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您快看,是雪娘子,雪娘子它回来了!”

萧南一怔,雪娘子?它不是被李荣带去西域了嘛,已经去了好几个月,怎么忽然回来了?

它这是一路从西域飞回来?还是——

“快给我。”

萧南伸出手。接过雪娘子,仔细的给它检查着。

唔,很好,小家伙虽然有些疲惫,但身上并没有什么伤。

萧南大大的松了口气,要知道从西域到京城,遥遥数千里,一路上途经多少部落、遭遇多少山林,倘或遇到个箭法好的,一箭射来。她的雪娘子再伶俐,恐怕也要受伤呢。

呼~~没受伤就好,没受伤就好!

“你快去厨房。让她们准备些新鲜的蛇肉或是兔子肉,雪娘子飞了一路早就饿了呢。”

萧南检查完,便迭声吩咐玉簪。

“是、是,婢子这就去!”

玉簪知道自家主人对雪娘子的感情,别看这小家伙只是个小畜生。但极通人性,且是郡主豢养了好几年的宠物。一人一鹞子相处了这么多日子,这还是雪娘子第一次离开主人呢。

久别重逢,雪娘子又是飞行几千里的跑回来,郡主还不定怎么心疼呢。

玉簪麻利的出去办事了。

萧南见屋子里没人,伸手进桃源掏出一颗硕大的桃子放在小几上。另一只手爱怜的抚摸着雪娘子的羽毛:“快吃吧,这是桃源里的仙果哦,你好久都没吃过了吧?!”

鹞子是肉食性动物。但雪娘子特殊,它在桃源里生活了好长一段时间,用动物天生的直觉发现,桃源里的水果充满灵力,所以。雪娘子硬是改变了它的口味,时不时的从果树上啄下一颗果子来解馋。

当然。雪娘子的主食还是肉,尤其是桃源山林里的蛇、鼠等活物,简直就是它的‘盘中物’,曾经一段时间,它险些将山林里的蛇鼠吃个精光。

不过,它许久没吃过桃源里的东西了,这会儿见了浑身散发着灵气的桃子很是亲切,尖利的嘴巴一歪,将薄薄的果皮撕开,露出鲜美的果肉和汁水,它一下一下的啄着,没多会儿就把一个两个成人拳头大小的桃子吃得只剩下个果核。

萧南见它吃得满是汁水,便抽出一条湿帕子给它细细的擦拭尖嘴、羽毛。

当她擦到小家伙的爪子时,这才发觉,它的爪子上系着一个小巧的圆筒。

“咦?这是什么?看着还蛮眼熟的呢。”

萧南伸手解下那圆筒,仔细的打量着,只见那圆筒六寸高,直径约一寸半,开口处还挂着个小巧的锁头,铜锁是锁着的,萧南用力掰了掰,嘶~~好硬,掰不动。

她又拿着这圆筒在小几上磕了磕,发出‘咚咚’的响声,小几边角的漆都被划花了,可圆筒却没有任何损伤。

看来这圆筒貌似用木头雕琢的,但材质绝非普通的木头,坚硬无比呀。

萧南为难了,她已经猜到这是李荣发给她的‘信’了,可她打不开呀,心里不由得暗暗抱怨:这个无赖也真是的,不就是封信嘛,有必要这么神神秘秘的?还有,你丫的不给我钥匙,我怎么看‘信’?

等等,钥匙?!

萧南脑中灵光一闪,她想起来了。

这时,玉簪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托盘里放着一条条切成细条的鲜肉。

雪娘子见来了主食,很是兴奋,不等玉簪把托盘放下,它就扑棱着翅膀飞到近旁,直接落在玉簪的肩膀上,一下一下的啄着托盘里的鲜肉条儿。

萧南对玉簪道:“我去岁生辰的时候,荣国公不是送了个匣子嘛,你收到哪里了?给我拿来!”

玉簪闻言,忙把托盘放在地上,然后小心的将雪娘子移到托盘旁,做完这些,她回道:“和其它的贺礼一起收到丙字库里了,婢子这就取来。”

半个月后,远在西北某州的李荣终于等到了雪娘子,结下它爪子上的回信,展开一看,只见小纸条上写着三个明显的大字:“大杀器!”

