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姑娘你走神了。”男子出声提醒她。

白风丽慌忙移开眼睛,跪坐下拨了拨弦,却再也不敢看男子的眼睛了。

“那风丽便唱一首平日乱填的小调,还请殿下不要见笑。”

她素手拨弦,声音宛若夜莺。

“水榭灯影,湖畔月、更无一点草色。

琵琶声声弦似断,着扁舟一叶游。

素月分辉,明河共影,表里俱澄澈。

悠然心会,妙处难与人说。

应念美人经年,孤光自照,肝胆皆冰雪。

一夜鬓发忽胜雪,衣散袖冷泪残。

游遍江海,饮尽琼浆,依旧心中苦。

叩舷而笑,不知今夕何夕。”

一曲唱罢,百里乐正拊掌而赞:“白姑娘玉骨冰心,纯光领教了。”

白风丽这才抬起眼来,只是她眼中有着显而易见的勉强:“殿下谬赞了,风丽只是一名歌姬,不要污了玉骨冰心这四个字。”

“白姑娘又何必妄自菲薄,姑娘词中自有冰雪之意。”

白风丽眼中一亮,却是转过头不敢看百里乐正了,她起身告辞:“风丽告辞了,还请殿下万事小心。”

“多谢白姑娘提点。”

白风丽离开之后,谢樱樱有些后悔了,她本是怕白风丽没有见到百里乐正就离开会遭到蒋中道的责怪,可是如今白风丽见了百里乐正竟然动了心,这于她来讲只怕不是好事,若是日后因此而遭到不幸之事,皆是因为她谢樱樱的过错。

蒋中道得知白风丽见到了百里乐正而且还唱了一曲,心中非常高兴,于是又去请白风丽,可是这回谢樱樱却是说什么都不让见了。

蒋中道不知其中缘由,于是想要将谢樱樱引开再带白风丽去见百里乐正,可是先前已经两次被拒之门外的白风丽却不肯来了,蒋中道怕这白风丽与百里乐正之间有了什么私下的交往,于是也不敢勉强,美人计便也进行不下去了。

百里乐正此次来琭州是为了追讨前两年的盐税,但是他并不去找盐商们讨要,而是让常青在一处荒废的管卡上收税,这处不是其他的地方,而是从晒盐场入城的唯一通道,常青在这里收税,每过一石盐便收一石盐的税钱,倒是一点也不会少收。

黎夏的盐税向来比例高,常青在这里设卡两天便收了千两银子,直收得盐商们哭天抢地。

于是盐商们买通了和常青一同驻扎的管卡的几个官差,让他们看着,只要常青如厕便跑去通知他们。

这日常青前脚一离开,便有一个官差跑去报信,早已经准备好的盐商们拉着十几车盐便从小树林里冲了出来,誓要一鼓作气地冲过管卡去,哪知他们刚冲到关下,便看见了悠然站在关上的常青。

于是这一天常青收获十分丰硕…

十天之后,盐商们终于受不了了,且不说城内的存货马上就要卖完了,那晒盐场的仓库可都要挤爆了,若是再不解决这事,他们的亏损可就大发了。

盐商会的人一商量,决定去给州牧大人送礼。原本这琭州收税之事便是由蒋中道所管辖的,但是之前蒋志所犯之罪不轻,他便不好与百里乐正争,如今他收了盐商会的礼,为了那丰厚的回报也是不能不管的。

但是怎么管却是一个问题,他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百里乐正身为当今太子,世传他的武功又深不可测,所以最好是以好处收买,经过与盐商会的商讨之后,多半的盐商同意让出一成利给百里乐正,于是蒋中道便设宴邀请百里乐正,想要趁这个机会促成盐商会与百里乐正的协议。

可是这宴席没有把百里乐正等来,却等来了刘奋,与刘奋同来的除了五千兵士还有一名已死之人:杨凡。

且说这杨凡那日落下山崖之后为人所救,他伤势稍好便秘密回到军营去了,这刘奋想来爱护属下,更是看不惯蒋氏父子作威作福,如今蒋志为了占有杨凡之妻而设伏击杀,他怎么能咽下这口气?于是携了兵士前来捉人。

这蒋中道害怕百里乐正却是不害怕这刘奋的,因为刘奋的钱粮都是由他供给,平日他从未给过刘奋好脸色,而今刘奋私自调兵,未受召而从边境回来,这是犯了军法的,是要治罪的。

那刘奋向他索要杨凡之妻,杨凡之妻却早已经放回家去了,连蒋志都被关押等着问罪了,刘奋这一次回来便实在是没有丝毫借口了,蒋中道问他藐视军法之罪,在众人面前打了他五十军棍,立刻刘奋的屁股便血肉模糊了。

