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祁怎会没有带慕容歌离去?

“依奴婢看,公主没有必要太过看重她,更无需派死士执行任务。慕容歌如今已经被夏国太子驱逐,日后也不会有机会碍公主的眼了。”巧云瞧着林善雅皱眉沉思,便立即出言说道。

林善雅半眯着冷冽的眸子,听见巧云所言,她摇了摇头,“绝对不会这么简单。”元祁望着慕容歌时,那目光总是透着让她不舒服的感觉。那感觉不是空穴来风。

“那公主…”

林善雅倾国倾城的容颜闪过一丝杀气,能够在诡谲多端的后宫中站稳脚,必须杀伐决断!她万万不能留下隐患!转过身冷声命令道:“按照计划行事,瞧准时机,便动手!”

第七十六章【手打VIP】

慕容歌刚刚发现林轻尘身后背着包袱,他身后也就跟着两名护卫。他这是?

似乎瞧出了她的疑惑,林轻尘笑道:“盛宴已经结束,我和风儿也该离开了。”封国必定会被灭亡,谁也无法挽救,而他…只想带着风儿游走天下,活的简单,不必日日算计,而封国皇宫如此肮脏之地,他不屑留在此地。

他温柔的笑看着慕容歌,她并未被元祁带回夏国不免让他有些意外,元祁用了心思得到了她,却在离开封国之时便将她留下,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意外。

慕容歌起身看向林轻尘微笑道:“抛弃荣华富贵,便可换得一世清闲,有这等勇气的人世间少有。封国太子着实让人可敬。”特别是在此刻封国皇帝年老,眼看着就是一只脚踏入棺材里的时候,他也能够毫不犹疑的离去。

她再低头看向风儿,有这样一个父亲,是他上辈修来的福分。毕竟,身在乱世,权利是多少人拼尽一生也无法得来的?

林轻尘神色微变,从第一次见面,他便隐约有所察觉,她与他所见过的一些女子不一样,想不到短短几句话,她便知道他所想。不过他也因此自行忏愧,其实他也并非看破红尘,不屑那滔天权势。而是经历过嫣儿一事后,他不再想要去争什么,就连他明明知道父皇通过和亲一举来保住封国暂时安稳的方法并非是绝佳的,也并未出言提醒!

只因,封国必定灭亡,而父皇必定会为他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

“慕容歌姑娘打算前往何处?”林轻尘眼睛闪了一下轻声问道。

“慕容姐姐,不如你与风儿和爹爹一同去游玩?”风儿这会儿已经平复好了心情,抬起头小脸对着慕容歌棋盘的请求道。

林轻尘轻轻蹙起了眉,声音微沉的对风儿道:“不可胡乱请求。”元祁虽然未带慕容歌回夏国,但其中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而慕容歌也定有她需要去做的事情。

慕容歌愣了一下,望着在这个时间上她遇见的为数不多对她毫无利用之心的人,她黑眸闪烁,暗暗想着,此时此刻她并非真是自由之身,期间或许会遇到比她想象中还要多的困难和危险,怎可连累他人?她低头看向风儿,笑着摇头回道:“我也想要与世子一同前去周游各国,可我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没有去做。所以没有办法答应你。”

三个月,她仅有三个月。此时此刻,她的脑海中始终回想着昨夜元祁对她说的那一番话,他似乎已经料定她会有求于他!

究竟在这三个月内会发生何事?

林轻尘望着她眉宇之间隐约看见的愁绪,心下便有几分了然,她定是被难事所扰,刚想要出口问她是为何时烦扰,却忽然自嘲的一笑。此时此刻他自身难保,还想要出手助人,简直是有几分可笑!

风儿失望不已,精致的小脸皱在了一起,他撅起小嘴巴,满怀希望的问道:“那以后慕容姐姐咱们还会再见的,是吗?”