喵了个咪的,大杀器是什么东东呀?!

李荣心里的小人儿在捶桌,此刻他好像把萧南拖到跟前,掐着她的脖子逼问答案:你妹的,你送我的那个古怪东西到底是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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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大杀器(二)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四月。

老圣人的丧事已经进入尾声,新君登基快俩月了,一切倒也顺利。

其实这种情况也正常,老圣人缠绵病榻三四年,绝大多数的时候都不能处理朝政,而代他上朝、听政、议政的是当时还是太子的新君。

除了一些重大的军国要务,一般的政务,当今圣人都非常熟悉,处理起来也是信手拈来,并不费多少力气。

而且自古有惯例,新君登基,为了稳定朝局、为了表示对先帝的尊敬,只要先帝不是那种暴虐的昏君,他的许多政令,新君都要照常推行的。

更不用说堪为千古一帝的老圣人了,他之前制定的政令全都被新圣人完整的保留了下来,并积极的推行。

这让许多贞观老臣都非常欣慰。

好吧,现在所用的年号虽然还是贞观,但大家心里都清楚,换了圣人,很多东西都会慢慢改变。

如今新君能这般敬重先帝,并没有做出一副‘老子终于混出头来了,终于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的小人得志模样,这让众朝臣都很高兴。

朝中局势一片大好,京城因先帝崩逝而引起的隐隐不安也慢慢散去,百姓们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活。

崔家的生活也在照旧。

四月初七,是崔幼伯二十八周岁的生辰。因不是什么整生日,而且崔家还没有出孝,所以也只是一家人关上门好好的吃顿饭。

而这个‘好好’的,也是相对而言,酒肯定是不能用的,荤菜也没有,只是比平时的清水煮菘菜、清水煮萝卜多了几样时新蔬菜罢了。就算多了几样菜色,烹饪的手法依然是水煮。

灵犀、长生等几个孩子还小,又都在长身体的时候,所以破例给他们加了些牛乳和乳酪,其它的跟大人一样。

崔幼伯早就说了,他们家虽然没有回洛阳守孝,但守孝该遵循的规矩丁点儿不能错,他们崔氏以孝悌闻名,切莫因些许口腹之欲而辍了先祖的清名。

对此,萧南没有意见。没办法。他们生活在彼时,就要按照彼时的社会规则行事,在大唐生活了两辈子。她太明白‘名声’对于一个人、一个家族的重要性了。

灵犀、长生、阿嫮等几只小包子站在堂前,恭敬的跟跽坐正位的崔幼伯行礼:“儿恭祝父亲大人生辰快乐,谨愿父亲大人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崔幼伯毕竟年轻,说些‘松鹤延年’‘福寿延绵’的话有些不恰当。

所以,小家伙们这通听着直白的祝贺词。倒也算应时应景。

看着堂前的几个乖巧懂事的儿女,崔幼伯满意的点点头,一种为人父的骄傲油然而生,他微微抬手,沉声道:“好,都起来吧!”

几个小家伙闻言。麻利的起身,看了眼另一主位上的母亲,见她轻轻颔首。这才嗷的一声,飞扑到主位的榻前,围着今天的寿星公,叽叽咕咕的说话,并拿出自己准备的生辰礼物显摆。

“阿耶。这是阿沅亲手绣的哦,是阿沅生平做的第一个荷包。送给阿耶!”

灵犀是长女,且最得崔幼伯宠爱,所以,她第一个展示自己送给父亲的生辰礼物。呃,一个做工还不错,绣工却有待加强的紫色打底儿、绣翠色竹子的荷包。

真心说,灵犀的这个荷包别说跟崔家的针线房的绣娘相比了,就是连不善绣工的萧南都比不上,虽没到惨不忍睹的地步,但比一般还差着些距离。

但崔幼伯很高兴,当下便接过荷包,拿在手里反复欣赏,嘴里还不停的称赞:“啧啧,绣的真好,颜色配的也好,阿耶的宁馨儿真厉害,这么小就学会做荷包了,还做得这么好!”