但那刘奋既然已经来了,自然料到可能会如此,只暗自将那仇记在心中,领着自己的兵士走了。

于是这一次盐商会的问题还是没有得到解决,只得各回各处去了。

这常青一连守关十几天,当今太子殿下又闭门不见,这盐商们实在是没有法子了,于是只得纷纷改道。既然陆上唯一的通道已经被占了,那他们便只能走水路了。

他们用货船载了盐,直接下海,途径琭州,从渊州的新余关登陆,那渊州牧已经被他们收买了,所以一路都没有遇到阻碍,总算平安把盐运进了黎夏内陆。这样的路线虽然有些费银子,但是也比交了税的要便宜许多。

再说不止这太子殿下不见人,连平时狐假虎威的谢樱樱也不见人了,至于原因么,就是他们都已经不在这琭州府了。

33秉州安郎

这一行人是从君阳来到秉州做生意的商人,还有来秉州投亲的人,他们或者带着来贩卖的货物,或者带着家眷。只不过无论是做生意还是来投亲的,都要经过严密的排查才行。

这一行人中有一对夫妇,女子盘着妇人髻,面貌姣好,男子面容则是比较普通,但是却自有一股气度。

他们前面便是盘查的官兵,那女子往男子身边靠了靠,低声道:“殿下,咱们这单枪匹马地来这里干啥?要是您被孟阎抓到了可怎么是好啊?”

那男子眼中带了一点笑意,温和道:“他想要抓我也要能抓到才行,但是樱樱你可要小心,若是你不小心被抓到了,我可是不会管你的。”

“殿下这是吓唬樱樱呢,殿下这样善良又爱护下属的明主怎么会弃属下于不顾呢?”

男子唇角勾了勾没有再说话,却是已经走到了那盘查的官兵身前了。

“你们是哪里人?”

“隆安人,来秉州走亲戚的。”百里乐正不慌不忙答道。

“亲戚住在哪里?”

“西阳郡。”

那官兵见两人并没有什么古怪的地方,行李也少并不像带着兵器的样子,便按照惯例问了些问题登记在册便放两人离开了,哪知两人刚要离开便听见一人响声喝道:

“慢着!”

百里乐正十分自然地挡住了谢樱樱,压低声音对她道:“低头。”

谢樱樱于是不动声色地低头躲在了百里乐正身后,便听见马蹄声嘚嘚靠近。

那骑马之人乃是一紫衣金甲的小将,眉目如刀,他审视了百里乐正一番,又瞟了一眼他身后的谢樱樱,这才开口道:“再过半个月秉州的城关便要落锁了,不准进也不准出,你们要是走亲戚就快些离开。”

百里乐正拱手:“多谢将军。”

那小将也拱手:“我叫杜默,只是一个偏将,你们快走吧。”

百里乐正于是也不再寒暄,与谢樱樱很快消失在街角。

他们二人五日前从琭州北境离开入了君阳,然后又进入了这行要去秉州的人中,这一走就又是五六天,谢樱樱的身体便有些受不住了。

两人当晚住在一家小客栈里,为了不惹人怀疑便只要了一间房,那房间透风,直把谢樱樱冻得牙齿打颤。她牙齿打颤的声音实在有些大,百里乐正转身去看她,只见她眉目含霜双眼紧闭。

他们两人之间隔了两尺的距离,可是百里乐正竟然能隐隐感觉到谢樱樱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

“谢樱樱。”

谢樱樱闻声睁眼,她眼珠乌黑,却是透着点点脆弱和痛苦之色。

“你很冷么?”百里乐正虽然知道谢樱樱每至初一便要犯病,但是却从未见她如此,难道是因为秉州比容城寒冷的缘故吗?

谢樱樱冷得说不出话,只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百里乐正伸手探上谢樱樱的腕脉,只觉自己触摸到的是冰块,而她的脉搏竟然非常慢,血液像是被冻住了一般,这哪里是一个活人的脉搏啊!

百里乐正的武功是阳刚一脉,平素体温便比他人要高,如今正好派上了用场,他坦坦荡荡地将谢樱樱拉进自己怀中,而谢樱樱现下只觉得自己都要冻死了,哪里会拒绝。

第二日一早,谢樱樱才算是好了一些,她起身时百里乐正已经不在屋子里了,于是急忙梳洗一番去寻百里乐正。

待寻到了百里乐正时,谢樱樱便正了脸色上前,诚恳道:“殿下救了樱樱一命,樱樱心存感激,以后定会全心全意为殿下的大业出力。”

“我知道。你可知道这次来琭州我为何要带你?”

