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哪里有半分的不高兴?虽然薛氏明知她不高兴,但却无法向人证实这一点。

薛氏看着那些银子恨得牙痒:金氏只送了银子,什么东西也没送来,就算是她想陷害金氏,也无从下手。

薛氏扫过自已的小腹,眼光闪烁了一下:如果前此日子二表哥的留宿让她有了喜就真是她的福气了,万一没有也不怕,有一桩意外也是不错。

薛氏嘴角闪过了一丝冷笑:也许可以一箭双雕也说不定呢。

在薛氏的胡思乱想中,天色暗了下来,她看看天色,让丫头们给她梳洗:赵一飞应该快回来了。

薛氏借“有喜”图谋的不只是老太太和赵一飞的欢心,还想再夺回媵妾的名份:这很重要,尤其是现在的薛氏,更加认定了这一点儿。

魏太姨娘回到房中,坐下吃了两口茶便开了口,没有像往常一样沉思:“薛氏真是异想天开,居然说她有喜了!真是不怕笑掉人家的大牙!”

香草鄙夷地一笑:“她认为她做得天衣无缝呗;却不知道我们早已知道她的根底,有喜?真是笑是我了。”

魏太姨娘轻叩了一下桌子:“孙氏的药可不是白吃的,她现在就是蛋也生不出一个来。不过,赵家的主子们都是不知道的。这个事儿我们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第三章不可能

香草听到魏太姨娘的话后一笑:“她自己送了上来,我们不利用一下也实在是对不起她;再说了,只凭她想斗过大房和二房也直介痴心妄想,奶奶这也是帮她呢,说起来她要谢谢奶奶才对。”

虽然到最后,魏太姨娘不会让薛氏得到什么好处。

魏太姨娘笑着点头:“不管是不是帮她,这么好的机会不能放过。而且府中太过平静了,也容易让太太她们怀疑我们,正好可以借薛氏的‘有喜’,让府中再热闹一下。”

香草撇了撇嘴:薛氏这样的短处被自己等人抓住了,她还能不乖乖听嗾?她不屑地道:“也不用在她身上太过用心,使个人随便点点她,让她快些出手;只要府中有事儿,对我们就有利无害。”

二人嘀咕一番后,魏太姨娘忽然又道:“我们还是再等一等为好。”

为什么?现在不是很好的机会嘛。

“再等一等,到薛氏明白她不过是个妾室时,她便会生出十二分的狠毒来了;现在,还不到最佳的时机。”魏太姨娘不紧不慢道。

香草想起男人的话,虽然有心再劝劝,可是看自家主子的神色,知道是劝不动的了,只得作罢,不过她对主子的谨慎也越来越不耐了——她真不想每天晚上回去那个土草房,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

近些日子,赵一飞待薛氏确实好了不少:把她院子里的丫头换了几个,只是兰心和兰影儿却还是在的——他不可以做得太过,伤了金氏;所以林比自下,赵一飞待金氏当然比薛氏好上很多很多:妻和妾当然是不一样的。

赵一飞大部分的心思依然是在金氏身上,虽然他几乎天天给打发人给薛氏送东西过来,但却两三天才过来看薛氏,来了也只是坐坐就走——薛氏已经有孕,当然不能再留赵一飞过夜。

薛氏郁闷不已,但也无可奈何。她“有喜”之后,只能看着赵一飞去金氏或通房丫头那里了;让薛氏恼火的就在于,同样都是有喜的人,赵一飞却常到金氏那里留宿,到她房里就只是坐坐;更让她恼为的是:赵一飞一直没有答应为她去争取媵妾的名份。

对于这个媵妾,赵一飞其实十分介意:薛氏凭什么当她的媵妾?她同妻房金氏并无瓜葛;而虽是个小官儿,也一样要体面的;而且她对薛家没一丝好感,又很怕老太爷,所以这事儿他根本不可能同老太爷去提。

薛氏过一段时日后终于明白,只要金氏肚里有孩子,她腹中的孩子赵家人根本不会当回事!除非金氏的胎儿没了,她肚中的成了二房唯一的“孙子”,赵一飞才会认真地待她好。

想到这里,薛氏心中忽又一动:如果大房的孩子也没了,那她岂不是会被人捧到手心里——她腹中的孩子可是赵家唯一的第三代了。学过,她还记得她不是真的有喜,所以并没有立时去做什么,还在心中细细盘算。

