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迥自不会随便吃人家的东西,只望着那药不语。

小黑便道:“青焰公主,你请放心,青公子病发都有好几个时辰了,这屋里屋外都没有人染上,证明这病并不会传染…”

李迥便带头向屋子里走。

青焰急了,声音一下子拔高,“你懂什么,这病看起来并不严重,但大商境内爆发过一次,看其症状和青公子的一模一样,那一次,整条村的人一夜之间全都故去了,父皇让人烧了那条村子才阻了此症蔓延…”

她生怕李迥不吃药,带头便把一颗药丢进了自己的嘴里。

秦芷儿便感慨了起来,这青焰,无论她做过什么事,但对李迥,倒真是真心实意的好,她有点儿内疚,要李迥来试探于她,等于让李迥当感情的骗子…这真的好么?

李迥只望定了她,并不拿掌心的药。

青焰便朝秦芷儿道:“芷儿妹妹,这药只是普通的预防之药,芷儿妹妹身子弱,还是吃了的好。”

秦芷儿很怕死的,马上窜了过来从青焰手里拿了药吞下,又拿了几颗给小黑等,让她们一人一颗吃下。

有李迥这尊保护神在这里,她可不怕青焰暗下毒手。

她想下毒手,也要维持自己的形象,暗底里下毒手不是?

李迥见她们都吃了,这才从青焰的掌心拿起颗药丸,吞了下去。

青焰便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真心的笑意来,往那屋子走去,揭了帘子往里走。

秦芷儿见她吃了药后一点都不怕,更肯定这病症,她定是知道的,可这下毒之人,却不是她?

这不是相互矛盾么?

昨儿个晚上,听声音明明就是她!

难道说声音有相似?

青楚躺在床上,已经昏迷了,脸红得象虾子一样,脖颈之上也长出了疹子,有些地方已有了溃烂的迹象。

☆、378.第378章 到底是谁

青焰一见他的样子,心底里吃了一惊,青楚这定是被那东西毒害了,下这东西的人,想让他死,更想让这院子里的人全都死去。

她想杀人灭口!

为了隐瞒什么?

想想她的事,姐姐全都知道,而姐姐的事,她却有些一点都不知道,她心底生起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到底是不是姐姐做的?

秦芷儿见她呆呆地站着,上前道:“青焰公主,您看看,这病症,象以前在大商国境内爆发过的那症状么?”

她一连唤了两声,青焰才醒悟了过来,点头道:“看起来倒是挺象的。”

秦芷儿便合什道了声阿弥陀佛,“如此说来,公主定有药物治疗?”

青焰感觉到李迥两道视线落在她的身上,浑身便觉暖洋洋的,再加上她不想姐姐阴谋得惩,便点头道:“我给你开个方子,是那次疫症爆发之时,御医研究出来的,你让人煎药给他服下,便成了。”

秦芷儿见她见到了青楚,一点儿感情都不流露,便笑道:“青焰公主,有人说此人长得象您的兄长青楚,不知道是真象还是假象?”

青焰便直着身子仔细看了看他,“我皇兄自是呆在大商国内,怎么会来到这里?芷儿妹妹说笑了…这个人么,乍一看,还真象我的皇兄,但看仔细些,却一点儿也不象,前段时间居然有人拿这人的相貌画出些画册来,以赚取钱财,简直是不知所谓。”

秦芷儿摸了摸鼻子,只当没听见她的指责。

青焰便来到外间,开了方子出来,把煎药方法详细说了出来,秦芷儿便让小黑拿了方子抓药。

青焰做这些事时,李迥的眼睛一时半刻都没有离开过她…他没办法离开,他一移开,秦芷儿的手指就掐上了他的腰了。

青焰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自是干劲十足,恨不得把这病症的治疗方法倾襄以售。

到了晚间,那药方子煎了出来,给青楚饮下,他的病情便控制住了,青焰这才告辞而去。

李迥自是十八相送,直把她送回了怜花皇庄。

见她进了门,李迥脸上挂着的笑意这才慢慢地散了,吩咐顾海,“多派几个人盯着,本王要知道她所有的一举一动。”

