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歌从正厅离开时,几人都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离去的潇洒背影。各自扪心自问:究竟谁有慕容歌的潇洒?当初能够做到可以为了自由放弃一切?如今更是明知道自己身处的是何环境,仍旧是如此淡然,根本不见她有一丝焦急,甚至是乱了方寸。

究竟这个女子,有着多深的心机?有着怎样的心智?

元祈轻轻蹙眉,慕容歌似乎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已有所察觉。

庆林王府花园内。

与大多的宅子里一样,花园修剪栽种的花的品种几乎是一样。姹紫嫣红中,让人观之便是心旷神怡。

刚才在正厅中,险些有些喘不上气,此刻倒是舒心了不少!

元鱼望着沉默中的慕容歌,她心下钦佩,慕容歌不管在任何时候都是如此镇定从容,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打垮她的镇定。不,当初得知赵子尽背叛了她,并且打算将她送给赵子维后,那时她眼中的震惊与痛苦不是假的。

“王妃,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吧。”慕容歌收回打量着四周景致的目光,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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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之歌第四十六章

元鱼震惊,慕容歌怎会知道她有事相求?

慕容歌淡笑等待着。

元鱼犹豫了片刻后,才开口说道:“元鱼请求清妃娘娘能够保护元鱼腹中胎儿。”几日来她一直担惊受怕,就算是赵子尽会留下孩子,可难保赵子尽会利用腹中的胎儿来做文章!

也许赵子维不会容许赵子尽在这时候有子嗣,背后定会下手。只要赵子维想要做,就必定会称心如意,她此刻身怀有孕,哪里能够抵抗得住?

而赵子维对慕容歌极尽宠爱,只要是慕容歌向赵子维提出要求,赵子维必定不会拒绝。至于赵子尽,只要慕容歌说上一句话,赵子尽同样不会有其他的想法。

闻言,慕容歌轻轻蹙起了两眉,她仔细的打量着元鱼。第一次见面之时她便看出元鱼是个聪明伶俐的女子,若非聪明不会想要通过各种各样的法子来抱住腹中胎儿。

只是此时她自身都难以保全,元鱼竟然来求她,未免有些好笑。她不是生性凉薄,而是这些事情本该就不是她去做的。元鱼既然明知此时留下孩子会为自己带来麻烦,又或者为赵子尽带来麻烦,但她仍旧留下孩子,那么元鱼就该早就想好接下来该如何去做!而并非将难题推给她,将她架在一个高度上,而各方箭雨便会朝她而来。

曾经的太过善良为自己招惹来的是无情的背叛,甚至是性命悬于一线,如今她没有精力,也没有那心思去帮助元鱼!更何况元鱼是带有目的而来。她淡笑回道:“庆林王妃,怕是本宫不能应你这个要求了。”

元鱼见状,咬了咬牙,不顾身怀有孕,不能做大幅度的动作,仍旧是双膝跪地,不顾青石板上传来的冰冷,朝着慕容歌磕头,请求道:“如今元鱼能够相信和求助的唯有清妃娘娘了,若是清妃娘娘见死不救,元鱼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几日来,她日日担忧,甚至是难言做恶梦,就想着若是真的如她所猜测的那般,有一日失去了孩子,那么这种痛苦她真的是难以承受!

所以,她只能寄望于慕容歌,虽然这种做法令人不齿,可她别无他法。既然慕容歌如今已经是无路可走,只能成为齐国后宫中的妃子,那么,帮助她这个忙也可。

“元鱼,你有了身孕之后是否反应迟钝了?又或者与庆林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所以才会如此自私?为了达到目的,试图将本宫推入火坑?元鱼,你认为本宫在一件事情上栽了跟头,日后还会在同一件事情栽跟头吗?今日之事,本宫不会与人说,但是今后你也休要再提!至于本宫为何不应了你,你心知肚明。别让本宫对你不齿,若想得到什么,就必须失去什么。你不想失去的,不代表本宫就想要失去。此时风凉,你还是起身回屋吧。本宫想要自己待会儿。”慕容歌冷声道。

女子清冷,毫不留情的话语在耳边响起,元鱼惊愕,但是这种结果她也想过。当时就觉得自己为了腹中胎儿可能太过于自私,眼下听见了慕容歌的话后,更是觉得自己有些让人所不齿。