“开始樱樱以为殿下是为了蒙蔽别人的耳目,但现在想来应该是和秉州有关的。”

“不错,这次父皇让我追讨盐税是一个幌子,事实上是为了让我趁此机会摸清秉州的军队部署和兵力强弱,孟阎踞秉州称帝,北面有君阳相佐,又觊觎东面富饶的琭州,所以秉州孟阎是无论如何都要诛杀的。”

“樱樱还是不明白,殿下若是想要杀孟阎易如反掌,樱樱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这秉州流传这一句话,叫:阎有安郎,秉州为皇。这孟阎不过一介武夫并无过人之处,难对付的是他身边的安琼,若是孟阎没有安琼早已不知身死何处了。”

这安琼谢樱樱是从来没有听过的,但听百里乐正对他的评价如此之高便有些好奇:“那不知这安郎到底有什么能耐?”

“三年前孟阎还只是一个小王,后来我建议父皇压制拥兵超过十万的异姓王,稍夺其兵,制其钱谷,收其精兵。那时孟阎便已经生出反叛之心了,安琼于是让他北取秉州为屯兵所在,称王称霸,安琼深谙兵法,孟阎的军队统归他指挥,加上秉州地势险要,所以这三年来虽然朝廷屡次派兵围剿,却都未能攻下。”

“那樱樱能为殿下做什么?”

百里乐正转头看她,双眸澄明:“安琼有腿疾,我想让你潜入他的身边取得他的信任,使计离间。”

谢樱樱从未行过细作之事,百里乐正又如此赞赏安琼,谢樱樱便有些心生怯意:“樱樱涉世尚浅,更没有什么经验,殿下为何要让樱樱前去?”

“安琼聪慧,孟阎多疑,先前我也曾派其他人潜入,但是都被识破,而樱樱你不止聪颖,医术更是超群,所以你去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谢樱樱并没有退路,所以她说:“樱樱听凭殿下安排。”

百里乐正垂眼去看她,他的眼中并没有什么情绪:“那些被识破的细作都被处死了挂在城头,我希望你能完好无缺地从那里走出来。”

谢樱樱觉得害怕,更觉得颓然。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傲视天下,风华绝代,他是雄主,更是人中之龙,所以他让她去为他卖命,可是他又说希望她活着回来,若她不知他是什么样的人,只怕死的时候还感激他的眷顾。

“樱樱会努力完成殿下交代的事情,也会努力活着回来。”

这一夜,在秉州的一个小客栈里,谢樱樱亲手揭开了这个如雪如玉男子数年征战的序幕。

“各位秉州的百姓,你们都是我孟阎的子民,有朝一日我孟阎得了这天下,你们便都是我的亲族,你们都是皇亲国戚。我孟阎想的不过是让众位都能过上好日子,所以现在我要颁布一些法令,希望众位都能支持。”

那孟阎长得十分威猛,此时正站在城墙之上颁布新的法令。而谢樱樱的目光却是看着旁边的一位少年,那少年眉如两弯新月,眼若两弯清澈湖水。

他身穿一身金丝纹边的月色锦袍,清新中透着一股贵气,让人不可忽视。但同样让人不可忽视的是他坐在轮椅上,秉州安琼,双腿已残。

谢樱樱正惊讶于安琼竟然是一个残了双腿的人,便听身边的百里乐正道:“安琼曾经一人在荒山雪海之中独行六天六夜,等他出了雪海之后双腿便废了,感觉不到疼痛也无法站起来,你能治他的腿么?”

“现今我也没有什么把握,但我看他的腿应该并未完全损伤,应该是可以治疗的。”

谢樱樱的话音刚落,那安琼却像是不知感受到了什么似的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谢樱樱虽然已经戴了面具,但是总归是有些心虚,正要转过头去,百里乐正却十分自然地挡在了她前面,安琼似是有些疑惑,但很快转过头去。

“樱樱,这秉州你要提防的不止是安琼,更要担心杨峰和杜默。杜默便是我们在城门处见过的那元小将,他心思缜密又骁勇,在他面前你不能露出丝毫的胆怯和慌张来。而杨峰是孟阎的妹夫,他与安琼有隙,又是阴险狡诈的个性,你不可在他面前露出丝毫可以被要挟的把柄,否则自身难保。”

谢樱樱把百里乐正说的话牢牢记在心里,然后又抬头看了一眼那坐在轮椅上的少年安琼。

又说这盐商会从海上往新余关运盐,开始几次还算顺利,到后来竟然次次都遇上了海匪,盐对于这些海匪来说并不值钱,所以他们并不要盐,每次都让盐商们拿了银子去赎。

一次两次还行,后来次次都遇上海匪可把这些盐商们折腾完了,也不知道那些海匪是从哪里得知琭州的事情,知道这些盐商们只能从这里走,竟然每日都在他们的必经之路等着。

盐商们只能先把盐都在晒盐场放着,才几日新晒的盐便没有地方放了。这些盐商们一商量决定加派人手,把这些盐一起运到新余关去。

于是这支由数十艘装满盐的大船从琭州出发了,海匪见人数众多不好下手只好快去找同伙,但是等他们再来的时候船队已经离开了。这一次这些盐终于平安到了新余关内。

然而盐刚刚卸下船,盐商们便蚂蚱眼睛长长了:这新余关上站着的人不正是当今太子殿下么!这不是栽进人家的手里了么!