日子一天天过去,薛氏扫向金氏小腹的目光日渐阴冷,偶尔看向红裳院子的目光更是透着阴狠:因为她始终没找到下手的法子,金氏和红裳都防得太严了。

于钧的妾氏和两个小丫头早两日便到了。

红裳带她们给老太爷和老太太啊过了头,便送到了哥哥的院子里安置好,悄悄查看她们的言行几日,看到她们不是多事的人也就放下了心。

郑氏一看便是个干净利落的人,两个丫头根本就没有开脸;她们三人的关系倒是亲厚得很。

红裳问过于钧,才知那两个丫头只是顶着通房的名头,于钧根本没有把她们真收房。

郑氏为人老实本份,在赵府住了一段时间后,在红裳房中同陈氏结识后居然结成了朋友,常常一处做做女红、话话家常。

红裳倒乐见其成:陈氏平日里还真没个能说话的人,郑氏来了她们倒可以做个伴儿。

于家人在郑氏到了赵府十几天后才知道,于家二老再也坐不住了,立时坐了车子赶到赵府,想质问于钧:为什么回京后也不去看看他的未婚妻蒋姑娘。

老家二老本想亲自应酬于家的人,可是却被赵一鸣和于钧拦下了:他们等这一日可是等了好久;所以二人连哄带骗,把赵家二老请出了赵府:自然是安排好了去外,让二老去外面做耍。

于家的人在赵府大厅上坐了好一会儿,赵一鸣才赶了过去:他得先送父母嘛。

赵一鸣看到于家二老,深施一礼后说话十分客气:“家父家母早已同人约好,所以今日不能在府中相陪,还望岳父勿怪。”

这一句岳父赵一鸣虽不情愿还得叫出来:这怎么也是红裳的生身之父;只是于老太太的那一句岳母,赵一鸣自知道她虐待于钧兄妹后,是一次也没有唤过了。

于家二老听说赵家二老不在府中,倒是更高兴了一些:有些话,他们当着赵府的长辈还真不好说;现在嘛,他们可就没有了顾忌。

于老太爷看了看赵一鸣的身后,没有发现儿子的身影,便直接问起了于钧:他今日来就是为了这个儿子。

赵一鸣笑道:“舅兄出去会朋友了,小婿已经使了人去请他速回;不过怎么也要等上一会儿。岳父,请用茶。”

于粗二老也只能等了,可这一等便是一个上午,眼看要到午时了,赵一鸣又对于老太爷道:“岳父,我看时近正午,就在小婿家中用饭吧?嗯,依小婿看,不如请家中几位舅兄一起过来聚聚;住日大家都各忙各的,就是想聚一起也是极难的,今儿可是难得的机会。”

赵一鸣心中又暗加了一句:真是难得的机会啊,于鹏兄弟怎么会错过。

于家二老当然巴不得了:赵一鸣在吏部任职,让于鹏等人同赵一鸣混熟当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了——就算红裳对于于鹏兄弟不满不愿相帮,可只要于鹏兄弟遇到什么事儿,赵一鸣担着一个姐夫的名儿,能不出手?

不一会儿,于鹏三兄弟便都到了赵府:于老太爷只想让于鹏兄弟二人来的,于煊这位庶子他一向并不喜欢,可赵一鸣执意相请,他也只能勉强同意。

于鹏兄弟到后不久便是午时,赵一鸣便命人开席。

“我们边用饭边等吧,舅兄也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岳父您不要太过着急,小婿已经又命人去催了,想也快回来了。”赵一鸣一脸笑意地相让。

于家二老虽然等了一上千见不到于钧心头有火,可是无奈腹中的确饥饿,便随赵一鸣到花厅用忽:有白吃的饭菜,他们一向是不愿意错过的——更何况赵府待客的席面是极不错的。

刚坐下开席,菜还没有上齐,酒也不过是一巡,于钧便到了。

于钧还没有进花厅,便在外面朗声笑道:“一鸣,来了贵客,你快出来迎一迎。”

赵一鸣对于家二老告了罪,便离席迎了出去,口里也笑道:“舅兄所言的贵客是哪一位,看看小弟我识得嘛?”