慕容歌点头,“嗯,一定会的。”若那时她也是自由之身,而他们还在周游各国,大家都能够继续活下来的话,那么,他们还会再见。

小风儿一听,小脸上又是如春光般的灿烂笑容,稚声道:“一言为定!”

慕容歌温柔的望着风儿,也学着他那般慎重的说道:“一言为定!”

风儿吹吹,衣裙飞飞,似乎今晨因乌云带来的压抑之感逐渐的消失,因这个毫无杂念心思单纯的孩子而变得空气清新。

林轻尘也跟着温文尔雅的淡笑,五年来,他自认看破红尘,面对任何事都不会有心情起伏,就连常年挂在脸上的笑容也如一张面具,那嘴角上的笑自然不会让冷却的心感受到任何温度。可此时此刻,见到风儿如此开心,面前的女子也不似之前在盛宴上所见的卑微,她笑容温柔,不见一丝卑微之色,让他也由衷的一笑。

“若是有缘,便会再见,慕容姑娘万事小心。如需帮助,可燃放此烟花,我定会助你。”他从长长的袖子中拿出一根爆竹递给了她。

爆竹与平日里庆祝节日所用的有些不同,此爆竹要小一半,装在袖子内一点儿也不沉,她没有推脱,直接便收下,“谢谢。”

两个时辰后,齐国太子的军队已经赶到了距离封国京都最近的一座城镇。正好是午膳之时,赵子维命令所有人暂时留在镇上休息半个时辰。

偌大的酒楼让赵子维全部包下,而酒楼老板得知赵子维齐国太子的身份不敢有丝毫怠慢,让厨子极快的将众人的午膳准备好。

热腾腾冒着热气的饭菜一一摆上了桌。

赵子维神色冰冷的望着桌子上的几道平平常常的菜肴,执起筷子吃了一口,皱着眉艰难的下咽,望着其他人吃的甚香,他紧紧的皱起两道浓黑的剑眉。最近几日他食不下咽,封国皇宫内的膳食做的已经算是可口,但是他却毫无胃口,此时此刻竟想着,若是那女人在身边的话,她又会琢磨着着什么样的美食?

骨里都透着香的烤鸡?又或者是皮薄陷鲜美的金玉满堂?

那个女人鬼心眼极多,看似无害,实则鬼心眼多的很!他轻笑着摇了摇头,幸而早就看出她是怎样性子的人,否则还真是容易被她外表所骗。

他眼中带笑,“慕…”刚刚喊出一个字,便立即戛然而止。神色顿时冷冽如冰,身体僵硬。

那个狡诈的女子早就被他送了人,如今在元祁身边想着法子的讨好,或许此刻元祁已经品尝到了她独一无二的厨艺,又或者她捧着几两的赏银在偷着笑…

但或许,这辈子他也没有机会见到她。

“太子,卑职有事禀告。”

一名身着普通封国百姓服装的男子进入客栈后,便屈膝跪在赵子维的面前。

赵子维侧头看去,此人是他留在封国京都打探消息的暗卫,不过是相差了半个时辰他便赶来,想来是有要事。他敛去眼中刚刚出现的痛意,看向跪地的男子,沉声命令道:“说!”

“卑职在封国皇宫门前瞧见夏国太子离去,却独独留下了太子送出去的一奴慕容歌。卑职让人时刻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夏国太子离开后,她与封国太子和小世子闲话几句后便独自离开。”黑衣男子禀告道。

“什么?!”赵子维神色骤然巨变,元祁竟然扔下慕容歌一人留在封国!

黑衣男子抬头不解的看向赵子维,太子怎会如此激动?

橘桃与流云二人就在不远处,听闻黑衣男子的话立即起身行至赵子维身侧,皆是担忧的看着赵子维。

“即可启程回封国京都!”赵子维暗中紧握双拳,幽深的眸子闪闪发亮,虽不知元祁为何会放了慕容歌,但他必须回去!这是难得的机会。

流云闻言惊骇,立即跪地请求道:“太子不可鲁莽回京都。慕容歌已经是夏国奴,太子何必为了一名他国奴而放弃回齐国的最好时机?如今齐国众人可都在等着太子呢!”