只见当今殿下手指一挥,这数十艘的私盐就都被没收充公了。当今是十分之大气,十分之豪迈!

34情之所起

自从那日在新余关上数十艘的私盐被截下之后,这些盐商们可是愁白了头,那些盐可是他们一半的家产了,如今被截走了,他们以后周转都十分困难。

他们商量了一番,却意见不一,有的想要行刺杀之事,然后让蒋中道这个州牧主持大局,把那十几艘私盐还给他们。然而另一些人却是极不赞同的,且不说太子死在了琭州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就连众人能不能杀了他都未可知,到时候人没有杀成反而犯了死罪。

那些想杀百里乐正的人便私下去与蒋中道商量,那蒋中道却是不敢的,盐商们便与他分析了蒋志将来可能会有的结果大抵是死,蒋中道爱子胜于自己的性命,思忖一番便也下了决心,决定于他们一起行刺杀之事。

这次盐商们可是下了血本,花重金请来了一名武功高强擅长刺杀的刺客,让这名刺客隐藏在屋顶。蒋中道又派人去给百里乐正送了请柬。

这一次百里乐正却是要去的,然而请柬刚送来不久白风丽却来了。谢樱樱不放白风丽进去,白风丽也不强求,只说不要让百里乐正赴宴。

谢樱樱一听觉得有端倪,只得让白风丽去见百里乐正。

这白风丽进了门却也不看百里乐正,只低头福了福身,道:“风丽这次来是为了给殿下报个信,今日宴会上会有人刺杀殿下,还请殿下不要去。”

那榻上男子看着她,眼中却没有什么情绪,声音却是温柔醉人的:“多谢白姑娘冒险来提醒,只是若我不去,而你又来过这里,他们必定不会放过你。”

女子臻首微垂:“若风丽因此而死,倒也不冤枉,请殿下勿要挂心。”

“我知道了,多谢姑娘。”

白风丽听得他如此回答,便放心了,离开前终于是抬眼看了百里乐正一眼,这一眼包含的感情太多,多得几乎要压垮她纤弱的肩膀。

“殿下真是天下最坏心眼的人。”

“我如何坏心眼了?”

“殿下今晚是否去赴宴?”

“自然是要去的。”

“那殿下为什么要去?”

男子眼中仿佛蕴着流光,漫不经心道:“自然是为了去收网的。”

你要去便去,为何偏要与白风丽说怕连累她呢,这世上的人谁能逃出你的手掌心?

你只需要用一句话,便可以让她一生倾覆。

侍宴的白风丽见到百里乐正的时候情绪有些复杂,一方面她担心他的安危,另一方面却有些欣喜他在意自己的死活,她远远看着他,终于完全失去了自己。

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一道黑影忽然从房梁跃下,那黑影手中的利刃无声无息地靠近百里乐正的后心,眼看便要刺进去的时候却忽然偏离失了准头,而那黑影也不知怎么飞出去砸在柱子上了。

那刺客还想再次来过,可是暗中行刺之事必须一击得手,如今他失了那唯一一次机会便已经是输了大半。

他跃至半空却被一道银影截住,众人定睛一看才看清来人,这人正是险些被蒋志所杀的杨凡,他的名声并非有虚,不过几招便制服了那刺客。

宴上的盐商见行刺事败都白了脸色,有几个胆小的想要偷偷溜出去,哪知还没出门便被挡了回来,把他们挡回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数日前向蒋中道要人却被打了军棍的刘奋。

蒋中道见了刘奋却是不怕的,正要问刘奋藐视军法之罪,却看见了刘奋手中的虎符,这虎符乃是当今圣上所持,能调度黎夏所有的帅将兵士,刘奋见了虎符而调兵是绝对没有丝毫问题的。

蒋中道欲问百里乐正这是何故,却见那百里乐正端起酒杯啜饮了一口,声音轻缓:“刘奋将军,这屋里的盐商便交给你了,用什么方法我不管,死的活的我不管,我只要讨回这两年他们逃掉的盐税。”

这话正和刘奋心意,立刻应下:“殿下放心,刘奋定然不辱使命!”

“盐商会乃是一体,既然他们行了行刺之事,那其他人也定然是同谋,也要抓了审问。”

“殿下放心,都已经一个不漏地抓了!”这次回话的却是刚刚与刺客交手的杨凡,他上次被常青所救,这次也是因为常青拿去的虎符才能报昔日之仇。

接下来几日,琭州府大牢里哀嚎之声不断,这些盐商都是见钱眼开的人,想从他们手中抠银子实在是不容易,但他们虽然爱银子,更爱的却是性命,很快便有人受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