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宝宝要睡觉了。”柳媚将女儿抱进被子里,眼神温柔的哄她:“宝宝乖,妈妈哄你睡觉好吗?”

“嗯。”小公主乖巧的点头。

庄海洋低头亲了亲女儿的脸,起身走去书房。柳媚一边轻拍着女儿的肩膀,一边看到他失神的脸,红唇轻抿。

柳媚端着参茶进来,放在桌前,“这么晚还不休息?”

“宝宝睡了吗?”庄海洋抬起头。

“还有一份文件没看完,”庄海洋揉了揉眉头,道:“你先去睡吧。”

扫了眼桌上的东西,柳媚基本看不懂。她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叮嘱他:“你最近刚上任,忙也要注意身体。”

“我知道。”庄海洋应了声。

柳媚低头在他脸颊亲了下,“早点睡。”

庄海洋笑了笑,眼见她打开门出去。

办公桌前的灯光亮着,庄海洋单手扶着下颚,许久后才掀开桌面摆放的那份文件。压在文件的下方,是一本财经杂志,杂志的头版豁然刊登着盛氏总裁即将订婚的消息。

黑色转椅里,庄海洋抬起手,掌心抚着杂志里沐良染笑的面容,眼神幽暗。原来这世上真的有很多事情,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无论这些年时间如何流转,庄海洋始终都记得,他放弃沐良的那一天,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他说:良良,放弃你,我会后悔一辈子!

合上那本刺眼的杂志,庄海洋伸手关掉台灯。幽暗的夜色下,他定定远处闪烁的星辰,不禁酸涩苦笑。

他知道,他曾经说过的话应验了。

翌日早上,柳媚准时六点半起床,她先准备好早餐,然后喊丈夫起床。随后她把女儿叫起来,给她洗漱整理干净,换上漂亮的衣服。

一家三口,准时七点出门。柳媚牵着女儿的手,笑道:“宝宝,跟爸爸再见,我们要去幼儿园了。”

自从生下女儿后,柳媚就放弃工作,全职在家照顾孩子。

“宝宝乖,听妈妈的话。”庄海洋抱起女儿,亲了亲她粉嫩的小脸,语气温柔。

“小心开车。”

先把女儿抱进车里安顿好,庄海洋站在路边,盯着妻子的车开走后,他才转过身坐进车里,赶去上班。

上午有会,会议结束后,秘书拿进来一摞待审的资料,“庄副局,这些都是下半年申请的资料,其中最大的项目,是现代园区的二期工程。”

“现代园区?”庄海洋剑眉轻佻。

秘书点点头,解释道:“就是先前傅氏的那个项目。”

傅氏?

庄海洋黑眸沉了沉,伸手拿过最上面的那个资料夹,薄唇轻抿,“你去做事吧。”

秘书转身离开,庄海洋将申请资料从头看到尾,俊脸的神情不自觉紧绷。

十三号傍晚七点,市中心一家高级会所,盛氏总裁的订婚礼将在这里举行。按照沐良的要求,盛铭湛将场面从简,人员从简,基本就是小型宴会,丝毫不见奢华。

那天当众求婚,沐良答应下来后,却没有答应马上结婚。盛铭湛只能先举行订婚仪式,也许是他太心急,所以他才把事情暂缓一步。

今天的订婚仪式,虽然简单,但也都是盛铭湛精心准备的。他邀请来的嘉宾,基本都是商界名流,都是身份显赫的人物。

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盛铭湛特别邀请宋氏的高层出席,宋清华如约而来,只是令盛铭湛没有想到的是,宋爱瑜也跟着出现。

“盛总,恭喜你。”宋爱瑜穿着一件拖尾长裙,笑容浅浅的挽着宋清华的手臂,她们母女每次出场都很亲密。

盛铭湛脸色微顿,眉间似有不悦。但碍于宋清华在场,他又不能多说什么。

林蔷早就过来帮忙,看到宋清华出现,立刻快步走过来。

虽然乔笛不能做伴娘,但她还是来给好友捧场。

“你那天回家还好吧?”沐良轻声问。

乔笛摇摇头,神情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没事。”

很快有人进来通知,外面都已经准备好。沐良站起身,神色微有紧张。

“别紧张。”乔笛竖起大拇指,道:“亲爱的,你很美。”

