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想越觉自己怎么就那么糊涂,与他见过面的秦子钦,性子那样的开朗喜人,他们一家子都不自觉地感到亲切,怎么就听了那女人的话,认为她会下药害人呢?

秦芷儿笑道:“大哥,你明白便好了,对了,隔天我再去看你,还是穿男装,你可别告诉别人。”

她清楚知道,在秦勇面前挑拨的,是谁了。

看来秦末染回府之后,趁着这两****留在了朱门巷的时侯,做了不少的准备工作了,先是让秦勇的弟弟生病,在他惊怒之下挑拨,把她女扮男装的事暴了出来,说他弟弟的病是由她而起的,引得秦勇当众来指责,如果这事,他不管不顾地把她扮成哥哥的样子私会男子的事嚷了出来,只怕还有后着等着她。

秦芷儿揭开帘子,往街上面望,果然见到几位面容尖酸刻薄的女人在街上逡巡着,视线有意无意地扫向了这边。

见这边风平浪静,有些沉不住气的,脸上就露出了失望之色了。

秦勇真急怒之下嚷了出来,就是这些妇女出马了。

只怕没隔几日,满京师的人都会知道,平乐郡主嫁人之前,着男装私通外男了。

她笑了笑,招了小黑来,向她吩咐了两句,小黑便招了两个黑云女骑来,让她们去捉几个妇人回来。

小黑领命去了。

秦勇见此,前因后果一想,倒是有些明白了,懊悔不已,“郡主,我差点坏了您的大事了。”

秦芷儿道:“不打紧,大哥,你且先回去,好好儿替弟弟看病,他的病,应当不打紧的。”

现在的秦末染,可不敢做什么大动作,如果闹出了人命,那人命还是秦坊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亲生儿子,荣国公秦坊定是会追查到底的。

☆、569.第569章 小心点儿

她也就敢让秦勇怒上心头,给秦芷儿添些堵而已。

与秦勇分开之后,秦芷儿便让人驱车直向荣国公府而去,来到府门前,却是吓了一跳,只见简氏领了秦末染,居然在门口等着。

秦末染原是想看着秦芷儿狼狈不堪地出现在荣国公府前边的,她回府,是她安排了这场好戏等着她。

打消了秦芷儿的气焰,让她在荣国公府里抬不起头来,自就没有什么颜面去说那一日发生的事了。

瞧,她自己都女扮男装的去私会男人了,还能指责自己私底下帮人施医术么?

秦末染这么做,也只是为自己争取些时间罢了。

等看到了几名黑云女骑押在后边的那几位垂头丧气的妇人时,心便狂跳了起来了,这如果查了下去,定会查到她的头上的。

只有两日时间,她手里又没有人,她自己也不敢肯定会露出多少的蛛丝蚂迹出来。

简氏却不明所以,来府前迎接,原就是秦末染提议的,心不甘情不愿地上前,笑道:“芷儿,回家住了两天,可还习惯?”

秦芷儿点头道:“当然习惯了。”

她侧过头去,望了秦末染一眼,咦了一声,“二妹妹怎么了,脸色苍白,这两日过得不好?是不是我没有在府里,你便不习惯了?”

又问简氏,“干娘,二妹妹这几日是不是又生病了,在屋子里躺着?”

简氏怔了怔,心想她怎么知道的?末染的脸色这么差?

秦末染牙直咬,这秦芷儿,真是没有一刻消停的,一进府,便想挑着简氏对她起了疑心?

可她的确称病才能脱身出府。

秦末染只得道:“是啊,天气转凉,有点儿风寒感冒,便只能睡着了。”

秦芷儿呵呵笑了两声。

简氏便不高兴了,“平乐郡主,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现如今也姓秦了,你二妹妹病了,也不关心关心,反倒面带笑意?”

秦芷儿道:“干娘,我是替二妹妹高兴呢,您瞧,还好她只是风寒感冒,躺了半日一日的就起来了,如果象以前那样,一睡就不醒,那可就麻烦了。”

简氏被噎得直喘气,一眼看到黑云女骑押着的那些妇人,皱眉道:“你这是从哪里找来了这么些人?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家的,荣国公府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

她这是在暗讽秦芷儿是阿猫阿狗了。

这些话语,对秦芷儿来说,完全没有功效,她象没有听出她语气当中的暗示,依旧恭敬,道:“说起这几位妇人,可大有来历,这几位妇人,在街上专寻那人群多之处,四处散播不利于干娘与二妹妹的流言,正巧我经过,便捉了她们来,定要审问个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听说啊,和什么如娘有关。”

简氏一听,兴趣大增,“这是真的?”

如果真和那贱人有关,那贱人和她生的两个儿子,还怎么入荣国公府?

简氏看秦芷儿顺眼了一些。

秦末染则是咬根都咬得出血了,这秦芷儿,满嘴的胡说八道,这妇人明明是四处传播她自己的谣言的,却被她扯上了简氏与如娘,如此一来,她还怎么阻着简氏审问那些妇人?

