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傅晋臣应了声,把她推进浴室,道:“你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出门,要不然赶不上公车。”

“对对。”沐良忙点头,拿过他手里的U盘,急忙钻进浴室。

洗漱过后,她动作迅速的换好衣服,直到提着包走出傅家大宅,沐良总觉得不对劲。她盯着手里的U盘,心底的某处隐隐滑过一丝暖流。

准时来到公司,沐良换工服的时候,特别背对着人,生怕被人看到她身上的吻痕。腿间的酸疼残存,她一想起来,还是很生气。

她记得那晚自己哭的很惨,头一次对着外人哭,可是傅晋臣那个混蛋丝毫不为所动,还是把她折腾到发高烧,这种行为简直令人发指!

换好衣服,沐良回到工作区,她把傅晋臣给她的U盘内容全部熟读后,不禁暗暗心惊。她昨晚只记得完成一半,都已经累的睁不开眼,这个男人帮他把后面的内容补全,并且还把她前面不够完美的地方修改,比她之前总结的果然严谨很多!

将资料全部打印出来,沐良又认真核对一遍,确认没有任何差错,她才拿起文件夹,送去辛歆的办公室。

对于一个新人来说,沐良能交出这样的资料内容,辛歆比较满意。她表情看起来并没有太大起伏,浏览过资料后,语气如常道:“还可以。”

顿了下,她把资料夹还给沐良,道:“这些不过都是纸上谈兵,如果想要尽快熟悉业务,你就要下更多的功夫。”

辛歆喝了口咖啡,眼神自沐良身上转悠一圈后,说:“从下周开始,我会亲自跟进盛氏的案子,你要做好准备,这对你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

“我明白。”沐良抿唇,难掩兴奋。

辛歆点了点头,道:“出去工作吧。”

离开总监办公室,沐良抱着资料夹,心情兴奋的往回走。如果能够跟进盛氏的案子,这无疑对她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么大的项目,能学到多少东西完全不可预知!

沐良觉得斗志昂扬。

铺着地毯的走廊,能够有效的吸附脚步声。等到沐良察觉时,迎面走来的男人们已经距离她很近。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沐良能够看到傅晋臣被簇拥在中间,围绕在他身边的都是公司高层,他们边走边说着什么,声音很低。

擦身而过的瞬间,沐良挑眉看过去,眼神落在傅晋臣的脸上。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发自心底的感激他昨晚帮她完成的资料总结。

可不想,傅晋臣双眸直视前方,经过她身边时,脚步并未有丝毫停顿,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偏移一点。

一行人走入电梯,沐良抱着资料站在边上,电梯门合上的那刻,傅晋臣锐利的双眸横扫过来,却在见到她的那刻,眼神毫无波动,神情冷漠的好像他们是陌生人。

傅晋臣双手插兜,目不斜视。他身边站着的钱响,在电梯门合上前,淡淡勾起唇,狭长的桃花眼冲着沐良眨了眨,惯有的妖娆媚惑。

叮——

电梯上行,沐良直勾勾盯着合上的镜面门,嘴角的笑容僵硬住。

须臾,她抱着资料夹往办公区走,心底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平时傅晋臣在她面前,都是一副口没遮拦的流氓相,突然间他摆出那副凛冽漠然的姿态,沐良承认有些不适应!

回到办公区,沐良拉开椅子坐下,喝了口水平复心情。她打开今天要完成的工作内容,先把内容分工后,然后再逐一攻破。

某个抬头的瞬间,沐良唇角轻抿,明亮的双眸闪过异色。都说男人和女人对性的观点不同,现在她终于明白到底哪里不一样!原来上过床的男女,心境竟会有如此的差别!

蓦然间,沐良觉得心头滑过一丝失落,淡淡的,似乎寻不到踪迹,却又在不知不觉中挥散不去。

下班回去的路上,沐良一直都心不在焉。走到公交车站前,要经过一家药店。沐良已经走过去了,想到什么后,又折身回来。

那天晚上,她后来虽是昏睡过去,但记忆并没全忘。整个过程,傅晋臣都没有做安全措施,车里没有套,他全都射在她身体里。这种事情,她多少懂一些,保护意识还是有的。

进去买好事后药,沐良提着包出来,心情莫名的惆怅。

走回到那扇巨大的铁门外,每次都会觉得压抑,想要转身离开。可终究嫁入这里,她还能去哪?

