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惊讶的念头还没在她脑海里散去,坐在钢琴前的男人,已然落下第一个音符。

黑色三角架钢琴,弹奏出来的音符低沉悠扬。傅晋臣手指起落的瞬间,琴声已然吸引着餐厅中的所有人。

也许是有些神经紧绷,傅晋臣索性轻轻开口,随着音乐声哼着歌词。面对这么多的人,他倒是不害怕,只是对面坐着的那个人,令他紧张不已。

蝴蝶眨几次眼睛,才学会飞行

夜空洒满了星星,但几颗会落地

我飞行,当你坠落之际

很靠近,还听见呼吸

对不起,我却没捉紧你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狠下心

盘旋在你看不见的高空里

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餐厅里响起热烈的掌声,沐良整个人完全是被那阵掌声惊醒过来。等她再度挑眉看过去,傅晋臣已然站在钢琴前,含笑的注视着她。

心,激烈的跳动起来。

因为她坐的位置,距离钢琴很近。所以傅晋臣刚刚嘴里轻哼的歌词,她基本都听到。

“我没弹错音吧?”傅晋臣回到座位,第一句话问。

沐良摇了摇头。

眼见她摇头,傅晋臣才算松了口气。可他不知道的是,沐良压根就走神了,所以他是不是错音,她也没听到。

因为傅晋臣的一曲,餐厅里的客人们纷纷朝他们投来友好热切的目光。沐良用手背冰了冰发热的脸颊,低声道:“我们走吧,回去太晚果果要闹的。”

沐良把儿子搬出来当作借口,傅晋臣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他起身去结帐,沐良帮他拿着外套,跟在他的身后。

经过周围的餐桌时,不少人对着沐良温和的笑。她提着包低着头,心脏的位置扑通乱跳,明明弹琴的人不是她,她为什么反应如此激烈?!

走出餐厅,外面的寒气扑面。沐良将外套穿上,终于缓解到脸颊的燥热。

从停车场取了车,傅晋臣开车回去的路上,都没找到开口的机会。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沐良眼睛一直盯着车窗外,根本不给与身边男人交流的机会。

将车停在楼下,沐良推门下来,傅晋臣也跟着出来。

隐忍一路的男人终于发飙,“沐良,好歹今天是我生日吧,你什么表示都没有?”

沐良红唇轻抿,心想这人就是矫情,刚才她想去买礼物,他不让,现在又说她没表示?!

她挑眉瞪着面前的人,沉默几秒钟后,又缓和下脸色。算了,今天是他生日,不跟他计较那么多吧!

沐良往前走了半步,站在他的面前,笑道:“生日快乐。”

耳边的声音熟悉到让他心疼,这五年来,傅晋臣不知道反反复复看过多少次那段录像,听过多少次她的这句祝福。

五年后的今天,当他再一次真切的听到这句话时,心底涌起的滋味万般复杂。

今晚的所有画面,全都触动到沐良那些深藏的记忆。她一直都刻意逃避,但终究都被这句生日快乐,带回到曾经的那段记忆里。

沐良低下头,抬脚就要离开。身侧的男人顺势将五指插入她的指间,彼此交缠的十指用力扣紧。

傅晋臣反手将她拽到眼前,沉声道:“对不起,我以前没有捉紧你,才会让你从我身边离开,才会有这错过的五年。”

“我们回到起点吧。”傅晋臣双眸盯着怀里的人,薄唇勾起的弧度温柔。回到起点,我们重新开始。

傅晋臣深邃的目光动了动,一字一句道:“这一次,我保证,一定紧紧抓牢你!”

抬起的视线里,沐良能够清楚的看到他们紧扣的十指,她眼眶渐渐酸涩,只觉得百感交集。

170 这一吻,刻骨铭心

初冬的夜,寒风四起,小区里景观灯错落有致。中心花园的长凳里,并排坐着两道身影。男人宽大的肩膀,不自觉为他身边的女子阻挡住风寒。

“很冷吗?”傅晋臣偏过头,问身边的人。

沐良狠狠翻了个白眼,“你说呢?”

她呼出的热气在眼前凝结成水雾,明明对面楼就是她的家,可这个男人偏偏不让她回去,硬是让她坐在这里陪他吹冷风。

傅晋臣抿唇轻笑,伸手将脖颈中的围巾取下来,围在她的肩上,道:“今天是我生日,没过十二点你不能离开我。”

“…你?”沐良杏目圆瞪,心底的怒火高涨。这个混蛋还是如此霸道!

肩上落下的围巾,沾染着傅晋臣的温度。沐良下意识伸手拢紧,淡淡的烟草味道传入鼻息,她黑亮的双眸莫名闪动了下。

“良良,我还欠你一个解释。”

傅晋臣修长的双腿交叠,双手随意搭在膝盖上,轻声道:“关于我跟舒云歌的事情,你想要听一听吗?”