然后于家人就听到赵一鸣一声惊呼,然后就是跪拜行礼的声音:“见过将军。”

将军?于家的人相视一眼:赵府历代都是文官儿,什么时候同武将攀上了关系?

“不要多礼!你同钧倒是内亲吧?这就不是外人了。”这声音倒是粗豪得很,好似是那位将军在答话。

然后于家人就听到赵一鸣寒暄,随之听到于钧二人请将军请屋叙话用饭。

只是于老太太在听到将军的话后,脸色微微变了变,扫了于鹏两个儿子一眼,然后便摇了摇头,自嘲似的笑了笑:这怎么可能?人家可是位将军呢。

于鹏两兄弟听到那位将军的话后也明显走了神儿,他们忍不住对视了一眼;虽然心下也认为不可能,还是有些坐不住似的动了动身子。

第四章于姓子孙

于家的人感觉屋内一暗,花厅大门的光线被人挡住了。屋里人都向门那面看了过去:门口站着一位肤色发黑的中年人,虽然身形并不是很魁梧,但却让人有一种很高大的感觉;他的穿着也极为平常,并没有着将军服色,但是他在走动之间就能让所有的人能明白他是一位带兵的人。

此人的左边是赵一鸣,右边就是于钧;屋内的人都明白,这个从就是赵一鸣口中的将军了。

于老太爷和于老太太的脸色在看到这位将军的一霎间,完全的大变了样!

于老太太的嘴巴张得开开的,足足可以放下两个煮熟的鸡蛋。她呆呆的看着向她走过来的将军,一脸的震惊根本无法掩饰;她的嘴唇忽然抖动起来,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但始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于老太爷听到屋外的贵客进来,原本已经站了起来做出相迎的样子:一位将军啊,能结交了他们于家也就可以发达了!可是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在他的头脑中,他还没有来得及细想,便看到了将军的相貌,当时便全身一软跌坐回椅子,脸色如土、全身抖若筛糠。

于鹏兄弟的脸色也变了!他们已经站了起来,并没有像于老太爷一样坐回去,而是吃惊之下连退了几步;脸上先是一白,然后就是一红,最后青白着脸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向将军。

只有于煊立在那里欠身相候,举止之间不见有任何失仪之处:好似父母兄长的举止,他根本没有看到一样。

于钧扫了过来,倒是赞赏的看了一眼于煊;于煊也对于钧轻轻欠了欠身子:他一直是非常佩服自己这位大哥的,只是却不便、也不敢当着父亲的面儿表露出来。

于钧和赵一鸣好似没有看到于家人的失态,还是一个劲儿亲热相让将军入席。

将军也好似没有看到于家人一样,同于钧和赵一鸣寒暄着便在主位上落了座;将军同赵家老太爷平辈论交,赵一鸣和于钧都算是他的晚辈而将军的官职又给于钧和赵一鸣要高,所以这主位当然要让将军坐了——这是对客人最尊重的意思。

如此一来,将军的左边就是于老太爷;他们的座位紧紧挨着。这让于老太爷的脸色越发的灰白起来。

客气了几句后,赵一鸣和于钧了都入了席。于鹏兄弟二人却立在一旁没有坐下,还是赵一鸣过去硬把他们又按到了席上:好似他这位姐夫对舅兄们很照顾一样。

将军这才扫视了一下席上的众人,然后对于老太爷和于老太太一抱拳笑道:“刚刚进来进便感觉有些面善,原来是旧相识!我们可是有好多年不见了,不想却在这里能遇上,也是有缘有缘。”

于老太爷和于老太太闻言,脸上都难看到了极点: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不想笑?人家可是将军!他们得罪得起吗?

于老太爷和于老太太最终虽然扯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意来,却硬是没有挤出一句话:他们实在是不知道,也不敢说什么——怕一句话说得不对,惹得将军大怒杀了他们一家人。

于钧听到将军的话后,一副惊讶至极的样子:“将军认识家父和家母?真真是没有想到呢。”

将军听到于钧的话后更为奇怪:“家母?”他一指于老太太问于钧道:“她是你的母亲?”一脸的不能置信:“不可能的吧?”

