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宁的球依然不按章法的飞来,红叶轻吸口气,躲得有些狼狈,样的球,不是对战,而是人身攻击。

交换场地时,红叶对着擦肩而过的那宁,轻声问道:“那宁,再样打下去,你们会输的。”

那宁淡淡瞟眼:“伤了你,我们一样会赢。”

在各自的场地上站好,继长庭向自持的脸上,竟然有微微的怒意,他看向那宁的眼光,不清楚的复杂。

那宁终究是低下头去,不再与他对视。其昭狠狠的责问:“那宁,在干什么?”

那宁轻笑:“其昭,不用吼,看到对面两人站在起的样子,不也样痛恨么?”

“即使是样,也不容许你去伤她。你要敢再这样,我宁愿放弃。”

那宁眸中有什么轻轻闪过,却又无痕迹。

继长庭个正拍击中,球便带着呼啸风声而来,那宁眼睛都不眨下,球擦着头顶飞过。

其昭气急败坏:“那宁,是叫好好打球别动什么心思,可不是叫你束手挨打。”

继长庭个发球,糟糕,球出界,红叶放下拍子,安慰的朝继长庭比比手势,擦擦汗。那宁顿顿,手起,居然凌空将球接住,直直朝红叶飞来。

“啊,犯规!”那宁面无表情。

红叶完全没有预料到球会向自己飞来,球来得又快又急,阵惊呼声中,狠狠的砸在红叶脸上。

“啊!”红叶轻叫,跌坐在地,眼镜掉落下来,摔在地上。

“红叶,”裁判叫停,其昭和继长庭都跑过来,红叶捂着眼睛,看向掉落旁的眼镜,镜片已经碎。

那宁垂眸:“啊,眼镜都碎了,这场比赛可还怎么办呢?看不见的话就输定吧!”

其昭想要查看红叶的伤势,红叶却是捂紧脸不让他看,听到话,又气又急,站起来冲那宁吼道:“那宁,你想死吗?”

那宁却没有看眼,只顾盯着那站在红叶身边满脸痛色的继长庭:“我只不过,想赢而已。”

“这样的赢法,是种耻辱。”继长庭头也没抬,丢下这么一句。

“红叶!”其昭蹲下身去,小心翼翼的哄道:“把手拿开,看看脸伤到没有,好不好?”

红叶捂着脸半响,忽然冷声道:“那宁,那么想赢的话,来场公平的对决吧!让双打的冠军,实至名归。”

那宁抿着嘴,脸上毫无表情。

红叶的脸藏在飘落的长发下,声音从指间传出:“那宁,想要试试看吗,我值不值得做你的对手。更何况,就样的话,永远也没有办法在他面前坦坦荡荡。这样,真的可以吗?”

那宁低下头去,半响,大踏步的走到红叶面前,问道:“现在去配付眼镜,还来得及吗?”

红叶的嘴角,变成优美的弧度:“不用,既然那宁同学今都打破自已高贵有礼的名门风范,也让红叶来打破下自己的固有形像吧。”

红叶放下手,抬起脸来,那笑容如花绽放,耀花众人的眼睛。

场上一时无声,谁也没有想到,那副巨大的眼镜,竟是遮住的是样副容颜。

是清风的明朗,是弯月的皎洁,还是蔷薇的温柔,灵动的双眼,蕴满池秋水,看得太久,便会沉溺在里面,不复醒来。

红叶双手俐落的挽好头发,露出形状优美的下颌和脖颈,笑容不变:“所以开始吧,我们来场公平的对决。”

那宁也跟着笑,笑得眼角湿润:“苏红叶,你真是让人吃惊啊!好,我们就公平的来一次。”原来那一击,击碎的是她的眼镜,也是她的伪装。苏红叶,你藏得好深!

