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梁之下,薄帐低垂。幽暗的室内,左思柔声开口,“姑姑,您还是别想太多了,仔细伤神。”

  恪皇贵妃淡淡一笑,慈爱地望着她道:“姑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幸好还有你。只要我们左家的女儿能坐上皇后,姑姑就没什么可遗憾的了。”

  “姑姑…”左思抬眼,轻声道:“您就不想让三哥哥…”

  提起自己的儿子,恪皇贵妃不假思索地摇了摇头,“子央非嫡非长,又不得他父皇的宠爱,本宫从未指望过他。”

  左思沉默,不知如何接话是好。

  就听恪皇贵妃温柔地问道:“你还要去给你婆婆请安吧?”

  见左思点头,恪皇贵妃作势起身,“听说宣妃又不大好。本宫和你一起过去瞧瞧。”

  左思连忙上前扶住她,姑侄二人相携着出了门。到了襄乐宫门口,便见一座华贵的翠辇停在那里。凤辇上饰有鲜亮的翠羽,奢华大气,乃是当年恪皇贵妃得宠时靖武帝专门让人按照皇后的规格所打造。

  当年恩爱,更衬得如今凄凉。恪皇贵妃看着面前的翠辇,只觉得心里堵得慌,转过身对左思道:“路不远,咱们走走吧。”

  左思及身后一干宫人连忙跟上。时值天降微雨,细雨尖风之中,亭台楼阁变得愈发朦胧起来,美如仙宫。

  恪皇贵妃是个美人,即使岁月流逝,依旧别有韵味。蒙蒙细雨中,她的眉间似有化不开的浓愁。左思听见她低声说:“思儿,你要小心。”

  左思心头一跳,歪头问她,“姑姑说什么?”

  恪皇贵妃轻叹道:“陛下没能将叶熙嫁给大皇子,只怕心中一直都系着个结。如今大皇子封了郡王,以叶熙的身份,做个侧妃也不委屈她。”

  左思蹙起秀眉,不服气地说:“子扬同我说过,他不会娶侧妃的…”

  “他不主动求,还能不接陛下的旨?”恪皇贵妃用一种“你还是太天真”的眼神看着左思,颇有几分怜惜的意味,“不管会不会有旁的女人进贤王府,你都要守住自己的地位,这才是真真正正能握在手心的。”

  左思一时间心乱如麻,怎么都无法接受要和别的女人分享裴子扬这种事。

  正在这时,恪皇贵妃突然停住脚步,冷声道:“真是冤家路窄。”

  她话音刚落,就见三个年轻女子迎面而来,个个腰肢纤细,容色亮丽。为首的不是旁人,正是最近风头正盛的兰贵妃。一左一右围在她身边的女孩子,则是叶太后的嫡亲侄女,长女叶熙和次女叶纯。

  兰贵妃出身平凡,乃是靖武帝微服私访时在路边避雨时所识。当晚两人便一夜风流,珠胎暗结。

  这样一个怀着孩子被接进宫的女人,当时虽得宠,却被所有人所轻贱。为求自保,兰妃甚至给三大家族出身的淑妃容氏下跪。所以看到她又搭上了叶太后这条线,恪皇贵妃并不惊奇。

  “诶?这不是恪姐姐吗。”兰贵妃看到恪皇贵妃,倒是满脸的笑意,好似两人是亲热的好姐妹一般。她娉娉婷婷地走过来,柔声道:“妾身楚氏,给皇贵妃娘娘请安。”

  恪皇贵妃垂眸看她,脸上淡淡的看不出什么,眼底却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轻蔑。

  她也不叫兰贵妃起来,而是目光流转,像两把锋利的刀一样,极具压迫性地看向叶氏姐妹。“这两个丫头是哑巴不成?”

  叶纯脸上一变,就要发作,却被叶熙悄悄拉了一把。叶纯轻哼一声,却也顺从地跪了下去。她们姐妹不比兰妃低一低头就行了。两个没有封号品级在身的民女,见了皇贵妃娘娘这样身份高贵的人物,自然是要行大礼。

  恪皇贵妃掌管后宫多年,专治各种不服。见叶纯服软,她心里就舒服了不少,开了尊口,“起来吧。”  

  叶纯连忙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就要去擦裙子上的泥。可就在这时,恪皇贵妃却突然道:“等等。”

  迎着叶纯桀骜不驯的目光,恪皇贵妃清冷一笑,侧首看了眼一旁的左思,悠悠道:“既聋且瞎,没看见贤郡王妃吗?”