顾海应了,便去布置。

李迥吩咐完了,又回到朱门巷,见秦芷儿坐在桌前,手抚着腕上那镯子发呆,便道:“你且放心,无论她是个什么东西,本王都不会让她四处作恶。”

秦芷儿皱紧了眉头,怎么都想不明白,“昨日的青焰,和今日的青焰象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可两人都熟悉这病症?莫非这世上真有失心疯不成?”

她所说的,是前世一种叫人格分裂的精神病,但这青焰表现出来的,却又不完全是这样。

李迥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展颜道:“她再怎么谨慎,总有露出破绽之时,我已派人十二个时辰盯着她了。”

秦芷儿却依旧愁眉不展,她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仿佛大韩境内所有发生之事,都与青焰有关,如果是今日来这里替青楚治病的青焰,倒是好对付一些,可要是另外一个…秦芷儿想起那双冷得如冰一般的眼眸,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李迥走过去,拥住了她,“芷儿,一切有我呢,她再怎么神秘,咱们齐心协力,总不能让她得惩。”

秦芷儿将头靠在他的胸前,听他沉稳的心跳,心便定了下来。

没错,还有他呢。

正在此时,小黑在外禀报,道:“王爷,郡主,那青楚病状控制住了,要请你们过去,说有话要说。”

秦芷儿点了点头,和李迥对望了一眼,两人相携往民居而去。

来到民居,青楚的住处虽然还是封得密不透风,但防守松了一些,见秦芷儿与李迥来到,小白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向李迥行了礼,道:“王爷,这药倒真是药到病除,三剂药下去,青公子的病便好得七七八八了,咱们的人吃了青焰公主给的那预防丸子,也没有被染上的迹象,奴婢已研究出这药的成分来了。”

秦芷儿道:“这便好了,让人买了药材来,多制点出来备用。”

小白点头应了,道:“还有治疗青公子的那方子,奴婢简直是闻所未闻,所用药材配合得天衣无缝,心思机巧,却疗效显著,能将此病抑制住,依奴婢估计,青公子再服两三日的药,便会痊愈了。”

秦芷儿知道,这药既然有了功效,青楚体内的病毒便被杀死了,就没了传染性了,经过此番验证,更可以肯定,那一日劫持青楚的,定是青焰无疑。

秦芷儿忍了心底的疑问,与李迥一起走进了青楚的住处,屏风后边,青楚已经能坐起来了,见两人走进,有气无力地道:“王爷,郡主,你们来了?”

青楚以前出使过大韩国,早与李迥见过面了,但此时此刻,他倒不敢攀交情,只装糊涂,李迥不揭穿,他就只是一个普通被秦芷儿买来的奴仆而已。

他被人弄到了这里,什么脸面都没有了,如此含含糊糊的糊弄过去更好,如若不然,这名声如若传了出去,他的里子面子可都丢尽了。

有的时侯,事实真相反倒不重要了,能维持表面的面子才更重要。

就象秦芷儿使人画的那本册子,册子里的人画的是他,但那册子没有指名道姓说出来是大商国的大皇子青楚,那册子就只能是野史,作不得数的。

如果李迥认定了他是青楚大皇子,那么,野史就变成了正史,他的这段不光彩的历史便会载入史册,象秦芷儿所说,永生永世地传了下去!

所以,青楚很怕李迥指名道姓地叫出了他的名字…如此一来,哪还是转寰的余地?

在秦芷儿面前丢脸不打紧,可被李迥揭穿了身份,名声就有可能传到大商国去的。

他见李迥的视线在他身上打转,马上欠了身道:“九王爷,平乐郡主,多谢你们来探望奴才,你们对一个普通的奴才都这样的好,奴才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秦芷儿怔了,屋子里其它的人也全都怔了。

都被他那一口一声的奴才弄得目瞪口呆,心想前些日子,他还到处勾搭想收无数的女人以充实后宫呢,怎么一眨眼的,就称自己为奴才了?