沐良低低一笑,转过身往外走。她刚刚拉开门出去,就听到大门外有骚动。

狐疑的瞥了眼,沐良扫到什么人影,立刻抬脚赶过去,“小毅。”

沐毅穿着一套黑色西装,今天的打扮显然正式很多。他松开身边的女伴,转而拥住沐良,笑道:“恭喜你。”

“谢谢。”沐良抿起唇。

会所外面摆放着长排的花篮,足足延伸到外面的道路两边。沐良怔了怔,蹙眉道:“这也太铺张了。”

“怎么会?”沐毅伸手环住沐良的肩膀,轻笑出声,“今天是我姐姐的好日子,咱们娘家人当然要撑场面。”

沐良动了动嘴,不知道要说什么。

“小毅来了。”

身侧有人靠近,沐毅仰起头,笑道:“铭湛哥,恭喜你。”

“谢谢。”盛铭湛扫了眼那鲜花阵,不禁打趣,“你这是无声给我警告,生怕我欺负你姐姐吗?”

沐毅剑眉轻佻,道:“还是你懂我的心意。”

沐良眉心轻蹙,盛铭湛拍了拍沐毅的肩膀,拉起沐良的手,沉声道:“快点进来,到时间了。”

走廊铺着红色地毯,沐毅摆摆手,没有让身后那些人跟进去。他单手插在口袋里,一个人迈步往里走。

侧身而过的瞬间,宋爱瑜猛然抬起头,看到沐毅面无表情的从她身边走过。心底的某个位置,霎时一阵抽痛。

七点钟,订婚仪式准时开始。

沐良穿着一件白色长裙,样式简约却又不失高雅。她乌黑的长发垂顺在腰间,发梢微卷的弧度恰到好处。

盛铭湛牵着沐良的手出场,全场立刻爆发出一片热烈的掌声。他紧握沐良的手,站在麦克风前,对前来祝贺的嘉宾表示感激。

面对大家投来的眼神,沐良还是觉得紧张,她微微垂着头,直到掌心温热,盛铭湛再度牵起她的手。

仰头的视线里,盛铭湛眼底的神情异常温柔。他指尖轻握着那枚闪亮的戒指,郑重其事的托起她的手,缓缓套进她的指间。

一阵冰冷滑过,沐良扬起的指间,豁然多出一抹闪亮。

盛铭湛往前一步,低头在沐良的额前,印下轻吻。

人群响起一片祝福声。

宋清华一袭银色晚礼服,神态雍容。她望着站在不远处的沐良,黑沉的眼眸缓缓泛起一圈涟漪,唇角轻抿。

端着酒杯的五指狠狠收紧,宋爱瑜嘴角那抹笑,挤出的甚是僵硬。先是傅晋臣,后又是盛铭湛,宋爱瑜心头的愤恨燃烧,为什么沐良的命就那么好?!

宴会厅的角落,傅晋臣穿着一套合体的黑色西装,仰头将杯中的红酒一口干掉。

仪式结束后,沐毅先行离开。他只是来看姐姐的订婚仪式,与那些所谓的名流,他并没有共同话题。送走沐毅,沐良提着裙摆往回走。

刚刚转过身,沐良就听身后有人开口,“恭喜你。”

沐良惊讶的转头,傅晋臣嘴角微挑,神色从容的站在她身后。

她戒备的往后倒退了步,却见对面的男人抿唇笑了笑,捏着车钥匙离开。

那辆黑色路虎很快消失,沐良心头的疑惑始终不散。他们邀请的宾客里,并没有傅晋臣,她不知道他是怎么进来的,但总觉得他那抹笑,太过诡异。

两天后,沐良如期来幼儿园接儿子。当她没有见过沐果果后,终于明白傅晋臣那晚的笑,为何如此笃定?!

144 针锋相对

三十分钟后,沐良驱车赶到紫竹公馆。

叮咚叮咚——

沐良掌心拍打着门板,神色焦急的站在门外,“傅晋臣,你开门!”

门铃夹带着喊声,动静不小。门里的男人不紧不慢走过来,反手将门拉开。

大门刚刚打开,沐良立刻提着包冲进去,“果果,果果!”

每个房间都找过一遍,沐良没有发现儿子的踪影。她不死心的往楼上走,将天台角落都找遍,还是不见孩子。

“儿子呢?”沐良气喘吁吁跑下来,站在傅晋臣面前质问。

男人站在吧台前,径自倒了杯水,推到她的面前,“找到没有?”