正在这时,街上传来了马蹄声,秦坊与几名随从从街那边纵马而来,到了府门前,秦坊下了马,走到秦芷儿身边,亲热地,“芷儿,你回来了?”

秦芷儿点了点头。

他也看到那些妇人了,便问怎么回事。

秦芷儿便把刚刚对简氏说的话又对秦坊说了一遍。

秦坊道:“和如娘有关?”

简氏便撇着嘴道:“老爷,这可不是我挑出的事,是平乐郡主查到的,您可绝不能估息,一定得把此事查了个清清楚楚。”

秦末染道:“爹,这些人,不过是些斗升小民,平日里也就图个嘴巴痛快而已,俗话说得好,得饶人处且饶人,依我看,咱们行得正,坐得稳,怕什么旁人说?”

简氏愕然地望定了她,这还是她的女儿么,好不容易得了这个机会,她倒直接推了出去了。

秦末染的话倒合了秦坊的脾胃,让他另眼相看了,如今,他哄如娘回府都哄不回来呢,哪里想多伸支节?

于是,他转过头对秦芷儿道:“芷儿,不如就此算了,荣国公府在大街上拿人,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秦芷儿叹了口气,看了秦坊半晌,道:“干爹,你怎么知道不是如娘受了委屈,被人污蔑?你这么和着稀泥,如娘在外边被不明人士欺负了,你也不知道,你这样,真的好么?”

秦坊一张老脸暗红,秦芷儿又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也不好象训秦末染那样随便,想想她说的,又有些道理,又想及自己还要求着她哥呢,只得道:“那好吧,就把这几位妇人押入大堂,好好儿审审,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秦末染急了,道:“爹,咱们荣国公府,怎么能罔顾国法,随便审讯平民?二妹妹在大街上随便捉了几个人来,咱们就动私刑要审了,这如果传了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秦芷儿侧着头望着她,含笑不语。

秦末染被她那视线望得心底发毛,心想她不会是在路上就已经先审过这几名妇人了吧?

又或是,她不但审了这几名妇人,还让她们咬死一些其它莫须有之事?

这几名妇人,都是她匆匆托人找了来的,全是眼皮子浅,自私自利,为抢根针都会跳脚骂上半天的人!

依秦芷儿的脾气,很有可能这么做的。

她可不是什么优雅精致的大家闺秀,就是一个满肚子坏水的女人!

想想她以往办的那些事儿,比如说,让秦芦花这种泼妇参与选侧妃,让她住到了她的隔壁,实则则是时时刻刻地紧盯着她!

她抓不到自己的把柄,要用这方法替她找些不自在?

秦末染却无计可施,眼睁睁地看着秦坊命人把那几名妇人带进了正堂。

秦芷儿落在最后,走到了秦末染的身边,呵呵笑了两声,“二妹妹,小心点儿…”

☆、570.第570章 花样百出

秦末染失声尖叫,“小心什么?”

简氏与秦坊皆向她看了过来,秦坊皱了皱眉头,这个女儿今日怎么了?

简氏则什么错都是秦芷儿的错,道:“平乐郡主,你又想干什么?”

秦芷儿很无辜地道:“二妹妹今日穿的裙子拖地,过门槛时我怕她踩着裙子扑倒了,提醒了她一句,让她小心些。”

简氏这才无话可说了,转头对秦末染道:“染儿,你瞧瞧你,这么一惊一乍的,干什么?”

秦末染委屈之极,这秦芷儿摆明了话中有话,她却没有丝豪办法指证于她,反而被她吃得死死的。

她只得勉强地笑,“娘,没事,我在想其它的事儿,大姐姐吓着我了。”

秦芷儿哈哈笑了两声。

那两声笑让秦末染心惊胆颤,更让简氏无可奈何。

至于秦坊,觉得秦芷儿这两声笑,实在爽朗。

黑云女骑们就别说了,自是觉得自家郡主越发地花样百出了,特别是小黑,全程陪同,看得极为清楚,崇拜之极,郡主几声笑,几个哈哈与呵呵,就让秦末染一颗心七上八下,慌得不得了。

她得学学!

学好了日后若是上了战场,可以灵活运用成疑敌深入之计。

小黑,你想得太多了!

几人走进了大堂,那几名妇人早被几个会武的健妇压在地上跪着了。

秦坊也不多话,便在正堂主席之上坐定,秦芷儿与秦末染一左一右地坐在他的两侧,简氏则坐到了下首去了。

她倒想坐在秦坊身边的,秦坊一个眼神儿过去,道:“你懂得问这些人话么?

