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绝,你出去,我想静一静。”沉默片刻后,轩辕冷缓声的开口,耳边再一次的回响起凌舞蝶那得意而狂妄的话。

自己才是真正的凶手,他才是害死雅悠的凶手,枉他之前口口声声的要替雅悠报仇,枉他自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到后来,一切不过是一个天大的谎言,他才是那个害死雅悠的罪魁祸首,是他亲手下了毒,害着雅悠在痛苦里死去。

而穆言,轩辕冷只感觉心剧烈的绞痛着,手在瞬间攥紧,颤抖着身子里压抑着那仰天长啸的悲痛,他一次又一次的伤害着她,甚至好几次差一点要了她的命。

额头有着冷汗渗了出来,脸色愈加的惨白,轩辕冷闭上眼,只感觉大片大片的血腥在眼前蔓延开来,她苍白的脸,她瘦削而单薄的身子倒在鲜血里,她迎着他的目光,坚定的开口,不是她下的毒。

可一次又一次,他挥手虐打了她,一次又一次,他那样冷酷无情的对待一个女人,而她却只是为了维护他,而保留着知道的真相。

“轩辕,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不要太自责,最可恨的人就是凌舞蝶那女人,竟然给你下了摄魂术,否则一切也不会发生了,她如今的样子真是罪有应得。”

看着轩辕冷那张紧绷的阴霾脸庞,司徒绝安抚的开口。“事情都过了,不要去想了,雅悠不希望你最后过成这样的糟糕,她会放心不下的。”

“阿绝,让我静一静。”

“好吧,你多休息。”无力的点了点头,司徒绝向着屋子外走了去,他如今也没有安抚轩辕的力气,小丫鬟走的一天一夜,似乎将他的精神也带走了一般。

凌舞蝶,他怪她吗?情绪压抑下之后,轩辕冷静静的思虑着,如果他够精明,一切都不会发生了,是他太过于自负,才会害丝了雅悠,而且还是他亲手下的毒,甚至将这一切,原本该属于他的惩罚加注到了穆言身上。

那一次次,那一掌,那一剑,到如今想起来,轩辕冷才知道自己有多么的可恨,猛的抬起手,啪的一声响起,一巴掌扇在了自已的脸上,可那微微的痛,根本抵不了当初他对她的残忍和虐待。

她该走的,他这样一个罪无可恕的人只配和凌舞蝶一起死去,在他错了那么多,错的那么离谱之后,轩辕冷不知道他还有什么颜面活在人世间。

往事如风,一又一次,她那倔强的眼神,那气急败坏的嘶吼,到昨天她双眼里的同情和怜悯,让轩辕冷最后的理智也崩塌了。

猛的抱起头,根本不顾及肩膀上再一次裂开的伤口,轩辕冷痛苦的思虑着,她根本在同情他,同情他这个杀人凶手,怜悯他这个亲手下毒害死了自己心爱女人的疯子笨蛋。

雅悠?愧疚再一次的席卷而来,她只不过想在情尘山上静静的修行过一生,可他做了什么,他将毒放进了她的药里,他亲手将她毒死了,让她在痛苦和挣扎里,不甘心的死去,他甚至把这一切的痛苦都发泄到了沐颜身上。

赤红的眼中一片的死寂,轩辕冷嘲讽的勾勒起嘴角,他才是天底下下最傻最蠢的男人,他一生里唯一喜欢过的两个女人,都在他的手中饱受折磨和摧残,他还有什么样的颜面去面对她们,碧落黄泉,他无颜去见雅悠,芶且偷生,他连看到穆言的勇气都没有。

颓废的脸上满是痛苦的纠结,轩辕冷回想起在林子里的一幕,当那些黑衣人围攻过来的时候,她明明可以逃脱的,可她却一人一剑,挡在了他的身前,而他那又算什么?

