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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人把午膳端过来?”龙上雪试探般地开口,一双眸直直盯着她,探头探脑的样子显得很是孩子气。

“好啊。”相思满口答应,龙上雪立马松了口气,说话也不绷着了,“那你想吃些什么?”

相思脸色一变,语气蹬时变得冷冽,“我怎么敢说想吃什么,自然是你让我饿着我不敢饱着,你让我饱着我不敢撑着。”

龙上雪整个人又紧张起来,走到她对面跪下来,一手横过桌子去捏她的下巴,脸上带着献媚的讨好,“连赵静都知道整个军中就你能治我,我没那胆子软禁你。”

见他这副低声下气的模样,相思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一把拍掉他的手,“我知道你只是想不让我插手红妆的事。”

龙上雪蹙眉,“你知道了。”

尹相口中的女将果然是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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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来的迟早会来(19)

相思正欲说话,龙上雪赶在她前面道,“这事你不用操心,我不会害她。”

“我想见红妆一面。”相思的语气不容置喙,龙上雪脸色沉下来,指尖往桌上敲了两下,“没这个必要,等攻下京城你自然会见到她。”

“为什么不让我见?”相思心里生起一丝犹疑,龙上雪转过脸去,“没必要罢了,这些天我们一直在强攻京城,京城也是拼命死守,你一个女人怎么到前面去。”

“我跟着你出来征战也快四年了,这不是理由。”一个念头划过脑海,相思猛地站起来,“你不让我见红妆,是不是她出什么事了?”

“没有,她呆在京城里能出什么事。”龙上雪还想说些什么,见她仍是一脸坚定,反而不知如何说下去,沉默了半晌终于颌首,“你要去就去,不过让我跟在你身边。”

“这算是迎红妆一战?”相思反问,龙上雪跟着站起来,“放心,我不动她。”

其实龙上雪不说缘由相思也明白为什么不让她去见红妆,朝廷虽然现在已是强弩之末,但一些将士还在,除非红妆主动请缨,否则朝廷也不可能派一个女将上来打……而红妆请缨的目的无他,只有一个,为柳少容报仇。

连午膳也没吃,龙上雪便陪着相思策马走到高耸的城墙之下,远远地,龙上雪没让她靠前,城墙上的卫兵正拼命地放箭,龙上雪的军队暂时也后退没有硬冲。

本来大好的天气忽然变了天,乌云黑压压地笼罩下来,阴沉沉的,一如相思现在的心境。

该来的迟早会来,她其实早想过有这一天,她和红妆对阵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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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我的相公(20)

相思仰望城墙,一个纤细的红影渐渐探出身来,遥遥见她抬了抬手臂,城墙上的卫兵不再放箭,不一会儿那抹红影又隐没在高高的城墙上。

片刻,城门开出两人宽的空出隙,一身红色战袍的红妆策马奔出,一手执长枪,笔直地朝她们奔跑而来,最后停在龙上雪和相思前面,三马贮停。

红妆身上还是散发着那股子英气干劲,只是昔日皎好的面容显得苍白许多。

“六儿?”红妆震惊地盯着相思,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手中的长枪也垂了下去,随即又看向面无表情的龙上雪,见他脸上刻着一个奴字的烙印,立刻变得一脸不可置信,“你们……”

“红妆,他就是我的相公。”相思第一次在红妆面前抬不起头来,她甚至不想在红妆面前说出自己和龙上雪的关系。

“所以……”红妆缓缓明白过来,脸色煞白一片,喃喃地道,“你让他杀了柳少容?传闻义阁鬼王军的头杀了柳少容,但他是你丈夫,你不会让他杀柳少容的,那究竟是谁……”

“是我杀的柳少容,与赵六无关,她当时不知情。”龙上雪冷冽地说道,完全没有要遮瞒的意思。

红妆被打断了话,面容有些呆滞地看向相思,相思慢慢垂下眸,不敢正视她。

阴沉沉的天,雨点稀稀落落地掉下来,三个人坐在马上,没有离开之意。

“为什么?”红妆呆呆地问道,猛地将长枪直指龙上雪,眼睛却是瞪着相思,“六儿,那你现在到我面前是什么意思?告诉我你的丈夫杀了我的丈夫?是这样吗?啊?”

