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吗?不痛。

萧适之一脸的不快,正欲再度开口,南神连忙向段世轩弯腰鞠躬:“既然镇南王回来了,不如我们就兵变的事情做最后一步商讨吧。”

说完便和若奴夹着萧适之急急离去。

早已经打探到有逆反之心的厉王——萧王的弟弟这些日子开始与镇南王接触,这其中也许藏着更大的阴谋,若不速速将这里的事情解决了回萧国,恐怕政事生变。

推开二人,萧适之上前两步,紧紧的盯着段世轩的手:“段王爷,猗房姑娘有伤在身,尚未痊愈,你的力气是不是大了点。”猗房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在一米外的距离看得清清楚楚,那晶莹的珠子流在她的额头,淌在他的心里。

“是吗?”段世轩一把将猗房打横抱起,强健的臂膀将她拥在怀中,故意不看她越发苍白的脸,“告诉萧王,你痛吗?”此话说完,手下的力道更是加重了几分。

被他加重的力道疼倒抽一口气,从始至终不曾说过一句话的猗房,平静地看着他,淡漠地垂眸,说道,“不痛。”

痛吗?不痛。

如此简单的一问一答,却也预示了两人之间相处的方式。

“萧王,不送。”段世轩说完,并不理会不曾离去的众人,一个转身,便已经抱着猗房离开,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一行侍卫。

他依旧是身著宽大的白袍,怀中的她亦是白衣胜雪,两个白色的身影在一群青黑色簇拥下缓缓地越走越远。

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那被段世轩遮住的柔弱,一点一滴的抽痛着萧适之的心。她一袭白衣若有似无地垂了下来,一身的孤寂,带起了细细的尘埃,那尘埃在阳光的辐射下,忧伤地漂浮。

她到底是怎样的女子?一个普通的军妓为何能这般淡漠如风?她曾经经历过多大的伤痛以致于对身体的伤害这么麻木。

她绝世独立的姿态足以让天下男人都想要纳之入怀,第一次,他燃起了一股想要好好保护一个女人的愿望,可是被她拒绝地如此彻底,甚至不顾他的颜面。

青衣长袍在风中飘扬,望了许久,萧适之才黯然转身离去,那凄清的背影,有一股说不出的寂寥。

在镇南王的房前停下,他一脚踢开了房门抱着猗房走了进去:“关门!”

身后的门被蓝禄郑重地关好。

“王爷…”

“您还是请回吧。”水灵正欲敲门,蓝禄伸手拦住,出声说道。

“蓝将军,猗房和王爷是什么时候的事?多久了?”

“三个月零七天。”那一天,他记得很清楚,她在众人的注视中脱去一身火红的嫁衣,她在灵堂中裸身为蛮儿王妃守灵,她在偏厅被王爷当着众人的面…

三个月零七天?那比她还早呀,水灵想到。

睡到本王房中

进了房中,愤怒的火焰窜了上来,将她重重“放”在坚硬的木板床上,虽然是镇南王爷,但却总喜欢睡最坚硬的木板床。

脑袋撞在木床上,一个抽气,只觉得昏沉了,脸变得更加煞白。

“吟诗作对是么?”脑袋还没缓过神来,他的身子已经欺了过来,双手放在她的身侧,让她置身于一个狭小的空间内,还没有人敢忤逆她的话,而她,已经答应过的话竟然敢不算数。

这,已犯了他的大忌。

“忘了那晚本王是怎么交代的了?”

“没忘。”

痛,已经超负了她身体所能承受的,她想要使劲喊痛,但是即便如此,她依然将落血的牙齿拼命往肚子里吞,酸涩的眼泪只在眼眶里打转,决不让它流下来。对于她这样的人说,眼泪是奢侈的东西,她不配拥有。

“没忘?依我看你已经忘了自己是谁了吧。”

“王爷,只是说说话,没有要离开,我谨记我是王爷军中的军妓。若看我不耐,何不索性将我杀了或者遗弃。”她的头好痛、腿好痛、胳膊也好痛,她已经承受不起再重一点的折磨了。侧过身子,双手环抱住自己瘦弱的身子,浑身瑟瑟发抖,她怕他,她发觉自己已经开始怕他了。而他,似乎已经发觉了。

“转过身来,看着本王!”

他命令的声音让她的背变得僵直,却也慢慢地转过了身去,清澈的眸子看着他的胸前。

也许是她的害怕让他有征服过后的快感,段世轩原本冷冽的眸子柔和了下来,一手环住她的腰:

“为何不拒绝他。”说到这个,他的语气又有些不悦了。

“我…”

手上一个用力,“本王说过的话,不得忤逆,当然你要忤逆也可以,但你母妃的骨灰盒你不管了?还是你千方百计要离开?”

他的意思很明确,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要执行,不容任何忽略。

“不,我不离开。”

“很好。”难得的,段世轩的嘴角居然扬起一股笑意,弯下腰去,吻住她的唇,双手若有似无地在她腰间游走,口中温热的气息缭绕在她的耳畔,“若此后本王让你睡到我的房中,你看如何?”