但是…

“清妃娘娘曾经失去过孩子,应该知道失去孩子是怎样的痛苦!那种痛苦是任何女子都无法承受的。而元鱼嫁给庆林王将近一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有了身孕,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失去,所以,请清妃娘娘为元鱼着想一下可好?只要清妃娘娘帮了元鱼这个忙,元鱼今后必定凡事为清妃娘娘着想,就是清妃娘娘想要安全无忧的离开齐国,元鱼也一定会想尽办法带清妃娘娘离开。”元鱼将头埋在两膝盖之间,沉声要求道。

元鱼说着说着,便是恳求,请求的语气。

慕容歌能够从她的口吻中听出几分绝望,甚至是难以承受的味道。

但是,她不能应!也没有理由应!绝对不可能应!“庆林王妃,退下吧!莫要扰了本宫赏景。”无论如何,她将不会让自己陷入困境之中。尤其是,元鱼将她架在的这个高度上,若是她应了下来,前路必定是一路荆棘。甚至是哟孤儿已经挖好了的陷阱等待着她跳下去。

元鱼不甘,绝望的抬头望着慕容歌,做着最后的努力,“清妃娘娘,此孩儿也是您的侄子啊。”

慕容歌紧皱起眉,有些不耐的望着元鱼已经泫然欲泣的眸子,冷声道:“元鱼,本宫刚才所言你未听清?你们将本宫置于今日地位,虽然是庆林王所为,但你就肯定自己没有半分对本宫远远观看,有着看戏的心态?还有,也没有人说要你腹中胎儿的性命!若你有能力,便用自己的法子保住孩子!而并非来乞求一个自身难保,甚至被你们当做棋子一样的人!在本宫耐心并未消失殆尽之时,速速离去!”

听言,元鱼已经知晓慕容歌绝对不会答应她了,就算是心有不甘,甚至还想要再去乞求,可看到慕容歌那冰冷的眸子,想着慕容歌这一番话,她顿时也看不起自己,是啊,当慕容歌遇到危险,而左右无人求助的时候,自己所做的是在一旁漠视着。甚至是想要看看慕容歌会有怎样的应对方法。

她无言以对,踉跄的起身,一步步的走出亭子。

望着元鱼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眼前,慕容歌深深吸了一口气。想不到今日竟然这般没有耐心,元鱼不过是乞求了几句,她便心生不甘,厉言已对。对她而言,无论是前生还是今世,都是嫌少发生的事情。看来,自己果真是受到了影响。无论是几日来的疑虑和焦躁,还是刚才亲耳听闻元祈的婚事,对她而言,似乎很难让她有耐心。

她轻轻蹙起眉头,望着百花争艳的美景,深吸了一口气,微笑道:“这个世界其实是美好的。”虽然有着如此多的残酷,如此多的让人难以接受的黑暗,如此多让她厌恶的人性,可她毕竟在此时代生存着!她唯有接受。不知前世听谁说过,即使面对一个你不喜欢的工作,可你又不能逃避这个公主,你就只有告诉自己,其实这个工作很美好,每天都想着美好,那么,自然而然在意识中,就会觉得这一切都很美好!虽然有些自欺欺人,可对于现在她的而言,不正是如此吗?

忽然,一阵熟悉的清香味飘来,若有若无的,让人不能忽视。

她抬头看去,站在亭子下方的一名身着黑衣,风华绝代,华美逼人的男子!

元祈…

他怎么来了?

现在他不是应该在房中与赵子维,赵子尽,兰玉叙话吗?各自在话中藏着冰封雪剑,杀气重叠之中。他怎会来?而且唯有他一人?

她直直的望着他,看着他一步步的向自己走来。从前日初见到现在,他们未曾单独见过。甚至是,他也从未用此刻这般温情脉脉的目光望着她。因距离不近,她并未看见他眼中的暗光浮动。

其实元祈刚刚在回廊处看到了所发生的一切。他耳力甚好,自然听见了元鱼索求的那些话,还有她略显不耐的拒绝。想不到两年多未见,她的脾气倒是渐长了!