他折磨她,羞辱她,好几次,差一点要了她的命,他给她的只是伤害,是疼痛,是永远不可磨灭的身体上的伤痕。

可她为了他,隐瞒了真相,为了他挡在了杀手的前面,颤抖着身子,轩辕冷只感觉身子愈加的痛苦,那排山倒海的情绪铺天盖地的蔓延开来,让他胸口剧烈的扯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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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西湖相遇

“轩辕公子,喝药了。”门口传来脚步声,随后门被敲了开来,小丫鬟向着床边走了过来,将药放在一旁的矮柜子上,“公子,奴婢伺候你喝药。”

“出去,铁忠不要让任何人进屋子。”依旧闭着眼,轩辕冷神色冷漠的开口,紧绷而起的面容上有着隐匿不了的悲痛。

小丫鬟看了看轩辕冷,想再开口,可当目光落在他那冷俊而威严的面容时上,不由的将要说出口的话吞进了喉咙里,“是,奴婢告退了,药放在这边了。”

四周再一次的安静下来,轩辕冷慢慢的整开双眸,那一双眼里,痛苦纠缠,悲痛难掩,慢慢的滑下床,刚一落地,却牵扯到腹部那深深的伤口,鲜血溢红了纱布,他却连看都不看一眼,只着单薄的衣裳,走向了窗边。

冷风飒飒的吹了进来,拂乱了一头的黑发,那幽深而感伤的视线静静的看向远处的天际,床边的药慢慢的冷了下来,直到日落西山,药完全的亮了,轩辕冷依旧如石像一般站在窗口,静静地看着窗户外。

司徒家的别院,因为多了凌舞蝶的事情,所以司徒绝飞鸽传书给了冥幽,用他的人迅速的在别院外部署着最严密的防守。

“你们几个就守在这边,你们几个去那边。”快速的部署着,司徒绝拍了拍冥幽的肩膀,疲惫的笑了起来,“如果不是从你这里掉一批好手过来,一时半会,我也找不到这么多武功一流的人。”

“轩辕如何了?”依旧是银色的面具,露出的一双眼睛里划过担忧的神色,冥幽看向轩辕冷的屋子,“凌舞蝶竟然有这样的心机和部署,想必是来者不善。”

“她终于槽到了报应,瞎了双眼,毁了面容,活该。”提起凌舞蝶,司徒绝一脸愤恨的开口,“最毒妇人心,这样的算计轩辕不说,竟然害的小丫鬟被误会,那几次,险些的被轩辕失控的杀了,那恶毒的女人,真该丢山里,让野狼给啃了。”

“去看看轩辕。”没有司徒觉对凌舞蝶的愤恨,冥幽淡漠的开口,同他一起向着轩辕冷的屋子走了去。

“铁忠,轩辕醒了没有?”看见站在门外把守的铁忠,对上铁忠那呆板的脸庞,司徒绝低声的开口道,“算了,我进去看看他。”

嘎吱一声,门被推了开来,司徒绝走了进去,向着卧房跨进去,忽然脚步一顿,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轩辕,你……”

听到司徒绝那震惊的声音,门外的铁忠一怔,身影迅速的闪了进来,视线落在窗边的身影上,那一头雪白的银发让铁忠长年不变的脸上,第一次露出震惊的神色。

“轩辕。”司徒绝快步的走了过去,扳过轩辕冷的身子,颤抖着手挑起他落在肩膀上的发丝,一夜白了发。

门口,冥幽同样的一怔,面具下的脸庞担忧的看向窗户边面无表情的轩辕冷,多大的打击才会让他这个皇翎王朝的冷王爷,一夜间白发满头。

“我没事。”沙哑的嗓音哑的几乎刮着耳膜,轩辕冷转过身,静静的看着窗口,呼啸的风不时的吹起一头雪白的头发,衬着一张脸格外的苍白。

“你这样还叫没事?”司徒绝喃喃的说着,视线依旧落在他的的白发上,一夜白了头,就可以知道轩辕对雅悠的感情有多深,可下毒杀死雅悠的人竟然是他自己,凌舞蝶这恶毒的女人。

视线有些的空洞和淡漠,轩辕冷缓缓的转过身,看向担忧的司徒绝和冥幽,“我没事,你们去忙。”

“可……”,司徒绝还有说什么,却被冥幽无声的打断,拉过他的胳膊,将司徒绝从屋子里拽了出来,门再一次的被关了上来,四周瞬间像死一般的空寂下来,轩辕冷低头扫了一眼落在肩膀上的白发,再次神色麻木的看向窗户外,思绪飞的很远很远。

一片的黑暗里,听见那重重的脚步声,凌舞蝶倏的抬起头,发丝凌乱下的狰狞面容上发出干哑的质问声,“谁,谁在那里?”

