把泪水拭去,真得很想告诉紫萱不要哭,只要她不伤心、不落泪,不管他身处何方都一样会开心的;这样一个弱女子,上天给了她太多的苦难与考验,他真得想努力让她的脸上只有笑容,却做得不好反而让她如此的伤心。

但是他现在虚弱的不要说是开口说话、抬起胳膊来,就连睁开眼睛想看看紫萱都不能;他心里很清楚:他可能不行了。

除了紫萱的哭泣让他很心痛外,还真得没有太多的留恋,反而有一种莫名的解脱:这些日子躺在床上,伤痛时时刻刻不放过他,那种痛非亲历不能形容得出来。

对紫萱有着太多的不舍,很想告诉紫萱要好好的活下去,微笑着好好的活下去,不要以他为念——不舍是不舍他却并没有太多的担心,因为不管是晋亲王还是金乌,都是有担当的好男儿,待紫萱的心相信不比他少。

不用他多说,晋亲王和金乌也会好好的照顾紫萱;如果说有什么放不下得,也只有萧家了:不过,他尽过了力用过心,可是长辈们不听他得,真有什么祸患那也没有办法,反正富贵不可以永世不变。

他真得累了,其实能歇歇也不错。他这样想,意识就更加的模糊,连紫萱的哭泣声听起来都是那么的遥远不真实。

紫萱忽然感觉水慕霞的手有些冷,吃惊的抬头:“慕霞”

门外墨随风抢了进来,一面取出银针来扎在水慕霞的身上,一面对紫萱道:“王爷和萧家的护卫动上了手。”

“什么?”紫萱闻言瞪大了眼睛:“王爷不是去请萧家来见慕霞…”最后一面四个字她吐不出来。

墨随风稳住了水慕霞的呼吸,可是目光却更加的黯淡:“真得,没有多少时候了。”他说过振作了一下:“萧家的人不让王爷开口,王爷一提水兄萧家的人就是大怒,说是让他死在外面,和…死在一块好了,他们萧家没有他这个儿子。”

紫萱闻言没有生气:“没有想到他的长辈误会如此之深,居然都不来见他最后一面;说起来,慕霞助我良多,我却累得他最后也不能见亲人一面。”说着话,泪水再次落下来:“我实在是对不起…”

水慕霞虽然不是因为救她而让伤势恶化丢掉性命,但是原本的伤却是因为她:萧家以其母生病为由骗他回家,然后禁了他的行止却被他强用内力冲开,以至于受了很重的内伤。

如果不是因为有内伤,他也不会因为要救晋亲王而丧命了。现在萧家还在生他的气,连他最后一面也不见,这实在让紫萱感觉对不住水慕霞。

紫萱站了起来:“我去萧家跪求说明一切,相信萧家的人不是在生慕霞的气,而是在生他非要护我之气。因我而起,还是由我去解铃,免得让慕霞有遗憾。”

说完她转身就急奔,因为墨随风说了时间不多,水慕霞曾为她做过那么多,如今她总要为水慕霞做一件事情吧?跪一跪不会要了她的命,只要能让水慕霞心中无憾就好。

墨随风大急,可是他的针还没有扎完,正要施最后一针只得大声道:“郡主,你不能去萧家会杀了你,他们绝不会容你活在世上;如果他们知道水兄现在快要死了,更不会容你活下去。”

紫萱却没有停下脚步只道:“我知道了。”水慕霞助她之时可没有想过生死之事。

墨随风一针扎下去,追上来:“不能去萧家在那里备了很多的弓箭手,绝不是为了对付王爷的,你懂不懂?他们一直没有来瞧过水兄的伤势,就算是信得过我的医术,做为父母来说也太不合理了。”

“父母就算明知道有神仙来相救,如果不亲眼看到儿女如何,哪里能放得下心来?水兄虽然被逐出过家门,但是他极得萧老太爷的疼爱,也极得父母的心——如今,萧家可有一人前来?连和郡主要好的萧家***也没有来啊,郡主。”