秦芷儿望了小黑一眼,以眼询问:你跟他说了些什么,让他这么自谦?

小黑悄悄走到她的身边,以极底的声音道:“奴婢提醒了一下他面子名声问题…”

秦芷儿明白了,这货见了青焰之后,倒顾忌起自己日后的颜面来了,他这是准备掩耳盗铃,要充作青公子,暂时不准备当大商大皇子了?

此时他倒是明白了,充作青公子还是把颜面掩挡一二,日后再为大皇子青楚,便可以把这段不光彩的历史抹去了,如果给让李迥把他这大皇子的实名传了出去,坐实了他这段不光彩的历史,以后可就赖都没办法赖去!

秦芷儿笑了。

李迥便也笑了。

小黑见两人脸上一模一样的笑意,眼底一模一样的狡猾,生生打了一个寒颤,心想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两位不知道在心底里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了…想想他们是自己的主子,这么想他们不太好,忙垂目合什,盯着面前地板,以免被两位主子看出不妥来。

李迥便道:“青…芷儿,这位奴才,名叫青什么来着?”

青楚眼巴巴地望着秦芷儿。

秦芷儿便拉长了声音道:“青…,哎,一个奴才,我哪记得他叫什么,咱们一向都叫他青公公的,幸而他长了一幅好面容,画画册时为了好看一点,就叫他青公子了…”

小黑等差点喷笑出声,心想郡主可真是有急才,这便给这青楚起了个太监名儿了,他还不得不认。

李迥道:“可本王见他的样子,有点儿象以往我认识的一个人啊?”

青楚连连摇头,“不,奴才出身低微,哪里会见过王爷,王爷,您一定是认错了!”

秦芷儿一唱一和,“是啊,王爷,这奴才买回来的时侯还幻想着自己是那什么大商人,可经过咱家小白的调治,脑袋总算清楚了一些了,总算把自己当奴才了…近些日子,倒是很听话!”

青楚明白了,只要他听话,懂事,他这段不光彩的历史,还真可以抹去的。

近些日子,被秦芷儿养着,除了屡遭捉弄,替她赚了许多的银两,吃食之上时不时被克扣一些…他倒还真没受什么苦,依秦芷儿贪财的程度来看,秦芷儿决不会把他这只能下金蛋的鸡给亏待了,只要他听话,老实,金管事迟早会把他赎了回去的,只要他被赎了回去,他又是那风流潇洒,威风八面的青楚大皇子…这段不光彩的历史,就让它象放了一个屁一般给放了。

再者,他原就不是个蠢的,青焰给他看疹之时,他有几分清醒,清楚地听到了青焰的说话!

☆、379.第379章 疑团

青焰话语那般的绝情,不欲与他相认,他便觉出了青焰的不妥来了,再想及忠心耿耿的金管事宁愿把他放在这里也不接他回去,他心底便更清楚了几分,大商使团内部,定出了什么事了!

金管事定是觉察到了危险,才不让他回去的!

为了自己的名声与性命,留在秦芷儿这里,受秦芷儿的压迫,也比回去的好!

李迥朝着青楚看了半晌,扯着嘴角笑了笑,“是么,听话便好,也不枉咱们请了青焰公主来替他看症。”

青楚心底一跳,青焰当时在病床前说的话便清清楚楚的在他脑子里响起,忙道:“王爷,郡主,你们想问什么,尽管来问,奴才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秦芷儿被他那个奴才雷得内焦外嫩,咳了一声道:“我且问你,青焰公主替你看疹之时,你可闻到了什么味道没有?”