一边说着,崔幼伯一边接下腰间的精美荷包,换上女儿送的荷包。

灵犀见状愈加开心,一双大眼笑成了小月牙,很是可爱。

一旁坐着的萧南挑挑眉,心说话:去年她生日的时候,这个小家伙也送了个荷包,当时她也口口声声的说是生平做的第一个荷包,如今又来了个‘生平做的第一个’,这个小滑头,她到底有几个‘生平做的第一个’荷包呀?!

灵犀正得意着,所以没看到阿娘的表情。

第二个拿出礼物的是长生,他白胖的小手上捧着一个白纸卷儿,恭敬的来到父亲面前,道:“阿耶,这是儿写的一副字,希望阿耶喜欢!”

崔幼伯敛住笑容,表情变得有些严肃,接过白纸卷儿,轻轻展开——

唔,上面用颜体写着四个大字‘松柏长青’,旁边还有一行小字,‘贞观二十六年四月初七,儿令朔谨贺’。

说实话,这几个字写得顶多算是工整,谈不上什么笔意、更说不上什么风骨,但想想写这些字的是个五岁大的小豆丁…人们不得不赞一句,很好,小小年纪就能写的这般好,真不愧是家学渊源的世家子呀!

不过,那是普通人,且还是外人,而崔幼伯是长生的父亲,又对这个长子寄予众望,所以,他只是淡淡的点头:“还不错,不过仍需努力。知道吗?!”

说道最后,语调已经有些严厉,只听得一侧的萧南眉头拧成了麻花,心里吐槽:你个崔大,摆什么严父的谱儿,我家儿子才五岁,五岁呀,搁在后世,一个幼儿园大班的小盆友,能会写毛笔字就能被称作‘神童’了,好不好?!

心里吐着槽,萧南一脸关切的看着儿子,唯恐儿子被这个‘严父’打击了,小小的心里受到了创伤。她决定了,只要儿子露出一点不高兴,她就冲上去把儿子抱起来,然后告诉他‘儿子,别听你阿耶的,你写得很好哦’。

没想到,长生童鞋白嫩的小脸上却是一派虚心的样子,还非常诚恳的点头,一副‘自己写得确实不够好,多谢阿耶教诲,自己以后定会好好努力’的模样。

见状,萧南无力的吐了口气,好吧,儿子太懂事了,也是一种负担呀。

最后一个送上贺礼的是阿嫮小盆友。她早就从丫鬟那里打听到阿姊要送荷包,所以她就没有做荷包,以免被人误会想跟姐姐别苗头、一争高低什么的。可大件儿的东西她又做不来,所以干脆做了一双袜子。

小女孩儿捧着一双白绢制成的袜子,恭敬的行礼:“阿耶,这是儿做的…惟愿父亲身体康健!”

崔幼伯对这个庶女也算疼爱,对阿嫮虽不及对灵犀那般宠爱,但对她还是比较关心的,见她送上了贺礼,还是自己亲手做的,脸上瞬间绽开笑容,接过袜子,仔细的看了看,赞道:“恩恩,很不错,阿嫮也学会做针线了,很好!”

说着,崔幼伯变跽坐为胡坐,伸直一腿,褪下脚上的素色细棉袜子,换上阿嫮做的,他还特意的转了转脚,表示很合适。

见此情况,饶是阿嫮平时被亲娘教导的稳重,此刻也禁不住露出欢快的笑容。但很快,她又似想到了什么,悄悄去看嫡母和阿姊的表情,见她们没有露出任何不满,这才放心的舒了口气。

阿娘说过,做什么都不许越过阿姊,就是在父亲跟前,也不能表现得比阿姊出色。

崔幼伯对三个儿女都很满意,收了她们的贺礼后,大手一挥,又回赠了不少东西。

这个生日,崔家虽没有摆宴、但一家人倒也和乐融融,崔幼伯看着满堂儿女,愈发有一种大家长的责任感——他要竭尽全力给儿女创造一个更好的生活,让他们以他这个父亲为荣!