低沉的声音中似乎有一丝丝怜惜的味道。

猗房侧过头看着他,分辨不出他话中的真伪。

不孕药

独特的男人气息从他唇间溢出,环绕在猗房的周围,她怔住的瞬间,他用食指点着她的唇畔,以粗粗的指腹轻轻地摩挲,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猗房来不及理清他此话的用意,也来不及理清自己的思绪,他的唇已经在下一刻紧紧贴住她的,深深的,缱绻的,品尝她的味道。

呵,他就是这样的,所谓征询意见不过是个形式,最后的决定从来都是他来定夺。

因为他的火热,猗房原本冰冷的脸和手,已经一点一点变暖。

他的吻由狂暴的肆虐转为缓慢,最后,他竟双手轻轻捧住她的脸,在眼睑上、鼻子上,脸颊上、嘴唇上轻啄,第一次,他给了她怜惜,她心中的恐惧也随着他动作的轻柔而渐渐消失。

久久的,两人的呼吸混合在一起。

“闭上眼睛!那么多次了,连眼睛要闭上都不知道。”段世轩离开她的唇畔换个姿势的时候,竟然发现她将眼睛睁得大大的,口中呵斥道,猗房一怔,连忙闭紧了双眼,那颀长的睫毛在眼睑上形成一个好看的阴影,段世轩嘴角百年难得一遇的浮起一丝淡笑。

他避开她受伤的地方,抚摸着她光滑的肌肤,偶尔能碰到一丝疙瘩,那是她身上累及下来的伤痕。

解开她的衣襟,白色的衣裳滑落在床角,一身晶莹的肌肤必现,他粗鲁地扯下她粉红色亵衣,攫住一团美好,她的肌肤因为他染上一层羞涩的红晕,散发着温热。

湿热的唇离开她的檀口,往下移,而另外一只手缓缓探向那私密的花园。

此刻的她,微红的脸像一朵半绽开的花朵,透出几分清新,让人忍不住想要疯狂的品尝。

她的身心突然之间受到一种强烈的震撼,为何他的力量总是如此惊心动魄。她能漠视一切,唯独不能漠视他;她能视一切为尘埃,唯独不能忽略他。当然,即便她想,他也不允许。

他从来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况现在已经计划取帝位而代之。

腰身一挺,他缓缓的进入她的体内,心中一个慌乱,她已抬起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微微一声叹息,这是第一次,她主动碰触了他,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只是想这可飘零的心在这个狂神一般的男人身上歇息片刻,即便是假意的温柔,也可以骗自己她曾经体会过温暖的感觉。可是这种感觉和想法,却让她开始感到无助。

当结束之后,她已快快要虚脱,但还是用被单掩着身子,支撑着走下床,从掉在床下的衣袖里拿出一个青瓷瓶,到了几粒药丸出来,然后走到桌边拿起水壶,和着水将药丸吞下。

段世轩倚在床头看着她的动作。

“你吃的是什么?”

“不孕药。”

不要他的孩子

“什么?”

立即的,段世轩从床榻上几步走到猗房面前,抓起她的手腕,顿时,身上的床单滑了下来,那瓷瓶和茶杯抖落在地,白色的药丸掉了出来,滚落四处。

他微微的火已经化成无边的怒火,加注在她身上上的力道大得惊人,她的手腕就要被折断。

“你竟然不屑怀本王的孩子!?” 声音犹如从冰窖中传出。

第一次,一个女人在和他春宵共度后,居然若无其事地服下什么不孕药,这让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镇南王觉得是个晴天的霹雳。

“王爷想要?”猗房愕然,抬起头,清澈的眸子望向那双愤怒的眼睛,闪着星辉。

她淡漠如风的话放段世轩怔住了,过了一会,才慢慢放开了她的手,说道:

“自然不会。”

猗房转过身去,将散落在地的药丸一颗一颗地拾起,再小心装入瓷瓶中,她心里很清楚,他的恼怒并不代表他对她在乎,而是他认为没有一个女人会不想要他的孩子,男人一贯的自尊心被毁了。

做这一切动作时,段世轩都看在眼里。

“这药是哪里来的?”

“军中的女人大概都有吧。”她从未关心过这类事,也不太清楚,那些女人每天要伺候男人,为了不留下祸患,备着不孕药是正常的事。

“本王问的是你的药是从哪里来的?”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将桌上的东西全数拂到了地下,噼里啪啦的瓷器破碎声,震得整个房间都在微微颤抖。

“别人给的。”下意识的,她没有说出清乐的名字。

“谁?”

“军中的女人都有,随便一拿就有了。”她尽量用最平淡的语气说道,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撒谎。

段世轩看了她半晌,而后伸出手,抬起她的下颚:

“千万不要欺骗本王,否则…”否则什么,他没有说,只是临走前扔下两锭银子和另外一个小瓷瓶,说了一句,“昨晚的表现还可以,赏你的银子,还有药膏,涂在肩膀上!”