这个话题似乎一直成为他们之间的禁忌。可是今晚她坐在这里,心情却是异常平静。

她没有反对,那就算默认。傅晋臣剑眉轻佻,深邃的眼眸转而落向远处的星空,沉声道:“遇见Ann是在我被我爸放逐的日子里。那时候,我在温哥华深造,一个人不能回家,我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学习上,只希望等我回来,能得到他的一句肯定。”

沐良轻叹了口气,傅东亭对于傅晋臣的格外严苛,她是见过的。

“那是我在温哥华一个人的新年,没有亲人,没有朋友。那晚呆在宿舍实在太冷清,我就开车出来转转,也许因为都是东方人,我在人群里第一眼就见到Ann。”

顿了下,他下意识瞥向沐良,小心观察着她的神色。见她脸色如常后,他才敢继续往后说,“后来我知道,她也是中国留学生,跟我在一所大学进修。再后来…”

“咳咳!”傅晋臣手背抵着唇瓣轻咳了声,聪明的选择省略。

沐良红唇轻抿,见他跳过这段,倒也没有深究。反正她也不想听!

“良良,我不想骗你,那时候的我,真的很想跟Ann在一起。”傅晋臣的声音,不自觉的停顿了下。

身边的男人神情透着几分哀伤,沐良心头滑过涟漪。如果是五年前的沐良,她肯定无法理解这种感觉。可是今天的沐良,却有种同样的无奈与感慨。

之前她也很想跟盛铭湛在一起,可世事难料。很多时候,并不是想就可以相守,太多的因缘巧合,总会在阴差阳错间,摆布着命运。

沐良嘴角轻抿,点了点头。她能明白这种感觉了。

傅晋臣看她竟然点头,不禁愣了愣。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什么,心间不自觉窜过一丝愠怒。她刚刚是想到盛铭湛了吧?!

“再后来发生的事情,你差不多都知道了。”傅晋臣勾起唇,好看的剑眉轻蹙,“我爸的手段,我太了解了,Ann是孤儿,她能拥有当年的事业是很难得的机会,可是因为我,她被逼远走他乡。”

傅晋臣俊脸微抬,内敛的黑眸落在沐良的脸上,语气低下去,“上次你问我,我有没有把你当作是舒云歌的替身?”

顿了下,他目光深沉,道:“我承认曾经有过,也混淆过!但是我后来才明白,那只是说明你取代了她在我心里的位置,但没人能取代你在我心里的位置!”

傅晋臣转过身,温热的指尖拂开沐良垂落在眼前的碎发,眼神变的异常温柔,“你的笑,你的怒,你的眼泪,还有你的撒娇,你所有的表情一点点占据我的心,占的满满的,直到再也容不下除了你以外的任何人!”

男人轻抬起沐良的右手,摊开她的掌心紧贴在他心口的位置,沉声道:“你离开的五年里,它只装着你一个人,只有你一个人,我发誓!”

掌心下贴紧的位置,传来激烈的心跳声。沐良能感觉出他心脏的跳动,与此时自己的心跳同拍。

沐良艰难的开口,但被傅晋臣先一步点住唇,“我不要你现在回到我什么。我只是想你,能相信我的话,相信我的心。”

鼻尖再度泛酸,沐良悄然别开视线。她都怀疑今晚的傅晋臣,是不是变了个人,怎么从头到脚都那么不一样?可若是不一样,为什么她还是会如此心动?!

望着她眼底闪烁的晶莹,傅晋臣终于满意的笑了笑。他不会像过去那样紧追猛打,他明白要给她时间,让她慢慢接纳自己。

“走吧。”傅晋臣扬起腕表,笑道:“已经过了十二点。”

牵着他的掌心温暖有力,沐良提着包,安静的跟在他身后。将她送到楼前,傅晋臣才停住脚步,他嘴角滑过一丝浅笑,道:“替我亲亲儿子。”

“好。”沐良应了声,转身就要离开。

傅晋臣不舍得放开她的手,五指攥紧的力度很大,“我明天要出差。”

“明天?”沐良惊讶道:“要去哪里,去多久?”

“有个项目需要我亲自去看看,要去几个地方,去多久目前还不能确定,大概一个月左右。”傅晋臣耐心的回答。

一个月?

沐良秀气的眉头蹙了蹙,下意识道:“你去那么久,不跟果果道别吗?”