青楚为表忠心,竭心尽力地回想,想了半晌道:“这倒是没有,青焰公主身上的味道,和以往一样…不,只有女人的脂粉味…”

秦芷儿有些失望,心想那一日的人,当真不是真焰,便又反复询问,“是真的只有脂粉味?没有你以往闻到胡椒味?”

青楚吃了一惊,心想她竟然怀疑是青楚偷了那把弯刀?他表情凝重了起来,却再次摇头,“没有,奴才可以肯定,没有那味道。”

他心底里也犯了嘀咕了,青焰和他从小亲厚,初一开始,来大韩和亲之时,她便向父皇提出要他送亲,可昨儿个却如此冷漠,张口闭口,满口慌言,象不认识这个兄长,这是什么缘故?

青焰身上,当真出了问题了?

想想自己的遭遇,他心底更惊了几分,莫非与青焰有关?

为了保住小命,他决定全力以赴,抱紧李迥与秦芷儿的大腿。

秦芷儿与李迥对望了一眼,两人俱看到了对方眼底的疑虑。

见问不出什么来了,两人便走了出来。

秦芷儿把前因后果向李迥说了个清楚,抚着手腕上的手镯道:“也许只有这个镯子能告诉我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只可惜,这镯子再也没了动静。”

李迥道:“这镯子是娘死前交给我的,让我以后交给未来的夫人,却没有想到,里边藏了这么大的秘密。”

秦芷儿听了他的话,脸便有些发红了,原来这镯子有这么大的来历?

“那丽贵妃有没有提起过,这镯子应该怎么用?”秦芷儿道。

李迥摇了摇头,“母妃交给我这镯子之时,我才几岁…”

李迥脸上现了迷惘之色。

秦芷儿觉察到了他话语当中的不妥,问道:“你竟不知道你当时几岁了吗?”

李迥智慧高绝,纵使只有几岁,当时发生之事,于他来说,定是记忆深刻的,可他却连当时几岁都忘了?

李迥眼底现了丝痛苦,“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年发生的事,我竟然全都不记得了,唯一记得的,就是母妃把这镯子交给我时说的话…连她让我呆的那间屋子,我也不记得在哪儿了,皇宫不大也不小,这么多年了,我竟是从来没有找到过。”

这是他心底里隐藏了许多年的秘密,他没有人可以述说,从来也不想对人提起,可对着秦芷儿,他却不知不觉便全都说了出来。

秦芷儿奇了,“如此说来,当时娘娘让你藏在一间屋子里,给了你这个手镯,自己出去了,便没有再回来?”

李迥点了点头,“那个晚上,我中了毒,差点性命不保,是皇祖母将皇宫所有的大夫全都叫了来,又请了秦家高手以真气给我继命,才保了我一条性命。”

秦芷儿闪动眼睛看他,“自那以后,你就练童子功了?”

李迥耳朵根子红了红,沉着脸望了她半晌,咳了一声,没答…

看见他这样子,秦芷儿呵呵呵了。

其实李迥原来也只不过是个大男童啊!

青焰回到住处,想想李迥不顾秦芷儿的反对吃醋,送了她回怜花皇庄,看见她进入皇庄里边了,才依依不舍地骑了马回去,想一回,就回味一回,想两回,便回味两回,连嫣儿给她端了茶进来,都视而不见。

嫣儿见她满面春风的,知道她心情好,小心上前问道:“公主殿下,您和九王爷,平乐郡主一同出去,当真去替平乐郡主的客人看病去了?”

这些日子,嫣儿对青焰越来越弄不清楚了,她自小便跟着蚁后,蚁后几次三番的调换身份,都有她在身边服伺,可这一次,蚁后变成了青焰公主,行为却越来越让人捉摸不定,她甚至不敢肯定,这个人还是不是蚁后?

为何无端端地会帮秦芷儿的客人去看病?

青焰正心情激荡,便笑道:“我是给九王爷面子。”

嫣儿吃惊地道:“公主,您真的想嫁给九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