于钧却是更为奇怪的样子:“小子的母亲早逝,这是小子的继母。”

将军笑着点头:“原来如此,这样就对了。”然后又看了一眼于老太爷和于老太太道:“我们当然是相识的。只是原来认识钧侄时,没有想到的你这个于姓,就是我旧识的于家啊。这缘份啊,真真是有趣儿的紧。”

赵一鸣好像也是忍不住好奇一般,对将军抱拳道:“原来将军认识我岳父一家人?今儿大家能相聚到我们府上,真真是太有缘了,来,大家今儿更要吃酒吃个痛快了。”

将军笑着点头,看了一眼于家老太爷和老太太,又扫了一眼于鹏兄弟,别有深意的笑道:“是啊,太有缘了。”

将军和于钧、赵一鸣等人口口声声不离一个“缘”字,却听得于老太爷和于老太太如坐针毡。于家二老现在是恨不得马上就走,可是他们偏偏又不敢说出一个“走”字来。

将军说完,看向赵一鸣笑道:“你是于家的女婿?不知道贵夫人是于家行几的姑娘?于家的姑娘,嘿嘿,那在我们那个小城里可自得上大家闺秀了。”这话自将军口中说出来,好似别有一番意思一样。于家二老的脸上一红,但就是借给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发作出来:他们自然听出了将军话中的讥讽。

将军问赵一鸣是不是于家的女婿自然是明知故问,不只是这一句,将军自从到花厅后,问得每一句话都是故意的。

将军当然早已经同赵一鸣和于钧相识并相熟了:这些日子,于钧和赵一鸣忙得就是这件事儿。

这钭将军当然就是地家老太太的前夫:那位屠夫了。

屠夫当年一气之下远走他乡,因为生无可恋,可是又感觉寻死一事不是大丈夫所为,便心一横投了军。

虽然屠夫当年是一心求死,但也许是老天的垂怜,他次次都能在战场上有惊无险,杀出一条血路;但也是因为他一心求死,所以在战场杀敌向来是奋不顾身,所以屡建奇功,最后居然积功做了将军!

屠夫姓魏,名五。现在魏将军当然已经不想再寻死了,虽然他是有一桩心病,不过他现在要比当初看开了许多。

魏将军现在到京中叙职面圣,倒也不完全是巧合。

魏将军已经知道了于家的所有事情,可是赵一鸣和于钧却还是煞有介事的把红裳和于钧的身份重新对魏将军说了一遍:他们要说明的话只有一点,红裳兄妹同于老太太可是半点关系也没有。

于老太太在一旁听着,她的一张老脸早已不知道是什么颜色了,她的头已经低得不能再低了;不过,她现在并不是很羞愧,而是很害怕——不知道昔日的前夫发达后,会如何找她算帐!

于钧却好似依然不知道魏将军是于老太太的前夫,他说完了自家兄妹的事情,又指着于鹏三兄弟对将军笑道:“干脆由小子再引兄弟们见过将军。这位是于鹏、于彬,是我们于家的嫡系子孙;这位是于煊,是我的小弟。”

于钧把‘于’字和‘于家的嫡系子孙’几个字咬得极重。

将军扫了一眼于老太太和于鹏兄弟,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寒光:不管当年于老太太如何,当初这两个孩子可是姓魏的!就算将军原来没有什么宗族,可是现在以他的身份,他名下的儿子居然改了姓氏,又改认了祖宗,就是对他极大的不敬!只这一件事儿就可以让于家吃不完兜着走了。

于煊听到大哥提到自己的名字,便起身向将军行了一礼,在将军的点头示意后才坐了回去;而于鹏兄弟却依然是低着头,却也没有动一下。

魏将军史是盯了一眼于鹏兄弟,倒也没有要为难他们的意思。

于老太爷到现在,终于明白于钧今日为什么会在外面如此长的时间了;他可以断定自己的大儿子是知道魏将军本来的身份——今天大儿子如此做,就是为了让他难堪的!

他和于老太太、魏将军的事儿在南边那个小城,有几个人不知道?他的儿子会不认得魏将军?

可是如此一想,于老太爷立时又是一头冷汗:人人都知道!我的天,那魏将军今日不会杀了自己以洗当年之辱吧?

