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有人低低的道:“红叶,怎么办?还没有离开,就已经开始想念。”

不知道坐多久,罗成站起来,悄悄的走出去。

清幽典雅的茶室里,离宇觉得浑身都不对劲,他左看右看阵后瞪着对面似乎气定神闲的家伙,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罗成,你在搞个什么鬼?虽然这种见色忘友的人能主动约兄弟见面是很高兴,但是为什么会约到么个地方来?没看见里都是小情侣些,再不济也是些丫头片子吗,咱们两个大人来里不觉得很怪异?走,去酒吧坐坐,买单。”话说完,身子就已经站起。

再看罗成,还坐得纹风不动。离宇大手一伸,扯着罗成的衣襟就想把他拉起来,罗成瞟他眼,似乎不动声色的将那只手腕握,离宇就动弹不得,轻声叫起来:“哎,老大,不走就不走,干嘛动手啊?” 原创网 @

罗成扯开嘴角:“那你还想换地方吗?”

离宇泄气:“好,算了!”

坐回位子上,离宇边揉着手腕,边不满的嘀咕,也不知道这人是吃错什么药,有见过身黑衣满身不驯,气势惊人的人,坐在明净清爽的茶室里是什么感觉吗?尤其,还是两个英俊到极的人。

罗成似乎不为所动,任离宇怒气冲冲却只能隐忍不发,脸上,却带着温柔的笑意。

离宇又细细打量他几眼,悟似的哼声:“不用问,自然又是你家宝贝红叶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吧!”似乎看不惯罗成脸上傻瓜似的笑容,又恨恨的加句:“罗成,我实在不明白,那个红叶,有哪值得你如此掂念?”

罗成啜口茶,终于正眼看向他:“离宇,我说过的吧,红叶,绝对不能动的。”

离宇怔怔,又很快的反应过来:“说过,当然说过,我记得清楚得很。放心,那晚没和上几句话,不会对有什么影响的。”

罗成把杯子放下,手指在杯缘轻轻摩娑。

气氛有些不对劲,离宇也不禁的疑惑起来。

沉吟一会,罗成从身边的提包里拿出份文件,摆在离宇面前。

离宇翻了几页,脸色渐渐凝重,到最后,已经隐隐透出几分苍白。重重的掩上文档,离宇收起贯的调笑之色:“罗成,我那段时间的确频繁进出溪城,也的确曾经去过诺然集团,但都是基于公事,绝对没有做过其他与此无关的事。”

罗成抿紧嘴,目光锐利。

离宇有些着急,知道件事情如果不解释清楚,不但与罗成十多年的交情毁于一旦,更可能就此与他为敌。以罗成爱护红叶之心,实在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出来。他深吸一口气,定定的看着罗成:“罗成,你该知道,我就算再不喜欢诺然红叶,也绝不会不顾你的心情,做出伤害你的事。我们相交么多年,她在你心目中的地位,难道我还不了解吗?”

罗成把目光调开,好一会儿,才开口,有些烦乱:“离宇,我当然相信你,要不然此刻也不会和你好好的坐在里。但是,这件事的确有些蹊跷,你应该也看出来。在云卷山海出问题的时候,服务器除软件开发部的人连接过外,就只有我的电脑有联入记录。而那个时候,我刚好因为有事托帮把电脑带回。此后,林染出事,你又在溪城出现,还那么凑巧,刚好去过诺然集团的大楼。”

把头转过来,罗成苦笑一下:“所以,离宇,现在不是我肯不肯相信的问题,而是,红叶会不会相信我的问题。”

“我与你的交情,相信查很快就能知道,更何况不管从哪方面看,林染离开,我都是最大的受益人。”

“所以,离宇,其他不论,单从电脑联入来看,我确定没有登陆过,剩下的就是你,你再好好想想,还会有谁有个机会。”

罗成再怎么也没有想到,些线索查来查去,最后会集中到自己身上。他不是不惶恐的,他即便再心中坦荡,也不敢去揣测红叶的想法。 他没有勇气,去碰撞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离宇沉默,从来豪情万千的罗成,居然也会有般惶惑不安的。闭闭眼睛,刻,他不得不承认,原来爱情真的有种魔力,可以化百炼钢为绕指柔。诺然红叶,果然是罗成的魔障。

“诺然红叶怀疑你么?”心中恻然,如果果真如此的话,无法想像,罗成心口上伤痕会有多重多痛。

手一顿,罗成摇头:“没有。可是会有太多的人在她面前讲,会疑惑,会不安。信任固然还在,可是,依赖却会慢慢动摇。”是那样的笨蛋啊,愿意相信切美好的事物,就算有再多的人在旁边劝诫,也会固执任性的坚定自己的信念。直到撞得头破血流,才肯放弃,沉默着回来养伤。可是再有下次,仍然愿意去相信。

明明从小就是样笨手笨脚,好骗又好欺负的家伙,他那个时候,怎么会就看上眼,印上心呢?