  “你!”叶纯愤怒地喘息着,“皇贵妃娘娘,我们姐妹可是太后娘娘本家的小姐,你可不要太过分了!”

  恪皇贵妃不怒反笑,寒声道:“就是傅太后家的姑娘见了贤郡王妃,也是要行礼问安的,你又算什么东西?”

  左滢口中的傅太后乃是先帝在位时的正宫皇后,同时,傅家也是三大家族之首。出身傅家的女儿,尊贵不亚于一般的公主。与傅氏一相比较,根基薄弱的叶家的确就显得不够看了。

  叶熙比叶纯年长,相比之下更稳重几分,闻言就要上前给左思行礼,却被叶纯一把拉住。

  叶纯年轻气盛,哪里受得了这番侮辱,一气之下就把刚刚与叶太后密谋之事说了出来,“我可以跪她,可我姐姐马上就要嫁进贤郡王府了,而且是‘礼聘’进府!麻烦皇贵妃娘娘说话放尊重些!”

  “纯儿!”叶熙闻言大惊,就连兰贵妃都责怪地皱起了眉,怨叶纯多嘴。

  叶纯才不顾这些,匆匆忙忙地给左思行了个礼,然后迫不及待地抬起头来看左思慌乱的表情。可让叶纯没想到的是,左思让她失望了。

  她仍是温文尔雅地站在那里,描金流彩的六十四骨油纸伞下,清丽端雅,不见一丝狼狈。

  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世家贵女。

  叶纯和叶熙姐妹,突然就有一种被比下去的感觉。就连和左思明明没有什么宠爱之争的兰贵妃,眼底都浮现出一丝妒忌。她虽得宠,可靖武帝年纪堪比她的父亲。且她的出身,经历,都实在上不得台面…

  如若可以选择,谁不愿意做左思那样的女人呢?

  “王妃娘娘,您千万别听纯儿这丫头胡说。”叶熙为了救场,赶忙走过来向左思行礼。

  左思浅浅一笑,好像根本没放在心上一样,“嗯,我知道。”

  “可不是胡说吗,就算进了贤王府的门又怎么样,还不是给我们思儿做奴才。”恪皇贵妃说完挽起左思的手,两人旁若无人般继续前行。数十名宫女太监跟在皇贵妃的华盖之后,乌泱泱的排出去老远。

  人还没有走远,叶家姐妹还有兰贵妃就清晰地听到一句,“骨头轻,命里贱”。不是出自恪皇贵妃是谁?

  恪皇贵妃在后宫沉浮一生,练得一身不动声色将对手讽刺得体无完肤的好本事,兰贵妃早就习惯了。可叶氏姐妹头一回遭受此等屈辱,哪里忍受得了?尤其是叶纯,当即就剁起了脚,闹着要去找叶太后评理。

  叶熙想起那句“奴才”,心里头其实更不好受。但她还是拦住了叶纯,劝道:“罢了,没用的。如今左氏在后宫一手遮天,凤印都在她手中,除了傅太后,恐怕没人制得了她。”

  叶纯虽然脾气大,但也不是完全四五六不通的人,听叶熙这么一说,也有几分偃旗息鼓。

  却见一直安静地旁观着的兰贵妃笑了笑,柔声细语地说:“那可不尽然。”

  (改)

作者有话要说:  传说中的白莲1号白莲2号闪亮登场

  第 12 章

  第 12 章

  恪皇贵妃没走多久,就对左思道:“那边有个亭子,咱们过去歇歇。省得一会儿皇上过来寻人,让他们找到宣妃那里去,扰了她的清静。”

  左思微惊道:“陛下怎么会…?”

