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想也想不通,于是,他便四周围巡查了一番,巡查完毕,没发现什么异样,他略感放心,便站在聚鹿台角落里歇了歇脚。

这个落脚之处,是他经常歇脚之地,从这个地方望出去,他可以把外边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可外边之人,却发现不了他!

见没什么异样,他站了一会儿,便走了出来,守卫便发现了,上前向他行礼,“神侯,您这又来了啊?那小子,捉到了没有?”

看清守卫眼神闪烁,穆倾城皱了皱眉:“哪个小子?”

守卫道:“王大人啊,您刚刚不是在捉着他么?”守卫心领神会地笑,“神侯,我们得了您的吩咐,不让人跟着…您怎么办他,都不会有人知道!”

穆倾城脑子一轰,心知不好,忙脚尖一点,奔了出去。

守卫莫名其妙,呸了一声,“刚刚那幅猴急的模样,现在装什么正经?”

正在此时,远方传来了隐隐的哭泣求饶,“神侯,我专程来找您的啊,您就这般对我?”

什么神侯,我呸,男盗女娼的东西!

守卫再呸了一声。

这一边,聚鹿台边上做工的工匠早听说了那传言了,也不知从哪一个嘴里传出来的,工地上的匠,甚至拱卫聚鹿台的侍卫,差不多都知道了。

流言的扩散,比什么都快。

穆倾城并非天命之人,他出生之时和神示是假的,今儿晚上,在聚鹿台上,老天爷便要对他处以惩罚,处罚这不忠不义的假神侯!

虽是流言,众人并不是很相信,但宁愿信其有,手里头没有活儿的工匠反正左右无事,慢慢向聚鹿台围聚了过来。

喜看热闹是所有人的习性,工匠们也不例外。

远处,先是踉跄跑来了个衣衫敞开,头发散乱的男子,后边,一道飘飘欲仙的人风度翩翩的跟着,象猫捉老鼠,“子钦,别跑了,你能跑得到哪里去?快停了下来,本候绝不会亏待于你!”

人影渐渐的近了,前边那从惊慌失措的脸,众人皆看得清楚,这不是前儿个才被神侯在聚鹿台上撕了衣服的王子钦?

神侯还是不放过他啊,今儿个又来这么一出!

穆倾城把寻着声音到来,便看到那假神侯追着王子钦调戏,两人一前一后地演戏,一边调戏一边还嘴里污言秽语。

工地上的人则远远地看着,对两人指手划脚,轻蔑的话语随风传至他的耳里:“这种人,还是神侯?”

“是啊,皇上怎么会封这样的人为神侯的?”

“哼,要找也找个好的,王子钦有什么好,还不如我身体壮实!”

“可人家脸盘儿白啊,哪象你,黑不溜秋,象块黑碳,晚上一熄灯,就不见了人了,要摸半天才摸得到!”

穆倾城的鼻子都差点儿气歪了,拔了脚板就赶上前去,要把这假神侯打成肉浆!

那假神侯似看到发现了穆倾城了,转身就往来路逃窜,穆倾城哪容他逃脱,咬牙切齿地往前追了去,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说什么王子钦子时和他相会,原来就为了再污他的名声?

王子钦是个脓包,不足为虑,倒是这位假扮他模样的,会是谁?

穆倾城身形如电一般在王子钦身边掠过,王子钦拍了拍胸口,自己闪闪躲躲地往马车处走了去。

穆倾城直往那假神侯追了去,那假神侯在前边大呼小叫,“神侯,开个玩笑而已,用不着这般紧张吧?再者,你不是对王大公子有意么?我这么做,只是给您牵个线,搭个桥而已…”

他一边逃,一边污言秽语不停,气得穆倾城怒火大炽,不假思索的,隔空一掌便打了去!

☆、221.第221章 假胸

那人在前边翻滚了两下,又站起身来,继续往前跑,边跑边道:“神侯,你武功不行啊!”

他回头向他做了个鬼脸,再往前去。

穆倾城看得清楚,他脸上那层人皮面具已撕下来了,露出了王子钦的脸…这是怎么回事,是王芷儿?她会武功?还是个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两兄妹联合起来污陷他?

他刚刚才看见了王子钦,现在看清那假神侯的脸又是王子钦的,心底里已经百分百的肯定,这两兄妹正耍着他玩儿呢!

耍了一次不够,还要来耍第二次!

看清那张让他恨之入骨的脸,穆倾城脑子轰了一下,失去了理智,向他狂追了过去!

此时,天起风了,乌云密布。

两人电闪雷鸣一般地来到聚鹿台上,那人似无路可逃,转过身来,朝穆倾城望定,眼底祈求,“神侯,您何必赶尽杀绝?”

穆倾城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直响,“说,你到底是谁?”

他从来没有这么恨过这张脸!

从来没有这般想撕碎了这张脸,他朝他上下打量,看清他胸前鼓鼓胀胀,心底疑意更深,这个人真是王芷儿那贱人?她什么时侯有这么高的武功?以前他和她几次接触,她虽有些拳脚功夫,但也不至于轻功如此之高啊!