其昭惊疑不定的看着她,呆呆的回不过神来。

红叶对着他扬扬拍子;“其昭,不要输得太惨。”

其昭眉毛轻扬,有些复杂的看眼:“苏红叶,你最好给我交待清楚。不过,是在我赢了之后。”转身头也不会的向自己位置走去。

看台上,苏琬放软身子,长吁口气,一虚惊场。

却见诺然弹弹手指,噙着笑意:“那个姑娘虽然很不讨喜,但是能打碎红叶的眼镜也是好事。我家女儿香国色,为什么要戴着个丑不拉叽的眼镜,早就看不顺眼了。”

华美战歌

阳光轻洒,午后无风。

红叶的头发高高的挽在头上,只余几缕发丝随着主人的跑动而跳跃。

红叶抿紧嘴唇,目光,凝神聚集,是诺然红叶的战役,是说出口的承诺,所以她要赢。

“诺然,怎么?”奇怪的看向身边的丈夫,苏琬问道。

诺然缓和下自己的情绪,努力放松身体,望着赛台上的女儿,声音低哑:“琬,知道么,这才是罗成珍藏于心的红叶,是我们,包括林染都未曾见过的红叶。”

绿色的小球,在场中飞速的旋转,红叶灵巧的转动着手腕,跑动在前线边上。场中只有击球的声音“啪!”“啪!”的响起,一下又一下的持续着,让场上令人屏息的气氛更加凝重。

红叶的眼中,只有那颗小球,忘了郁结于心的悲痛,忘了一直不知所措的茫然,这一刻,只想将汗水尽情的挥洒。

站在对场的其昭,也收敛向的随意,他从来不知道,那个言笑晏晏的子,像个孩子样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女子,会出现那样昂扬的斗志,精致的容颜被阳光照成透明,微微的闪耀着。

继长庭却没有往旁边看上眼,他可以感受到旁边人的坚定,所以他的眼里,也只想着,要将飞过来的球,击回去。

“15-0!”

报分声响起,球在空中奋力飘过;

“30-0!”球在空中奋力的转变,红叶的手腕轻快扬起。

的眼睛闪闪发亮,恍若夜空里最璀璨的烟火,又是球击过,那力道太大,右肩剧烈的疼痛,仿佛半边身子都已麻木。

可是红叶,甚至没有往手臂望上眼,的脸上是专注的安静,额头却有汗珠滚滚滑落,右手握着的球拍仿佛千斤重,颤抖着几乎要握不住。

红叶平视前方,左手却悄悄的搭在右手上,托起球拍。

离景的眼睛微微眯眯,看着红叶的眼神,慢慢起变化。

场对面的球挟着呼啸风声而到,继长庭的面容微显严肃,担忧的看着球飞向红叶的方向,是其昭正手顺势击出的的球,以个角度和速度,红叶的手劲该是没有办法接住的,“红叶,放弃!”怕不知道厉害硬接,继长庭大喊声。

双脚拉开,侧身而站,红叶恍若未闻,眼睛忽然亮,脚尖使劲踏地,人瞬间跃起,微微转腕,“啪!”清脆的响,球就转回去。

红叶落地,只不过耳边发丝稍微动下,静默片刻,台下掌声雷动。

离景紧紧的抿着嘴唇,指关节泛着冰凉,那清脆的声,似乎也击在他脆弱的神经上,因为他注意到,红叶右手不自然的抖动。

他闭闭眼睛,想到红叶扑在他身上,那棒敲下的闷响,想到去医院的踟上那地的鲜血,想到拧个瓶盖都困难的窘境;此时此刻,却像无事般的在台上跳跃,那右臂拿着球拍,沉着翻飞。他不敢再看,怕看见那坚毅隐忍却稚气未脱的脸,怕看见那微微动作就已经抑制不住颤抖的手,更怕看见那嘴角的微笑,刺痛他的双眼,直达他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某处。

可是台上击球的声音不断传来,离景想要捂住耳朵,不忍再听。心头火起,比赛有什么重要?承诺有什么重要?为什么要忍着疼痛,做那样的事?

他想要冲上台去把扯下来,可是双脚定住无法动弹分毫,她的眼睛浮现在眼前,似乎有星光流转,说,“我不轻易承诺,可是如果承诺,就定要实现。”

他终于还是睁开眼睛,看着那个挥汗如雨的身影,看着那个用左手不时扶着右手的身影,眼睛开始微微发热。

这是飞扬无畏的青春,这是此刻他离景才最能懂得的,苏红叶的华美战歌。

身体无比沉重,球拍已经重若千钧,红叶微微叹息,快要到身体的极限啊!双眼却仍然专注前方,嘴角的笑容闪没,即使是样,也要赢得场比赛。

只有一个球,只要这一个球赢了,他们也就赢了。

红叶紧紧球拍,跑到更靠前的位置,这个球,就让她来结束吧。

其昭球拍高举,那飞舞的精灵,便如离弦之箭,直冲而来,继长庭刚要去接,却被眼前的身影挡住视线。

红叶在前场奋力跃起,双眼紧紧的追随着那道绿,只要完成最后眼,即使是倒下,也可以吧?