于老太爷心头一惊便不自禁的看向了将军;魏将军微笑着回望于老太爷,于老太爷却急急的低下了头;于老太爷或许是想掩饰自己的失态,也或许是想借着酒压惊,他低下头后便伸后取面前的酒杯,可是不想手颤得厉害却碰翻了酒杯,弄了自己一身酒水。

于老太太就在于老太爷身旁,自然也遭了池鱼之殃,不过她身上的酒水极小,用手帕扫了扫也就没有了;她扫完自己身上的酒水,自然而然的伸手去刚想代于老太爷收拾,但是手刚刚伸过去忽然一顿,她不自禁的抬眼扫了一眼魏将军。

而因为于老太太的手伸了过去却不动了,于老太爷便抬头看向了于老太太,看到于老太太在看魏将军,他心中立时便有了几分火气。

不过于老太爷是不敢当场发作的,只能狠狠的瞪了一眼于老太太。

于老太太现在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威风,被于老太爷瞪了一眼什么反应也没有;不过她却在看了魏将军一眼后,收回了手没有帮于老太爷收拾衣服上的酒水,而是老老实实的坐回了椅子上。

于老太太的所为更让于老太爷窝火;尤其是当着魏将军的面儿——就算他现在是将军了,可是我才是你的夫君!

魏将军却笑道:“于兄的衣服污了倒要收拾一下,尽管请便不用拘束;我在这里等于兄贤伉俪归席。”

于老太爷听到魏将军的话后,本想借此溜回府的,但是听到魏将军最后的一句话,心知今日是走不脱了。

第五章暗疾

魏将军“贤伉俪”一词,羞得于家二老老脸一红。

将军说话了,于家二老只得答应着起身,在赵一鸣的引领下,到厢房去更衣了。

于鹏兄弟二人看到父母离去,在席上更是浑身难受,手都不知放哪儿好。

魏将军扫了于鹏兄弟二人一眼,淡淡道:“你们还是叫鹏儿和彬儿?既然换了姓氏,为什么不把名字也一并换掉呢。”

魏将军如闲话家常,并没有生气恼怒或问罪的意思。

于鹏兄弟二人却被问得哑口无言,根本不知应如何应答,呆坐了一会后才想起将军问话应站起回答的,又慌手忙脚地站起来,差一点碰翻了茶盏。

魏将田却一笑摆手道:坐下说话吧,我在这里是客,你们也是客,不用如此拘束的。

于鹏兄弟实在是猜不透将军的心思,对视一眼后又慢慢坐了回去。

然后魏将军没有再理会于鹏兄弟二人,他同于钧和赵一鸣攀谈起来:三人倒是谈得极为投机——这倒不是做作了;他们三人原本只是为了于家的事情相识,而后却结成了忘年交。

魏将军是看得极开的人,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过往感觉在人前少了什么,顾盼之前自有威仪自信,所以让赵一鸣和于钧是真正的敬服:这才是大丈夫。

于老太爷更衣时,于老太太只是坐在一旁发呆,根本没有伺候一下于老太爷,这让于老太爷更是着恼;只是魏将军现在赵府上,于老太爷才把一腔怒火压住了。

于家二老回席后,魏将军并没有难为他们,只是同他们闲闲聊了两句无关痛痒的话后,同赵一鸣和于钧高谈阔论去了。

魏将军、于钧和赵一鸣一顿午饭倒用得有滋有味,于煊也用得香甜;其余的于家人只怕是食不知味了。

魏将军午饭后便告辞了,还对于老太爷抱了抱拳:“于兄,他日有时间我们再相聚。”说得于老太爷腿都软了。

魏将军刚上马离开,于家二老便急急地奔出了赵府,哪里还顾得上于钧。他们问也没问于钧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去了。

于老太爷赶着回家不只是因为害怕,他还有一肚子的火气要发作;而于老太太也有些心思想要好好理一理;所以于家二老就这样轻易放过了于钧——现在于钧的婚事在于家二老看来算不得重要了。

红裳在午饭的时候就知道家中来了一位将军,她十分地奇怪:怎么会有将军上门的?忽想起前两日于钧对她说的话,心便跳了一跳。

不过红裳忍耐住没有使丫头到前面去打探:也是出于对将军的尊重。

下午,于钧和赵一鸣到了红裳房中,不待她发问就把事情详说了,红裳这才明白原委。

红裳轻轻一叹:“魏将军进京倒是巧了。”是太巧了些。

于钧的眼睛闪了一下,不过他什么也没说:事情当然不会这样巧,他不过是因公事而知道魏将军要进京,便公事私事一起顺便办了。

红裳忽想起一事,她看向于钧:“哥你原来就认识魏将军?你怎么会同人家将军攀上绵?”