等到发觉的时候,已经泥足深陷,再来不及回头。或许,是不能,也是不愿。

离宇皱眉:“那个时候,的电脑的确是在我身边,但是确定,并没有使用过的电脑啊!”的

那么,会是谁呢?罗成也开始沉默。

两人回忆很久,始终没有找出什么异常。罗成的心渐渐往下沉,他当然知道镜末等人直在怀疑他,份调查资料,红叶手中,自然也已经有一份。红叶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起过,不知道在的心里,信任是否曾经有过星半的动摇。即使现在没有,如果直找不到其他证据,未来的某一天,会不会忽然迁怒于他,甚至怨恨?

离宇再翻开文件,仔细的再看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大脑里闪过,却因为速度太快来不及抓住。

看出离宇神色有异,罗成身子前倾,带着几分急迫:“有什么不对劲吗?”

“电脑登录的日期,好像在哪里见过。”离宇使劲敲着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半个小时以后,罗成放弃的往后躺,揉揉眉心,“算了,不用再想。回去也查下,到底那段期间,还有谁接近过你。能够接近你,并且知道我俩关系的人,应该范围不会很广。”

“还有,”罗成坐直身子:“不要再对红叶些不该说的话,现在的我,无法承担更多。”

离宇深深的看他一眼:“罗成,你会很辛苦。”

“这是我的选择。”

离宇笑,不再坚持:“是啊,我怎么忘了,当初老金带着大伙在你门面跪了一晚,也没能挽留住你离去之心。单凭几句话,又怎么能让你轻易放弃!”

回忆起那些热血沸腾的日子,罗成也有几分动容:“离宇,那时也说过,不管在不在那样的环境里,今后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仍然会待他们如从前。你,也一样。”

“是,也一样。前提是,不要去招惹到你家红叶。”想起罗成之前的语气,离宇仍有几分忿忿不平。忍不住的又加句:“,罗成,别人不都说兄弟是手足,女人如衣服吗?怎么到你这,就变了个样?”

“嗯!”罗成轻笑:“可是那是我唯一的一件衣服,再想珍惜手足,也不能不穿衣服啊!”

正说话间,忽然手机响。

罗成脸色变,快速的拿起手机:“红叶?”他记得是红叶家楼下的公用电话号码,可是,她不是已经睡吗?

“罗成!你到哪里去了,怎么醒来就不见你?”红叶越说越委屈,家伙不是明天才走吗,怎么趁睡着居然偷偷跑掉。

“红叶,先回家去,我马上就回来。”罗成挂掉电话,将包里另外些资料交给离宇:“你去查下,我明天回溪城,有事马上跟我联络。”

离宇只来得及接过资料,放在手里略略翻几下,刚想抬起头来道个晚安的时候,眼前已经没人。

“罗成个家伙,还没买单呢!”可怜离家大少爷,接到兄弟的电话就匆忙出门,竟然忘带现金,只得打个电话向弟弟求助,生平第一次狼狈得被茶屋的服务员小姐,来来回回打量很多遍。

“红叶!”罗成下车就看见红叶坐在楼下的台阶上,双手抱膝,可怜兮兮的像被抛弃的小狗。

红叶抬起头来看见他,眼圈就红:“刚刚作恶梦,醒来就只有自己,连你都不在。”

罗成蹲下身去,将红叶紧紧的搂在怀里:“你知道的,我在,一直都在。”