全身的力量集中到手腕上,球拍一震,那被中途拦截的小球,顷刻间就变换轨道,优美而冷厉的向着来处飞回,擦过其昭来不及反应的脸,直冲而去。

红叶安心的闭上眼睛,任球拍和着身体沉重坠落,那折翅的身影,是网前最美的抹流光。

还来不及欢呼,就已经被继长庭凄厉的声大喊中止。

“红叶!”继长庭将红叶把扶起,看向红叶惨白的脸色。

右手无力的垂下,红叶吃力的冲他笑:“继长庭,我们赢了!”

“是,我们赢了,可是,红叶,你怎么了?”继长庭心慌的检视着,是因为太累么?

“红叶!”其昭也飞跑而至,一眼就注意到红叶右手的异状,脑中灵光闪过,他颤着声,小心的托着红叶的右手:“红叶,是不是,是不是…?”

继长庭也反应过来,抱着红叶的手轻微的颤颤,吃惊的睁大眼。

“红叶,你是个笨蛋!”其昭放下的右手,一使劲,便将红叶扯到自己怀里,“是天底下最大的笨蛋。”

埋在颈间的脸,有滚烫的湿意,红叶用左手拍拍其昭:“没事啊,也不痛。其昭不要丢脸。”

此刻的离景,仿佛脱全身力气般,跌坐于地上。苏红叶!苏红叶?即使疼痛,也可以如此耀眼么?

急急起身的苏琬,却被诺然一把揽在怀里。

“诺然,放开我,要去看女儿。”

诺然脸上的焦急之色尽去,只是看着远处高台上有个身影一跃而起,向着个方向奔来,迅捷如豹。

“小琬,不用急,有他在。” 他就知道,那个人怎么可能不来。

“先起来,我们去看看右手!”继长庭扶着红叶的左手,其昭也顺势站起来,托着右手。

红着眼睛,问:“真的不是很痛?”

“嗯,不要担心。”红叶笑笑。

两人扶着,正要走,红叶却忽然喊道:“等一下,还有球拍呢!”那可是继长庭送的球拍,不知道是家伙多久的生活费,可不能随便丢。

继长庭放开红叶,弯下腰去捡,却被身边突如其来的风卷到,其昭也是只觉得个愣神,来人就将红叶搂到怀里。

低低的声音,却似乎包含所有的颤抖:“红叶!”

“哎!….”其昭的话还没有问出口,就生生的掐断在空气里。

因为红叶,那个素来恬淡而坚强的孩子,居然头也没抬的,就用一只手环紧那人的腰,孩子似的哭起来。

不是呜咽,不是抽泣,而是痛快淋漓的大哭,就像是个迷路的孩子,终于找到回家的路,扑在安心的怀抱里,释放所有紧张和彷徨,无所顾忌痛哭失声。

罗成什么话也不说,只紧紧的抱住怀中的人,似乎这样,就可以保护她再不受伤害,隔离所有干扰。

红叶专心的哭着,像要哭尽生的眼泪。

罗成轻轻的拍着,无声的怜惜。

“你怎么可以跑不见,你知不知道,我好痛好痛!”红叶哭着。

“是,我知道!”

“手痛心痛,到处都痛。”

“知道!”

“你是坏蛋。”

“我是坏蛋。”

“我痛的时候,你都不在。”

“是我不好。”

“我这么痛,怎么办呢,我好害怕。”

“红叶,我在,一直都在!”

红叶断断续续的哭着,终于呜咽着声音渐渐小下来。

罗成把将红叶抱起,看向怀中哭累睡去的子,线条分明的脸上,是极致的温柔。

“坐我的车吧,先送她去医院!”其昭抢前一步挡在罗成面前。

罗成冷冷的看他眼,绕过他向台下走去。

“在这里,有最好的骨科医生,要她多受痛楚吗?”

