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夫人听了柳青青的话,想了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对她来说,秦末染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柳青青的伤就算不了什么了。

她便点头道:“那麻烦青青姑娘先替她瞧瞧。”

柳青青一喜,便按着腰想上前。

秦芷儿一挤,挤到了她前边道:“急什么,不过是剪刀插了一下,死不了的!”

简夫人听了这话,震惊得无与伦比,“你,你说什么?”

秦芷儿瞪大了眼望她,“简夫人,我说的都是实话啊,令千金自己往后倒退,撞在了那剪子之上,她常年卧床,连命都是用药来吊着的,哪会有什么力气,只要没有旁的人动她,那浅浅的伤口,怎么会有什么大碍?”

柳青青几次三番想动手脚,她眼眉之间的杀气,秦芷儿怎么会看不出来?

柳青青这个人,倒算不了什么,但她背后之人,却是至关紧要的。

不能打草惊蛇,还得把柳青青的计划破坏了。

秦芷儿拦在了柳青青面前,有意无意地拿肘子一撞,撞到了刚刚她被踹的腰腹间,痛得她又一声哎呦。

秦芷儿便道:“简夫人,你瞧青青这个样子,自己都痛得手直抖了,你还让她给大小姐看病,您就不怕她手再一抖,把那剪子推得更进去一些?”

简夫人虽然对秦芷儿豪不恭敬的语气气得半死,但仔细一想,再朝柳青青一看…柳青青脸色铁青,嘴青唇乌的,手颤抖得象抖糠,便道:“行了,浅思,你守在床边,别让那无关人等再碰到撞到你姐姐了。”

秦浅思瞪着双眼,朝秦芷儿冷扫了一下,站在床边一动不动。

柳青青气得心肝肺拧成了一团乱麻,被秦芷儿刚刚撞到的地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痛得那般的厉害,被她这么一说,简氏如临大敌地盯着,也不能接近秦末染了,她只得捂了肚子,挨着椅子坐下,勉强地道:“简夫人,那您自己看看那伤口,别让剪子移了位去,弄伤内脏就不好了。”

简夫人又犹豫了起来。

秦浅思道:“娘,还是让青青看看吧?”

秦芷儿便道:“你当简夫人是傻子?她就算再不通医理,剪子刺得深或浅都分不清了么?你瞧瞧这伤口,浅浅地被剪刀尖子刺中,只破了层皮,连血都没流多少,能伤得了内脏?”

说完,她摇头鄙夷,“青青姑娘,连这你都弄不清楚,你的医术和柳大夫相比,相差得太远了一些吧?”

柳青青眼一番,差点儿昏了过去,倒是不敢再多言了。

正在这里,秦浅思眼睛发亮地望着屏风后头,弯了弯腰行礼:“九王爷,您来了。”

众人皆转过身去,就见李迥领了柳神医从屏风后转了出来,见众人行礼,摆手道:“不必了,柳大夫,你且去看看,她到底怎么样了?”

☆、415.第415章 一串儿

李迥满脸着急,对秦芷儿等视而不见,只望着床上的秦末染。

秦浅思与青青见他这般模样,心底里又是发苦又是欣慰…果然,一见秦末染出了事了,他还哪理得秦芷儿?

柳神医先看了青青一眼,见她缩在一角,似是腹中痛疼,倒也没有其它大事,先松了一口气,上前查看,秦末染的状况,未了向李迥禀报,“禀王爷,秦大小姐似是身子后仰,后边的被剪子刺中,但因力度不大,只同刺中了浅层表皮,倒没有什么大碍。”

李迥舒了一口气,皱眉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简夫人恨恨地望向了秦芷儿,“王爷,我们进门之时,就见着平乐郡主一脚把青青姑娘踹倒,而末染却被剪子刺中,昏迷不醒,其中情形,老妇也知道得不是太清楚,还是让青青姑娘来说吧,此中情形,她最清楚了。”

李迥便恩了一声,让柳青青上前说话。

柳青青扶着腰上前,向李迥行礼,眼底泛着水光,拿眼角扫着秦芷儿,“奴婢,奴婢进门之时,只见到,只见到平乐郡主站在屋子中央,大小姐已被衣架上的剪子刺中了,奴婢想上前查看,就被郡主一脚踢倒了。”

李迥俊美的脸阴了下来,整个人便如那冬日里流趟的冰河,炫丽而危险:“平乐郡主,你怎么说?”