红妆最后完全是喊出来的,声嘶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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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得不想嫁(21)

而相思,她连说一句对不起都不敢说,对于红妆,她没脸说。

“你,出来!”红妆策马后退几步,长枪指着龙上雪道,“是你杀了柳少容,那就是我们之间的账。”

龙上雪睨了一眼相思,随即从马上一跃而下,赤手空拳,红妆也没废话地跳下马,握枪直刺龙上雪。

龙上雪武功本就比红妆高强,又加上这几年在战场的历练,轻而易举地便夺过红妆手上的长枪,一脚踢弯她的腿弯,用长枪压制住她的背,红妆便被迫跪在那儿。

随即,龙上雪不假思索地将长枪扔到红妆面前,没有嘲笑,声音仍旧冷冽,“你回去将功夫练好再来找我寻仇。”

雨水渐渐大了起来,相思僵硬地坐在马上,感觉不到冷,呆呆地注视着红妆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然后整个人趴到地上,雨点打着着她的红袍,这个英气的女子看起来如此瘦弱。

相思几乎是从马上摔下来的,双腿发软地跑到红妆面前跪了下来,然后拼命全力将她从地上拉起来,从后抱住红妆转眼湿透的衣裳,指尖不自觉地颤抖着。

红妆瘫坐在地上回过头,脸上已是一片雨雾,分不清泪水和雨,相思更加拥紧她,眼泪夺眶而出。

“六儿,我知道和你无关的,如果你想害柳少容当初就不会想方设法将他从月城里救出来了。”红妆靠到她的肩头,声音颤抖,絮絮叨叨,“是柳少容咎由自取,没那么大本事还要为父报仇,被敌对杀了是活该……可他是我的丈夫啊,他已经成了我的丈夫,我当初早告诉我爹不要嫁他的,可我爹贪权贪贵,现在我才落得这么个下场……怎么会这样啊六儿,我不想嫁他的,我真得不想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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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自行了断(22)

“红妆,你别这样,是我没帮你护住柳少容,我对不住你,如果你要,我这条命可以随时去殉柳少容。”相思哭着说道,声音很快淹没在雨水中。

龙上雪僵直地站在一旁,听到这话眼里掠过错愕。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我报不了仇,我一心想着替柳少容报仇,现在怎么报……我打不过他,六儿,你能把你相公的命交给我吗?你做得到吗?”红妆有些祈求地注视相思,她是真的有这种想法,柳少容死了,龙上雪也死,这之间的账不就没了吗?

相思闭上眼睛缓缓地摇了摇头,要她交出龙上雪的命,她这辈子都做不到。

“呵……”红妆惨笑一声,被雨水溅打的脸显得十分脆弱,“你当初为什么不让柳少容死在月城呢?那时候死一了百了,你为什么还要救他出来,再让你丈夫把他杀死,为什么啊?你让我现在怎么办,我报不了仇,我该怎么办……”

“红妆,你还有个孩子,你还得养育他。”相思伸手擦去她脸上的雨水,是热的,刚擦干净又被雨水打湿。

说到孩子,红妆空洞的眼里有了一丝笑意,拉着相思的手道,“我生了个儿子,他现在都四岁了,能说能跑的,你想不想看看他?”

相思愣了一下,发现红妆攥她的手莫名地紧,有一股强制性的味道,相思便点点头,“好,我同你回去看看他。”

“不行!”龙上雪蓦地出声,眼神凌厉地瞪向红妆,“你会被带回去做人质。”

“我从小坚信,这世上唯独红妆不会害我。”相思扶着红妆慢慢站起来,两个人在雨里已经被淋得浑身僵硬,“若有别人想害我,我会自行了断,绝不会成为你的负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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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敢死(23)

“你疯了!”龙上雪震惊地拔高了声音,上前一步就攥住她的手,“你跟我回去,我就不该让你出来!”

“如果我隐瞒这事到死,我死后都不会心安理得。”相思一点点将手从龙上雪手中抽了出来,“你不会明白我和红妆是什么样的交情,从你杀了柳少容那一刻开始,我这辈子都欠了红妆。”

眼看相思的手就要挣脱他,龙上雪迫不及待地又抓住她的手,抓得牢牢的,生怕一松就再抓不到似的。

相思静静地看着他,龙上雪第一次有了悔意,一字一字道,“我不该杀柳少容。”

红妆愕然地看向他,然后看着相思再一次从他手里把手抽出,扶着她往城门走去,很快,龙上雪的嘶吼隔着雨幕传来,“赵六!你要是敢死老子立刻陪着你去!”