“四少奶奶。”管家见她回来,恭敬的打招呼。

沐良笑了笑,挑眉撇了眼庭院,并没看到傅晋臣的车。她提着包,沿着侧面楼梯回到三楼。

现在距离吃晚饭还有点时间,沐良不想呆在下面,她跟那些人没什么话说,更不想被人无端挑出错来。

拘谨,是沐良呆在这个家里的最大感觉。明明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但她就觉得那些都不是自己的,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回到卧室,沐良换套休闲的衣服,把高跟鞋脱掉。对于穿惯平底鞋的她来说,每天要踩着十厘米高的鞋子走路,简直是酷刑。

脚后跟又酸又痛,沐良穿上平底鞋,终于舒服的叹口气。她走到客厅,见到墙边的钢琴,心情立刻大好。

身处这样压抑的环境中,钢琴算是唯一能安抚她的东西。

坐在琴凳前,沐良伸手打开琴盖,却被眼前看到的景象惊骇住。

白色的琴键上,有用各种颜料涂鸦的字迹。沐良震惊之余,随意弹奏两个音符,音色完全改变,声调彻底失准。

心底的怒火瞬间爆发,沐良蹭的站起身,一口气跑到二楼,推开画室的门闯进去。

傅欢颜看到兴师问罪的人,神情不屑,道:“进来敲门,懂不懂规矩啊!”

“你做的?”沐良眯起眸子,质问道。

傅欢颜撇了她一眼,笑道:“这样多好,安安静静不影响我画画。”

闻言,沐良眼底布满愤怒的火光。自从她踏进傅家,处处受到限制,吃饭吃不饱,睡觉睡不习惯,不得不被人破了处,现在倒好,连她弹琴都不让!

多日来堆积在沐良心口的委屈,此时一股脑儿涌上心头,她以前在家从没受过这种窝囊气,尤其关系到钢琴,她立刻发飙。

拿起边上调色盘的颜料,沐良对着傅欢颜正在画的那幅画,直接泼过去。

画板瞬间被染,一片乱七八糟。

傅欢颜压根没想到沐良敢动手,她呆愣愣的盯着自己画到一半的画,突然爆发出一阵尖叫。

“啊…”

楼下客厅里,众人听到尖叫声,不禁哑然。尤储秀皱眉,道:“这孩子,又闹什么!”

“欢颜一定又是没灵感了,”姚琴轻笑,道:“咱们家三小姐,每天不都要闹上几次。”

这话虽是玩笑,但尤储秀听在耳朵里,却大有乾坤。傅欢颜自幼娇惯,全家就她一个女儿,傅东亭都对她颇为宠溺。

原想让她能进入傅氏站稳脚跟,同时还能辅佐傅晋臣,却不想她一门心思都在画画上,压根对做生意不感兴趣。

尤储秀无可奈何,背地里怎么劝说,都不能改变女儿的喜好。殊不知,傅欢颜放弃的东西,那是多少人削尖脑袋都找寻不到的机会!

黑色路虎停进院里,傅晋臣捏着车钥匙往里走。

有佣人急急忙忙,从楼下跑过来,道:“太太,不好了!”

“什么不好了?”尤储秀沉下脸,训斥道:“真不懂规矩!”

佣人低着头上前,害怕的不敢张口。

姚琴挑了挑眉,“说吧,到底什么事?”

“三小姐,跟四少奶奶…”佣人战战兢兢,显然吓的不轻。

“她们怎么了?”曹婉馨追问。

傅晋臣迈步走进来,豁然听到楼上有摔东西的声音。

佣人脸色发白,硬着头皮回答,“三小姐和四少奶奶,她们打起来了!”

尤储秀变脸,骂道:“你们都是死人啊,怎么没人拦着!”

傅晋臣俊脸变色,越过众人先一步上楼。

另外一侧楼梯,傅政大步跨上台阶,几乎与他同时朝三楼跑上去。

楼上动静不小,全家人纷纷起身,不约而同上楼。

053 傅晋臣被嫌弃

三楼画室里面,一塌糊涂。舒悫鹉琻涂料桶倒在墙边,里面的颜料流的到处都是。傅欢颜全身炸毛,那高贵的傅家三小姐脾气上来,气场全开,手边的东西都被她摔在地板上。

傅晋臣大步跨上楼梯,人还没到三楼,就见一个陶瓷罐子顺着开敞的画室门被丢出来,狠狠砸在走廊的墙上,摔得粉碎。

男人眼角一沉,三步并作两步进入画室。沐良站在门边,正在看着傅欢颜发疯一样摔东西,她并没真的动手,好歹练过几年跆拳道,真要动手傅欢颜未必是对手!