他不呼她的名字,直呼封名,便是对秦芷儿极度不满了。

果然,在李迥的心中,秦末染还是最重要的,秦芷儿,又算得了什么?

简夫人与秦浅思互望了一眼,又垂下头去。

简夫人虽则担心秦末染,嘴角还是噙了丝微笑出来。

柳青青则在心底里微微遗憾,到底还是没有完成那人交待的,不过这样也好,让秦芷儿与李迥生疏了,那人会想办法利用这时机的,只要她把这消息传了出去。

柳青青很有信心,相信那人无所不能。

秦芷儿垂头上前,规规矩矩行礼,道:“王爷,臣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末染姐姐非要我喝那杯茶,我一避让,她脚下一滑,就往那剪子仰跌了过去了,这便受了伤了。”

柳青青怯怯地抬头,又将头迅速垂下,低声喃喃,“郡主无端端的踹奴婢什么?奴婢只是想替大小姐查看伤口。”

秦芷儿扯着嘴角道:“你的医术,我可信不过,瞧你那样儿,那般扑了过去,如果不是我一脚将你踹开,你也扑到了秦末染的身上,两个人被那剪子扎成了一串儿,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她仰起了脸,一脸的‘我是功臣,表扬我吧’的表情。

柳青青脸上满是委屈,嘴里边道:“怎么会,奴婢小心着呢,怎么可能粗手粗脚地伤了秦大小姐?”

秦芷儿哼了一声,“那可不一定,不过踹了你一脚,有什么大不了的,也值得你这么委屈?一个奴婢而已,还学人小姐作派!”

秦芷儿一翻连讥带讽的话有点儿无理取闹地说了出来,让柳青青脸色更白,视线带着些哀求地落到了李迥身上。

李迥当然看都没看她。

他看着帐幕里的秦大小姐。

柳青青既失望又带点儿痛快,他不也没望秦芷儿么?她和秦芷儿之间,算是不输不赢了。

于是,她拿着点儿讥讽的目光直对上了秦芷儿。

秦芷儿倒是怔了,柳青青的表情,是在得意,她这是在得意什么呢?

秦芷儿莫名有些惆怅,心想这古代人的心思,有的时侯,看得懂脸上的表情,却猜不透她们心中所想。

李迥极心痛秦末染的受伤,显然谁都不相信,听了两人的争执,只从鼻子里哼出些声音来,就不理两人了。

秦浅思上前,冷笑,“芷儿妹妹,我们初进屋时,明明听到柳青青说什么害不害的,我姐姐身子柔弱,你定是故意推了她往衣架子那边去,想害了她!”

又对柳青青道:“青青,你且说个清楚!”

柳青青缩着头道:“其实奴婢也没能看得清楚什么,奴婢只是不明白平乐郡主为何要阻着奴婢去查看秦家大小姐?”

她这么不说,倒比指责更为厉害了,话里明里暗里都指出,是秦芷儿做贼心虚了。

秦芷儿无法辩驳,见李迥不理她了,便只眼巴巴地望着李迥,“王爷,您要相信臣女,臣女绝不是这样的人。”

李迥对她失望之极,朗朗如明月一般的面颊现出丝阴影来,“行了,不用多说了,幸好没事。”

秦芷儿扁着嘴,面色沮丧,似要哭了出来,却强自忍住。

屋内的三个女人见李迥并不偏向于秦芷儿,心满意足了起来,简夫人便道:“末染既是睡了,咱们在这儿也不方便,不如在外间坐坐。”

她闪动眼神打着主意,何不趁着李迥今儿个对秦芷儿甩脸子,趁机让秦浅思和李迥多多接触?