  “兰妃那个狐媚子,不借机告御状抹黑本宫,就当本宫白和她斗了这好几年。”

  见左思面露担忧之色,恪皇贵妃握住她的手安慰道:“绯心你别怕,这事儿咱们占理,她们顶多也就是在皇上跟前胡搅蛮缠,没办法把咱们怎么样的。”

  “可,她们占着陛下的心。”又是宠妃又是外甥女的,只怕靖武帝会偏心,对左滢更加疏远。

  恪皇贵妃不在意地说:“那又怎么样,他的心,本宫还不稀罕。”

  “姑姑,”左思深深地看着她,语气复杂地说:“其实…您是为了我吧。”

  恪皇贵妃一愣,突然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道:“你这丫头,心思这样细腻,真是聪明得过了头。不过也好,将来你做了太子妃,姑姑就不用担心你吃亏了。”

  左思苦笑,心里又是酸涩又是感动。恪皇贵妃果然是故意闹到皇上那里去,想借机搅黄了叶熙的婚事。她嘴上说着要让左思做好准备,习惯王府里有别的女人,可在行动上,她却宁愿自己受伤,也要默默地将左思的威胁赶跑,让她无忧无虑地做贤王府的女主人。

  “姑姑,您对我真好。”左思真心实意地说:“您放心,绯心一定会竭尽所能,振兴左家。”

  恪皇贵妃欣慰地笑了笑,刚要点头,就见乾元殿那边来了人,着急忙慌地请她们过去。

  饶是早就知道了要见皇上,左思的心跳还是狠狠的漏跳了一拍。

  对于靖武帝这个公爹,她一直都有几分抵触心理。因为左思知道,靖武帝不喜欢她,他想让叶熙与裴子扬相配。大婚次日敬茶时,他始终沉着一张脸,对左思十分冷淡。

  可圣命难为,她还是不得不跟着恪皇贵妃去了靖武帝所居的乾元殿。甫一进殿,她就听到女人此起彼伏的哭泣声,还有叶纯添油加醋的叙述。

  姑侄二人对视一眼,波澜不惊地上前行礼问安,完全无视了兰妃三人,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见一般。叶纯见状气恨不已,一气之下跑到皇帝跟前,生怕有人听不见似的大声说:“陛下,就是她说我们姐妹下贱,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左思一惊,万万没有想到,叶纯指着的人竟会是自己。

  “叶姑娘,你怎么能血口喷人呢。”

  靖武帝见左思脸上的惊讶不似作伪,皱起眉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着却是看了恪皇贵妃一眼。

  左思生怕皇贵妃为了自己大包大揽,抢先道:“方才儿媳正欲去给宣妃娘娘请安,路上恰好遇到兰贵妃娘娘和两位叶家的姑娘。叶二姑娘不肯向左思行礼,故而姑姑教了她两句规矩。”

  说完,左思侧首从容不迫地反问叶纯,“二姑娘说我辱骂于你,可有证据?”

  叶纯刚要说她们的婢女,却见叶熙悄悄地朝她摇了摇头。叶纯只好慌忙改了口,“我,我刚才说错了,不是贤王妃,是皇贵妃骂的!”

  恪皇贵妃适时道:“皇上,您看这个丫头言语间颠三倒四,简直没有一句实话!”

  靖武帝也觉得叶纯实在有几分不像样子,对左滢说话的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那就由皇贵妃说说看。”

  恪皇贵妃满脸恳诚地说:“如思儿所言,妾身的确是说了叶二姑娘两句,但不过是教她怎么行礼罢了。皇上,叶家的姑娘都长得这么大了,竟然连行礼都不会,说出去也是叫人笑话,妾身也是为了叶家的声誉考虑啊!”

  叶纯气急,竟指着皇贵妃的鼻子说:“你简直是颠倒黑白,满口胡言!”

  “放肆!”这下子就连靖武帝都看不下去了,责骂道:“纯儿,你退下!女儿家这样毛毛躁躁的,像什么样子!”