“儿子在哪?!”沐良心底的怒火蔓延。

傅晋臣侧身坐在吧椅里,好整以暇的看着她,道:“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我要见儿子。”沐良努力按耐住怒火。

傅晋臣薄唇轻抿,嘴角勾起的弧度凛冽,“你见不到。”

顿了下,他笑着补充,“我要把儿子送到国外去上学。”

“国外?”沐良瞬间瞪大眼睛,“傅晋臣,你没权利这么做。”

“为什么没有?”

傅晋臣倒了杯红酒,轻轻握在手中,“你别忘了,沐果果的监护人是我!”

沐良脸色瞬间发白,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

沐良往前一步,看着他的眼神简直可以喷出火来,“傅晋臣,你是故意不让我见儿子?!”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吗?”傅晋臣微微低下头,轻啜杯中的红酒,笑道:“对啊,我就是不让你见。”

“你混蛋!”沐良被他嚣张的嘴脸气炸。

仰头灌掉杯中的酒,傅晋臣笑着耸耸肩,道:“沐良,你又不是今天才认识我,不是早就知道我混蛋吗?”

额头两边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沐良紧紧咬着唇,出口的声音全然紧绷,“我不想跟你吵架,我只想见儿子!”

傅晋臣站起身,单手插在口袋里,侧目望向对面的人,“儿子很好,不需要见你,他在我身边,我可以给他最好的一切!”

沐良心头颤了颤,鼻尖蓦然发酸,“傅晋臣,你不能不让我见儿子,不能把我和儿子分开!”

“我能!”

男人再度往前一步,锐利的目光直射向她,“沐良,你知道的,我能!”

沐良端起面前那杯水,尽数泼在这个男人脸上。

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男人饱满的额头流淌下来,滑过他锋锐的下颚,浸湿胸前的衬衫。

似乎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动作,傅晋臣眼底的神情瞬间阴霾,他猛然抬起手,一把扣住沐良的腰,将她整个人推抵在墙上。

沐良只来得及看到一片黑影压下来,紧接着她的后背抵上冰冷的墙面,眼前怒气汹涌的男人强势的压迫而来。

喉咙里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发出,唇上便落下一片温热。沐良偏过头躲闪,但傅晋臣先一步固定住她的脑袋,薄唇急切堵住她的唇。

脸颊两边被他大力的捏住,沐良无法闭上嘴,惊恐的双眸里倒映着男人那张完美到无懈可击的脸庞。舌尖沾染的味道莫名熟悉,让她全身瞬间僵直。

这个吻太过戏剧化,傅晋臣不仅要防住沐良的手脚袭击,还要躲闪她不时紧闭的牙齿。一个失神的功夫,傅晋臣就尝到嘴里血腥的味道!

可即便是这样,傅晋臣还是觉得,这个吻带给他太多悸动。以至于,他整颗心跳动的频率,远远超过他所能控制的范围。

傅晋臣忽然抬起脸,但双手依旧扣紧怀里的人。要知道,欺负一个曾经‘打过’他的小野猫,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中场休息。”

傅晋臣微微喘着粗气,嘴角透着淡淡的血迹。

沐良双手被他反剪在身后,根本使不出力气。她脸色铁青,同样呼吸急促。极度的挣扎,让她手脚发酸,动作渐渐变的没有杀伤力。

男人缓缓低下头,望着怀里的人。看到她眼底的那抹愤怒,似乎要把他碎尸万段。

沐良每次生气的时候,那张小脸都会泛起淡淡的红晕,精致的五官紧绷。尤其那秀气的眉头,紧紧拧起,看得他一阵无奈。

不就是亲一下吗,至于气成这样?!

“放开我!”沐良咬着切齿的低吼,忍耐已经濒临极限。

如果是以前,傅晋臣这种时候都会识相的收敛。可是今天他一点儿也不想放手,太久没有如此跟她面对面说过话,哪怕是针锋相对也好,都足够他怀念!

“还没完…”

傅晋臣再度低下头,吐出的热气喷洒在她的面颊。

沐良心头一惊,眼见他倾身压过来,惊叫道:“傅晋臣!”