一直走到亭子内,才算是几日来正式面对她。

她除了脸上那几道假疤痕,仍旧与两年多前一样,不,应该说是与几年前初见一样,还是一身淡雅的气息。

也更能很好的隐藏着所有的想法。

慕容歌从未想过会与他单独见面,她眼光快速的扫了眼四周,发现无人。等收回目光之时,便看见元祈唇角上的那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她嘴角一抽,刚才举动仿佛是与元祈偷情,怕被人发现似的!

“害羞了?又或者害怕了?”元祈望着她抽搐的嘴角,还有刚才一番的举动,忍不住轻笑问道。

闻言,慕容歌缓缓起身,从这个距离看过去,便可以清楚的看见他容颜的轮廓,属于他的清香味一直荡漾在鼻尖处,她凝望着他华美的容颜,似乎短暂的岁月并未在他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只是更加让他捉摸不透,高深莫测。同时,一身黑暗的气息也是越发的浓重了。

她试图平稳自己的气息,让自己淡然,就如同好多年未见的朋友一般,对元祈说道:“两年多未见夏国太子,夏国太子风华绝代更胜当年。”此话脱口而出,却又仿佛在心中游走了许多遍,如何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决定今后是否可以将二人的关系简单话。

对,她要的是简单,或许也是毫无关系。

元祈眼中冷光乍现,一丝怒火袭上心头,她这一句话便是要撇清关系!甚至是不想与他有任何关系!当真是绝情。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那沙沙作响风吹长柳的声响。

一道黑色身影欺来,他一双深如幽潭的眸子锁住她那淡漠的眼眸,身体微微向前倾,“慕容歌,你说你该如何补偿本宫?”

闻言,慕容歌皱着眉抬起头看向她,察觉他忽然之间距离如此近,想要退后,便听见他继续说道:“从未有人能够骗本宫如此久,两年多的时间,你玩耍够了吧?”

两年多的时间,她让他信以为真,认为她的死是真实的!却从未想过她会欺骗他!若是当时赵子尽没有将她带到齐国,那么他便会派人阴差阳错要了她的性命!而她过的却是那般的安逸,当真是让人羡慕至极!最重要的一点是,她似乎对目前的身份甘之如饴,甚为习惯!

清妃?沐轻?他眼底浮动着暗光,他看着她仍旧如同初见之时想要逃离的样子,嘴角勾起那漫不经心的笑,“想要躲开?此时此刻,暂时不会有人来这里,慕容歌,你是聪明的。该知道本宫对本就属于本宫的人或者东西绝对不会放手。你现在若敢退后一步,本宫不会保证不顾后果,将你揽在怀中,亲你!”

多么响亮的宣言!

带着那么一丝丝愤恨,那么一丝丝寒冷,同时难以掩饰他的想念。

从未有过一个女子,能够在他的心里留下痕迹。当然,除去多年以前,母亲惨死的一幕。还有两年多前,那焦黑的两具尸体。

她竟然见到他后,第一反应竟是撇开关系,然后想要躲避他!在她心中,他是洪水猛兽?又或者,无法与赵子维相比?想到这里,元祈眼眸更为黑暗,似乎在眼瞳深处晃动着暗红色的光芒,那理智忽而被愤怒掩盖,他淡淡的笑道:“赵子维不过给你清妃的位份?你便知足了?两年多的时间,竟然给你变化如此多?如此的容易满足?当年本宫许你侧妃之位,你嗤之以鼻,甚为不屑,现在竟是心甘情愿要了赵子维的清妃之位?慕容歌…你…”

当元祈说要亲她时,慕容歌便止住了退后的想法,可紧随而来的是元祈这般冷酷无情的质问,她紧皱起两眉。还从未见过他这般愤怒的时候。其实,他应该知道,现在所做的一切皆是危险之极。

但是,他现在的这番不留情面的言语,当真是刺痛了她!

她面色微微苍白,想要去辩解什么,可又觉得没有什么需要去辩解。只因,注定她与他不会有相交线。从明日开始,他们或许将会终生不见。她坚信,在各种战争中,就算是与兰玉之间的较量,只要他想,便不会落败!所以,在她眼中,他从来都是强大而无人可比的!

元祈接着冷笑道:“慕容歌,你被赵子维睡了?”