“请太子以大局为重!一奴与江山相比,孰轻孰重,太子最是清楚!”橘桃面色惨白,跪地沉声渴求道。夏国太子竟不要慕容歌了?!这是她怎么也无法预料到的,此时此刻,齐国众位投靠太子的人都在等着太子回去主持大局,若是太子为了一奴耽误了行程,便是失了分寸!

那慕容歌不过是一奴!如今齐国内,多位皇子,再加上慕容尽都在盯着太子之位,若是太子一时不查定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太子此时此刻万不可因为一女子而糊涂啊!

“或许这是夏国太子之计!”流云见赵子维不为所动,便又说道。

赵子维闻言,冷笑道:“他怎会如此愚蠢。”在封国京都之地对他动手,只会为他招来天下人的议论,齐国仅次于夏国,国力已经不容小瞧,他绝对不会出手。

听言,流云与橘桃而言深知是无法改变他的决定!当下二人便低下头去不再去劝。

赵子维低头扫了二人一眼,冷声命令道:“流云带十名护卫与本宫回京都,其他人等继续赶路!不可延误路程!”

“是!”

慕容歌与林轻尘道别后,便走至京都内寻找可以暂时落脚的客栈。

封国本就是富饶之地,京都比其他城镇的住店银两还要贵上两三倍。而价格适中且客栈气氛安静的又很少。大客栈内来来往往的人甚多,往往危险甚多。

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她暗自沉思,她虽容貌并不如林善雅倾国绝色,但始终是个美人儿,她又无武功,身边无人保护。所以务必想个法子保身!等明日天气好些便立即雇马车离开封国。

行至一处门面较为破陋的制衣铺子内,随便挑了两件粗布麻衣进了里屋换上,店老板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妇人,似乎眼睛不太好,只是大概能看见个人进来。平日里可能光顾这个店铺的人都是一些三四十岁的妇人,她便笑呵呵的对着慕容歌的后背说道:“太太若喜欢这衣服,老妇还可以给你便宜十个铜钱。”

慕容歌换过衣服后,望着铜镜中仍旧姿容上等的容貌,便从包袱中拿出了一盒红色胭脂,这胭脂原本是昨晚用来描腮红用的,想着日后或许有用便放在了包袱中,想不到此刻竟然派上了用场!

照着模糊的铜镜,在左半边脸都用红色胭脂盖了一层,看上去红红的仿佛是打出生便带的胎记,然后想起老妇人对她的称呼,她有立即利落的将披散在肩上的头发给挽起来打了个简单的发鬓。

从里屋出来后,那老妇人便上前来,笑呵呵的称赞道:“太太穿了这衣服果然好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太太也比不上的。”

做生意的无论是现代人还是古代人都是有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她看着老妇人笑道:“你的衣服的确是不错。我就要了这两件吧。”

老妇人一听,更是热情的将另一件她挑好的衣服给叠的整整齐齐的递给了她。

原本是要向老妇人打听一下何处落脚一夜较为方便,谁知老妇人却不知。她淡笑的相谢。

从制衣铺子离开后,她便向四周的人打听何处还有价格适中,口碑甚好的客栈。

也许是封国大多数人都比较富有,以至于在人情上稍显冷漠,大多数人对她都是爱搭不理,甚至是略带嘲讽的眼神。

叹了口气,难怪林轻尘都会选择离开封国而去往他国游玩,这等人情冷漠的国家,迟早会灭亡!也许是在封国皇帝的统治下,人们渐渐的学会了冷漠自私,也难怪封国固然富饶,可愿意参军的人却少的可怜!养尊处优,哪里还会忍受靠军营而日日风吹雨晒的辛苦?