傅晋臣剑眉紧蹙,锐利的双眸轻眯,看向站在画板前耀武扬威的人。

听到他的吼声,傅欢颜心底的怒火更甚。她随手抄起边上一个画板,对着刚进门的男人丢出去。

眼见那东西就要砸中沐良,傅晋臣眼疾手快把人拉到怀里,护着她往墙角闪。

来不及细看,沐良整个人已经被拥入一具温暖的怀抱。她鼻尖蹭在男人的胸前,那股独有的清冽气息混着淡淡的烟草香,顿时让她烦躁的心平静下来。

“没事?”傅晋臣低头,盯着怀里的人问。

沐良摇摇头,双手不自觉搂住他的腰。

侧面楼梯,傅政紧随其后上来,他抬脚躲过地板上飞溅的玻璃渣滓,眼睛落在沐良紧扣在傅晋臣腰间的双手上。

傅政别开视线,低头走到傅欢颜身后。

“怎么着,你们俩一伙的?”傅欢颜双手叉腰,直喘粗气。

傅晋臣挑眉看过去,质问道:“傅欢颜,你又抽什么疯?!”

“我抽疯?”

傅欢颜炸毛,伸手指着她怀里的画板,道:“她毁了我的画!这幅画我答应要送去画展的,现在被她搞成这样,你还说我抽疯?!”

傅欢颜气急败坏,“你才抽疯!你们全家都抽疯!”

“我全家就是你全家!”傅晋臣冷笑。

沐良不想让他们姐弟吵架,伸手拉住身边的男人,道:“你真是恶人先告状,我楼上的钢琴,不是你故意弄坏的吗?傅欢颜,做人要坦荡些!”

“你说我不坦荡?”傅欢颜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俏脸气的发青,“好啊!你个破打渔家的女儿,都敢欺负到我头上来!”

她气急,冲口而出的话完全没经过大脑。傅欢颜就是这样的人,跋扈的谁也不能惹!

这句话狠狠刺伤沐良,她绝对不能忍受任何人涉及她的父母亲人。沐良一把推开傅晋臣,双手紧握成拳,抬脚就要过去。

傅晋臣一惊,迅速伸手箍住沐良的腰,把她扣在怀里,不让她动。

这边傅欢颜也不含糊,挽起袖子上前,却被傅政死死拉住。

傅欢颜挣扎不开,眼见傅政沉着脸,神情阴霾。这臭小子,什么时候长这么高,这么大力气的?!

“都给我住手…”

傅东亭站在画室外,身后跟着不敢置信的众人,战况相当激烈啊!

不多久,楼下的餐厅里,傅东亭正襟危坐,脸色阴沉。

沐良和傅欢颜站在饭桌边上,两个人依旧虎视眈眈。

傅晋臣坐在他的位置,双腿交叠着,神色倒是看不出什么起伏。

众人都坐在自己的位置,曹婉馨看到这架势,忙的抱起傅橙躲开,生怕吓坏孩子。其他人都就坐,却神态各异。

傅政微微垂着头,眼底的神色尽数掩藏。

主位上,尤储秀给丈夫递过一杯茶,但见他脸色愠怒,没敢轻易说话。

傅东亭鹰隼般的目光摄人,整个餐厅都极为安静,无人开口。

“爸,要不然先吃饭,一会儿您再教训?”傅培安见气氛紧绷,试探的问了问。

餐厅的墙角,‘咚咚’的落地钟敲响,指针滑向七点。傅东亭不发话,大家谁也不敢动筷子。

傅欢颜眨了眨眼,见爸爸神情骇人,这时候有点后怕。她眼珠子一转,小嘴撇了撇,转身朝着尤储秀扑过去,哭道:“妈妈,他们都欺负我!”

傅欢颜眼眶里晶莹剔透的泪珠逼真,一颗颗金豆子,硬生生砸在那当妈的心上。

尤储秀心疼的不行,自动忽略她嘴里的他们,只是挑眉盯着沐良,眼底已有怒气。

事情总要讲前因后果,沐良被这个眼神看的心底发寒。为什么不问原因就认定是她不对?

到底是女儿,终究是不一样的。

沐良忽然很想家,她想枕在妈妈的腿上听她讲故事,想趴在爸爸的肩膀上,跟他闹着玩。

傅晋臣眼波微动,看到沐良咬着唇,神色渐渐暗淡下去。

“道歉!”

傅东亭一声怒斥,吓的傅欢颜收敛起哭声,也让沐良心尖缩了缩。

这边椅子里,傅晋臣微微抬起头,目光幽暗的落在前方父亲的身上。

傅欢颜抹掉眼泪,得意的弯起唇。

虽然低着头,沐良还是能感觉到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她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心中坚定。她绝对不会道歉!

“傅欢颜,道歉!”

傅东亭重复一遍。

众人脸色微变。

“让我道歉?”傅欢颜瞪眼,简直不敢相信,“爸爸你是不是,给气糊涂了啊?应该道歉的是她,那个渔民家的女儿!”