“罗成,可不可以答应我,如果以后要离开,一定要提前告诉我。”在他怀里,红叶轻轻的道。

罗成将红叶环得更紧,如果可以,他愿意寸步不离。

晚霞起处

再怎么不舍,罗成还是走了。

怎么也想不到,发现清晨的美好,居然是在这样离别的时刻。红叶将双手揣在裤袋里,慢慢的往回走着。

罗成一走,她还是照常生活,尽管心里那么多依恋。

是不是就像阿染离开,还是要快乐活着,尽管那么多悲伤和难过。

阿染走过的地方,她终于来过,阿染经历的事情,她也试着去感受,阿染不经意间欠下的情债,她也努力的去弥补。

那段绝望的灰色日子,正在逐渐走远。

红叶摊开手掌,似乎还能感受到指间残留的罗成的温暖。轻轻合拢,想要留住温度。

阿染,还在她心底最深最深处,可是用来缅怀的日子,是不是该走向结束?在那遥远的溪城里,有疼她若命的父亲母亲,还有,如同他一样,爱她至深的人。

医院里,其昭安静的睡着,可是放在床边的手,却紧紧的握住红叶。

红叶稍微想要移开下,就能看见其昭不安眨动的睫毛。对上离景投来的然视线,红叶有些许惶恐,周围的人慢慢都开始知道其昭对她的重视,也理所当然认为她接受这份感情。

自己,明明已经在之前拒绝过其昭,谁知道后来会发生那么多事,其昭没有再向她表白,她当然也没有机会再去拒绝他。现在种局面,如果悄然无声的消失,会不会也是对其昭的一种伤害。

垂下眼睛,深深的叹息,那样浓烈而执着的感情,那相坦白无畏的直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无动于衷。如果不曾那样深刻的眷恋于阿染的缠绵温柔,如果她不是,她不是诺然红叶,那么,她也不会像今天一样,还能理智的保持着距离。

那样纯粹的爱情,怎么可能,没有半分心动。

手一紧,轻轻抬眼,正对上其昭的视线。

他的眼睛,清澈见底,醒来就能看见她的喜悦,在眼底慢慢变成疑惑:“你在叹气,为什么?”

“只是在想,那一刻,你为什么要救我?如果你有什么万一,要我怎么向你父母交待?”

放开她的手,其昭努力的想要坐起来。红叶连忙站起扶着他,其昭顺势轻靠在她怀里,说了句什么。

“什么?”红叶没听清,低下头去问。

“你,”其昭将嘴贴到她耳边,“不用向谁交待,不是我想要救你,是我身体自己行动的,不关你的事。真的!”

红叶身体僵住,愣好一会儿,才慢慢放松下来:“那代我向你的身体说声谢谢。”

其昭抬头看她,忽然笑道:“还以为会感动得以身相许呢,原来只不过样。算了,饶了你吧,我会记得把你的感谢带到的。”

红叶也跟着笑起来,装作没看见他眼底,轻轻滑过的失落。

夜晚的时候,离景送红叶回家。

“我现在知道了,这里的清晨真的很美!”

对于离景突然冒出来的这句,红叶明显不在状态,询问的看向离景。

离景却看也不看红叶的反应,自顾自的接着:“早晨行色匆匆的人们,豆浆,公园里锻炼的老人,白发苍苍却仍然相互扶持的夫妻,真的是迷人的风景。”他的脸上,挂着恍惚的笑容,沉浸在少有的平和心境里。

“这时,才开始遗憾,我为什么竟然没能发现这样的美好。明明,我要比很多人,都先有机会的。”

他是在说她带他凌晨逛街的事吗,可是听起来怎么么奇怪?红叶小心的瞟几眼他的神色:“这个,应该没关系吧,现在发现也不算晚啊,以后可以每天都来欣赏这样的清晨啊?”犯得着像这样说得,似乎清晨就要被人霸占去似的。

“来不及了。”离景指指自己的眼睛:“夜晚的灯红酒绿混得太久,眼睛已经沾染无数的痕迹,再不如别人的来得明亮单纯。”

“你说的,跟我说的是同一件事吗?”红叶终于忍不住发问。

离景深深看眼,却又很快调转视线,似乎无意再继续个话题。

“对了,谢谢你。”

“谢什么?”红叶觉得今离景不是一般的奇怪,怎么他说的话,自己全都听不懂呢。

红叶那样迷糊的样子,明明想让人发笑,怎么在自己眼中看来,竟是般可爱呢!离景忍不住伸出手去,揉揉她的头发:“谢谢你的开导,总之自从你来之后,二姐变很多。昨天已经向酒店辞职,打算出去散散心,也顺便,将自己的心情,彻底的梳理一下。”

辞职?红叶睁大眼睛,那么样来,离岚是终于决定要放弃阿染吗?远离有关于他的回忆的地方,遗忘会更加容易吧?

“不用谢,这是我该做的。”是阿染欠她的,就是红叶欠她的,不想让阿染欠别人的情债,要欠的,也只能欠我的,下辈子再来还。

既然离岚都要放下,自己,也该结束这段偏离的旅程吧!