幸而路边行乞的老人给她指路,前方不远处有家如龙客栈,掌柜的为人极好,客栈内从没见有乱七八糟的人出现,适合她这个妇人前去入住。

忽然,背脊窜上来一阵寒气,前方地面闪过一道寒光,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侧身狼狈的躲过。

回头看去,一名面无表情的灰衣男子,执着一把寒光四射锋利的长剑向她刺来。

第七十七章[手打VIP]

慕容歌面色微变,想不到竟然有人在京都街道上刺杀她!此时此刻,她已经换了一身装扮,竟然也会被人认得出来?!此人绝对是之前便是认识她,尾随身后跟踪。绝非抢匪,就凭这此刻自己身着的粗布麻衣,就断然不会有抢匪傻的来抢劫她!

四周来来往往还有人经过,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待看见了灰衣男子手上的长剑后,纷纷惊吓的不断后退惊呼。

“有抢匪!有抢匪!”

这抢匪如今怎的如此大胆,竟敢前来京都街道上行凶?

灰衣男子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神色丝毫不变,反而是更加面含杀气,原本以为慕容歌毫无武功,只是一刀便会简单了结了她的性命,谁知她竟然在关键时刻躲了过去!他暴戾的怒喊一声,那长剑便毫无阻挡,破风而来。

“为何追杀我?”慕容歌瞧着那近在咫尺的长剑,一边迫使自己不断退后,一边寒声质问道。她必须为自己争夺更多的时间,绝对不能这么无缘无故不明不白的就被人杀死!

四周人显然是太平日子过的多了,见着这么一个灰衣汉子对一名身着粗布麻衣的妇人下杀手,个个竟然面色苍白的远观,无一人去报官!

慕容歌在躲避的慌乱间也发现了灰衣男子武功并不高,顶多比一些会三脚猫拳脚功夫的武夫强上一些,再仔细一看,他面无表情,即使刚才暴戾的怒喊一声也是表情没有丝毫变化,那张脸似乎是一张不会动的面具?

面具?!

怪不得他会如此大胆,在光天化日之下不用遮掩便出来行凶,果然是有了一手!

灰衣男子哪里会想到慕容歌会临危不乱,在面临生死的关头还能想这么多的弯弯道道,还识破了他的伪装。

当那长剑即将砍在慕容歌的头顶时,慕容歌随手抓起一旁的扁担挡在头顶,然后目光冷冽的逼视着灰衣男子,沉声问道:“男子汉大丈夫,既然敢出来行凶,却不敢露出真面目,当真是可笑!是谁如此愚蠢竟会找你来杀我?”

短暂的时间内,慕容歌已经完全能够肯定此灰衣人定是被他人买通前来杀她,而且雇凶之人定是知道她没有武功,所以才会让并非真正顶级杀手出身的灰衣人前来刺杀她。

也许那雇凶之人也没有预料到她会如此镇定。

灰衣男子听见慕容歌如此不屑的话语,当下便怒喝一声,奈何心中起了怒火,这脸上愣是丝毫没有表情变化。

人群中稍微有些胆大的旁观者见状,竟指着灰衣男子道:“怪不得敢凶神恶煞的当街杀人,原来是在脸上做了手脚!”

灰衣男子瞅着面色冷静的慕容歌,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之色,这个女人看上去绝对不是普通人,虽然身着粗布麻衣,但这份镇定怕是只有那权贵之人才会有的,那个给了他银两让他办事的人究竟是何人?

慕容歌见他动作迟钝,虽说怒喝一声,但紧随着刺过来的长剑却停在了她的头顶上,她心跳加速,面容更是镇定从容,看来此人并不愚笨!