停下脚步,轩辕冷看向蜷缩在角落里狼狈的身影,原本完好的面容,却在她的毒粉之下被抓的血肉模糊,如今更是留下了一条一条狰狞的伤疤,而被她自己抠去眼珠的眼睛上此刻只剩下黑洞洞的骇人,配上她阴冷毒辣的神色,让整个人看起来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鬼刹。

“轩辕冷,是你对不对?”久久的没有回答,凌舞蝶忽然尖锐的笑了起来,空洞的笑声在四周回响着,有着毛骨悚然的阴冷。

“轩辕冷,你为什么不说话?恨吧,恨你亲手下毒杀了郑雅悠,然后又三番五次的虐打那个贱丫头,可惜啊,你当初的那一剑为什么没有将那贱丫头杀死,否则你就不会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了,或者你还会和我比翼双飞,共结连理。”

张狂的冷笑着,凌舞蝶那狰狞的面容此刻显得愈加的骇人,一声声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发了出来,“轩辕冷,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是应该愤怒到极点,然后像对待那贱丫头一样,一刻杀了我,你杀了我啊,杀了我为郑雅悠报仇啊,难道你已经怯弱的连下不了手了,轩辕冷你回答我?”

轩辕冷静静地看着黑暗角落里那疯癫的身影,他是恨她,可他却没有了那样狂燥而激烈的情绪,当他那样的对待穆言之后,当他听到她已经离开司徒家别院,和水无痕走了之后,轩辕冷只感觉自己似乎失去了什么,胸口空洞洞的麻木,充彻着对雅悠的愧疚,对自己的愤恨,对穆言那浓烈的情绪,其他的人再也入不了他的心中。

这一刻,轩辕冷终于知道为什么他当初会那样的疯癫,会那样的失去了理智,因为那时他已经爱上了她,才会在爱的背后产生那样浓烈的恨。

而如今面对着凌舞,他更该恨的,更该一剑杀了她,可他没有,他只感觉到她的悲哀,他甚至连动手杀她的欲望都没有,是自己心死了,还是他的心里只有一个人的身影,喜怒哀乐也只为她而存在。

也终于在这一刻懂得了她说出口的原谅,在他那样残忍的对待她之后,她只是平静地说,她不怪他,也不恨他。

因为无关紧要,因为不在乎,所以她不怪他,不恨他,因为他在她心中根本如同一个陌生人一般,没有恨,没有爱,没有任何的感情,如同此刻凌舞蝶在他的眼里一样,这才是最大的悲哀吧,连恨都吝啬的给他。

似乎在这一刻想通了很多的事情,轩辕冷静静的转过身,向着外面走了去,而听到脚步声,凌舞蝶愤怒的嘶吼着,“轩辕冷,你这个懦夫,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杀了我?你不是该恨我的吗?你杀了我啊?”

不理会身后的咆哮声,轩辕冷继续向着外面走了去,原来爱和恨都是一种情愫,因为有了感情,才会有爱,才会有恨。

在清尘山时,他就该明白的,是他的错,是他放任自己的恨掩埋了爱,让她受了那样多的委屈和痛苦,一切都是他的错。

如果不是他,凌舞蝶又怎么能混进来,又怎么会制造出这一切来?他才是天底下罪无可赦的那个人,凌舞蝶纵然可恨,可他却是一切事情的凶手,是他害死了雅悠,是他害的她好几次丧命。