“原来当然是不相识,不过是在南边儿时也远远见过几次。”于钧淡淡一笑:“同魏将军相熟是这些日子的事儿——我和一鸣可没少请他吃酒。”

于钧依然没有说怎么同魏将军相识的:这个,于钧不能告诉红裳。

红裳听完三个相熟的过程,轻轻一叹:“魏将军,才真当得起大丈夫三字。”

于钧和赵一鸣都极赞同红裳的话:魏将军并不避讳过去,坦坦荡荡的做人让人敬仰万分。

红裳问道:“你们想和魏将军做什么?于地家的声名事儿小,哥哥你自已的名声先放一边儿,可是人家魏将军的名声,我们可不能…”

“这个自然不能妹妹操心的,我们都省得。”于钧淡淡一笑:“魏将军今儿只是同于家的人见了面——这是无可避免的事情,就是不在赵府,也会自其他地方见面的;至于日后我们会怎么做,当然要看于家的人想做什么了。如果于家人能安份,我们什么也不会做的。”

只是于家的人绝对不会安份:因为他们太过热衷于名利。

红裳还有一样担心:“日后,魏将军知道你们利用了他,这祸事也不小呢。”

赵一鸣瞄了一眼红裳:“魏将军现在就是知道的。”他知道红裳只是担心他和于钧。

红裳闻言放了心,她略想想也就明白了魏将军的心官:于家那两个“嫡子”以前可是他的儿子——于家的人贪财贪利,就算没有赵府的相遇,他们得知以前的父亲做了将军,说不定就会闹到将军府来个认祖归宗。

魏将军虽然坦荡,这个人一样也是丢不起的吧?

“男人,都有血性的。”于钧补了一句。

红裳一听也就明白:当年自家老父勾引了有夫之妇!魏将军心头怎么也会有些芥蒂的吧?

只是,为什么魏将军如此肯定于鹏兄弟不是他的儿子?红裳心头忽然一动,只是这个话儿地不是她能说得了——女子怎么能谈及一个男人极隐秘的事情呢。

于钧和赵一鸣都猜想到了,只是他们现今还不敢揭破:这可事关一个男人的尊严,虽然于钧有心请吴老太医给魏将军请脉,可是少一个好借口:魏将军的身体太壮实了。

于钧和赵一鸣都断定于鹏兄弟二人会到将军府认亲——不然他们也不会去寻魏将军,天知道他们当初去见魏将军时也是提心吊胆的,担心将军恼怒之下把他们打出来。

赵一鸣和于钧陪红裳用过晚饭后,二人又到书房计议了一番:于家是一定会闹起来的,所以魏将军的暗疾不能成为世人的笑柄,这事儿一定要解决才可以。

赵家二老这天让红裳等人小小吓了一跳:他们居然耍到了晚饭后还不见回府,赵一鸣兄弟又出府去把他们接了回来的——看戏看入迷了。

赵一鸣当天晚上和红裳喁喁私语了一番,议定由红裳想法子和魏将军的夫子结成手帕交:由魏夫人这里也许能找到解决的法子。

在赵一鸣和于钧的安排下,红裳、金氏和魏夫人相识并熟悉起来。

魏将军只一妻,没有妾侍;可成亲七八年来,魏夫人却一无所出。

魏夫人自已感觉对不起魏将军,便想代他纳妾,可魏将军一直不允;魏夫人心下感动,更希望为魏家开枝散叶,可一直未果。

魏夫人性格内向不善应酬,再加上心有烦恼,所以不常同贵妇人相聚;自结识红裳妯娌后,才有了常常走动的地主。

三来两去的,女人们也就熟了;熟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魏夫人自然就提到了心病,吴老太医便被红裳等人荐给了魏夫人。

往后的事情,红裳等人没有再问过魏土地公人;就是吴老太医那里,红裳等人也没问过一个字;不过,魏将军却一连七八日都没有见于钧和赵一鸣——平日里他们三天两头一起吃酒的。