傅东亭动怒,骂道:“放肆!”

从小到大,傅欢颜还是第一次被傅东亭骂。以前无论她做错什么,爸爸最多也就教训她两句,还没对她发过脾气。

尤储秀亦是暗暗吃惊,脸色愈发难看。

长这么大,当着全家人的面被爸爸斥责,傅欢颜是头一遭。她觉得很丢脸,面子上挂不住,这次是真的哭了,眼眶红红的,冲着傅东亭哭道:“爸爸,我讨厌你!”

话落,傅欢颜甩开姚琴拉住她的手,哭着跑回卧室。

楼上传来的摔门声很大,傅东亭沉着脸,开口:“吃饭。”

眼见傅欢颜都挨了骂,谁还敢说话。傅培安带头拿起筷子,端起饭碗默默的吃饭。

姚琴撇撇嘴,挑眉看向沐良,眼神不屑。自从这个渔民家的女儿进门,前后已经闹出不少乱子,她轻哼了声,抬手夹起几样傅政喜欢的菜,放在儿子碗里。

饭桌安静,全家人都吃着冷掉的饭菜。

沐良怔了怔,回到她的位置坐好,伸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半点食欲都没有。

女儿哭跑着回到卧室,尤储秀担心,她起身想要上去看看,却被傅东亭呵斥,“不许管她,越来越没规矩。”

全家人都在,尤储秀也不能跟他硬顶。她抿起唇,沉着脸坐下,晚饭几乎没吃。

用过晚饭,佣人把碗筷收拾干净。今晚气氛不对,曹婉馨推着丈夫回到后面小楼,识相躲开远远的,生怕被牵连。

晚饭后,沐良被叫去书房。她站在书桌前面,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

“坐吧。”

傅东亭抬抬手,指着对面的椅子道。

他的语气听不出喜怒,沐良低头坐下,双手放在大腿上,动作拘谨。

有佣人端着茶碗进来,放在沐良面前,而后关上门出去。

书房侧面有个巨大的书柜,几乎与整面墙大小相等。沐良喘了口气,感觉气氛很压抑,对面的人气场超强,他不说话,任何人都找不到机会开口。

“爸…”沐良动了动嘴,很想跟他解释一下。

傅东亭打断她的话,端起茶碗,笑道:“尝尝这茶,今早新送来的。”

虽没喝茶的心情,但沐良还是端起茶碗,轻啜一口。入口的茶汤味道甘甜,有股淡淡的桂花清香,她不知道是什么茶,只觉得好喝。

“欢颜这孩子被我们宠坏了,”傅东亭放下手中的盖碗,语气沉下来,“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平时被她妈妈宠的不像样子,我也没有深管。”

似乎没有想到他的开场白如此,沐良红唇轻抿,心底的怒火瞬间消散,转而回道:“这件事我也不好,原本并不是什么大事,我不应该跟她计较。”

傅东亭眼底涌起几分笑意,看向沐良的眼神温和,“良良,你刚来家里,有些事情还没摸到门路,爸爸不怪你。”

他转过身,深邃的双眸落在沐良身上,道:“傅家能有今天,实属不易,作为傅家的子孙都有义务维护这个家,所谓家和万事兴,你能懂爸爸的意思吗?”

这些话软硬兼施,沐良怎么能听不明白?她垂着头,轻点了点头。傅东亭与她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可他对沐良的态度,相比对家里的其他人,一直都要算客客气气的。

这份客气,看起来似乎很优待,但沐良却觉得,客气里含着生疏。比如今晚的事情,傅东亭能对着傅欢颜斥责,却又在面对她的时候,情不自禁为女儿开脱。

沐良心头酸酸的,她想起在家时,她偶尔也会跟沐毅吵架拌嘴,每次到那种时候,沐占年总是一人教训一顿,谁都不给好脸色,不偏不倚!

如果他同样教训沐良,倒是让她觉得自在些。终究是不一样的吧!

书房外面的走廊,直通左右两侧的旋转楼梯,由两边蜿蜒向上,在二楼中间的位置汇聚成一点,而后再从两翼延伸出来,通往三楼。

沐良站在楼梯口,整个人怔怔发呆。她有片刻的愣神,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去往哪里。

迈步走到二楼,楼梯中间的扶栏前,傅政负手而立,正朝着她看。

周围并没其他人,沐良停住脚步,问他:“找我?”

“嗯,”傅政应了声,伸手把她拉过来,手指轻戳过去,“疼吗?”

“嘶!”

沐良一声惊呼,她低头见到自己左边手腕,被他按着的地方,一大片红肿。

什么时候受伤的?沐良撇嘴,她记不得是怎么弄的,根本没有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