阳光下,轩辕冷继续向前走着,被阳光拉的很长很长的身影落在地上,显得那样的萧索而寂寥,那银色的白发在冬日的寒风里飞舞着,衬托出一张无波无情的冷漠面容。

五天之后,身上的伤口终于停止了流血,依旧是一身黑色的衣裳,只是短短的几天下来,原本合适的衣裳,此刻却显得有些的宽大。

“铁忠,你留下。”似乎比以往更加的冷漠,一张脸如同镀上了一层化不开的冰雪,灰色的眼眸空洞无波,失去了往常的犀利,也失去了贯有的色泽。

轩辕冷向着门外走了去,片刻后,马蹄声响了起来,而铁忠则第一次违背了主子的命令,远远的跟在了轩辕冷的身后,小心翼翼的放轻了脚步,不让他察觉到他的存在。

半依在窗前,风吹的有些的冷,却也带来一股子的清新,沐颜只是简单的披了身衣裳,就这样依靠在窗户边,回想起和南亦风之前的一切一切。

一个翻身,落在一旁的大树上,可惜依旧有些虚弱的体力,让轩辕冷不由的轻咳起来,为了掩饰自己的行踪,立刻捂住了嘴,掩饰住那咳嗽声,向着远处的屋子贪婪地看了去。

月色从窗口倾泄的照了进来,在她的脸上勾勒起一抹平静的神情,淡淡的嘴角也微微的翘了起来,笑的恬适而安静,似乎回想起了什么开心的往事。

视线有些的湿润,轩辕冷远远地看着窗口那抹纤细的身影,抓着树枝的手微微的收紧着,再一次的见到沐颜,轩辕冷只感觉心头的伤口剧烈的痛起来,这样也很好,她有水无痕照顾,可以过的无忧无愁。

“怎么站在窗口,冬天的风寒。”抓起一旁的披风,水无痕向着站在窗边的沐颜走了过来,用厚实的风衣裹住她纤瘦的身子,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窗户外,也随手关上了一旁灌着冷风的窗户。

“我不冷。”拢了拢衣服,沐颜转过身对着水无痕一笑,忽然感觉到一股怪异的视线,随即又回头向着窗外看去,是她多心了吧,这个时候,有朱雀守在暗处,怎么会感觉有人在偷窥她?

“怎么了?”察觉到沐颜异样的神色,水无痕淡声的询问,从司徒家到他这里来,这几天,她过的很好,精神也不错。

“没事,你去睡吧,很晚了。”轻声笑着,摇了摇头,沐颜看向身边的水无痕,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在他的身上找到一股安心的感觉,似乎他会永远这样的陪伴在他身边,遮风挡雨,化去一切的烦恼。

“你也早些的睡,明天带你去街市,你也好久没出去了,这几天天气不错,你可去西湖边走走,不要一个人待在屋子里。”水无痕轻声的开口,习惯的揉了揉沐颜的头发,这才转身向着外面走了去。

大树上,因为窗户被关上了,看不清楚屋子里的情形,可那模糊的影子告诉他,她在这里很好,水无痕对她也很好。

惆怅着,轩辕冷一个纵身,跃向了外面,无颜见她,知道她过的很好就可以了,“铁忠,回去。”

沉声的开口,轩辕冷和闪身出来的铁忠一起向着司徒家的方向行了去,从今着后,怕也只有铁忠会跟在他身边了。

关上门,看了一眼屋子,水无痕若有所思的瞄了一眼轩辕冷刚刚待的大树,向着自己的卧房走了去,而一旁朱雀也立即现身跟了过去。

“刚刚那是轩辕冷?”关上门,水无痕接过玄武倒过来的热茶,向着身侧的朱雀开口询问,他倒没有想到那会是轩辕冷。

“是,属下看的仔细,虽然白了发,可面容不会错。”清冷的嗓音响了起来,朱雀平静的开口,没有任何的疑惑,没有任何的震惊,如同知道轩辕冷会白了满头的头发一般。

水无痕玩味地看着手中的清茶,沉静的面容里是猜不透的思虑,半晌后道:“不管轩辕冷了,朱雀,你去打听南亦风的确切行踪?”

“是,属下立刻去打点一切。”应下话,没有多余的疑问,朱雀快速的向门外走了去,一瞬间,黑色的身影就消失在黑色的夜幕里。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射进屋子的时候,一贯总是爱赖床的沐颜却早早的醒了过来,昨夜又梦到师哥了,泪水湿透了枕头,也凉透了她千疮百孔的心扉。