她只能怯怯走开,所以,他身边的位置就让给了秦芷儿了。

秦芷儿看简氏那模样,心想,这两人做夫妇做成了这个地步,还真应了那句话,相敬如冰。

几名妇人跪在了堂下,眼珠子乱转,互相使着眼色,秦坊是什么人,一眼便看出这几人不妥,相互之间定有勾结。

看来秦芷儿捉了这几人回来,自有她的道理了。

他一向不耐烦参与这些内宅事务,但今儿个秦末染的神态明显有异,他对这个女儿一向疼爱有加的,不想因着自己的疏忽而忽略了什么,于是,便留了下来,想看看秦芷儿怎么说。

再者,听说这几位妇人之事涉及到了如娘,这两个女人都是他心底里最紧要的,他自不能错过了。

秦坊眼眸冷冷扫向堂下,荣国公的威严马上便现了出来,哪还有半点儿以前为了哄回如娘巴结着秦芷儿的样子。

那几名妇人被押进了荣国公府,双腿就在打颤,原以为接的不过是个当街堵人骂街的活儿,谁知道却惹到了这么个煞星?

这几位都是乡下十里八乡出名的嘴巴索利又尖酸刻薄的,个个儿都有把对方骂得羞愧欲死上吊的本领。

接这个活儿的时侯,中间人只告诉她们,那马车旁的男子一嚷了出来马车里娘子女扮男装之事,她们便聚拢了过去,吵闹了起来,把那娘子往私德有亏方面来骂,使得满街的人都知道了这娘子的丑事。

至于那小娘子后面会不会因此事而毁了姻缘,落得什么下场,可不是她们能控制的。

可当时她们看到马车旁那守着的几名满脸冰霜的女骑,就有点儿退缩了,为了那几两银子,也不得不准备硬着头皮上了。

可没有想到,那男子拦着马车说了几句话之后,隔着帘子和里面的娘子说起话来,什么事儿也没有。

她们没有得到暗号,自不能行动,只得悄悄退走。

还没走几步,一个不漏的被几名女骑捉住,她们自是使出那泼妇骂街的招数,什么污言秽语都骂了出来了,可这些女骑脸都不红一下,骂一句,就往她们身上戳一下,戳一下,比割肉还要痛,也有那滚刀肉,越痛越骂的,女骑就把她的下巴卸了,把四肢的关节全都卸了下来,那种痛,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受得了的。

到了最后,那骂得最厉害的…也求饶得最得劲儿。

她们可算是明白了,她们被人算计去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了。

这不该得罪的人,就是那笑咪咪的小姑娘,也就是这些女骑的主子。

她们只是乡下没有见识的女人而已,在自家一亩三分地里还能作威作福,哪里想到外边是这样的情形?

她们并不认识这笑咪咪的小姑娘,但几人几个眼神一交流,便达成了一致…小姑娘说什么,她们就认什么。

秦末染坐在秦坊左边,坐如针毡,她越看越感觉这几个妇人不对,望着秦芷儿眼神之中竟然带了些讨好?

想想近日发生的事,秦芷儿有把柄落到了她的手上,而自己也有把柄在秦芷儿的手上,原以为会达到一个平衡的,谁也奈何不了谁,这是最好不过的了,可这个时侯,她可不敢肯定了。

秦芷儿这人就是个浑人,做事全不按章法,说不定借着这几名妇人的嘴,说出什么来,引起了秦坊的疑心。

如娘那儿子,是她用了药让他生病的,栽赃到了前几日秦芷儿给他吃的点心上面,秦勇那里,却是她亲自去挑拨的。

经过了这么多世,她在言语当中自没有留下什么把柄,但真正追究起来,却可以追查到她的身上的。

秦芷儿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引起了秦坊的疑心,她在荣国公府就寸步难行。

虽然现在也有点儿寸步难行…那些所谓的侧妃,急眉赤眼地死盯着她,连她外出茅房,也会遇到个女人,‘好心好意’地问她去干什么了。

但她手里的东西多,总还有自由,还能找到机会溜走,去施行她自己的计划。

如果秦坊也起了疑心,简氏又是个没用的,她如果连自己的院子都出不去了,那可就麻烦了。

秦末染再一次恨起了自己这个身份来了,果然,前几世她们姐妹俩选择夺了那些妾室侍婢的身子才是最合适的,这些贵门嫡女的身份哪有那些人好用?

她握紧了自己的拳头,不成,不能让秦坊怀疑到她的身上,这些妇人如果真说出了什么,那就不能怪她心狠手辣了。

秦芷儿眼角扫着秦末染的表情,心底里有数了,只轻轻地笑了,就怕你不动手。

“说吧,你们几个受谁指使,到底干了些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简氏道。

堂上几人皆愕然地望向了她,任谁也想不到,首先开口询问的人,居然是她。

秦末染手里的帕子差点被揪乱了,把简氏气到骨子里去,这个妇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简氏被秦坊说不懂事,心底里憋着一口,张口就来,问过之后,见堂下跪着的一脸的莫名所以眨巴着眼朝上望定,堂上坐着的一声不出没人理睬,那股气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一张老脸不知道往哪儿搁了,再麻着胆子问了一句,“你们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