  叶纯委屈地咬住了嘴唇,还想争辩,却听兰贵妃哭哭啼啼地说:“皇上息怒,都是妾身不好,惹皇贵妃娘娘生气了…”

  兰贵妃这一招以退为进相当高明,一下子就让恪皇贵妃处于有理吃暗亏的境地。靖武帝见兰妃梨花带雨的样子,心都疼碎了,也不顾旁人在场,便拉过她轻声细语地安慰。

  见自己的爱妃如此委屈,靖武帝心中恨透了左滢。但左家如今日益强盛,左滢又手握凤印,靖武帝还要让左家为他效忠,所以不好当众责骂恪皇贵妃,只好拿身为小辈的左思撒气,“左思,你这个贤郡王妃是怎么当的,可有一点王妃的贤德大度?纯儿年纪还小,你就不能让着她几分?”

  左思无辜被骂,只觉好笑。叶纯和她同岁,怎么就年纪还小,需要她让着了?

  左思不爱与人相争,但这并不代表她软弱可欺。

  她的目光掠过叶熙叶纯姐妹,淡淡一笑,“启禀陛下,儿媳并没有为难过叶姑娘。听说叶姑娘马上就要被礼聘进贤王府了,既然是自家姐妹,我又怎么会为难她们呢。”

  靖武帝闻言大惊,“你怎么知道的?谁同你说的?”说着却是看向恪皇贵妃,怀疑是她在叶太后宫中安插了眼线。

  恪皇贵妃一脸冤枉,“陛下看妾身做什么?这可是叶姑娘方才当着所有人的面儿自己说的,不干我们的事。”

  靖武帝责怪地瞪向叶氏姐妹,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叶熙十分害臊,叶纯则是心虚地低下了头。

  气氛正尴尬之时,小宦官快步进来通传,原是贤郡王裴子扬来向陛下请安了。靖武帝脸色稍霁,忙让人请他进来。

  不多时,便见一个身姿挺拔的年轻男子踏门而入。明明是极其简单的行礼动作,却叫他做得如同行云流水般潇洒俊逸。叶纯看呆了眼睛,叶熙则是偷瞄他两眼后便羞涩地别过了头。

  兰贵妃并非出身名门,可是就连她都觉得叶氏姐妹这副样子根本上不了台面。也不知皇帝怎么想的,竟有把叶熙许给裴子扬的念头。

  哭也哭了,闹了闹了,兰贵妃知道,这场闹剧也该收场了。裴子扬早不来晚不来,专挑这个时候过来请安,分明是要为左思解围。再闹下去,谁脸上都不好看。

  她轻轻地拉了拉靖武帝的手臂,娇声道:“陛下,贤郡王来了,妾身回避一下吧?”

  “不必,子扬又不是外人。”

  靖武帝刚说完,却见裴子扬上前道:“父皇,儿臣和思儿还是先行告退了。”

  靖武帝闻言一乐,笑着说:“你啊,就知道你不是来给父皇请安,而是来接媳妇儿的。”

  裴子扬勾唇浅笑,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行了,带着你媳妇儿下去吧。到你母妃那里,替朕带个好儿,朕回头得闲过去看她。”

  裴子扬应了一声,拉着左思告退。临走前恰好听到靖武帝在说,让叶家那两个姑娘回家反省,一个月不许出门。左思不用看,都能想象出叶纯脸上的表情会有多么精彩。

  “她们…为难你了?”走在通往宣妃寝宫的路上,裴子扬略显紧张地问。

  左思抬眼看他,忽闪着一双大眼睛问:“裴子扬,你要娶侧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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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3 章

  

  第 13 章

  云收雨过,初冬的艳阳之下,裴子扬侧首看她,明晃晃的日光下,俊美如同神祇。

  “怎么会呢。”他亲昵地揉了揉她的头发,颇用了几分力气,将她好不容易盘好的云鬓扰乱。

  左思气恨地打他,喃喃道:“你就骗我吧,坏人!”

  他笑了笑,低声道:“我怎么舍得骗你。”

  转眼间已经到了门口,裴子扬停住脚步,抬手小心翼翼地替她将凌乱的发丝拨正。因习武而带着薄茧轻轻地滑过她的脸,好像抚在左思柔软的心上。

  她愣愣地望着他,眼底满是柔情蜜意,“你不进去吗?”

  他漫不经心地说:“刚从母妃这儿出来,再见她,该起疑了。”

  左思心中一暖,这才知道他当真是听说她有难,特意赶去乾元殿救场的。

  她目光流转,眸中含情脉脉,似有星河流动,“那你干嘛还过来呀?我就这么让人放心不下?”