街市喧闹着,沐颜换上了一身粉色的衣裳,呼出口的气在冬日的清晨里成了白色的雾气,让她一张冻的有些红扑扑的脸显得格外的灵动。

“走吧,正好去锦德楼吃早膳。”看着站在一旁的娇美的沐颜,水无痕淡淡的勾勒起嘴角,同沐颜一起并排沿着西湖边走去。

沐颜视线静静的落在眼前的湖水中,或许是因为当初的恋颜居,同样的湖水,让她勾勒起无限的回忆。

那时候她总是赖在床上不起来,而师哥总是一大早就起床了,日日如次,沿着湖去买来热气腾腾的早膳给她。

“想什么?”看着沐颜迷离的目光,水无痕轻声的开口,拢了拢她的衣服,湖边风大,怕她受了凉。

“没事,感觉西湖很漂亮。”牵强的一笑,沐颜一句话带过,回望了一眼他们刚刚走出的屋子,竟然就在湖边上。

她有事瞒着他,尤其是在他每一次提起南亦风的时候,她就有些的不对劲,水无痕浅笑着,没有将疑惑问出口,只是伴着沐颜散步着。

傍晚时分。

“域主,水无痕在客栈的雅阁里接见杭州各个商户的老板。”鬼大将得到的消息一一的呈述给南亦风知道,瞄了一眼他那低沉而冷冽的面容,继续道,“关于颜小姐的事情,鬼域的人也有了回报,三天的时间,他们找遍了所有的地方,没有发现颜小姐的踪迹。”

“下去吧。”虽然知道沐颜早已经去了,可在这一刻,听到这样的回答,南亦风心头再一次的抽痛着,黑色的身影向着外面走了去。

出了门,便是最大杭州城最美丽的西湖,当初他还曾说,带着他沐颜泛舟湖上,再一次地想起那刻进骨血之中的名宇,南亦风面容剧烈的一痛,眼中盛满了想念。

眼前是碧绿的湖水,西风吹拂起波澜,南亦风沿着湖边,向着右边慢慢的走了去,当初在恋颜居小住的时候,沐颜就最爱在夕阳落下时,在湖边散步,感受着金色的光亮照射在湖面的美景。

慢慢的,不时的有人从身边擦过,南亦风面容探询的扫过每一张脸孔,希望在那陌生的人潮里搜寻到那张熟悉的面容。

南亦风静静的走着,直到最后的一缕阳光落了下来,直到水面上画舫上燃起了灯笼,湖面不再明亮,反而呈现出夜晚的暗淡,南亦风这才带着失落和无限的凝重,向着自己的客栈走去。

第二日清晨,在第一缕阳光从云层里射出时沐颜再一次的从浅睡里醒来,起床穿上温暖的衣裳,向着后门外的西湖边走了去,师哥总喜欢在清晨的时候在湖边散步,他总是喜欢清晨的宁静,和那清新的空气。

在思念之下,沐颜沿着湖面慢慢的走着,初升的阳光慢慢的从云层里射了出来,一点一点的落在碧波荡漾的湖面上,漾出金色的耀眼的波纹。

沐颜从没有如此的后悔过,如果当初她不那样的赖床,至少她可以陪着师哥在清晨散步在湖畔,可如今,他们再也无法携手同游,她即使起的再早又如何?

眼中有着泪水在弥漫,沐颜静静的沿着湖畔慢慢的走着,甚至会希望,在雾色里忽然看见那一抹黑色的身影,可惜四周安静的没有任何的声音,放眼看去,只有她纤瘦的身影在湖边,寂寥的影子被初升的阳光拉的很长很长,孤独的落在地上,伴随她沉重的脚步。

坐在湖畔的一处假山上,沐颜蜷缩着身子,安静的抱住双腿,将头搁在膝盖之上,遥望着湖面慢慢的发亮,慢慢的在清晨的风里荡漾出金色的波浪。

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四周的声音渐渐的喧闹起来,直到人影不时的在湖边穿梭而过,沐颜这才一脸凄楚的站起身来,如同没有灵魂的躯体一般,茫然的穿梭在喧闹的人潮里,单薄的身影不时被早起赶时间的人撞上,茫然的向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接连三日,他总是会在每一日的夕阳落下之时,抛开一切的事情,一个人寂寥的走在西湖畔,总期待着上天会出现奇迹,让他再一次的见到沐颜的面容,即使是镜花水月的一面也好。

接连三日,沐颜总是在第一缕阳光破云而出时,独自走在西湖边上,期盼着那抹刻进了脑海的身影在视线里出现,渴望着他那熟悉而温暖的怀抱,可是三天了,除了她形单影只外,都是失望的归来。