墨随风拦住了紫萱:“他们可能没有料到水兄会死,可是水兄伤重昏迷有很多事情也是要和萧家的长辈相商,比如用药之事;只是萧家的长辈没有料到王爷我们没有去请他们,直到此时去请却并不是因为用药之类的小事…”

“可是他们的用意真得明晃晃的,郡主。你绝不能去,否则水兄就算是死也不会心安的。”他说完指向床上的水慕霞:“郡主,你如果真得想为他做点什么,就好好的陪他说说话吧。”

他说到这里终究忍不住落下泪来,水慕霞待紫萱的心意他知道的最清楚,在最后的时刻相信他定会愿意紫萱陪着他吧?

紫萱闻言下意识的看向水慕霞,眼中泪水莹莹:水慕霞待她的心她是知道的,为了她才会落得这般下场,此时她的心里百味杂陈,真得品不出倒底是什么滋味来了。

“他、他的小指…”紫萱却正好看到水慕霞的小手指动了动,虽然很轻微很轻微。

墨随风回头看过去,却没有发现什么,但还是冲到床边上给水慕霞诊脉,然后眼中闪这惊愕,然后眼中闪过喜色却放下了他的手大声道:“水慕霞你个混帐,你给我听好了,如果你死了,你想想你们萧家会怎么做,会不会放过辅国郡主?”

“把辅国郡主千刀万剐可能都不能解他们之恨你也知道他们对你心有愧疚,因而这么多年来由着你胡闹,这就表示他们有多么的在乎你、多么的疼爱你;他们有多么的疼爱你,在你死后他们就会十倍的痛恨辅国郡主。”

墨随风说着话手中的针却不停:“你如果想害辅国郡主被萧家乱箭射死、再鞭尸、再分之喂野狗什么的,之后你和她能在地府重逢的话,你就去死吧。”

水慕霞的手指这次又动了动,比起上次来动得更为厉害,他是真得听到了墨随风的话。

紫萱看得大为激动,身子颤抖的不能站立扶住了碧珠无声的落下泪来。

墨随风的嘴巴却不停:“你知道你们萧家准备了多少弓箭手吗?你知道你现在不成了,辅国郡主不顾生死也要去萧家跪求你们家的长辈原谅,来见你最后的一面吗?我不说,你也知道,辅国郡主如果出了这个门,很快就会变成一个刺猬。”

水慕霞这次眼皮都颤了起来,额头上出现了细密的汗珠,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狂喊:“不,紫萱,你不要去萧家,不要去”

可是他却发不出一点的声响来,急得全身出得汗浸透了衣衫,努力的想睁开眼睛,想让紫萱看到他醒过来也好啊:只要他不会死,紫萱就不会去萧家求他的家人来见他一面,那当然也就不会被他的家人射成刺猬。

他不能让紫萱死,更不能让紫萱为他死,就算是受伤也不成;他要阻止这件事情,绝不能让任何伤害紫萱,尤其是他的家人。

墨随风的针刺完,他也出了一身的汗:“你知道你们家人有多么的痛恨辅国郡主吗?他们动用了你们家的‘死士’,扮成了青蛮人伏在那里等着杀人。到时候有太后在,就算是有人生疑,此事也会就此揭过。”

“就算今天辅国郡主不去你们萧家,只要你死了,萧家也不会放过她的;晋亲王和金乌不能护他的周全,尤其是晋亲王,因为你是因救他而死,让他对你的家人下狠手他做得到吗?能护得了辅国郡主的人,只有你。”

水慕霞的眼皮猛得一颤,睁开了一条缝。

紫萱终于哭出了声:“慕霞——”

墨随风一屁股坐在地上:“总算有救了。我,算得上是真正的神医,把死人能说活的大夫不神还有谁神?”