穆倾城警惕地望定了他!

花子虚伸了手抬了抬鼓胀的胸部,一扫刚才的哀色,扭着腰身笑嘻嘻地朝穆倾城走近,逼着嗓门学着王芷儿的声音,“神侯,您说,我是谁呢?”

穆倾城惊疑不定,“不,你不是王芷儿。”

花子虚兰花指一翘,指向了他,“我怎么就不是王芷儿了?”

离得近了,穆倾城便看清了他脸上那层薄皮起皱,冷笑,“今日本侯便撕了你那层皮下来。”

他身形一闪,一下子来到了花子虚跟前,抬手便往花子虚的脸上袭去,一看,便扯下了他脸上那层皮,露出了花子虚那张被红红揍得青肿的脸,证实了自己的猜想,穆倾城的脸更沉,心底起了杀意,“说,你到底是谁!”

无论是谁,都和王芷儿有关,今日都不能让他活着走出这里!

王芷儿居然有这样的轻功高手帮着!

花子虚却拍着手笑了,“神侯,您看上边。”

此时狂风已起,聚鹿台上风声大作,乌云自远处飘了过来。

穆倾城没有看上边,却看他的胸前,心里头直想,刚才他那胸还鼓胀得很,怎么一眨眼的,就平了呢?

他正想着,天空之中,忽响起一声炸雷,一道电光从天空之中直劈了下来,他只觉浑身一痛,全身上下如被撕裂开来,身上传来了焦臭味道,脑子也嗡嗡嗡直作响。

台下众人皆看得清醒,穆倾城站在聚鹿台上,忽然之间,狂风大作,一道闪电直劈而下,把穆倾城劈成了漆黑一团的焦碳。

有人大声地道:“真有其事,神侯是假的!老天爷发怒了,惩罚这假神侯…”

声音越来越大,鼓嘈了起来,有人带头道:“走,向皇帝告御状,揭发这假神侯!”

护卫聚鹿台的守卫们心底里见此情形,也惊疑不定,哪还有人拦着。

慢慢地,众人皆聚在了聚鹿台前。

穆倾城从剧痛之中清醒,抬起手来,便看清了那双黝黑焦碳一般的手,还哪有往日白晰莹玉?对面那假神侯正悄悄往台下溜走。

听着台下人的鼓嘈,他知道,他的神侯生涯怕是完结了!

他嘶声力竭地大声狂呼,“王芷儿,本侯不会放过你!”

他口吐鲜血,倒在了聚鹿台上。

、花子虚撇了撇嘴,望都没望穆倾城一眼,习惯性地托了托他那胸部,发现那里平了,托了个空…一转身,便消失在了聚鹿台下。

坐在马车里扮小厮的王芷儿听到聚鹿台上那一声嘶吼,打了个哆嗦,抚着手背上起的鸡皮哼了两哼,“放不放过我,哪由你说了算?”

王子钦在一旁焉头焉脑的,“妹妹,咱们还是快走吧,难保穆倾城不发疯!”

说话间,花子虚揭了帘子冲上了轿,拍着车厢,“走,走。”

驾车的是红红,一鞭子甩了过来,差点把他来不及收回去的手给打折了。

红红嘴里嘟哝,眼神儿不屑,“哼,别以为装了回神侯,就成神侯了,老娘照样拿鞭子抽你!”

花子虚忙道:“姑奶奶,我叫您姑奶奶还不成么,快走快走,那穆倾城太可怕了,雷都劈不死他!”

红红哼了一声,“雷能劈得死他,他便不是神侯了。”

王子钦抬头看着花子虚的胸部,道:“就那两团东西,还真能将雷电引来?”

花子虚用手托了托空了的胸部,道:“如果不是我把这两个汽球的绳子挂在姓穆的身上,怎么会引来雷电?”

他脸上一幅表扬我吧,表扬我吧的表情,眼角扫着帘子外坐着驾车的红红,看得王芷儿失笑。

王子钦懒得理他,拿怀疑的目光问王芷儿,“妹妹,你乍会想出这么个办法来,用极薄的牛皮袋子装了燃烧的气体进去,那气球便会升至高空,未端接上绳子,挂在穆倾城身上,便会引来闪电,差点把他烤熟了?”

王芷儿道:“哥哥以往经常不在府里,嫡母与妹妹们又不理我,我只得找些闲书来看,这方法,是我从一本野史上看到的,你记得孔明灯么,也是用燃烧的气体托起那灯,让灯飞升上空中,我便想着,同样道理,把那些气体装进了薄皮瓤里边,定也能成!”

王子钦便叹道:“妹妹,你若去夸科举,定能夺了状元,这种举一反三的办法,我真是闻所未闻,还有,这个名字起得也好,汽球,多么的妥当!”

花子虚无精打采地道:“还有我呢,我冒着身命危险把那两个汽球塞在胸前,挂到穆倾城身上,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好吧!”

红红在车外一甩鞭子,“死采花贼,这次算你有功!”

花子虚一下子双眼发光,挺直了腰杆道:“也不看看是谁做的!这项事儿要求可高了,如果不是有我这么高的身手,他穆倾城怎么会一点儿查觉都没有!”