“我们去吃晚饭前,我跟儿子说过了。”傅晋臣显然早有预谋。

沐良瞬间觉得自己白操心了。她抿起唇,不太高兴的甩开他的手,“那我进去了。”

“晚安。”在她转身前,傅晋臣动作奇快的拥住她,并且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一下。

男人滚烫的气息拂过面颊,沐良不禁往后退开半步,但看到他眼底的坦然,立刻松了口气。她撇撇嘴,道:“晚安。”

傅晋臣温柔轻笑。

不过互道过晚安的两个人,却是面面相觑,谁也不动。

“你先进去。”最后还是傅晋臣开口,沐良尴尬的回过神,立刻转身走进电梯。

眼见电梯门合上,傅晋臣紧抿的唇角才溢出笑来。他最喜欢看沐良羞涩时,脸颊微红的模样,看得他心神一阵荡漾。

电梯去而复返,沐良提着包探出头来,恰好看到傅晋臣转身走进车里的背影。她勾唇笑了笑,黑眸里的神色温和。

其实她也想看他先转身。

打开家门,客厅里亮着灯。沐良换好拖鞋往里走,侧面沙发里,乔笛抱着靠枕呆坐,竟然连电视都没看。

“干什么呢?”沐良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难得看她这么安静。

乔笛拍掉她的手,没好气道:“别影响我思考问题。”

沐良倒了杯水,彻底笑喷,“乔大小姐,您思考什么问题呢?”

反手丢开手里的靠枕,乔笛挺起胸,眼神锐利的盯着沐良,道:“你说,我胸也不小,长得也不难看,为什么没人跟我表白?”

沐良伸手戳在她的额头,“你偷窥?”

“我才没有!”乔笛不服气的捂着额头,神色沉闷,“你们俩站楼下眉来眼去那么久,不是个瞎子的都能看到!”

沐良忍住笑,转身坐在她的身边,顺势瞥了乔笛眼,不禁蹙眉。这死丫头胸是很大啊,最近是不是又丰胸来着?

沐良伸手指了指她的胸,闷声道:“你多少罩杯了?”

“36D。”乔笛回答的几度骄傲。

沐良张了张嘴,“又涨了?”

“屁!”乔笛丢她一个白眼,“人家本来就这样好嘛。”

沐良看看她的,又低头看看自己,有些失落道:“怎么能这样啊?我都生过孩子还没你大,嗷呜!”

这次轮到乔笛笑喷,“这种是天生的,嫉妒不来哦。”

眼见她笑出声,沐良才耸耸肩,问她:“怎么样,现在心情好点了吗?找到平衡点了吧!”

乔笛瞬间炸毛,“沐小良,你逗我玩呢啊?!”

在她再次发怒前,沐良动作麻利的剥开一块巧克力塞进她的嘴里,道:“书上说,女人发脾气老的快,乖啊,咱吃巧克力。”

乔笛随手拿起巧克力罐,开始一块一块往嘴里塞。沐良眉头蹙了蹙,忍不住问她:“钱响回到钱家以后,你们还好吗?”

乔笛咀嚼的动作顿了下,然后才点头,“还行吧。”

每次问她关于钱响的事情,她都回答的敷衍。最近沐良工作虽然很忙,但也大概听到些风声,眼神瞬间暗下来,“亲爱的,你有心事一定要告诉我。”

乔笛顺势躺在沐良的大腿上,神情渐渐失色,“良良,还记得我们以前的志愿吗?”

听到她的话,沐良轻笑道:“记得,二十八岁之前生孩子。”

“对啊!”乔笛猛拍大腿,恨声道:“你现在是超额完成任务,你家果果都四岁了,可我呢?过年我就二十八了!”

沐良大概猜到她的心思,但也只能劝慰:“这种事情急不来的,反正果果是我的儿子,也是你的儿子啊!”

“算咱俩一起生的。”

乔笛伸手打在她的额前,道:“这种事情算吗?!”虽然她这样说,但还是因为沐良的话,觉得心头温暖。

“良良,”乔笛搂住沐良的腰,整个人靠在她的怀里,“可是我们说好的啊,我要给你生个儿媳妇,我害怕太晚就赶不上你家果果这班车了。”

“没关系!”

沐良抿起笑,伸手揉着乔笛的脸颊,承诺道:“只要是你生的,多晚都没关系。我家果果娶定你家女儿了!”

“够义气——”

乔笛反手勾住沐良的肩膀,与她额头相抵,“良良,有你这样的姐妹,是我最开心的事情!”

她的声音后面有些发颤,沐良抬手抹掉她眼角的泪痕,心情同样激动,“傻瓜,有你才是我的幸运!”