366章破心结

碧珠扶着紫萱却没有忘记问墨随风:“没有事儿?”她还真得有些不敢相信,因为她也为水慕霞诊过脉。

墨随风没有好气的白了一眼:“真得几句话加上这些针就能没事了,明天就让他满地乱跑的话,那我不是神医是神仙了他,有得救了。”

就算是如此墨随风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至少我有六分把握能救得转他。”说完他很诚心诚意的道了一句:“感谢老天。”

紫萱的泪水落在了水慕霞的脸上,那微微撑开一条缝的眼睛,很快又合上了;虽然没有得到水慕霞一句话,但是她真得很感激老天:终究是有救了。

她轻轻的道:“慕霞,我们等你醒过来。”

水慕霞的眼皮轻轻一颤,就好像是在答紫萱一样;不是紫萱多想,的确是水慕霞在答紫萱的话:他定会醒过来的。

不为旁得,单为萧家不会放过紫萱,他也不能就这样去了;他活着才能让萧家放过紫萱,同时也能让萧家避过大祸。

他要的很简单,就是让紫萱及他的家人都能安好的活在太阳下,能让紫萱以后有开心快乐的日子;不能让萧家把一切都怪到紫萱的头上。

墨随风缓缓起身,看看紫萱再看看水慕霞,终于还是忍不住轻轻的说了一句:“全是因为郡主,他才能有救。”说完他长长一叹:“本来不应该这么说得,因为王爷和金乌同样是我的朋友,可是…”

他再一叹看向碧珠:“我去配药,郡主看看方子看看有什么能改动的。”

碧珠看看水慕霞轻轻的点了点头,手按在紫萱的肩膀:“我去去就来。”

紫萱看着水慕霞:“快点。我想现在慕霞很痛苦才对。”生命垂危之际硬是勉强自己,那种痛苦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但也能想像出有多么的艰难。

房门轻响后屋里安静了下来,紫萱看着床上的水慕霞眼中笑中带泪,同时心里又是涩涩的:不必墨随风说,她也知道水慕霞为什么会有了救,因为水慕霞不放心她,因为水慕霞怕萧家当真动手杀掉她。

算是她救了水慕霞?不,是水慕霞的心救了他自己。

紫萱上一世不曾谈过感情,来到上唐之后她一直不能完全融入这个时代,与这里的为人处事的明着暗着的规矩是那么的格格不入;越是保护自己越是做一个旁人口中的“恶妇”,她越想念上一世的生活。

因此她也下意识的回避着各人的感情,就算是文昭的亲情她也不敢全盘接收,更不敢放太多的感情在他身上,更不要提是男女之情了。她不要想要牵绊,因为生怕自己舍不得——她很清楚自己对情字是放不下的,不论是何种情。

无母使她有父却如同无父的生活,让她对情字却更为看重,在心底深处是更多对情的渴望:亲情、友情以及爱情;渴望,使得她在情字上更为脆弱。

是习惯性的自我保护,还是她怕再一次被人用情字所伤?她也不清楚,只是对太过强烈的感情下意识的举止就是回避:就算是对琉璃等人的感情,她都带着几分怕——怕有一天会被背叛,就如同珍珠一样。

她刻意保持一点距离,琉璃和雪莲感觉不到但是璞玉能感觉得到,只是璞玉很聪明不会问出来。

水慕霞、晋亲王和金乌的感情,在说破的那一刻就让紫萱生出了惧意,如此炽烈的情让她生出暖意的同时,也让她很清楚如果失去的话,予她而言就是灭顶之灾

回避再回避,找各种的理由来说服自己不去正视三个男人的情,拼命的告诉自己是要回去的人——虽然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要如何回去,但好像找到了可以心安的理由。对,她胆小,她不敢接受任何一个人的感情。

从来没有拥有,和拥有过却失去,她宁愿要前一种;就如同父母亲情,如果不是她也如旁人一样拥有父母,也就不会有那种痛入骨髓的伤心。

水慕霞今天几乎是死而复生,极大的触动了她的心:不只是感动。

泪水滚落下来,为了水慕霞也为了她自己。紫萱忽然感觉,现在的自己才算是真得活着,原来她其实一寺活在自己的壳里;拒绝了伤害,也拒绝了所有的温暖,只是固执的冷眼看着身边的一切。

“他在今天曾说过几句话,虽然是昏迷之中的话,但相信绝对是他的心里话。”晋亲王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她的身后,但是看那烛台上的蜡烛显然她哭了好久:“他说,你会离开上唐。”

紫萱回头泪眼模糊也能看到晋亲王一身的血,以及更加苍白的脸:“王爷,你受伤了?”