“若你就此放手离去,我定不会追究于你!但若是苦苦相逼,你定会为此愚蠢的举动而后悔!”慕容歌目光寒冽的望着灰衣男子,字字加重,竟隐约之间也露了几分不该属于她的杀气。

灰衣男子眼珠子一转,其实已经被说动了几分。但眼看着就已经成事,这时离去那人定不会饶了他。况且道上的规矩收了银两就是死也必须完成!忽然想到那人曾交代过他不可被眼前女人给蒙骗了,她极其狡诈,几句话便可将死的说成活的,眼下看来,那人所言非虚。更何况眼下这么多人看着,他一个领了银子办事的杀手竟然会被一个女人给糊弄了,若是传出去了,他今后还怎么混下去?

心中快速的闪过一番想法后,他不再犹豫,立即嘿嘿笑了两声道:“你果真狡诈!想拖着时间等官兵前来?痴心妄想!若是有疑问等着下去问阎王爷吧!”

话落,他已经丝毫不再犹豫,举起长剑就刺过去!

慕容歌心下大骇,刚才躲避他已经用尽一身力气,此时此刻,灰衣男子又是用了全力,身后都是坚硬的墙壁,她躲无可躲!

千钧一发之际,她认为自己小命不保,一命呜呼之时,闭着眼睛等了片刻仍旧不见那锋利的长剑刺入她的胸口。

心中起疑,睁开双眼就见一名清秀的男子面带纯真的笑容无声的看着她。不过与这份纯真相比,他的身子英武,一看便知是个练家子。否则不可能手脚如此利落,一招便让灰衣男子致命!再往后看去,欲杀她的灰衣男子已经口吐白沫倒在地上,随后又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几名官兵将灰衣男子带走。

一瞧便知是眼前这个带着纯真笑容的男子救了她,她立即起身有些激动的相谢,“谢公子搭救之恩。”

小十望着慕容歌,只是笑着点头。

见状,慕容歌微微愣了一下,眼前男子的异样似乎是…

小十侧了一下身子,伸手指着前方不远处的如龙客栈,示意她跟着他过去。

慕容歌虽心中疑惑小十的举动,但是仍旧跟着走了过去。一边走一边暗衬,他似乎是认识她,刚才忽然出现救她似乎不是巧合。只是她似乎从未见过他,不过却有一丝模糊的印象,好像在哪里见过,也许是最近用脑过度,见过的人太过,经过的事情也太多,竟然想不出来曾经在哪里见过他。

在前面领路的小十一直纯真无暇的笑着,让人无法有一丝堤防。

存着疑惑,当他进入如龙客栈的一间上房,见到正在房中摆弄着几种草药的兰玉时,她恍然大悟了,怪不得会觉得有几分熟悉,原来是在前不久她与兰玉公子对弈,小十无声无息的守在他的身旁,当时她也只是瞅了一眼,所以没有太深的印象!

想不到竟是兰玉公子救了她!

小十看上去足有一米九五左右,年龄不过十七八,但是却极为细心,这会子端着茶壶出去了。

“我猜你离开夏国太子身边后必定不会有人放过暗杀你的机会。便让小十出去看看。”兰玉看向她,轻柔的目光是她并不陌生的,就连这一样轻柔的声音似乎也并未有任何变化,反而让人感觉到他身上的温暖。只不过他的面色似乎更加苍白了,仿佛刚刚经历过一场生死一般。

“妾慕容谢过兰玉公子。”她收回目光立即弯腰见礼道。然后又看向小十,伸手比划了一下。‘小十,谢谢。’她曾经与大学同学去偏远山村做支教一年,去之前她知道山村里有两个孩子是天生聋哑,却对求学有着天生的执着,每日要走两三个时辰绕过一座山才能到村子里唯一的一所学校学习,可村子里的老师大多是初中高中毕业,对手语也是不懂,便在他们二人的课本上将所有的字用拼音标上,固然如此细心,两个孩子还是有许多不懂,但也没有法子。对于这些可爱的老师她由心敬佩,同时也被他们感动着。便偷偷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去学了手语。