山河之歌第四十七章

闻言,慕容歌身体僵硬的瞬间猛的颤抖了一下,她圆瞪双目盯着元祈那殷红的唇角上无情的淡笑。在他心中,她便是如此不堪?!她自嘲的一笑。“夏国太子今日怎的如此急躁而口出侮辱之言?妾犹记得当年之事,若非那该死的交颈欢,妾断然不会失去理智,与夏国太子一番云雨。至于如今妾该怎么做,夏国太子日理万机,就不必劳烦夏国太子担忧了。”

元祈眼底暗光瞬间在眼中浮动,他紧盯着她脸上那刺目的笑,若那年没有意外,她没有中了交颈欢的毒,就不会与他交欢?答案就在心里!他华美逼人的俊颜晃动着冰冷的暗光。

“慕容歌,无论怎样,你已是本宫的人。”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片静默之中,他幽幽开口道。

这一句话他说的极轻,浮动的柳枝似乎能够将他的这句话给吞没。可慕容歌却能仔仔细细的全部听入耳中。

慕容歌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由得好笑道:“夏国太子,似乎忘记了妾如今的身份!如今妾已是齐国后宫的清妃。夏国太子最是清楚,什么该选择的,什么不该选择的!至于夏国太子给予的侧妃之位,妾从未看在眼中。不,应该说如此尊贵的位置,妾有什么身份配去染指?既然如此,妾也是没有什么颜面面对夏国太子。夏国太子即将大婚,妾恭贺夏国太子。”

当她转身欲要走出这座亭子时,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握住了她纤细的皓腕,那般用力,“慕容歌。”他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慕容歌心下一颤,几个深深呼吸间,她收起刚刚失去理智的愤怒,低下头看向他那白皙修长的手,低声道:“夏国太子,放手吧。对你,对我,皆是解脱。既然你曾经无法给予的,现在仍旧是无法给予,不如做做好事,放我一马。其实现在对于夏国太子而言,也绝对不会有任何动作。毕竟,那暗处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我?更何况,夏国太子心中应该已经有所选择了,不是吗?”

曾记得,几年前,他将她拥入怀中,给予着她片刻的温暖。那时候她想,若是自己没有那么多要求,心甘情愿的跟在他的身边,或许也会幸福的。可是如此她便会失去自我,彻底的丢了自尊,与此时代的女子一样,以期待一个男人无法保证一生的宠爱来度过余生。她偏偏不是这样的女子。

对于此刻身处这个时代的她而言,或许要求的有些多!

对,的确是有些多。所以,她不要求。

女子轻柔的话语在亭子内响起。似乎还带着一抹请求之味。

元祈眼光微动,他松开了她的手腕,盯着那手腕处有些泛红,他眼光一暗,似有几分懊恼,这次见面是他费了不少的心机,想不到竟然会毁在了他的愤怒妒忌之中。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面对一个女子,会失去理智。

那些伤人的话语,他本不该去说。可是却脱口而出,不受自己的控制!当赵子维揽着她,出现在众人面前,宣告着眼前这个小女子是属于他的时候,他便是心愤。她只能是他的!

“慕容歌,你只能是本宫的女人。”从被他认定开始,她便已经无法逃开。

闻言,慕容歌紧紧皱起两眉,转过身看向他,望进当初被她认为是太过黑暗,甚至是不想有任何碰触的幽暗眸子,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甚至是显得有些冷情,她说:“夏国太子,妾如今乃是沐轻。”

从她决定离开夏国,离开他原本给定下的人生后,就注定她与他不再有任何纠葛!

一阵沉默。

他们二人对话的时间有些长了,慕容歌欲要走出亭子,她该去庆林王府的正厅看看了。

可当她抬头要走出去时,就发现赵子维站在了亭子下面。

赵子维一身随意的绛紫色的袍子随风而起,青丝浮动,他那双写尽风流的邪魅眸子那般静止的望着她。毫无浮动。可他的脸色却隐隐泛白,发现她看过来后,他嘴角微微上扬,笑的有些无力道:“庆林王府景致如何?”

元祈转过身子,看向忽然出现的赵子维,黑眸盯着赵子维,眼光尽显冷冽。

慕容歌深深的叹息了一声,看着赵子维回道:“庆林王府景致甚美,但是无法比秋月宫相比。”

赵子维闻言,眼中快速的掠过一抹痛意,他走上前来,当着元祈的面揽住了慕容歌的腰,并在慕容歌的耳边轻声道:“庆林王,夏国大皇子正等着我们回正厅叙话呢。咱们走吧。”

慕容歌眼光触及到元祈僵直的身形,还有他深沉莫测的眸子内的暗光,她下意识的想要躲开赵子维的臂弯,可余光中发现了不远处正向此处走来的赵子尽还有兰玉。

赵子尽体贴的搀扶着元鱼,元鱼的容颜上无刚才的悲伤痛苦乞求之色,反而是柔情四射。见状,她嘴角轻轻勾起,看来有时候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对于刚才的决定,她认为是最好不过!