  裴子扬深深地凝视着她,低声道:“我知道你应付得了,但我又担心你被人欺压。”

  “有你在,谁敢欺负我呢。”左思莞尔一笑,抬步进殿。走了几步,左思忍不住回首看他,裴子扬果然还在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左思笑了一笑,一张白皙粉嫩的面颊一半被飞檐所遮挡,一半仍处于阳光之下。半明半寐,生出一种奇异的光彩,让人移不开眼睛。  

  她满心甜蜜,转身走进宣妃的寝宫。

  到了内殿,左思还未进门,远远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儿。她微微皱眉,踏步而入,就见一个脸色苍白的妇人拥被而坐,面容憔悴,却仍不失精致。

  整个后宫若单论美貌,就连如今最得宠的兰贵妃,也不及宣妃当年一二。也是遗传了母亲宣妃,裴子扬才生得那样一张完美得无可挑剔的面孔。

  和宣妃的会面如同左思所料,果然是三句话离不开孩子的事儿。宣妃心急,一直在问他们两个的进展,好像连同房的次数都要讲与她听,她才甘心似的。

  见左思满脸害羞的样子,宣妃长叹一声,用那双干瘦如同枯树一般的手拉住了左思,语重心长地说:“心儿,别怪母妃心急,母妃实在是担心…担心自己看不到那一天了…”

  左思连忙劝慰道:“母妃,您千万别这样说。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呀!陛下方才还说,回头得空来看您呢。”

  “陛下?”宣妃嘲讽地一笑,目光清冷,“那陛下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得闲了吧。”

  她这样说,左思身为小辈根本无法接话。宣妃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慌忙补救道:“绯心啊,宫里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就只有子扬这么一个儿子,若不指望着他,母妃这辈子实在是一点儿盼头都没有了。”

  她都这么说了,左思还能有什么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满口答应下来,并且郑重发誓回去后一定加倍努力,这才被宣妃放了出来。

  出宫的时候,她与裴子扬并肩而行,微微低着头,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突然间,左思手上一暖。宽大的袖摆下,有一只温暖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她。

  她心中一甜,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女般,抬眸娇羞地看他。

  却见裴子扬目视前方,若无其事地前行着,好像什么小动作都没有做过。

  左思跟在裴子扬身后,像个傻子一样甜甜地笑。她就是喜欢他,这么的霸道又温柔。

  回府之后,左思提心吊胆地等了好些天,也没等到靖武帝给叶熙赐婚的消息。倒是安二和穆聆风等人,终于从江浙回来了。

  江浙一行人除裴子扬之外,各有封赏。安仁被晋为正三品骁骑参领,穆聆风得封正四品副护军参领。安二少不走仕途,只得了些于他来说毫无用处的金银珠宝。

  三皇子一回京就进了工部历练,至于二皇子和二公主,由于他们一直跟在裴子扬身边,没显出什么功绩来,就也只得了些寻常的赏赐。

  左思听说了这个结果,不禁打抱不平,“江浙一行,你负责花天酒地,聆风他们负责累死累活,出生入死。结果怎么到了最后,得了好处最多的却是你裴子扬呢?”

  裴子扬倚在床柱边,低眸看她,似笑非笑,“聆风年纪轻轻,已是位列正四品,可谓官运亨通。这样的晋升之势,不亚于你父亲当年,怎的还有人为他叫屈?”

  “那子琅呢?”

  裴子扬听了沉默下来,沉吟道:“二弟是惨了一点,我有心替他说话,让父皇安排他也进到六部历练。可父皇说他不会说话办事,只会跟在我身后,难当重任,还是等过几年再说。”

  左思惋惜道:“还不是欺负子琅没有母妃?”

  “这话可不能乱说,子琅的生母虽不在了,但还有淑妃娘娘。”

  左思摇了摇头,“淑妃娘娘虽然是谦妃娘娘的嫡亲姐姐,但她自己还有一个四皇子呢,哪里顾得上子琅。”

  裴子扬没办法否认,左思说得没错,这回出来,二皇子只得了些寻常的赏赐,淑妃听了不但不帮他争取,听说还笑话过裴子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