红裳等人自然明白魏将军是什么意思,也有一定担心,不过想想魏将军的为人,认为他一定能想得开。

于家现在自然是热闹的。

于家二老自赵府回去后不久,便口角起来:这可是于老太爷第一次同于老太太生气。

就是金英来了也没把于家二老劝得和好如初。

说白了,自然是于老太爷打翻了醋坛子,而于老太太也真生出了另样的心思。

金英自然是不知父母心里的弯弯绕,所以这一次她这朵父母的希腊语花也无效了。

而更让于老太爷生气的还在后面:于老太太自遇到魏将军后,在府中什么事儿也不料理了,只管坐着日日发困也就罢了,忽然这一日,她吩咐于鹏兄弟出去打听魏将军的事情。

于老太爷自然不允,于老太太也不好强着让儿子们去打探,只好答应了于老太爷,可是转脸儿,她却让于鹏兄弟暗中去打探,不要让于老太爷知道。

可是于府毕竟还是姓于的,而且于鹏兄弟并不是那么聪明,所以这事儿也没有瞒过于老太爷去。

第六章人心不足

于鹏兄弟也是太过于着急了,不过也怪不得他们: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他们会同一位将军有关系,还是他们的“父亲”——就如同是穷人发现了宝藏一样,他们哪里还能忍得下兴奋?

于鹏兄弟对魏将军的惧怕早已经不见了,他们现如今一心想的就是如何能再姓“魏”。

于家?现在于鹏兄弟自然不会把于家再放在眼中,于家连给他们买功名的银子也拿不出来,怎么同将军府相比?

于鹏兄弟想到魏将军府那高大富丽的大门,恨不得早早同于家断绝关系才是!现如今,于鹏兄弟已经完全把自已当作魏将军的儿子了,在他们看来,日后的飞黄腾达是指日可待了。

日子晃眼过了月余,于鹏兄弟除了关心魏将军的事之外,于家的事情是一律不过问了,他们母子三人对于老太爷不理不睬,日日聚一起义事儿;后来,连于金英也知道了魏将军的事情,不过她倒没有太大的变化——虽然也常常同母亲在一起悄悄说些什么,可是她待于老太爷倒还同往常一样。

于老太爷当然知道妻子和儿子们在想什么,他同于老太太吵过几次后终于忍无可忍,决定今儿要同他们好好说一说魏将军的事情:如果于鹏兄弟不听,他今日就要打断他们的腿!不然,任由他们兄弟如此闹腾下去,他可真丢不起这个脸。

于老太爷坐在厅上,看着自远处而来的于鹏兄弟,心下已经分不表是什么滋味儿了:原来,这可是他最心爱的两个儿子啊!可是现如停了,他们心中还把自己当父亲嘛?

于鹏兄弟没有想到于老太爷会在厅上等他们,不过也只是一愣,对视一眼后,便抬脚进了厅中:他们有什么可怕的?他们可是将军之后!

于鹏兄弟进了厅对于老太爷草草一礼:“您找我有什么事儿?”

于老太爷一听兄弟俩说话心头一阵火起:他们连父亲也不称呼了!于老太爷一哼:“你们做什么去了?”

于鹏坦然道:“我们兄弟出去转了转。”

“转了转?”于老太爷冷冷一哼,一拍桌子道:“是不是又去了魏将军府外?是不是又去打探魏将军的事情了?”

于彬静静地答了一句:“是的。”

于鹏兄弟认为去打听生父的事情天经地义,有什么不能说的?

于老太爷看他们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气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瞪着于鹏兄弟不停地喘气,过了好一会儿,才怒气冲冲地道:“你们不知道什么叫羞耻吗?说了多少次让你们离姓魏的远一些!如果被人知道了原来的事情,你们兄弟二人一生都同功名无望了!”

“我们不明白你的意思,这有什么可羞耻的?”

于鹏看着老太爷,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不管以前有过什么事儿,那也同我们没有关系。”

于鹏兄弟当然也想过了,可他们认为魏将军不会对他们生太大的气:他们毕竟是魏将军的骨肉嘛!至于改性一事,二人也认为很好推脱:他们那时年纪小,当然是母亲做的主——所以,整个事情同他们兄弟无关,他们只要想个体面的法子去将军府认祖归宗就是了。

对于老太爷说的功名一事儿,于鹏兄弟更不当一回事儿了:唬谁呢?当他们三岁小孩子吗?

于老太爷气得头一阵阵地疼,指着于鹏喝道:“逆子!你这个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