“嗯,”乔笛猛点头,紧紧拥住沐良,“我们都幸运。”

沐良轻抚着她的额头,不用问也知道乔笛最近心情不算好。乔笛本来就在单亲家庭长大,从小缺失母爱,性格脆弱敏感,这都让她更加担心。

晨起的傅家大宅,树影萧瑟。傅东亭脸色有些苍白,身上披着一件很厚的棉衣。他这几天都没去公司,留在家中休养。

习惯早起晨练,傅东亭出门往庭院深处走。冬天,玉湖边上的温度,比起其他地方都要高一些。可等到夏天,这里的温度又会比其他地方低一些。

远远的就有笑声传来,傅东亭脚下的步子微顿,抬眸就见傅世钧的轮椅在树下,正仰头不时的叮嘱傅橙,“橙橙,慢点爬树。”

“知道了。”傅橙清脆的声音从树间传来。

傅东亭眼神动了动,迈步走过去,“这么早你就出来?”

“爸。”傅世钧听到他的声音,立刻转过头。

傅东亭拿下自己的围巾,披在儿子的身上。他仰头看着双手攀住树干的傅橙,不禁露出笑意来,“小时候,你们也都喜欢在这里玩。”

“是啊,”傅世钧苍白的脸色微动,道:“那时候我的腿还没坏,经常带着老四来爬树。”

闻言,傅东亭脸色一暗,弯腰蹲在傅世钧的身边,抬手轻轻落在他的膝前,“世钧,咱们找了这么多医生,就没一个有用的吗?”

傅世钧手指掐了掐毫无知觉的双腿,颓然道:“没用的,我吃了那么多药,还是不见起色。”

傅东亭眼底闪过的神色疼惜,他轻抚着儿子的额头,语气沉下来,“是爸爸对不起你!这些年只顾着外面的事,忽略了你们。当年你妈妈走的早,可是我却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变成这副模样…”

傅世钧握住他的手,勉强挤出一丝笑来,“那是意外,不是任何人的错!”

提起那场意外,傅东亭心头的愧疚更大。他的这几个子孙里,只有傅世钧从小体弱,后来还伤了腿,对于这个孩子,他永远都无法弥补。

傅橙双手抱住树枝,对他挥挥手,“橙橙爬的高吗?”

“很高。”傅东亭竖起大拇指,笑道:“好了,快下来。”

傅橙很听话,爷爷说要她下来,她立刻顺着树干往下滑。

“护着小姐去。”傅东亭很宝贝这个孙女,立刻安排佣人过去接住她,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须臾,傅橙大汗淋漓的跑回来,双手绕上傅世钧的脖子,撒娇道:“爸爸,橙橙是不是爬的好高,是不是比爸爸以前爬的还要高?”

傅世钧眼神宠溺,笑了笑,“是,橙橙比爸爸爬的还要高。”

傅橙勾起唇,随后又想到什么,失落道:“要是爸爸能跟橙橙一起爬树多好,从小到大,爸爸都没陪橙橙一起玩过。”

听到女儿的话,傅世钧黯然的垂下头。

孩子的话原是无心,可傅东亭心情越加沉重。当年他的世钧也是手脚灵活的孩子,可转眼间就变成这副模样!

“走吧。”傅东亭叹了口气,亲手推着傅世钧的轮椅,“山里凉,我们进去吧。”

“好。”傅世钧应了声。

傅橙吵吵闹闹跟在他们身边,傅东亭听着孙女的笑声,紧蹙的眉头才慢慢松开。

早上的理会结束,林蔷带着需要签字的文件,来到董事长办公室。

推开办公室的门,扑面而来的花香袭人。林蔷将文件夹放在桌上,望着摆放在花瓶的那些黄玫瑰不禁笑道:“这是谁的啊?”

沐良手里握着笔,眼皮都没抬,“蔷阿姨,你好八卦!”

听到她的话,林蔷忍不住泛起笑来。她接过沐良签好字的文件,道:“良良,傅晋臣出差很久了吗?”

沐良怔了怔,随口道:“不知道。”

眼见她微红的脸颊,林蔷适时的收起玩笑,抱着文件离开。

办公室的门关上后,沐良才抬起头。她丢开手里的笔,抬手轻数着瓶中的黄玫瑰,有些已经掉落惨败,但她都没舍得丢掉,低喃道:“1,2,3…23。”

哦,原来傅晋臣已经离开23天了。可他竟然一个电话都不打,难道都不想儿子吗?!

沐良脸色含怒,抬起的视线落在那瓶中的黄玫瑰上,不禁又想起他那天的话。他说:我要是一次送999朵,你就只能感动一次。所以我每天只送一朵,那你就能感动999天。

沐良蹙眉,心想傅晋臣这都是跟谁学的啊?怎么他现在的思维方式,她又跟不上了呢!

下班按时到幼儿园接儿子,沐良刚把车停好,迎面就看到走来的男人。

沐毅含笑站在她的面前,主动示好,“还生我气呢?”

沐良提着包,眼角微有厉色。沐毅走到她的身边,笑道:“好了,是我错了。”

幼儿园大门打开,沐良沉着脸,道:“我先去接果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