“皇上,看来咱们不用回去了,他们已经来了。”慕容歌收回目光,淡笑的望着赵子维笑道。

闻言,赵子维眉梢挑起,并看了一眼已经看不出任何神色的元祈,对慕容歌点头笑道:“如此甚好,正好在此一起赏景。”兰玉与赵子尽的动作倒是快,他前脚刚刚离开,他们便是一同前来了。不过,他邪魅的眸子光芒一暗,因他早来一步,正好看见了刚才的一幕。

果真,慕容歌心中元祈重过他。

赵子维眼光暗下来,心中仿佛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那种悔恨与无力此时在他的心中交战!让他为此纠结而痛苦。慕容歌…

他转过眼眸,看向元祈,神色冷凝道:“夏国太子,莫要越距。”

元祈眉梢轻轻挑起,深眸晦暗,望着赵子维搭在慕容歌肩膀上的手,似几抹暗光在眼底浮动。他低敛着眼眸,淡笑回道:“齐国皇上,未免太过小心翼翼。既然曾经失去的,那么注定永远失去,又何苦费心纠缠?该怎么选择,你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不是吗?”

这一句话他说的极轻,向亭子走来的赵子尽等人自然是听不见的。而慕容歌却心存疑惑,究竟是怎么回事?元祈话中有话,而赵子维的沉默,更是不寻常!

她拧起两眉,心中疑惑因此而逐渐加深。

不过一会儿,赵子尽一行人到了亭子处。

“臣弟回到京都没有几日,这座府邸还是当初皇兄赐给臣弟的,并未重新修葺。这花也是前不久刚刚栽入的,景致应该是不错。”赵子尽进了亭子后,便对慕容歌说道。

慕容歌微微一笑,并未给予回应。她目光淡淡的扫了一眼元鱼。不愧是皇家出身,如此快的速度就能将所有的心思隐藏起来,竟让人寻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其实,若元鱼想要保住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安诞生,凭着她这份机智和胆量,便有七成的把握可以做到!那么,刚才的举动,元鱼便是有几分用心不良。

果真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赵子尽眸光一闪,唇边的笑容僵了一下,又看向赵子维,笑道:“今日生辰宴,臣弟是准备在龙岳山。此时的龙跃山上风景迷人,到了伴晚之时更是整个山谷都被雾气围绕,当真是人间仙境。而且,龙跃山上还有当初父皇送给臣弟的一座宅子,今晚便可在龙跃山上休息一晚,明日便可下山。”

“十弟果真是有心了。”赵子维点了点头,轻轻弯起嘴角,笑着回道。龙岳山?赵子尽可真是费尽心机。

兰玉先是眼光未明的扫了一眼慕容歌,元祈,然后才看向赵子维,清俊的容颜上挂着如沐春风般的微笑,“久闻龙岳山之名,却未曾登过龙岳山。想不到明日便离开齐国,今日竟有机会去往龙岳山,庆林王果真是用心。”

“的确如此。本宫倒是极为想见龙岳山的闻名天下的绝美景致。”元祈低敛的眼眸睁开,看向兰玉与赵子尽神色清雅道。龙岳山吗?赵子尽可谓是用尽了心思的,将一年一次的生辰宴,运用的如此之好!并且将时机把握的真是时候。

赵子尽见赵子维没有异议,便要继续开口想要说现在便启程前往龙岳山。谁知,慕容歌却在此时开口道:“皇上,妾今日身子有些不适,不想登山,虽然今日是庆林王的生辰之喜,可妾突然身子不适,头疼欲裂,怕是不能去了。”她有种强烈的直觉,只要上了龙岳山,接下来必定会有无法估计的事情发生!也许会危及自身的性命,也许会危及赵子维的性命!