次日,崔幼伯便出去忙正经儿事了。

他先去了中书,寻到往日的同僚,烦请他帮忙收罗了一些自武德元年到现在的邸报和有关东、西突厥的公文;

接着,他又去了户部,找到三哥介绍的旧日同事,请他帮忙找了一些对突厥作战时的粮草、马匹等战备物资的供给情况,另外又询问了贺鲁部归唐后,朝廷给他们的安置物资等资料;

再然后,他又去了军器监…

一圈下来,崔幼伯搜罗了不少针对突厥汗国的作战资料。

幸好崔泽在朝中的影响依然存在,另外,崔幼伯那日在灵堂的表现也都落在了朝臣的眼中,大家都知道他是新皇帝的心腹,这才很配合的给他搜集资料,还破例许他借阅。

抱着一大摞的资料,崔幼伯心中底气很足,他想:正则兄已经到了西北了吧,希望他早日将当地的风土人情、地理情况摸清楚,这样自己对西北,尤其是西突厥的了解也会更加深入。

毕力术既然跟西突厥的使臣有所勾结,那么西突厥定然有所动静,他虽猜测不到贺鲁目前在做的事情,但总有一种预感:大唐与西突厥终有一战!

再有半年他的孝期就满了,到时候起复,若是西北真有了战事,他早早的做了准备,到那时不管补什么职位,也都能在新君面前有所表现呀。

只是,崔幼伯万万没有想到,因为他的这个请求,给李荣带来了不小的麻烦,确切的说,是险些要了他的命。

这不,数千里之外的西北某镇,李荣刚刚调查完当地的屯田和赋税情况,便有十几个身着异族服饰的壮硕男子盯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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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大杀器(三)

“什么人?出来吧!”

李荣骑马行至一处荒芜的土山,此地已经没有了行人,四周只有一些满是砂砾、泥土的荒山、荒野。他翻身下马,从马背上挂着的牛皮袋里抽出横刀,立在土山前,望着毫无生气的周遭,大声喊道。

有人盯梢,且不止一个!

早在镇上的县衙时,他就感觉到了,只不过他不想引人注意,这才装着什么都没发觉,办完了所有要办的正事儿,这才牵着马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人这么大胆,连他李正则的主意都敢打。

不过,很快李荣就发觉他这次大意了。

话音方落,嗖嗖嗖从土丘后面跃出三十几个身着各色异族服饰的男子,他们个个长得极剽悍,手中拎着锋利的弯刀,满脸嗜血。

李荣立刻就知道情况有些不妙,这些人都是杀过人、手上沾过血的,而且手上的人命绝对不是一条两条。如果他也是穿越来的,没准儿还会说出‘职业杀手’或是‘职业军人’。

以李荣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而言,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些人要么是瑶池都护府的突厥卫兵,要么就是惯常杀人越货的悍匪。

但,李荣不是商人,他并没有跟王佑安的商队在一起,他穿的很普通,身上也没啥值钱的东西,所以可以排除这些人是见财起意的悍匪。

那么剩下的就是突厥卫兵了。

李荣不是朝中某些不知草原事的天真官员,也不是第一次来西北,他游历天下多年,知道突厥人对大唐并不似他们表面上的和顺。

对于这些游牧民族而言,谁的拳头硬谁就有话语权,别人就信服他。

西突厥之所以一直没有与大唐有什么正面的摩擦,不是两边的关系真心好。李荣总结了一下,主要有两个原因:

一是因为他们内部分裂,且内斗不止,一旦他们统一起来,有一个强悍、有野心的可汗统领,那么他们转身就会去抢掠大唐的边境,才不会管他们与大唐订下的狗屁盟约呢;

二来也是敬畏先帝、畏惧大唐强大的国力和彪悍的武力,毕竟东突厥的牙帐直接被先帝打飞了,东突厥的历史也就此终结,面对一个如此强大的对手。西突厥各部只有议和的份儿。

想到老圣人,李荣的脸色不由得暗了下来,前几日接到京中线报。说圣人崩了,他难过得当场痛哭失声。

从血缘关系上说,老圣人是他的伯祖父,作为晚辈,他当然要为长辈的崩逝伤心难过。

从君臣关系上讲。老圣人是君,他是臣,身为臣子,他是真心尊敬、崇拜这位君王的,乍闻先帝的丧讯,他脑中一片空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过李荣不是个感情用事的人,他知道,就算此刻立时快马回京。他也来不及去送老圣人一程。