晋亲王摇了摇头:“旁人的血。”他看一眼床上的水慕霞:“因为他,我没有下杀手。怎么说,那些都是萧家的人。”

“我想他说得对,你回到上唐以后行事很有些肆无忌惮,甚至不理会皇帝有可能会对你生出恶感来。你是要走得,他看出来了却没有说,相信他是想能和你一起走出上唐吧?这里,实在是无可恋。”

晋亲王长长吐出一口:“萧家的人不肯来,不过随风让人带去了口信,我也不必再和萧家的人多话。有时候,亲情真得很让人…”他有感而发,最后却没有把话说完化成了一声叹息。

紫萱看向床上的水慕霞:“我,的确是没有打算留在上唐。”只不过,原来的她都没有打算留在这个时代。

看看苍白的脸色、失去一臂的晋亲王,再看看床上形容枯槁不得容光的水慕霞,紫萱心一酸忽然生出一种念头来:其实,留在这里做朱紫萱、做个恶妇也不错;因为就算是回到上一世,可有人如此的关心她?

上一世的她,只是孤伶伶的一个人,没有人疼也没有爱的一个人罢了;倒底是什么,让她念念不忘的回去呢?在这一刻,她自己都有些迷茫了,但是想要放弃回家,回到她真正的那个家,嗯,心底还是有着浓浓的不舍却并没有生出痛楚来。

晋亲王看着水慕霞:“慕霞很高兴你不会留在京城,他不喜欢这里。”微微一顿后,他在心中补了一句:我也不喜欢京城,也不打算留在这里度此余生。

想想二十多年来,也只有在去九黎的日子里才真正的舒心,为什么要留在京城?只因为他的母亲。

缓缓的站起来,他轻轻的道:“随风在熬夜,我去换衣服,慕霞就劳烦紫萱你。”他和水慕霞都对紫萱有情,但是眼下他想还是让紫萱单独陪陪水慕霞吧。

屋里再次余上水慕霞和紫萱,向来多话不会冷场的水慕霞如今却说不出一个字来,两个人一躺一坐面面相对,屋里静悄悄的却有种莫名的温馨。

水慕霞现在是睡着了,他的身子太虚弱了,经过刚刚一身的大汗后他在不情愿下沉沉的睡了过去;就算是在睡梦中,他也知道紫萱就坐在他的床边陪着他。

等到墨随风给水慕霞用过药后,又再次给他诊脉之后很肯定的道:“我现在有六七分的把握。”他刚刚说有六分的把握,如今这样说就是把握又多了一点点。

紫萱自水慕霞的屋里出来,握住伸过手来的琉璃:“琉璃,琉璃。”她重得唤了两声,抱住了琉璃;自此以后,她要放开心真正的纳琉璃等人成为她的姐妹、她永远的朋友——就算有一天她会离开,她也会想念、记住琉璃等人。

她如此倒把琉璃吓了一跳:“水公子的病情有了反复?”听到不是才放下心来,向来不心细的她根本没有发觉紫萱有什么不同,只是手脚麻利取出饭菜来:“多少吃点东西,姑娘。”

“好大的胆子?”晋亲王忽然舌绽春雷,把琉璃吓了一跳差点把碗扔到地上,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姑娘吃点饭都不成;等到她抬头才发现王府的管家跑了进来,而他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人。

居然有人闯王府?不是吧。

紫萱倒是一下子猜到了:“萧家的人?”虽然是问但她已经很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