虽然不过是她的直觉,也是猜测,但这种直觉让她无法忽视。她不想让所有的事情提前,让赵子维面临性命之忧。

赵子维微笑望着他,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也在这一刻赵子维心暖暖的,那浓浓的爱意包裹着他,这几个夜里,让他无法决定,甚至是让他无法安眠的事情有了结果。他温柔的抚着她的青丝,笑道:“爱妃,龙岳山并非你所想的那般弯曲。一路上已经被铺满了青石,咱们只需要坐马车上山便可。若你现在身子不适,可在马车内休息。等上一两个时辰便回到了龙岳山。朕曾听你说过,喜欢欣赏美景,本就出宫的机会不多,爱妃可趁此机会尽情欣赏龙岳山的景致。相信朕,绝对不会让爱妃失望的。”

赵子维轻柔的话语在慕容歌的耳边响起,慕容歌看了眼赵子维坚定的目光,心跳如擂鼓,不对,绝对会有事发生的!她还想拒绝,便听见赵子尽接着说道:“是啊,龙岳山景致迷人。天下难以得见的景色,清妃娘娘不可错过。”

“元鱼如今有了身孕,但仍旧是要执意前往龙岳山。清妃娘娘放心,王爷告知元鱼,山路一点都不崎岖,反而很平坦。”元鱼微笑望着慕容歌,轻声劝道。虽然刚才慕容歌拒绝了她,但是她在心底还是希望慕容歌上去的,当然,如若慕容歌不去,那么赵子维定然也不会前去。

元祈站在慕容歌与赵子维的身后,望着慕容歌纤细的背影,忽然皱起了两眉,无论如何接下来发生的,她都不可逃避。

“本殿下略懂医术,清妃娘娘身子何处不适?本殿下可为清妃娘娘诊脉。”兰玉走上前来,站在慕容歌的面前,柔声说道。

仍旧是那般轻柔的嗓音,仍旧能够让人听之便会感觉心中暖意盈盈。

慕容歌眼光微动,同样笑的无比温柔,与当年一样无设防,“妾怎敢劳烦大皇子,可能是有些疲乏,休息片刻应该会有所好转。既然皇上说龙岳山景致迷人,不容错过,妾便前去一看。”既然有些事情躲也不躲不掉,而她此刻就算是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何事的话,还不如就去看看。

兰玉望着慕容歌吹唇边的笑,心下顿时一冷,慕容歌知道了什么?他暗中看向赵子尽,示意赵子尽,今晚之事绝对不可节外生枝!成大事者,必然要有所选择!

赵子尽双唇紧抿着,长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

慕容歌收回目光,长睫掩盖住眼眸内的光芒。身后之人偶尔看向她时,那抹暗光浮动着,似乎是一片黑暗的天地照在她的身后,可那抹黑暗又似乎有所不同,仿佛并非如想象中的那般森冷。

或许,这只是错觉!

在她失神间,赵子维在她耳边又轻轻的说道:“放心。”明知她此刻心中无他,可刚才她的关心,确实发自肺腑。

她看了眼四周,发现小十和如冰正站在一处,如冰不懂手语,所以并不会与小十交谈。而小十却在看着她,那可爱的脸庞这两年未有一丝一号的变化,仍旧是那般的可爱。发觉她看过去了,小十立即灿烂一笑。

慕容歌心下一暖,与小十隐姓埋名的两年时间里,她与小十可谓是情如姐弟。而小十也是真真真正的将她当做姐姐一样照顾。她出事后,他肯定是心焦如焚。不过,单纯如小十,面对兰玉的改变,是否可以接受?毕竟,兰玉曾经是他的救命恩人,在他的生命当中存有重要的位置。

小十举起手,摆了几个手势,告知慕容歌,他现在心里很不舒服,很难受。小十心在流泪,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了。

慕容歌微笑望着小十,他虽然单纯,但他并不愚笨,固然兰玉曾经救了他,但是他那几年的誓死跟随也算偿还了兰玉的恩情。所以,他想要怎么选择,已经是他的自由了。

在小十与慕容歌短暂的眼神交流间,如冰一直望着兰玉,虽然与慕容歌坦白了是兰玉曾经救的她,可兰玉现在不言不语,仿佛是从未见过她的模样,让她难以心安。她绝对不能再成为任何人的利用品了。

龙岳山。

龙岳山闻名天下的原因,正如同赵子尽所说,伴晚之时会有白雾围绕,若是赶上好时候,红霞满天之时,那些白雾仿佛被染了颜色,绝对是难得一见的景致!