既然注定见不到了,那就不要白费功夫,他抹抹眼泪,决定继续的行程。

本来,崔幼伯托付的事儿。李荣只是顺带,他的主要工作是‘游历’。

但。此刻,老圣人走了,没了这位英明神武、武功彪炳的‘天可汗’,西突厥定会有所动作。

所以,李荣决定,他要好好的把西北各州郡的情况调查清楚,若是能探听到贺鲁部的动向,或是还在草原游牧的西突厥其它各部的情报,然后火速将消息传回京城,即便西北有变,朝廷也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应对,他也算是无愧于老圣人的英灵了。

为此,李荣收起了游玩的心思,并与王佑安的商队分开,自己继续往草原行进,而商队则顺着他提前探好的路前行。

当时李荣还恶趣味的想,倘或萧南知道他并没有按照当初的约定、亲自带领商队,还不定怎么生气呢。

但眼下,李荣却无比庆幸,幸好他与商队分开了,否则,面对劫杀的便不止他一个人了。

“你们是贺鲁部的人?”

李荣的目光滑过打头几人的衣饰和发型,用肯定的语气问道。

最前头的是个三十岁出头的汉子,身形很高,深眼窝、高鼻梁,五官立体,再配上他的发型,一看便是个地地道道的突厥人。

他听到李荣的话,扯了扯嘴角,用有些生硬的汉话说道:“不愧是京里来的贵人呀,一眼就认出了咱们。没错,我们正是沙钵罗可汗的亲卫…”

李荣一怔,沙钵罗可汗是谁?阿史那贺鲁?更不对了呀,贺鲁明明是朝廷钦封的叶护,怎么一眨眼又成了可汗?

京里的心腹给他写信的时候,说新君接见了贺鲁的使臣,为了示恩,特意封贺鲁为左骁卫大将军,并没有封他做可汗呀?

难道…

李荣的脸色变了,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原因,更因为他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很危险——如果贺鲁是自封可汗,那么也就有了不臣之心,而眼前这些人毫不遮掩的告诉他,显然是已经把自己当‘死人’了。

看来,今日是一场恶战了,这些人是打定主意要杀死他了!

李荣什么都没说,直接亮出横刀,手腕一转,刀锋亮光闪过,整个人就冲了过去。

领头的那个突厥汉子见状,有些惊讶,咦,可汗不是说唐人最虚伪、最喜欢耍嘴皮子了吗,怎么眼前这位,自己还什么都没说呢,他就动上手了?

不过,这突厥汉子毕竟是个职业军人,愣神只有一瞬的功夫,几乎是立刻就回过神儿来,举起弯刀,大声吆喝了一声,三十几个人直接将李荣团团围住。

京城,积微学院。

随着老圣人的入土为安,京中权贵们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生活,萧南重新回到学院,现在她虽然没有亲自任课,但学院的日常工作还是需要督管的。

而且她的两只小包子都在学院里读书,也都是住宿,所以,为了能天天见到孩子,她就是没事儿也要来学院转转呀。

经过两个月的磨合、适应,学院的各项工作都步入了正规,尤其是学生们,渐渐适应了这种寄宿式的管理,不再像刚开始的时候那样,天天有人吵着要回家了。

如今,孩子们都有了自己交好的同窗,不管是学习还是游戏都十分投入。

毕竟还是同龄人之间更有共同语言呀。

萧南跟老师们寒暄了几句,便开始巡视学院。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忽然听到不远处有喝彩声,觉得好奇,便顺着声音走了过去。

走近一看,萧南才知道这里是练武场,十来个八九岁大的男孩子正满头大汗的拍着巴掌,他们跟前站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正手握弓箭的演示箭术。而距离他一百多步远的位置上悬挂着几面靶子,正中一个靶子的红色圆心上已经插满了箭。

时下尚武之风很盛,男孩子们原也喜欢舞枪弄棒的,如今见到了传说当中的神箭手,个个兴奋不已,有的已经小脸通红。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热的。

热?

