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朴的剑一下指向他,一下又指向萧雪空,招招凌厉竟是毫不容情,而他们俩人却颇多顾忌不敢下重手,反而受制被困。

“你们还不快追!”萧雪空百忙中喝叱一声,那六名属下赶忙追出,可眼前人影一闪,韩朴却撤剑撇了萧、皇两人挡在了他们面前。

“韩朴,这非儿戏!”萧雪空冰冷的眸子也冒出了火光。

“我不会让你们去追的,那是我姐姐曾经保护过的人!”韩朴的声音很冷静。

一道闪电划过夜空,清晰照见了韩朴的脸。

轰隆!惊雷响起,那一刻却似同时捶在八人的心头。哗啦啦暴雨终于倾盆倒下,将呆立的八人淋个湿透,可那落下的雨水却在少年身躯寸许之外如碰石壁般飞溅开去。

剑气!八人心头同时闪过这个念头,他年纪这么轻竟已练成剑气!

少年静静站在那儿,单手扬剑,神情淡定,只一双眸子闪着夺目的锐气。

跑了多久,跑了多远,已全然不知道,有树枝划破衣裳划破肌肤,雨水早已将全身淋了个湿透,可全然顾不得了,背上的伤似乎消失了,已感觉不到疼痛,意识渐渐模糊,可脚下不停,本能的紧跟着东陶野的脚步,只为那紧握着她手的手。

前方终有了一丝亮光,是天亮了吗?还是已跑出的山林?

“琅华,我们终于走出来了。”

是吗?太好了。脚下一软,再也无力支撑。

“琅华!”东陶野急忙一把扶住她。

“大哥,我……我只能走到这了……”琅华的声音低低的几乎淹没在风雨声中。

“我背你。”东陶野一矮身抱起她就走。

“不……”琅华手软软的推着他,“大哥……你走吧……你的陛下在浅碧山……不用担心,他们……没有害他……”

“琅华。”东陶野的声音在风雨中依是那么的坚定有力,“无论生与死,我都不会放开你的,今夜我才说的,一生护你宠爱不离不弃!”

“呵呵……”琅华轻轻的笑了,转眼又喘息起来,东陶野赶忙停步,四面环视,见前方隐约有一块山石,忙抱她去那,可那石却无遮盖,雨水依无情的浇灌下。

琅华挣抱下地,东陶野将她扶在怀中靠着墙壁躬身掩着她,尽量让她少淋些雨。

琅华抓住他的手,缓缓道:“到此刻,我终于知道了。”一道闪电划过,那苍白的脸上浮着倦倦的自嘲的笑容,“无论是名将还是名侠,我白琅华……今生都无此能……我原只合那……雕栏玉砌中受人养护……偏生我不服……若……若是……”

“琅华,你不必做什么名将名侠,你有我保护,你就做你自己,一朵最美最洁的琅玕花。”东陶野咬住牙,小心的拥住她,不敢碰她背上的那枝长箭,可他整个人都在发着抖,仿不胜这雨水的冰凉。

黑暗中,那双黯淡了的杏眸又闪现了微弱的亮光,眼前的人看不清五官,可她却清楚的看到他的眼神,那么明亮那么坚定那么专注的看着她。

“原来……这便是我白琅华的结果。”微微的叹息着,却带着淡淡的满足,“嗯……我喜欢……比起……无法确定的往后……我倒喜欢这个收梢……至少我现在十分确定……”头轻轻歪一下,那双暴雨中依然温热的大手正小心翼翼的搂抱住她,那幅被他视为性命的画终于被抛弃了吗?此刻定满是泥污了吧?心头浮起喜悦,“大哥……我现在是不是在你心中最重要的?”

“琅华,不只现在,还有以后,一直一直到我死的那一刻,你都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东陶野将琅华抱在怀里,紧紧的抱住,心头眼眶同时酸痛,虎目里终忍不住滚下滚烫的泪珠,一滴滴落在琅华的脸上,那热度慢慢沁到她的心里。

“那样啊……我开心……死也是开心的……”琅华欢心的笑了,终于有一个这样的人了。

“琅华,你不要死,不要离开我,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珍惜你,珍惜你胜过这世间一切!琅华……这世间只有你和我……只有你和我……”东陶野咽喉被什么堵住了,呼吸间都是撒裂的痛。

“大哥……”琅华吃力的睁开眼,极力想看清面前的人,“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虽然我……没有华纯然的倾国美貌……没有风惜云的绝代才华……可我……可我有你……有你视我最重……就这……我就没输她们……我开心……大哥……”

“琅华……琅华……是我……若不是我,你就不会……”东陶野只觉有一千把刀在绞着五脏六肺,痛不欲生,却只能无助的紧抱住怀中的人。这一刻,他但盼苍天开眼,这一刻,他愿和魔鬼交易!不要夺走他这一生唯一得到的一份温情,不要夺走他怀中珍爱的性命!她是如此的美好,苍天你怎忍心!