那声歇斯底里的尖叫,终于让傅晋臣靠近的动作怔了怔。他的薄唇,停留在距离沐良嘴角的一公分处,彻底愣住。

傅晋臣清楚的看到,沐良明亮的黑眸中染着的那抹决绝,让他不自觉心惊。

她胸口压抑着太多的情绪,不停的翻涌起伏。

四目相对中,沐良乌黑的双眸直勾勾落在傅晋臣眼中,而他深邃的眸子同样回视着她。同样的眼神,同样的坚定,同样的决绝。

这一场无声的较量中,他和她都是输家。

半响,沐良卯足一口气,但开口的声音依旧发颤,“一定要这样,不留退路吗?”

退路?

傅晋臣蓦然轻笑,他伸手托起沐良的下颌,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道:“对!只要你不回到我身边,这辈子就别想再看到儿子!”

儿子是她的十月怀胎生下的,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是她心尖的珍宝,无论是任何人,以任何理由都不能剥夺一个母亲的权利!

“傅晋臣,你没有权利这么做!我有儿子的探视权!”

“没有权利吗?”

男人忽然松开手,薄唇勾起的笑容笃定,“那我们试试看!”

他的这句威胁,再一次触上沐良心里的那道伤口。

窗外的夕阳垂落,荼蘼的血色笼罩在傅晋臣的身后,宛如那个男人张开的血盆大口。沐良眯起双眸,垂在身侧的五指渐渐收紧,“傅晋臣,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

话落,沐良后退着步子,在他阴霾的目光中转身离开。

窗外的半边天际,染着绯红的色彩。傅晋臣走到沐良转身离开的地方,弯腰将丢在地上的玻璃杯拾起来。

他衬衫前的水渍,还泛着湿痕。提醒着他,刚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落地窗前,傅晋臣下颚微扬,望着远处逐渐黑沉的天色,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如果可以,他何尝不想要退路?可他只要退了,等待他的就是永远失去!

开车回到家,沐良一路手脚都是冰的。对于傅晋臣的脾气,她太了解。他说出的话,就会付诸行动。

电梯门打开,沐良失神的往外走,盛铭湛拿着手机正在给她打电话,见她出现,立刻上前,“良良,你怎么不接电话?”

耳边的声音熟悉,沐良抬起头,眼眶霎时泛红。

“看到果果了吗?”盛铭湛紧张的问。

沐良咬着唇,瞬间泪涌,“傅晋臣不让我见孩子,他要把果果送到国外去!”

“什么?”盛铭湛愕然。

一个小时后,律师楼提着公文包,神色匆匆赶来。

律师推了推脸上的金丝眼镜,沉声道:“根据目前的情形看,在我们没有拿回孩子的抚养权前,没有办法阻止孩子出国。”

顿了下,律师又道:“而且争夺抚养权这种案子,一般费时比较久。如果对方已经把孩子送出国,那我们想要夺回监护权,也有一定困难。”

沐良咻的站起身,惊恐道:“我不能让他把果果送去国外!”

“良良。”盛铭湛拉住她的手,将她按坐进椅子里,不住安抚,“别急,我们先听律师说。”

律师被沐良全身的寒意震慑到,不自觉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开口,“盛总,我之前就跟您说过,这种案子不好打,一般都会僵持许久。”

沐良伸手环抱住肩膀,觉得那股寒意,直接从手脚渗透到她的心底。傅晋臣手里握着的,是她的命根,她只要想起儿子的脸,心尖都会针扎一样的疼!

盛铭湛内敛的双眸轻眯,神色渐渐难看。

不多时候,盛铭湛将律师送到门外,律师瞥了眼沐良,压低声音,道:“盛总,还有一个方法,也许能快点要回抚养权。”

“什么方法?”盛铭湛将门半掩,拉着律师往外走。

律师提着公文包,眉头蹙了蹙,道:“如果发现对方监护不当,我们可以马上夺回抚养权。”

“你肯定?”盛铭湛眼神沉了沉。

“肯定。”律师回答的胸有成竹。

须臾,送走律师后,盛铭湛转身回来。他去厨房倒了杯温水,走到沐良面前。

“肚子饿不饿?”盛铭湛蹲下身,将水杯放进沐良的手中。

沐良眼睛盯着地面,眼眶又酸又涨。她顾不上打翻的水杯,一把拉住盛铭湛的手,道:“铭湛,我不能失去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