第四天,杭州城却飘起了细小的冬雨,这一次,沐颜没有再起床,或许是失望太多了,再也没有去散步的勇气。

正午时分,雨下的愈加的密集,站在回廊之下,看着那倾盆而下的大雨,沐颜忽然感觉心头一阵悸动,抓起一旁的油纸伞向着大雨里走了过去。

风雨交加之下,西湖畔早已经看不见一个身影,南亦风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走出了门,大雨不停的倾泻下来,甚至打湿了伞下他黑色的衣裳,带来冬日的清冷,这样的天气,怕是没有任何人会出门散步。

一左一右,两个身影沿着湖畔慢慢的走了过来,纵然西湖很大,可终究是圆形的湖泊,或许在某一个点,这在风雨之中的两个身影会遇见。

远远的,沐颜忽然抬起头,看向湖的另一边,那黑色的身影,可惜四周的雨太大,只能看见一抹黑色的身影,撑着伞,在大雨里走着。

而另一边,南亦风诧异在这样的大雨寒冷里,居然会看见一抹纤细的身影,在雨中,背影显得那样的单薄,似乎随时会被风雨卷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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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雪中之痛

大雨磅礴之下,一个转弯,两个撑伞的身影忽然近了,“穆言。”

忽然在嘈杂的雨声下,多了一个身影站在一旁的亭子里,黑色的身影显得有些的萧索,可那随风舞动在风里的白发银丝,让沐颜彻底的呆滞住,他怎么会一头白发?

“爷,你的头发?”沐颜向着回廊里走了过来,却不由自主的回望了一眼湖畔那抹黑色的,在大雨之中的身影。

“没事,我没有想到你会出来。”轩辕冷静静的开口,冷峻的目光看向一旁的沐颜,从他离开后,他每一日都会在这里远远地看着她的身影,从清晨开始,直到人群喧闹里,她回了水无痕的宅子。

可今日大雨,他不曾想过她会出来,所以才会从暗处现身,却和沐颜就这样遇上了。

“我没事出来走走。”视线依旧落在轩辕冷那风雨里飘飞的白发上,可心思却还在不远处的大雨中,在那个烟雨里看不清楚的黑色身影上。

“你在水无痕那里过的好吗?”分开了,轩辕冷才知道他是如此的贪恋着她的气息,黑色的眼瞳里滑过伤痛,却又在瞬间被隐匿下来。

南亦风停下了步子,看向远处亭子里的两个身影,原来有人在等她,难怪这样的大雨会出来,正想着,鬼大却已经从不远处撑着伞快步的走了过来。

“域主,一切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去泰山。”比起之前的沉默,鬼大更愿意看到出来走走的南亦风,或许时间久了,域主就会忘记了颜小姐,其实他们从董家庄出来就该去泰山的,可因为域主的临时决定,所以他们有回到了杭州城找寻颜小姐的下落。

听到南亦风命令说,鬼大惊吓的一愣,却依旧按照命令,让杭州城中鬼城的小属们开始查找一个根本不可能找到的人,所以为了域主离开这里,鬼大冒雨前来回禀,希望南亦风可以起程去泰山,而不是继续停留在杭州城。

再一次看了一眼亭子里的身影,南亦风知道自己在杭州城停留太久了,沐颜早已经去了,只是他一直还会存在着幻想,期待着她会突然的出现在他面前,会如同没有离开时一样,轻柔的喊着,粘着他。

“走吧。”南亦风点了点头,目光悠远的看向远处的亭子,风雨小了一些,视线也比刚刚清楚了,虽然依旧很模糊,看他知道那是一个陌生的背影。

不再犹豫,似乎要逃离失望的杭州城一般,南亦风收回视线,撑着伞走向了风雨之中,“回去打点一下,立刻就出发。”

之前的身子就很弱,而在风雨里,轩辕冷苍白的脸因为湿透的衣裳而惫加的苍白,刚要开口说话,却是一声接着一声的咳嗽。

他走了?似乎有感应一般,沐颜回身,虽然雨小了,可刚刚那接近的身影却越来越远了,失神里,忽然听到轩辕冷的咳嗽声,沐颜猛的一怔,回过神来,“你身上都湿了,回我那里换身衣服。”