“大哥,你不要难过。”琅华忽似有了力气,伸出手来紧紧揪住东陶野胸前的衣襟仿如紧握住那颗滚烫的完全属于她的心,“现在是我这一生中最开心的时候,比当年……比当年风王赐婚时还要开心……这些年来我都在地狱里……是大哥……大哥是来带我走的……是在救我……我开心得很……”

“是的。”东陶野垂首贴近怀中的人儿,泪水混着雨水一起流,“我是来带你离开,我们……天高海阔……”

“嗯。”琅华偎近他,忽然一阵瑟缩,“冷……大哥……我很冷……抱紧我……”眼皮却渐渐合上。

“琅华……不冷的,我抱着你呢,不会冷的……我带你去天高海阔之地,那里四季温暖……琅华……”东陶野紧紧抱住,仿要融入骨血一般的紧。

“嗯,不冷了。”琅华眉展开,唇角勾起,一朵若琅玕花一样无瑕美丽的笑,“陶野,我们要早些相遇,我是公主……你是将军……我们是英雄美人……也要是千古佳话……陶野,来生要早……”

轰!空中一声巨响,雷霆怒滚,暴雨更急更猛了,倾了一天一地,泥尘飞溅,雨雾迷蒙,天地一片混沌中。

山石下,东陶野慢慢抬头。

这一刻是天地最宁静的一刻,他清晰的听到琅华一遍一遍的在他耳边诉说着,我们是英雄美人,我们是千古佳话……天地这一刻也是最明亮的一刻,他清楚的看到琅华美丽的面容,雪白的罗衣雪白的脸黛黑的眉嫣红的唇,唇边一朵甜美的笑,好像闪着光一般耀眼。

“琅华,你是这世间最美最好的姑娘,不论是华纯然还是风惜云都比不上你。”东陶野缓缓垂首,冰冷的唇印在那雪白雪冷的额头,“琅华,你是天上最纯洁最高贵的琅玕花,这污浊的尘世怎配留你。”

起身,抱起琅华,蹒跚前行,任那狂风暴雨。

“琅华我带你走,那瑶台天池才是你的归处。”

尾声

一个月后,白州东查峰顶。

两道人影矗立良久,最后一人似受不了那股沉默的气氛,跳起脚来叫道:“雪人,你干么这样看着我?”

另一人依然沉默。

“我明明瞄准的是东陶野,她自己替他挡的,怎么能怪我!”那人很是恼火的道。

另一人还是沉默。

那人忽然不气也不跳了,很冷的道:“在我眼中皇兄第一,皇兄的天下第二,九霜第三,二哥三哥和你们第四,其他的人谁死我也不伤心!”

另一个不知是被他这话气得还是逗得唇角终于一动,“我要把他们埋在这里。”说完转身看向那株高大的琅玕树下紧紧相依的两个人。

“你要埋就埋,难道我会阻你不成!”那人恨恨的道。

一个时辰后,那株琅玕树下堆起了一座新坟,坟前无碑。

数月后,又有两人登上了东查峰顶,已是寒冬腊月,却正是琅玕结蕾之时,满树的团得紧紧的指头大小似的白色花蕾,如穹盖似的笼护着那座无碑坟墓。

那两人白衣如雪黑衣如墨,寒风扬起衣袂,飘然似天外来客。

“想不到一去经年,归来时却是如斯情景。”白衣人幽幽叹息。

“她不是你的责任。”黑衣人淡淡的道。

“可我终未护得住这朵世间唯一的琅玕花。”白衣人黯然伤怀。

“女人,你护住的已经够多了。”黑衣人挑起长眉,墨玉似的眸子幽沉沉的看不清情绪,“听说韩朴那小子正满天下的找你。”

“朴儿么?”白衣人转头,黑发在风中划起一道长弧,“好些年没见他了,都不知他现在长什么样了。”

“那小子么……”黑衣人狭长的凤目闪起诡魅,“说起来,这两年我们不在,武林中可发生了一些变化。”侧首看着白衣人,脸上浮起淡淡笑容,说不尽的雍容清雅,“既然天下给了皇朝,那我们就来做做这武林帝王吧。”云淡风轻得仿如伸手摘路旁一朵野花一样容易。

“你做你的,别拖累我。”白衣人毫不感兴趣,挥挥手潇洒离去,“我要去找我弟弟,然后我要去把黑目山的那窝土匪给灭了!”

“说的也是。”黑衣人却是点头,“武林皇帝当然是我做,以后封你个皇后罢。”

这话一出,白衣人脚下一顿,回转身,清亮的眸子亮得有些过分,“要做也是我做女皇你做皇夫!”