果真是如赵子维所说,前往龙岳山的山顶,虽然是向上走,但是这一条路被青石铺就的很平坦,在马车上只能感觉到一点儿的颠簸,但是绝对不会让人在马车上坐不住。

山势如此之高,可却铺就的如此平坦,前人在这座山上用了不少的心思啊。

山顶上,有座府邸,虽然不大,但却建的很奢华。足以看出当年齐国先皇对赵子尽的宠爱程度!而且整座山顶上也只有一座府邸,就算平日里有人上山来欣赏风景,也只能远观这座府邸。

自从马车上了山顶,赵子维的神色便是阴沉。她因实在是对古代的马车不敢恭维,就算不是很颠簸,可也让她不是很舒服,所以便没有多想。

但是当下了马车,站在这座奢华的府邸前,她清楚的感觉到身旁赵子维一身的冷冽气息。

她轻轻蹙起了两眉。

与赵子尽等人缓缓进入府邸。

赵子尽提前便是安排好了今晚的生辰宴会。府中有不少的下人来回走动,并已经准备好了酒水菜肴,只等着几人入座。

赵子维握着慕容歌的手一同坐在主位之上,元祈几人等着赵子维入座之后,纷纷落座。

下人们立即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为他们将酒樽满上。

慕容歌望着满上的酒水,眸光一闪。

“放心,酒水中不会有毒。”赵子维低声笑道。

闻言,慕容歌眉梢微动,点了点头。是她太过于小心翼翼了?将赵子尽想的太过于不堪?还是说太过于防备兰玉?其实,元祈身在此处,兰玉想要有所动作,必定会有所顾忌,怎会轻易便是出手?

赵子尽抬起酒樽,举向慕容歌的方向,笑道:“今日是本王生辰之喜,皇上,夏国太子,大皇子竟一同前来为本王庆祝,本王欢喜之至!”话落,他一口将酒樽内满满的酒水全部灌入口中。

见状,慕容歌微微一笑,从何时开始,曾经稚嫩的少年竟然长大了,可以如此豪迈?也可以在权谋算计之中游刃有余?竟然能够为了权力欲望舍弃许多?甚至是曾经他可以不顾生命去救的姐姐?

她自嘲一笑,今晚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会如此多的感慨?

“十弟今日正是生辰之喜,朕祝十弟年年有今朝。”赵子维勾起那邪魅的嘴角,笑的有几分魅惑道。年年有今朝?岁岁有今日?赵子维心中冷冷一笑。

慕容歌也立即举起酒樽,同样祝贺道:“本宫祝庆林王岁岁平安。”

平安一字,在这个时代最是难求!也许会求之不得,也许是终生不能得到。

赵子尽举起酒樽的手顿时一颤,事到如今,她仍旧是希望他平安?她可知道,平安二字,从那日她为了他能够安全离开由赵子维利用,他决定前来齐国开始,便注定与这二字无缘。

“谢皇兄,谢清妃娘娘。”晕黄的烛光下,他仰头一口喝下酒樽内的酒水,一滴不剩。她这样的祝福,他不可辜负。有朝一日,他会负荆请罪,向她认错。

“庆林王如今与庆林王妃成亲将要一年,如今庆林王妃更是有了身孕,可谓是双喜临门。庆林王当真是好福气!”兰玉柔声笑道。

元鱼闻言,快速的看向赵子维,在赵子维眼中清楚的看见了一抹杀气。如她猜测,赵子维接下来定会无所不用其极的让她失去孩子!绝对不会让她有赵子尽的子嗣。她面色苍白,绝对不可以!她绝对不可以失去这个孩子!

“哈哈哈,双喜临门!本王定要喝下这酒!”赵子尽爽朗大笑三声,豪爽的揽住元鱼的双肩,仍旧如同刚才那般全数喝下酒樽内的酒水。

元鱼一阵失神,耳边传来赵子尽那豪迈的三声大笑,唯有勉强干笑。

“庆林王如此有心准备了如此让人眼前一亮的盛宴,不枉本宫千里迢迢来一趟!今日是庆林王生辰之喜,便是祝贺庆林王了。”晕黄的烛光下,元祈望着赵子尽淡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