红妆分明感觉到相思浑身一颤,没有回头,相思还是毅然陪着她离开。

泪如雨下,每走一步相思都觉得步子愈发沉重,龙上雪,我是你的命,你又何尝不是我的命……

进入京城,沉重的城门在身后关起,发出闷而重的响声,不用回头,相思也知道龙上雪还在望着她。

士兵牵来两匹马,拉着红妆和她慢慢往前走,京城里门户紧闭,正值中午却是炊烟不冒,偶有调皮的孩子从虚开的门缝里透出来好奇地张望,又被大人扭着耳朵拎回去,昔日热闹繁荣的广吉长街上也没有一家铺子是开的,地上到处是垃圾,隐隐传来恶臭。

“红妆,你想让我看什么?”相思骑在马上淡淡地问道,雨还在下,两人皆已湿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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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当初吗(24)

红妆扭头看她,眼眶是红的,声音强装平常,“六儿,这是咱们生活了那么多年的京城,你还记得吗?”

如今萧条哪有当日繁华似锦。

“你记不记得,我以前常常带你翻墙逃出赵府出来玩?你娘可怪我了。”红妆说着说着竟有了笑意,忽然指着前面道,“你看,那是我们学琴的地方,那时候我被训惨了。”

回忆那时候,相思也不禁莞尔,“你记错了,学琴的时候是我被训得多,乐师常夸你豁达,弹琴自成一格。”

“是吗?”红妆愕然,“我还以为跟六儿在一起,永远是我比不了呢。”

“你是京城第一美人,尚武尚艺,怎么比不了我,只是你从小这么说罢了,在外人眼中,你比我强太多。”相思说着一本正经地看向红妆,“我也是从来这么想。”

闻言,红妆脸色凝重起来,然后跳下马拉着相思走向乐坊,士兵踹开门,里边一片荒废已久的模样,烟灰重重,只剩下几样乐器,当时在这里日日笙歌的乐师们通通不在了。

“一打仗就会人心惶惶,天下脚下的百姓大部分更是过惯安逸日子,一听到反贼得了大半天下,知道迟早会打到京城,逃的逃,走的走,没走成的百姓也天天把自己关在屋里不敢出来。”红妆走到一架琴前伸手拂开灰尘,指尖拨开琴弦,发出沉沉的声响。

相思沉默地走到她对面前的琴前,半晌才道,“义阁毕竟不是外族侵略,即便得了天下也不会亏待百姓。”

“那已经死的人呢?”红妆反问,随即一笑,“你还记得当时乐师教我们的那首曲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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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友情(25)

相思颌首,同红妆面对面而坐,双双弹琴,指间流淌出来的是一样的乐调,相思心思沉重,却见红妆弹着弹着笑了起来,更加英气美丽,只是如今的笑容怎么看都带了一种时过境迁……

即便乐调弹得一模一样,她们也再回不到从前。

一曲毕,红妆蓦地说道,“你现在已钟情于你相公,成了反贼,连说话都是向着反贼说话,你是不是早忘了你和我一样,是大晋的子民。”

相思指间一颤,手指划过琴弦,顿时割出一道不深不浅的口子,鲜血立刻流出来,红妆几乎是没有思考地冲到她身边,手指压着她的伤口,“这么不小心,走走,跟我回王府。”

说完,红妆冲一旁的士兵喊道,“还愣着干嘛?还不去准备轿子。”

相思刹那间又红了眼眶,难掩哽咽地道,“你知不知道我决定跟着我相公走上这条路的时候,我没有想到自己是谁的子民,我甚至没有想到我的爹娘,我只想着如果我走了这一条路,我势必要和红妆你为敌了……”

红妆压着她的手指安静地听着,鲜血从两人紧贴的指间滴淌下来。

相思继续说道,“这场战争谁是谁非谁都说不清楚,我只晓得要和自己的相公在一起,但从那时候我就清楚,你红妆一身忠肝义胆,我势必沦为你的敌对,迟早有一天会对阵沙场,像噩梦缠身一样,我想了几年却不知道怎么改变。红妆,你知道我有多不想吗?”