“要比吗?”黑衣人长眉高高扬起。

“白风黑息可是叫了十多年了。”白衣人同样挑起长眉并笑得甚是张狂。

“那么拭目以待。”

“走着瞧。”

东查峰顶上的话无人听得,可上天为这话作了见证。

新番外——桃下正年少

仁已七年,冬夜。

天地沉寂,夜色幽蓝,星月不现,冷风如刀。通往王域的小路上却有道人影在行走着,不紧不慢悠悠然,且身前身后各飘着一缕墨烟似的影儿,似领路似护卫,幽缈诡异,让人疑似鬼灵现身。

那行着的人在一棵大树下停步,抬首,树粗壮高大,光秃秃的枝干交错于夜空,朦胧夜色中仿似天张罗网。

“就在这吧。”树下的人淡淡一句。

墨烟似的两道影儿便一左一右飘开,过了会儿,一道墨影抱着一捆干柴回来,极为利索了生起了火堆,火光起时,却依看不清那墨影,朦朦胧胧的似是一个人,五官却依是模糊着。生起火后,墨影又从身上背着的包裹中一件一件的掏东西,片刻后,火堆边便铺上了一块厚厚的黑色裘毯,毯上置着玉壶玉杯玉碗银筷,玛瑙盘上盛着不知名儿的碧色珠果,翡翠碟上装着色如白雪的梅花饼,镂花黄金架上托着手指粗的红颜卷……各式器皿各式果品琳琅满目的摆满了半张裘毯。

墨影摆好一切后,恭恭敬敬的躬身后退,那树下的人终于走近火堆前,在空余的半张毯上坐下。这一刻,火光中看清了那人的形貌,是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戴一顶压额的雪帽,着一件墨黑的长衣,身形清瘦容颜却是罕有的俊俏,动静间一股渗骨的雅气,还透着一份高高在上的雍容。

黑衣少年刚坐定,另一道墨影又飘回了,一手提着一根长枝,上面串着两只清理得干干净净的山鸡,一手提着一个水囊。火堆边的墨影接过了水用准备好了的铜壶烧水,另一个便在火上烤鸡。那少年却只是坐着,偶尔伸手拈块饼或果子放入口中,慢慢嚼咽,又或是倒一杯酒,细细品尝,一举一动皆是优美如画。

当烤鸡的香味开始四溢时,水也烧开了,然后一股清雅的茶香便在这寒夜中淡淡飘散开来。

“离远些。”少年轻轻淡淡吩咐一句,那两道墨影恭恭敬敬的垂首,然后飞身飘去,眨眼不见影儿。

烤鸡还挂在树枝上,隔着火舌尺来远,焦黄的渗着油,茶就在手边,热气袅袅清香浮动,可少年却看也不看动也不动,一双长长的凤目瞅着夜风中摆动的火苗,纯黑如墨玉的眸子深深幽幽的看不出情绪,那俊上有着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安静与深沉。

“今夜是年夜吧。”沉夜寒风中少年轻轻吐出一句,抬首,天幕如墨,没有一丝星光,可火光中,少年的眼中却闪过一丝清亮的水光,“我想吃面,母……”最后一字消失在风里。

笛声在夜风中响起,轻悠的清畅的,却是十分简单的曲调,似乎只是慈母在宝宝耳边随口哼出的催眠曲,平平淡淡的却是温暖甜美,令人不由自主的沉迷。

本来被食物的香味引来的人,那一刻也被这笛声打动,呆呆的站着,痴痴的看着。

那是一幅画。

粗壮的老桃树下,燃着一堆篝火,绯红的火光中一个黑衣少年横吹短笛,夜风吹过,火光摇动衣袂飞起,可那人专心致志的吹着,半侧的脸如他手中那支玉笛一般白,眸轻轻合起,丝丝流光溢动,清悠的笛音行云流水静静泻出。

那是一幅画,温暖的却又清冷的。

贪吃的人那一刻眼中只望见了那幅画,只望见了那个吹笛的少年,全然看不见那溢香的烤鸡和精致的果品。

笛声终于止了,白玉短笛缓缓离开少年唇边。

“真好听啊。”一声轻轻的赞叹惊醒了犹自沉于思绪中的少年。

少年猛然转头,看见一丈外的白衣女孩。

那一瞬间,白衣女孩也看见了少年眼中来不及收敛的悲伤与孤绝。虽只是一瞬,却已令她记忆深刻。

少年敛起神思看着面前的人,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着一身白色长衣,腰上却没有系带松松散散的,一头黑色长发未束未挽,直直披下如墨色流泉泻于身前身后,长长的发帘遮了整个额头,独露一双清如水亮如星的眼睛。看模样应该还可以说是孩子,可眉宇间流动的却是少女的清韵,虽衣着散漫,却周身透着一股不属于她的年龄应有的清逸洒脱。