罗成脚步一顿,开口道:“去开车。”

其昭跨前步,走在他身侧:“不管你是谁,可是,她是我的。”即使此刻,她只在他面前喊痛,只在 他面前示弱,可是,他也,绝不会放手。

生生不离

“罗成!”红叶抓住罗成衣襟的手忽然一紧。

罗成慌忙低下头去,看见红叶在睡梦中喃喃低语,脸上泪痕未干,睫毛不安的抖动。

“红叶,罗成在这里,一直都在这里啊!”罗成放柔声音低低的念着,红叶的眉毛慢慢舒展开来,手却依然紧紧的攥着。

罗成无奈,只得将红叶放在床上,自己和衣躺在一侧,耳畔传来红叶浅浅呼吸,他的嘴角,隐隐噙着笑意,样宁静的温馨,这是他多少次梦回醒转仍然渴求的幸福。

天色大亮,红叶幽幽醒来,“罗成!”迷迷糊糊的叫一声。

手中的衣襟轻轻扯动,一只温暖的手盖上去,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在!”

红叶偏过头,偎进旁边人的怀里,眼泪又扑簌簌的掉下来:“罗成,阿染,阿染他…。”哽咽着不下去,竟又大哭起来。

罗成轻敛双目,遮去眼中濯濯清辉,只略略收紧环住她的双手,放任她哭泣。

红叶觉得自己很早很早以前就想哭的,却一直没哭尽兴,生生压到现在,昨天没哭完的,今天继续哭。脑袋里已经什么也没想,只是专注的想要哭而哭。

阳光斜斜的洒进来,光影里子他的脸上,是斑驳的酸涩和怜惜。

红叶的声音小下去,却仍是断断续续的抽泣着。罗成拍拍她的头,起身倒杯水,扶着起来将杯子塞到手里:“先喝口水,然后再继续哭!”

红叶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下去,暖暖的散发着柠檬香味,抚贴着的五脏六腑,咂咂嘴巴,看向罗成:“当是接力赛吗,还中场休息继续哭呢!”

罗成瞟她一眼,昨天没哭完的继续哭,还不是接力赛么?

罗成那一眼的意思,红叶也很快想到,于是当没看见般很快缩回被窝里,习惯性想要再滚下伸伸懒腰,却在压到右臂后痛呼一声。

罗成连忙手忙脚快的把红叶翻转过来,看见她痛得发白的小脸,又好气又好笑:“小心,怎么自己都把自己压得到!”却在看见红叶的右臂时,眼中冰冷之色闪过,当初只是废那人手腕,实在是太轻的惩罚!他应该将那个家伙千刀万剐,才消他此刻心头之恨。

红叶的眼睛又肿又疼,罗成拿冰袋来给敷,大冬的,冰得直抽冷气。

“活该!”罗成忍受不住心中酸疼,狠狠骂道。

红叶闭着眼睛,不敢反驳,沉寂好一会儿,才扁扁嘴,对罗成说:“不知道怎么回事,看见你就觉得眼泪特别多。罗成,是不是因为以前老爱躲着妈妈在你面前哭,所以现在搞成习惯?”

罗成只顾换着手里的冰袋,对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充耳不闻。

红叶叹口气,自顾自的道:“说起来真奇怪,伤心的时候看见阿染就想笑,看见你就想哭。罗成,你是不是天生就长了一副让人想哭的样子啊?”

手微微一顿,罗成眼里浩瀚的光泽忽明忽暗,却又慢慢凝结成幽深。只是突然想到,红叶曾经说过林染不许她在别的人面前哭泣,自那以后,果然很少见到她哭的样子。

现在才知道,原来他这样怀念,她哭的样子,只在他面前哭的样子。

红叶倚在床上,看罗成走来走去,很快就让的房子发生翻覆地的大变化,连那扇破旧得快要寿终正寝的窗户都泛着明朗的光泽。

看着桌上摆好的香喷喷的饭菜,红叶咽咽口水,忽然感叹道:“现在我觉得我真的应该羞愧而死,怎么现在的男人个个都么贤惠!”

罗成淡淡的看她一眼:“还有谁贤惠?”刚刚他就觉得奇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家里,居然厨具应俱全,连香料都不缺。还以为短短时间就么长进呢,却原来还是…。他冷着脸,拒绝再想下去。

“继长庭啊!就是昨跟我搭档的那个同学。哇,那也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红叶不等罗成坐好,就很快的夹起块瘦肉丢入口中。

“以后还是少麻烦同学的好,世界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