“不用,你回去吧,我该走了。”轩辕冷沙哑着嗓子开口,在去泰山之前,可以看见她,他已经知足了,不再多说,深深地看了一眼沐颜,轩辕冷一个闪身,黑色的身影再一次的进入了风雨之中,大步的向着雨中走着,直到最后模糊成一个看不清楚的黑影。

看着空空的雨幕,沐颜忽然感觉到了心头那空洞洞的感觉,甩了甩头,甩去那缠绕的情绪,沐颜向着来时的方向走了去。

书房里,水无痕翻阅着眼前的纸张,视线愈加的冷凝而疑惑,如果不是她对南亦风的异样表现,他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上的不同,她到底是谁?

“公子,有什么不对吗?”屋子里,看着面色清冷的水无痕,朱雀等三人皆有着隐约的疑惑,每一次牵扯到了穆姑娘,公子的情绪波动的就很大。

“没有。南亦风那里有什么情况?”水无痕将手中的纸张悉数的扔进了一旁的碳盆里,高贵的面容里再一次的将情绪掩饰下来。

“南亦风已经与半个时辰前离开了杭州城。”朱雀将刚收到的诮息说了出来,其实她不懂的是公子为什么突然之间对南亦风这样的关注,在颜小姐死后,公子就不再过问南亦风的事情了。

“沿途派人继续留意着他的情况。”水无痕点了点头,看来南亦风是铁了心的要取得武林盟主之位,难道就是为了给董家一个强有力的后盾?可如果只是这样,他之前完全可以运用鬼域的力量,将皇上的赐婚推迟到武林大会之后,只要他取得了武林盟主的地位,加上鬼域的力量,绝对可以保护好董家,也不会伤了颜儿的心,娶下八公主让颜儿悲痛之跳涯自尽,这其中还有他不知道的内幕。

雨声很大,沐颜站在外面,握着伞的手微微的收紧,她不知道他竟然会派着人去监视师哥,从一开始,沐颜就一直的信任着水无痕,那样的感觉,没有任何的理由和原因,就是相信他。

可此刻,在大雨里,忽然听到这样的对话,沐颜忽然感觉到了身子一寒,水无痕盯着师哥做什么?虽然不愿意相信,他会暗害师哥,可她不能赌,也赌不起。

他刚刚说师哥离开了杭州城,借着雨声,沐颜纵身一跃,出了院子,而屋子里的人因为专注的交谈,却没有察觉到大雨之中那轻微的离开身影。

等到入了傍晚十分,水无痕发现了沐颜不在屋子里时,立刻派出了所有人的人在杭州城开始寻找她的身影。

而就在之前,一辆马车快速的向着泰山的方向急弛而去,冒着大雨,也不曾减缓下速度,马车里,司徒绝不相信地看着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沐颜。

中午时轩辕回来后,就立刻起程去泰山,似乎要逃离杭州城一般,司徒绝急忙的让冥幽将凌舞蝶带回京城,自己和轩辕冷立刻向着泰山方向赶了去。

可谁曾想半途里居然遇到了同样方向出城而去的小丫鬟,只是她的马车在雨水里坏了,也就这样,她上了他们的马车,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一想到小丫鬟离开了水无痕,司徒绝嘴角的笑容愈加的旺盛,如果不是怕惊扰了同时闭目养神的小丫鬟和轩辕冷,他一定会忍不住的大笑出声,太解气了,此刻水无痕一定是满杭州城的找人。

而司徒绝则坏心的给了那马车夫一笔银子,让他赶着修好的马车,向着泰山相反的方向赶去,到了目的地之后,就可以去他司徒家的店铺再取到一百两银子,这样一来,水无痕想找到他们根本就是难上加难,不出意外,他们应该会去了和泰山南辕北辙的方向。

一路急奔而去,终于在八日后到达了泰山之顶。

皇翎王朝,一月,泰山之巅竟然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雪花纷纷飘落,半天的时间,大的便是银装素裹般的美丽。

一片苍茫的雪地下,沐颜穿上了厚实的绵袄,静静的站在悬崖旁,看着一片苍茫而雪白的大地,渐渐的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