然后,红妆也哭了,眼泪拼命地往下落,却没有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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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家那个六女(26)

回到夏王府,王府的守卫比平时严了几倍,刚刚迈入院子只见檐下一个小孩子骑在一个老人家背上玩骑马,笑得乐呵呵的,老人家头发半白,弓起的背仿佛直不起来似的。

“爹,您陪着柳步瞎闹什么,您都多大年纪了!”红妆火气冲冲地跑过去,一把攥下小孩子甩手两个耳光,小男孩哇地一声便哭了起来。

“你跟小孩子发什么脾气,他想玩我就陪着,眼下这时局我一把老骨头还能陪他多久。”老人家拉过小男孩到自己身边,弯下腰连声哄着。

相思走过去冲老人家行礼,试探般地喊出口,“红尚书?”

老人家立刻回过身来,上下打量着相思,有些错愕地开口,“你是赵家那个六女?”

真的是红尚书红严,他年纪还不大却已苍老成这般光景,头发稀疏斑白,皱纹满布,她真得不敢认,他当年是同红妆一般充满干劲的。

“呵呵,我记得你叫相思是吧?红妆一直说你名字取得好听。”红严笑了起来,拍拍小男孩的肩,“柳步,叫赵姨。”

小男孩泪眼朦胧地看向相思,怯怯地喊了声,“赵姨。”

“乖。”相思应了声,待看清楚柳步的脸时如遭五雷轰顶,这个柳步长得十足十像柳少容,完全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红妆每日对着这样一张脸怎么受得了。

“好了,别呆在外边,进去坐吧。”红严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拉着柳步往大堂走去。

相思转眼看过去,红妆的眼眶仍旧红着,“走吧,我替你包扎一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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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是那反贼头子的妻子(27)

相思就这么在柳家夏王府住了下来,一住便是三日,红妆说龙上雪已经停止攻打北门,挂休战旗,龙上雪是为了她,只是龙上阳不会愿意让他停下来的,到时两人间的战火又会蔓延。

红妆好像有意一般,整天让柳步围在相思身边转,每当柳步抬起那张与柳少容无差的脸,相思都有种说不出的折磨,说到底,红妆还是气她恨她的,气她不能阻止龙上雪,恨她不能交出龙上雪的命。

“赵姨,这棋子叫什么?”柳步趴在棋盘前拿着一枚红子仰头问道。

“车。”相思只抬了一眼,眼睫很快又垂下去。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嘈嚷,人声纷杂,柳步飞快地跳下椅子,“是外公回来啦。”

相思抬起脸,只见红严一身官袍怒气冲冲地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有文官亦有武官。

来者不善。

“相思,你可是那反贼头子的妻子?”红严冲进来就怒吼道,手指恨不得戳到相思脸上。

相思神情没什么变化,视线在几人中间游移了下,然后坦坦然然地道,“红尚书问这个做什么?”

“红尚书,别同她客气,让我把她抓了去,我看那反贼降不降!”一个身形粗犷的武官粗着嗓子说道。

“这位将军。”相思淡然一笑,“两军对阵是何等大事,换您的夫人被敌军掳去要胁,你会为她让一众跟你生死打拼的将士投降吗?”

“你……”武官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旁边一个瘦形男子道,“别听她妖言惑众,纵然反贼不降,也能拿这女子迫他们往后退兵。”

“说得正是。”那武官一被煽火立刻又要去抓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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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人(28)

“我看谁敢把她从本将眼皮底下抓走!”

几人纷纷朝门口看去,红妆穿着一身官服直挺挺地站着,随即跨步走进来,那武官见是她立刻大咧咧地道,“红将军,国难当头,这女人既然是你抓回来的,自然功算你头上,你放心,我们几个绝不和你抢功。”

“刑将军误会了,她既然是我抓回来的自然是由我处置,几位大人请回吧,我同家父有家事要商量。”红妆侧到一旁,往外面做了个请的姿势。

几个官员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红严见状连忙呵斥她,“红妆,怎么跟叔伯们说话。”

“在官阶上,红妆不比各位大人低,皇上既然让我守北门,这中间的事自然由我一人决断。”红妆说得铿锵有力,完全不怕得罪人。

“我看你是想反了!”

“我这就去禀告皇上,看你到时交不交人!”

几人愤慨地落下话拂袖而去,红严气极,甩手一个耳光甩到红妆脸上,“你还真当自己是大将军了,你知不知道窝藏反贼是连诛的!”

“哇——”柳步见到这场面嘴巴一咧便哭起来。

“诛我这个将军?爹,你去看看整个朝里能打的将军还剩几个?皇上他不敢诛我。”红妆捂着脸不屑地说道,换来红严又一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