等到了山村,见到那些纯真无暇的孩子,见到那两个露出大大笑脸的聋哑孩子,她第一次知道感动的泪水是什么滋味,咸的,又透着甜。

用两个月学习手语,是她这辈子做过最值得的事情。一年的时间,她与那些孩子有了深厚的感情。当时,她想若是继续留下,与他们生活在一起,偶尔下河抓鱼,偶尔在山里采菜,偶尔受邀去学生的家里吃着对她而言简单对他们而言却最丰盛的辣椒炒肉,日子虽然简单,可让她感觉到心都是跟着天上的鸟儿一般不受拘束,快活!特别是那些孩子用着甜软的声音叫她沐老师。

可惜…她注定与这份简单快乐无缘,爸爸动用了太多势力威逼她回去…

望着面前小十略显惊讶的样子,她收回了刚刚有些飘远的思绪,对他伸出大拇指。

没想到高大的小十见状,竟然脸红了!伸手挠着后脑勺无声的笑。

兰玉对于慕容歌会手语一举稍有惊讶,不过并未追问她怎会聋哑人之间的语言,只是微笑道:“无需言谢。在我面前你不必如此拘礼。”她本就是个不屑太多繁杂礼节之人,更不是天生卑微之人,做这些虚礼在他看来有些刺眼。

慕容歌唇角勾起,直接直起身子面无一丝卑微之色看向兰玉,“是我疏忽了,竟然让人有机可乘。”同时她感觉到身边危险甚多,似乎只要曾经涉及过权力漩涡,若想日后平稳度日,怕也是痴心妄想,就算不想成为任何人的阻碍,也是她自相情愿。

所以,有些事情并非逃避便可解决!

不过,她想要知道,他为何会救她?原本以为他会去参加盛宴,也会成为赵子维和元祁二人中的一员,但是他却并未出现。而他此刻出现在京都的一家小客栈内,想来是不想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兰玉转过身先几样草药称了了一下,交给端着茶壶回来的小十,小十拿着草药便又走了出去。

刚刚进屋时,她就闻到房间内有汤药的味道,这些汤药味绝非一时半刻才有的,而在房中呆久了,那种汤药味似乎更为浓烈了一些。再瞧着他似乎比前些日子瘦了一些,就连面色也更加的苍白,幸而屋子里燃了一个蜡烛,那泛着红的烛火映着他的脸色不显得那么的惨白。

他喜欢穿白衣,一袭白衣穿在想要攀附高雅的男子身上换来的也只是庸俗不堪,可穿在削瘦的他身上,却让人感觉也只有白色才能配的上他,若是其他的颜色,怕会污了他高雅出尘的气质。

其实还有一人适合穿白衣,可惜那人似乎对纯洁的白从心底里厌恶…

他轻咳了几声后便有些无力的坐下,随后,并非如赵子维和元祁那般俊美的容颜看向她,“雇凶杀你之人是原国庆王侍卫林业。”

时隔几日,他的状态怎的会变得如此不好?她一边为他倒上茶水,一边回道:“原来是他。”凤奕暴毙的根本与她脱不了关系,只是没有想到林业竟然活了下来,还忠心的要为凤奕报仇!

但林业并未亲自动手,这就说明林业不是身受重伤不能行动,便是被赵子维的人费了武功!

刚刚面临紧急情况时,她来不及再想太多,后来惊魂定下,她略微细想一下便可猜到,雇凶杀她之人定不会处在权力顶端的,每一个贵族身后都有数名暗卫死士誓死追随,用一个不入流的杀手光天化日下异想天开的用一张人皮面具就动手刺杀,这绝对不是他们能够做出来的。如此做,只会打草惊蛇!

若是林业,那么这次的刺杀事件才是最合理的解释!

“毒发之前,他也只能做这些了。”兰玉继续笑道。

原来是垂死挣扎!慕容歌眼眸闪了一下道:“他也算忠心为主,不过最终也是死不瞑目。”

眼前的清逸的男子,看似柔弱的书生,却能知道这些怕是元祁都不知道的事情,他究竟是因为看她几个月来家破人亡可怜她才会救她,还是,有令一个赵子维还是元祁?