☆、222.第222章 软禁

红红哼了一声道:“那是大小姐计算得清楚,掐好了时间,你一挂上去,那道闪电马上劈了下来,穆倾城来不及反应便中了招了,有你什么功劳?你的轻功再高,也只能偷偷人!”

花子虚发光的双眼暗淡了,咬着牙,在心底里发狠,死女人,丑八怪,看我采了你之后,你还嚣张不嚣张!

他要渡过他事业的瓶颈!红红就是他的瓶颈!

正在此时,外边又响起了几声炸雷,有人在狂叫,“起火了,起火了,老天爷震怒了,雷劈聚鹿台啊,起火了…”

王芷儿揭起帘子往外望去,便见聚鹿台周围那几个屋间燃起了熊熊大火,又有几道闪电自高空劈下,直劈道了聚鹿台上,幸亏聚鹿台皆是用石材制成,倒没有造成什么影响。

雷劈中而燃起大火的,只是聚鹿台四周围存放粮草工具之处。

王芷儿皱起了眉头,道:“花子虚,你去把红红替了下来,我有话问她!”

红红在外边听见了,吞吞吐吐道:“大小姐,花肾虚怎么会赶车,还是由我来赶吧!”

王芷儿冷冷道:“你是谁的侍婢?我既是使不动你,你便回到你家主子身边吧!”

红红只得让花子虚接了手里的鞭子,来到车厢里坐定。

王芷儿还没开口问呢,她便一五一十交待了。

她早就把王芷儿的计划向李迥全盘托出了。

李迥便利用此次机会,令手下人学着王芷儿那薄皮气襄装上了燃烧的气体,将汽球端的绳子让人趁乱系上各处粮仓与房屋,引来雷电,将四周围的屋子烧了个精光。

穆倾城因神示出生,他便要他让老天爷震怒,让上天所弃。

使这聚鹿台建不下去!

红红说完,小心翼翼地垂眼扫着王芷儿,“大小姐,王爷好不容易得了这个机会,让穆倾城永不能翻身,让皇上停了聚鹿台修建,您可别怪他。”

王芷儿冷冷哼了两哼,哼得红红胆颤心惊,忽然间笑了,“我帮了他这么大的忙,十万两银子可不够,跟你家主子说,加多五万两!”

红红猛地抬起头来,“大小姐,你是不是太狠了一些?咱们王爷用钱的地方多,抽出了十万两银子给你,都费尽心思了!”

王子钦劝道:“妹妹,你是女孩子,这么贪心干什么…王爷么,老熟人了,咱们给他个折扣,让他多加四万两。”

王芷儿道:“红红,你个叛徒!你是李迥的侍婢,还是我的?去,跟你家王爷多说说,依旧给你百分之十抽成!”

红红便眨了眼道:“大小姐,奴婢其实觉得吧,五万两少了点儿,六万两王爷其实能拿出来的。”

王子钦张口结舌。

花子虚在马车外听见了,哼了两声,心想他怎么忘了,红红喜欢钱啊!看来,要想采了她…还得多蓄钱!

四人一行很快来到了民居,换上衣服之后,花子虚便回到了皇宫,继续做他的喜雀。

王芷儿等三人则回到了王府。

第二天一大早,王子钦便去当差了,王齐恺被皇帝唤进宫去。

陈留长公主则病了,免了府内诸人的晨昏定省。

王芷儿一整天老老实实呆在院子里没有出去,只派红红去找李迥打探消息。

直到晚间,红红才匆匆回府,脸上有了忧郁之色,对王芷儿道:“穆倾城逃跑了,不见人影,王爷被皇上软禁在了宫里,也不知道谁告密,说王爷与聚鹿台被雷霹事件有关…奴婢只打听到这么多,其余的便打听不到了,宫里边封锁了消息,连花子虚都没办法出来。”

王芷儿听了这消息,吃惊得脑子一片空白。

红红懊悔地道:“如果当初奴婢能劝劝王爷,让他别这么做便好了,这聚鹿台,皇上看得极重,倾一国财力修砌它,把国库都掏空了,王爷却偏要动它,说再这么修下去,大韩再没有人能吃得饱饭了…大小姐,您再问王爷要十万两银子,王爷哪能拿得出来?”

王芷儿挥手让她退下,心底忐忑不安,李迥一向办事仔细谨慎,可聚鹿台之事这么快便被人查了出来,看来她猜得没错,倒真象有人在幕后保护着聚鹿台,保护着穆倾城。

正想着,红红从外室冲了进来,脸色愤愤,对王芷儿道:“大小姐,夫人和老爷来了。”

王芷儿一怔,自她被封为平乐郡主之后,陈留长公主可有些时侯没来她这院子了,她那对父母管也管不了她,打压她又打压不下去,便对她听之任之许久了。

王芷儿走出房门,才明白红红为何这么愤愤不平了,只见院子里站着的,全是人,手里提了棍棒,把出入口封得死死的。

陈留长公主与王齐恺站在廊下,身子挺得笔直,一幅为民作主,替民除害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