萧南站在院门外,手搭凉棚仰头看了看天上的日头,唔,现在已经是四月初夏了,天气渐热,这些孩子们的身子又娇弱,在室外练武很容易中暑呀。

看来,她要调整下课程表了。

不过,就算把‘体育课’改到早晨或是黄昏,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孩子们还是会有可能中暑。当然还可以把课程改到室内,室内有冰嘛,但骑马呢,那玩意儿室内可转不开。

萧南眉头微蹙,缓步踱出演武场,路过教学楼后面的小湖时,她眼前一亮,对呀,还有泅水嘛,夏天可以教孩子们游泳,既强身健体,还能多一项生存技能呢。

这时,玉簪急匆匆的赶来:“郡主,宫里来了个小内侍,说、说皇后发动了,她觉得不安心,特意宣你进宫陪她!”

西北,荒芜的土山间,一匹骏马飞快的奔驰着,马背上驼着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子,那男子似是受了很重的伤,连勒住缰绳的力气都没有,两只手有气无力的垂着。

他身后,紧紧的跟着七八骑快马,马背上的骑手也都个个挂彩,但伤势比他轻很多,至少,人家还能举着弯刀,怪叫着策马追赶。

“难道我真要死在这里?”

李荣满心悲凉,死他倒不怕,刚才他杀了近三十个人,早就赚回本儿来了。关键是,好歹让他把消息传回京城呀。

刚才若不是雪娘子临空冲下,拖延了片刻时间,让他爬上马背,这会儿他已经变成身后那几个人的刀下鬼了。

想到雪娘子,李荣忽然想起萧南说的那个‘大杀器’,那个样式古怪的东西,真有这么厉害?

“快、快追上去,那个唐人不行了,只要一刀就能了结了他…”

“嗷嗷嗷~杀呀,杀死那个唐人!”

身后的鼓噪声越来越近,李荣已经没有犹豫的时间了,他抬起胳膊,手伸进马背的褡裢里,掏出一支木把紫铜管的火铳(其实是仿造版的连珠铳),转过头,按照萧南在纸条背面教给他的流程,将火铳搭在另一边的胳膊上,瞄准其中一个骑手,一扣扳机,弹药滑入枪筒,再扣扳机,燧石撞出火花…

“轰~~~”

PS:有点儿晚的二更,某萨能说今天睡午觉又睡过头了吗?(*^__^*) 嘻嘻…

第229章 大杀器(四)

老天爷呀,这是打雷了吗?!

紧追在李荣身后的几个突厥人和他们座下的马都惊愕万分,几个人直接傻掉了,只觉得一道炸雷响在自己身侧,震得两耳轰隆,甚至身子都不住的摇晃。

而他们座下的马,虽然是训练有素的战马,但被这炸雷一样的巨响惊到了,直接显出动物的本能,几匹骏马纷纷立起前蹄,惊恐的嘶鸣着,有动作的快的,已经调转马头,准备往后跑。

它们这么一动,直接将呆愣住的主人们甩到了地上。

“噗通~”

“骨碌碌~”

“哎哟~”

几人狼狈的在地上翻滚着,激起层层黄沙,不过这么一摔,倒让他们恢复了理智,但…他们宁肯不恢复。

老天爷呀,他们看到了什么?

他们的同伴竟然被不知什么东西打爆了头,血肉洒了一地,同伴胯下那匹被吓傻的马正驮着半拉血淋淋的身子往一侧狂奔。

微风一吹,血雾弥漫,整个山坡都散发着一股催人呕的血腥之气。

几个人或趴着、或躺着,刚刚恢复的神智再次凌乱了——谁能告诉他们,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怪物?这个京城来的唐人,据说还是个什么国公,是大唐皇帝的侄子,明明很尊贵的人,为什么像个煞神?只凭着一把横刀,就杀掉了他们二十多个兄弟。

还有,他手上拿的是什么古怪东西,他们看得分明,是那个铜管里发出的一道像闪电一样的火光,才引来响雷把同伴劈死的。

这难道是唐人新制的武器?

天呀,不会吧,如果唐人真的有了这样的武器。那、那他们可汗的霸业又该如何?