面对他,她不想这般猜测,可…她不是一张白纸,在生存与灭亡之间,她选择了生存,就绝对会在她想要维持的白纸上画上一道道五颜六色的一笔。

兰玉目光柔和且包容的看着她,围绕在他周身的气息也是温暖的,他刚要开口,又咳了几声。

“兰玉公子,你?”她瞧着他的面色随着几声咳嗽似乎越来越白,气息也跟着弱了一些,便立即关心的问道。无论心中的猜疑有多少,刚才若非他让小十前去救她,她必定会死在那莽夫手中。

“无大碍,陈年旧疾而已。”他淡笑着摇了摇头,说的云淡风轻。

可她隐约间有种感觉,他似乎已经病入膏肓。“可找大夫看过?”

“看过了,需常年服药。”他仍旧是淡笑着,仿佛在她看来已经并入骨子里的重病对他而言只是如染了风寒的小病。

慕容歌眸光闪了闪,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是想问我为何救你?”他微笑问道,已经看穿了她从进这间屋子到现在最想要知道的事情。

不过由他直接毫无闪躲的开了口,她不免自行忏愧,刚才不止一次的在心中揣测着他救她的目的,此刻他既然开了口,就绝对不会有其他令她不耻的目的。

兰玉望着她低下去的头,笑道:“我救你,一是受人所托。二是我得知你厨艺了得,不知可否在离开封国的这段时间内你留在我身边?正巧这段日子,我吃着小十和客栈内的膳食没有食欲。”

他是在问她的答案,并非一开口便决定她的选择!她低下去的眼眶微红。他受人所托救她,那个人她只要用心猜便会知道是谁。而他口上说直到离开封国这段时间让她下厨,实则怕是在封国内,她必定还会遭遇危险!他如此要求,是不想她有任何愧疚和歉意。而她的确在此时需要他的帮助!

离开封国,她才可去做她想要做的。世人对他从心尊敬,而数人曾想过刺杀他,却不曾有一人得手。就足以说明,他很强大。

三个月,这三个月,她必须无所不用其极…

虽不屑无所不用其极六个字,可她却必须将她记在心里,深深的记在心里!三个月已经够长了,可以让她做很多事情。

她轻轻咬着牙,抬起头看向他,“承兰玉公子不嫌弃,我定当尽力。”

他微微一笑,纯净的眼中似乎在刚才她低头的瞬间,闪过一道犹豫之光。不过,也只是一瞬,便似乎那眼中从未出现过什么。

夜幕降临,这一日固然阴沉,闷热,时不时的刮着狂风,可到了晚上暴雨仍旧未下。

慕容歌下午便向客栈掌柜的借用了厨房的一个灶。掌柜的一听是要给兰玉公子做饭,便立即二话不说的让了一个灶,然后还免费了送了许多的食材。

小十似乎对她印象极好,跟在一旁帮忙打下手。一个有着一米九五高大身高的男人在她身后打下手,偶尔还在面板上用着粗大的手揉面,这情景看在她眼里,怎么看都觉得好笑。不过他的动作倒不笨拙。

兰玉公子的身子此时此刻应该也吃不了太油腻的菜,便用心熬了鸡粥和炒青菜。又见小十这么大个子只吃青菜似乎不行,便又顺道包了几个灌汤包,炖了一道最实惠的红烧排骨。

小十闻着红烧排骨的香味,俊秀的脸上都是惊讶和小馋猫的样子,两只手不停的对慕容歌比划着,告诉慕容歌:“这是我闻过最香的排骨了。若是吃肯定更可口!慕容姑娘,你竟如此厉害!”

闻言,慕容歌忍不住笑道:“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下午才得知,他其实只是不能言,却能听见,她便看着他的手势然后于他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