红叶看着镜末发过来的报告,上面有关于云卷山海出问题的原因,以及,某些有关那次阿染与自己的车祸的调查情况。

最让她震惊的,是知道自己吃的感冒药里,有人加安眠药。其实直很奇怪,以自己的身手,就算再是重感冒,也绝不可能到达那种昏迷到手脚无力的地步。

而自己吃的药,是妈妈配的,阿染给的,一直放在办公室里,不管有嫌疑的是谁,都不是她乐意见到的结果。

车祸那部分的文档,她保留下来,云卷山海的那段,却是很快的删除。因为那部分,明里暗里,都指向那个愿意用性命来相信的人。

红叶揉揉眉头,又开个网址,快速的输指令进去。

离开学的日子越来越近,红叶知道,自己离开的日子也快到了。

只是,没有想到,就么短短的段旅程,竟然也会有无法随意离去的牵挂。总还要说声再见的吧,她想。

到风华酒店,出乎她意料的,接待的人,居然是董事长助理。

“董事长有请。”来人彬彬有礼,姿势却强硬得无法拒绝。

“请问有什么事吗?”

“您到了,就知道了。”

红叶叹口气,好吧,该来的总要来的。

以为,会是其昭的母亲,结果,竟然变成他的父亲。

坦白说,纪风华相比之下比较强势,所以红叶对这位父亲完全没什么印象,突如其来的召见,让有她几分愕然。一般情况下,找她的,不应该是纪风华吗?

其恒端着茶慢悠悠的喝着,并没有开口说话。

面对不熟悉的人,红叶向来沉默,于是,她也只能喝着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红叶完全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反而越加平静。茶泡得很香,嗯!颜色也很漂亮,红叶专心的观察着。

其恒静静的打量着红叶,孩不骄不躁,风华内敛,他似乎有几分明白,为什么儿子会喜欢她。

轻舒口气,他笑道:“你似乎并不紧张。”

红叶也舒口气,终于开始说话了,要不然她还真不知道就样干坐着有什么有趣的。抬眼,略微疑惑:“为什么要紧张?”

其恒一愕,接着哈哈大笑:“对啊,为什么要紧张?”

他抬手轻揉额头:“原来我真的老了,都忘了那些,关于青春的一切。”有些疲倦的挥挥手,“没事,你先下去吧。”

红叶莫名其妙的站起来,看着其恒微眯的双眼,似乎已经没有要话的欲望,也只得弯腰示意,向房门口走去。

“苏红叶!”其恒忽然叫住她。

“你的不紧张,是因为洒脱随性,还是因为,你根本不在乎?”

红叶动动嘴唇,正要说话,却又被其恒打断。

他认真的看向红叶:“请你,替我好好爱他!”

红叶放下拉住门把的手:“董事长,我想您真的误会了,我跟其昭同学不是您所想的那样。”

其恒轻笑:“那么为什么不试试呢?苏红叶,给他一次机会,你会知道我们其昭,有多么值得你爱。”

“其昭从来对我们的意见爱理不理,昨晚却因为你的事情,跟他母亲大吵一架。因为重视,所以想要得到我们的认可,不想让你受任何委屈。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他,也从来没有看见他,对一个人件事么执着过。所以,请你,不要辜负他。”

红叶没有回头,沉默半响,忽然扯开嘴角:“董事长,对不起,我的爱情,从来由心而定。因为其他种种而施舍的爱情,本身就已经是种辜负。”

将门轻轻的合上,红叶迈着大步离去。

其恒看着紧紧关上的房门,低低的笑,宛若哭泣。

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人,一生都不明白。

走进办公室,红叶看着抽屉里已经放置很久的辞职信,吸口气,果断的伸手进去捏住。

“苏红叶吗?”又一个声音打断。

红叶抬起头来,“请问有什么事?”

“董事长有请。”

眨眨眼睛,说“请问,是哪个董事长?”

去时去

纪风华的确不是个平常的人,红叶只能样。她自认不是个没有见过大场面的人,可是与纪风华的会面,却让她之后好久都处在自我怀疑的状态中。

“我不喜欢你!”是那间大得惊人的会议室里,纪风华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她甚至还来不及坐下,就愣在当场。

纪风华看看,如同看着个似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乞丐,没有明显的鄙视,却高贵的倨傲:“我以为,你知道。”

好吧,她承认,她的确是知道的,红叶点头,然后自己找个位子坐下。既然已经不喜欢了,再加上一条,应该不算什么吧。

纪风华果然轻微的挑挑眉毛,脸上闪过一丝嫌恶。果然是个不懂得进退的乡下人,只是长久以来良好的教养,使没有开口责骂,只是更加决定自己的想法。

将桌上的信封往前一推:“这是给你的。”

红叶当然早有心理准备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是打开之后,还是有瞬间的震惊。那信封里,装的是封没有签名的辞职信,和张一百万的支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