这次之后,猗房从多人共住的屋子里,搬到了段世轩房中,但连续一个月他没有再让她侍寝,每夜都在水灵房中渡过。

清乐偶有来看她,但因为段世轩下令,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能入内,她也只是隔着房门和她说上一两句话,其实都是清乐再说,无非是说说洛昇现在的情况。

“公主,洛将军现在一人独居在寺庙中,他…剃度出家了,法号净空,因为少了一只胳膊,别人叫他…独臂净空,清乐去看过他两次,不过都被拒绝门外了…”

“是吗?”从不应答的猗房,淡淡地说出了两个字。

“公主,我也要走了,你…多保重。” 清乐说着已经是泪流满面。

等了一会,房中没有传出任何声音,清乐有些失望地走了。

她拉过被子,盖住了头。

宫墙外,离紫禁城很远很远的天边,云蓝的让人心碎;宫墙内,冷宫的景物一片萧肃,偶尔几声鹧鸪的叫声从头顶飞过。

这里是皇宫里被人遗忘的角落——冷宫。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

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好一个‘一生一代一双人’,猗房,你的诗作越来越让人动容。”萧瑟的冷宫内却传来一个爽朗的男性的声音,让人听了如沐春风,心情大好。

“洛将军,过奖了,猗房只是闲来无事。消遣一下。”

这一幕,犹然发生在昨天。

水灵的请求

萧国那边传来消息,说厉王有发动叛乱的嫌疑,萧逝之与段世轩的协议已经基本达成,派了使臣留下,他决定起身返程,临走前夜,段世轩决定为他举行了隆重的送别宴。

猗房的伤也已经差不多好了,段世轩给的药见效很快。这日,她正在房中看书的时候,水灵来了。

“妹妹,好些了么?”水灵进来,身后跟着贴身侍女婉儿,手中端着碗。

猗房抬起头,妹妹?她是将自己看成与她一样同属段世轩的女人了吗?

“猗房姑娘,我家主子叫你呢。”

见猗房不太搭理人,婉儿开口,不悦地说道。一个一双玉臂千人枕的军妓而已,王爷虽让她住进了自己房中,但却天天留宿在自家主子那,她有什么好嚣张的。

“婉儿,不得无礼。”水灵呵斥道,“妹妹,这是我亲手炖的补品,对你剑伤的恢复很有帮助,多喝几次,肩上的疤就会不见了。”

“叫猗房吧。”

猗房放下书,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拒绝水灵热情的亲近。女人,何必为难自己呢,心中不情愿,口里却叫着和自己分享同一个男人的女人最亲切的称呼。

“…呵呵…”没料到猗房的态度如此冷淡,水灵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感到有些尴尬。

“喂!你不要太无礼了,我家主子好心来看你,你还摆臭脸,王爷现在对我家主子宠的不得了,你小心着些!”

是在看不惯她的清高,明明是个下等人却做出上等人的模样,而自家主子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谦让,婉儿不满地说道。

“你们自己要来的。”

“你!”婉儿气结,伸手推了猗房一把,她手中的瓷杯应声落地。

“婉儿,我看你是不把我这个主子放在心里了!跪下,给猗房姑娘道歉。”水灵呵斥道。

“主子…”

“跪下道歉!”

看到水灵真的生气了,婉儿只好不甘愿地跪了下来,“玩儿刚才多有冒犯,请猗房姑娘多多包涵。”

“补品放下,出去,这个月的月钱不用领了。”

水灵将婉儿赶了出去,她难得发脾气,所以身边的丫鬟越来越不像话了,再不整治整治,日后真不知会怎样。

“猗房,是我对下人管家不严,你切莫放在心上。”

“我累了,有事吗?”

“我…”水灵停了一下,猗房的性格太直接,她就算是想要拐弯抹角地将话说了都不行,“今晚王爷为萧王送行,我寻思着王爷必然要让我表演的,我想起…我知道我的要求有些过分了,但是我…”

“好的。”没待水灵说完,猗房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猗房…”竭力遏制单还是透露了语气中的欣喜之情,“那一切还按上次操作,可好。”

“好。”

这个女人,拼命想要得到段世轩的爱吧,她没有成全别人的好心,只是不想被打扰那么久,不过是代替弹个琴,最简单不过的事了,所以很快就答应了。

只是,像段世轩那样狂妄到整个世界只有他自己的男人会爱上另外一个女人吗?如果说他曾经有爱,那么,到花蛮儿那里也已经用完了吧。

晚宴前夕的阴谋

窗台上落下一只鸽子,扑棱扑棱的,猗房走过去,鸽子腿上绑着一张纸条:

“公主,老地方见。

尹承。上”

苍劲有力的大字,猗房看着纸条发愣,她的父皇,也要开始逼她了吧,上回段世轩设宴欢迎萧逝之时就曾下令让她在萧的食物中放毒,以便挑拨二人的关系,但她没有展开行动,而这次为践行而设的宴席是放毒最后的一次机会了。

将纸条撕了,猗房走出房门。

“王爷有令,姑娘不得出房。”刚走出去,就被侍卫拦住。

“让开。”两个平日跟在镇南王身边的侍卫听到猗房不怒而威的声音倒是愣了一下。

“发生了什么事?”是段衍轩过来了,见此情景便问道。

“二王爷,猗房姑娘要出门,但王爷曾下令…”

“是王爷让我来接猗房姑娘的,你们可以放人了。”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