两人静静的对视,都不言语,彼此打量着衡量着。

“你吹的是什么曲子啊?蛮好听的。”半晌后,白衣少女先开了口。

2【惊喜】且试又开新篇了!!——桃下正年少

“清平调。”少年或是被少女那带笑的清眸所打动,很大方的回答,“以前母……母亲每年的今天都弹给我听。”

“以前?她现在不弹了?”少女疑惑的挑起了眉头。

“她……不在了。”少年顿了顿答道。

“呃?”少女眨了眨眼,然后明白了,轻轻松松的跳近了几步,“也没关系啊,反正你都会吹了嘛。”眼睛一溜,看到了那香味四溢的烤鸡,顿时咽了咽口水,“要不……要不这样啊,你把你的烤鸡给我吃,以后我弹给你听吧。”眼睛直勾勾的盯在烤鸡上,生怕一移眼那烤鸡便要飞了。

少年看看她那模样不由一笑,心情也不由轻松了,玩味的瞅着她道:“你会弹琴?”

“当然。”少女应声答道,眼睛又溜向了少年裘毯上的那些红红白白绿绿的果品,本来就亮的眸子此刻倒是比那篝火还要灼亮还要火热,“你要是再把这碧台果、红颜卷、梅心饼、梨溶酥……也给我吃的话,我以后每年的今天都弹给你听也没问题!”少女很是爽快的许下承诺,心里头却又是另一番想法:我不会弹,回头找写月哥哥学去啊,再且,过了今夜你又去哪里找我啊,好哥哥,快点头吧,我很饿了……

“好。”少年真的点头了,只是那幽沉的黑眸中闪现的那一点亮芒泄露了他的笑意。

“啊……好哥哥,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少女一声欢呼,足下一跳便纵到了少年身旁,手已迫不及待的伸向了那梨溶酥。

“你……”少年有些被她的吃相吓到了,那真是……狼吞虎咽风卷残云海纳百川啊,“你可以吃慢点。”他好心的建议,担心她一下不小心会噎死去。

“唉……真好吃了,我已经好久没吃这些东西了,真是想念啊。”少女百忙中开口道。

“这些东西你……喜欢吃?”少年垂下黑眸语气轻淡的问道。

“当然。”少女连连点头,“特别是碧台果啊,每次……嗯……全被我一人吃了。”口中含的东西实在太多,以至话也含含糊糊了。

少年握笛的手一紧,抬眸看看埋头大吃的少女,那清亮的眸子正向他看来,明澈的透净的就似九仑山顶流下的雪水,没有一丝污浊与阴霾。微微一笑,放手了。

“这么夜了,你怎么一个在外?”

“喔……那个啊,因为我没有钱了啊,没饭吃也没地住,所以才走山路,可以睡在大树上有野果山味吃,想不到我竟还活得好好的……呵呵……父……亲和哥哥肯定大吃一惊,嘻嘻……”少女边吃边说边自个儿兴奋着,似乎做了什么很了不起的事。

“你一个人出来?”少年侧首,倒看不出这样年纪的人这么大胆而且这么能吃苦。

“一个人才好玩啊!”少女睁大亮亮的眸子,“一个人,你想去哪便去哪,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自由自在的多舒服啊。你知道这外面有多好看么,有很多有意思的事啊。那乌云江啊,从桃峰顶上看去,真像一条盘旋王域的长龙啊,那落英山啊,远处看去,真的像一朵卧在平原上的红花呢……”那双眸子中光华流动,灿目夺神。

“我知道,冰雪封顶的九仑山清冷如霜华仙子,富饶的华国却是繁花似锦,南国多丘陵如梯……”少年娓娓而谈。

“啊,你也知道,你也去看了么?你还去过哪里?快说快说……”少女如遇知音兴奋的抓起少年的手。

“我去了皇国,他们国人尚武,还有……”

………………

篝火旁,沉静的话语清脆的笑声不时飞扬,在孤僻的山路上,在寒冷的夜风中,传送得远远的。

传奇的初遇便是在这样一个冬夜。

那一夜,少年不去想能避开暗魅能不惊他而近一丈的人武功该如何了得,不去想她很喜欢吃那些寻常富贵人家绝不可能知道的碧台果,他不探来历不问去路,只是放开心神纵容自己一次。

那一夜,他需要一些温暖,需要一些言笑打破固执地环绕着他的寂寞与哀伤。

那一夜,少女只是很庆幸肚子饿时身体冷时,有现成的吃的,有现成的火烤,更有人可与她对谈天南地北西山东水武功文章兵法书画,她那些天马行空的奇言怪思会有人真正的理解与欣赏。

那一夜,她需要一些温暖,需要一个能让她倾泻满怀言思的对象。

那一夜,桃树下,篝火旁,他们相依取暖,他们相谈甚欢,他们惺惺相惜。

第二天清晨,他们各自挥挥手潇洒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