大女儿昏迷了这么多年了,她一直在寻着机会,可每一次她领了秦浅思前来,李迥不是早就走了,就是还没有来,有时侯来了,说不了两句话又要走,这么多年了,她都怀疑如果不是在这庄子里,李迥会不会认得秦浅思?

一众人来到了外间坐下,庄子里的侍婢奉了茶来,李迥自是上席而坐。

秦芷儿则是耍起了小脾气,离他最远处坐着。

柳青青是医女,也是奴婢,是没有地方坐的,只能远远站着,倒和秦芷儿离得近了。

简夫人与秦浅思,自是有多近,就坐得多近的。

可正堂里的椅子早就摆放好了距离了,纵使离得近,也有两丈来远的距离。

秦浅思对李迥天生存在着种畏惧,今日里在内室里当着李迥的面指责了秦芷儿一顿,已经是她最大的期限了,她头一次离李迥这么近,顿时浑身不自在起来,侧边的耳垂就慢慢红了。

简夫人是她娘,见她这幅拘束的模样,恨铁不成钢,朝她直使眼色。

李迥今日倒是极有耐心,在堂间坐下了,还问简夫人,要不要用些点心。

☆、416.第416章 要她死

简夫人见李迥的目光在秦浅思身上停留了几个瞬时,心底里乐开了花去,他对秦芷儿种种传言不是没传到过她的耳里,但如果触及到了秦末染了,他就会对她终会慢慢淡了心去,秦浅思和秦末染长得有几分相似,看来李迥终于看清了秦浅思的容貌了。

见李迥问起了点心了,她就拿点心来做文章。

简夫人便柔声细气地道:“王爷,今日末染并无大碍,倒是末染的福气了,浅思与末染是姐妹,末染醒来之时,便喜欢吃她做的点心,不如让浅思留在庄子一些日子,也好做些点心给末染品尝?”

她想得好,末染受了伤了,李迥来庄子的时间定会多许多,浅思便有机会常常见着李迥了。

李迥便抬眼望了一下秦浅思,问道:“你可愿意?”

秦浅思受惊般地抬起头来,看清了李迥一双俊目,幽深得如一潭井水,忙又垂头下去,道:“只要能让姐姐早日康复,臣女自是愿意的。”

秦芷儿在后面哼了一声,李迥听到了这哼声,就皱起了眉头,“你又有何意见?”

显见着心底里对她不满之极。

秦芷儿便气哼哼地道:“末染姐姐屋子里不是有了青青么,又再添一个?也不怕吵着了末染姐姐?依我看,青青今儿个伤得不轻,就让她跟柳神医回去,养好了伤再说。”

柳青青和简夫人一样的想法,心想着李迥近几日定是会经常来庄子里坐一坐的,也在心底里打着算盘,却听到简夫人三言两语的,把秦浅思也留了下来了,不由失望之极,脸上便掩饰不住,朝简夫人恨恨地瞪了去。

她的这番作为,自是落在了秦芷儿的眼底了,要不然,她坐得离她这么近干什么?

就是方便就近观察嘛。

自李迥的暗卫跟踪那遵青焰为主子的人,把青焰写的那张纸条偷看了,禀报了李迥,得知青焰要对秦末染下手之后,秦芷儿和李迥就来到了这庄子里了。

那张纸条只有一行字,就是要秦末染死。

这张纸条,是给柳青青的。

柳青青自上一次与蚁巢之人勾结之后,蚁巢覆灭了,原以为柳青青就此安份了下来,却没有想到,她依旧和外人勾结?

果然不出所料,柳青青几次三番地想对秦末染动手,一则想要栽赃嫁祸给她,第二个原因,秦芷儿倒是想不出来了。

秦末染一个卧床多年的病人,青焰为何要想方设法地除掉她?

看来答案,只在柳青青身上了,也不知道这柳青青向青焰汇报了什么,让青焰要这么大的动作?

不,应当是青焰身体里的那个姐姐想除掉秦末染!

只有让柳青青自乱了方寸,才能找出真相来。

秦芷儿隐隐觉得,所有发生的一切,相互之间都是有联系的,比如说那把明月弯刀,那三大征兆,还有贤德太后身上的病症,以及秦末染的异样。

柳青青苍白着脸上前一步,向李迥行礼:“王爷,奴婢没什么事的,略微跌了一跤而已,现在已经好了。”

李迥转头望向柳神医,道:“柳大夫,你怎么看?”

柳神医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柳青青,似是下定了决心了,她这是自作死不可活了,他终是不能护着她了,“但凭王爷作主。”

李迥扯着嘴角道:“行,柳青青也留下吧。”

秦芷儿哼了一声,旋风般地冲了出去。

常内各人脸色各异,简夫人抚着胸口叹息,秦浅思则温婉地垂了头。

这般不懂事的女人,看李迥能新鲜得了几时?

李迥脸色以肉眼可见的程度变得差了,也没心思在和众人多闲扯,和简夫人打了声招呼,便离开庄子。

柳青青差一点儿就被秦芷儿赶出了庄子去,到了最后,终于能留在庄子里了,心底里难免心惊肉跳的。

秦末染除了后背破了层皮之外,什么事都没有,她该怎么向人交待?

她再也等不了了,一定得寻那人拿个主意,应该怎么办才好。

她唯一的期望,就在那人身上了。

她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踱了差不多两个时辰,看了看天色,便拉开了门,悄悄向庄子后头走了去。

庄子后边的院子,有三棵大树,棵棵都长得枝繁叶茂,极为粗壮,她贴着那树,敲了敲树干上某处,道:“请将消息传给主子,计划失败,秦末染没事,但李迥与秦芷儿已生了嫌隙了,还请主子另做打算。”

她望着那树桩子,说完了上面的话,觉得还有些话要说,“奴婢无能,差点被秦芷儿赶了出庄子去,那秦芷儿太厉害了,奴婢怕不是她的对手…”

她越说越心惊,直至听到了那树桩处传来两声敲击,才知道那听信儿的人闲她话太多了。

柳青青这才停了话语,慢慢从树边站起,左右望了望,见无人看着,便沿小路而去。

庄子对面的民居里,顾海走进了院子,守在门外的暗卫指了指房内,又摇了摇头,顾海便低声问道:“郡主也在里边?”

暗卫点了点头,见顾海心情很好,上前低声道:“顾首领,那庄子里的两个女人,送走了?”

顾海点了点头,“早送走了。”

“那两个女人打咱们主子的主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主子一向任由得她们出丑卖乖的,怎么今儿个,还配合了一下?”

顾海笑了笑,指着屋内,“平乐郡主,无风不起浪的主,知道么?她让咱们家主子做什么,他敢不配合?”

那暗卫就惆怅了起来,“顾首领,咱们主子妻管严越来越严重了。”

顾海也惆怅了,长叹了一声,听到屋子里有人叫,便推门走了进去。

进了屋子,顾海把暗卫监视得来的结果向李迥禀报,道:“属下看着那女人在那大树下说了那番话,属下先命人四周围查探了一番,却未见半个人影,就让人仔细查看那棵树,才发现那树桩上有一个铜制物件与一根铁钱相连,自地底下一直连到了离庄子不远的一处民居里,属下未敢惊动那屋子里的人,只派人守着那屋子,等那屋子里的一出去,便派人跟着,那屋子里的人出去之后,换了好几批人马传递消息,最后那人,便进了怜花皇庄了,其余的事,便交给了皇庄里的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